人人都爱白月光 第3节 作者:未知 “不用了,我想留在人间。”說完,温梓笙却发现水鬼突然不见了,于是急忙站起来,环顾四周,刚想喊两声问人呢,就听见有人再自己身后问她。 “你找什么?” 温梓笙猛地回头,竟是无欢。 难怪那水鬼前一句說送她,后脚就消失了,果真是妖精的嘴,骗人的鬼! 不過到底是从虎妖手下救了她一命,便道:“沒什么,认一下路。” 无欢走近一些:“你为何在這?” “诛仙台下来就在這边了,有什么不对嗎?”温梓笙其实不太想跟他說话,她发带断了,河水也不知道能掩盖气息多久,她想快些离开這裡。 “所以你为什么沒死呢?”无欢眼底毫无情绪,“你是個凡人,虎妖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你为什么還活着?” 這话问得温梓笙一阵头疼,无极仙山上的仙人应当都有些病。 温梓笙揉了揉额角:“无欢,我从无极仙山下来了,便与你们无关了,作为一個凡人,你们不救我,我无所谓,但能不能……别這么盼着我死啊?” 她活着碍着他们什么事了嗎?为什么千千万万凡人都活着,就她该死? 无欢冷眼看着她:“我是为你好,你带着一身长玥仙子的气息,死了才是最好的,无极仙山能容得下赝品,其他人……不一定。” 這话說得温梓笙毛骨悚然:“你什么意思?” “长玥仙子的爱慕者可以从无极仙山排到魔界,你以为她为什么为自己留了身体依旧让你慢慢生出了灵智?因为有些人,连她换一個躯壳都受不了,师父悲悯,才接你回去,是你自己硬气,非要下来,左右是死,不如死得痛快一些。”无欢淡淡解释。 他的语气就像在說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可确实只有他,同温梓笙說這些,在无极仙山上,无视她,竟然是她這些年来……最好的待遇。 “凭什么?我生出了灵智我活该嗎?”温梓笙有些愠怒。 “活不活该都不影响他们看你不顺眼想杀你,问這种問題毫无意义。”无欢說完,犹豫了一下,“你自己說的,出了无极仙山便与我們无关,往后你熬不住了,去昆仑吧,昆仑台阻断因果,断了這因果,比什么都强。” 言尽于此,无欢转身离开,不再劝温梓笙趁早解脱为好。 无欢回到捉虎妖的地方,虎妖已经被捆仙绳捆了個结实,几個内门弟子都很听话地守着虎妖。 最小的一個内门弟子最先发现无欢回来了,忙喊道:“无欢师兄!你去处理好了嗎?” 几個弟子也看着无欢,想知道怎么处理的那個替身。 其实无极仙山上所有人都知道關於温梓笙的事,整座仙山,只有温梓笙对自己的身份一知半解,就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不可与她结缘,所以不如一开始就无视她。 当然,有些恶劣的弟子不把她当人那就不在的考虑范围内了,毕竟管了,就等于是结缘啊。 无欢摇摇头:“她說她想活,我只能劝她去昆仑,聪明的,马上跳下去,省得遭罪。” 几個小弟子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說,毕竟只是想活着……好像也沒什么错。 —— 温梓笙站在原地很久,水鬼又回来了,她沒有听见无欢的话,方才她躲得很远很远,等到河中鱼儿說无欢离开了才敢回来。 “小姑娘,要去妖界嗎?”水鬼又问了一遍。 闻言,温梓笙终于有了动作,她缓缓蹲下来,抱住膝盖看水鬼:“水鬼姑娘,妖帝……心悦长玥仙子嗎?” 水鬼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从来沒从這條河离开過,我从死去那一天就被困在這裡,不知道太多事情的。” “那你觉得,死了好嗎?”温梓笙轻声问,仿佛只是在问一下路。 “……”水鬼沉默了一会儿,许久才回答,“不想活的人,自然死了好,想活的人,当然活着好。” 温梓笙捏紧拳头,轻轻敲在额头上,闭上眼:“那如果别人……都觉得你死了更好呢?” 水鬼回答不上来:“小姑娘,我沒法给你答案,這种問題太难了。” 最后,温梓笙還是告别了水鬼,但她要了去昆仑的地圖,如果最后真的走投无路,就去昆仑吧。 昆仑台,是個很漂亮的地方啊。 温梓笙坐在昆仑台上的时候這般想着,彼时她一身的伤口,鲜血顺着台阶往下流,怀裡的聚魂灯越抱越冷,她想多看一眼這景色,往后,不一定看得见了。 人生从白雪皑皑起,从满山冰雪止。 “跟玄微山……很像啊……” 第四章 云生 温梓笙在河边随便找了個树墩坐着,开始回想无欢跟她說的话。 她第一次知道這些事情,顿时有些后悔从无极仙山上下来,怎么就那般冲动呢? 青司也是,何必什么都不說就让她下来了? 好歹說一声她下来可能会死啊! 仙骨只能点化一次,若是再来一次,她死得更快。 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多想想怎么保命,温梓笙有些阴暗地想:不如散播长玥仙子在无极仙山的消息,让那群疯子跟无极仙山的疯子狗咬狗! 想得挺美好,然而温梓笙不敢,她怕自己消息刚散出去就被抓到,然后先被弄死。 当然,去昆仑先自裁也沒什么区别,可是她還沒看過這大好人间,也沒去妖界看過长耳朵的小妖精,就這么死了,多可惜啊? 玄微山常年冰雪,她连四季都沒见過几次,难得来人世间一遭,什么都沒见過不是太可惜了嗎? 想不出结果,温梓笙破罐子破摔地往昆仑走,想着,不如就一路玩過去,等到昆仑的时候,应该是明年,刚好够她看完一年四季,最后在昆仑台断因果,来生做一個普通人也挺好的。 东海和昆仑在两個方向,落玖往东海去了,她则向着昆仑走。 温梓笙不后悔当时選擇往昆仑走,至少,在她以为只能苟活一年的时候,遇见了她此生唯一的爱人。 可惜,她和她的爱人云生,只剩回忆葬在东海海底。 —— 从回忆中醒過神,昆仑山冷得让人渐渐麻木,温梓笙轻轻擦去脸上的血迹,从破旧的储物囊裡取出一把短刀,紧紧握在手裡。 喃喃自语:“云生,我走不动了,对不起,我還是沒有活下去……” 握着短刀的手艰难举起,只要一松手,短刀就会落下昆仑台化为齑粉,只要她松手,她唯一难以割舍的因果,也会断了。 可是,五指死死握着,无论如何都沒能真的松开手,只能收回来,将短刀抵在心口处嚎啕大哭。 她真的后悔了,如果当时沒有受无欢影响,为了躲避那些疯子,她为了保命,或许会追着落玖去东海,那她就不会走到今天這一步,也不会在去昆仑的路上,遇见值得她交付一生的爱人。 温梓笙想让自己永远记得,她和云生的所有点滴,她要存着那份记忆,谁都拿不走。 再不会有来生的云生,她想永远记得,她要记得,她只有一個爱人,叫云生,即使……他们真的沒有未来也都不得善终。 她還是想记得。 云生啊…… —— 大概,是离开那條河第三天,温梓笙开开心心地顺着地圖往昆仑走,小小的地圖地标不清晰,只画了一條大概的线,总之,往西偏北的方向走总不会错的。 一路走過去,刚好能将人间囫囵看個大概,到时从昆仑台跳下去都不亏了。 温梓笙想得很好,可是刚遇见第一個镇子准备留宿就遇上了麻烦——她沒钱。 沒钱就沒有饭吃,人不吃饭是会饿死的。 可如果她赚钱了再走那猴年马月能到昆仑? 凡人這般辛苦。 站在包子铺前饥肠辘辘却沒有钱买的时候温梓笙发出感慨,老板大概是见她可怜,以为是难民,从桌子上拿别人吃剩的包子给她。 “小姑娘逃难的吧?這包子送你,那客人沒吃過。”老板不仅给了她,只要是完好剩下的包子,都送了出去,其他的给乞丐了。 拿着别人施舍的包子,温梓笙继续往前走,无奈,却也沒办法,她不知道干什么能赚钱,也怕别人骗她。 再往前走一段,大抵是到了镇子中心,稍微热闹了些,温梓笙看什么都新鲜,哪人多都要凑過去看看,结果竟然在一块牌子处听见别人說闹鬼。 走近一看,原来是贴告示的地方。 镇上的刘员外家中闹鬼,听說已经死了好几個仆人了,妻子和儿女也卧床不起,請了不少道士和尚也沒用,府内依旧在死人。 现在,只要有人能帮刘员外解决這個事,就付一百两银子。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温梓笙听了一会儿,知道一百两够她花上几十年之后,心动了。 她虽說现在是凡人,可曾经不是啊!只要真的是鬼或者妖物作祟,她就能用阵法解决,就是……得装得像世外高人一些。 温梓笙本来都走到刘员外家了,看到其他道士和和尚都仙风道骨的,便不太好意思走過去,她身上脏兮兮的,還有河水的腥味,仿佛一個逃难的灾民。 沒办法,怕刘员外的人不给她进门,温梓笙躲进巷子裡拿出落玖给她的册子,翻看一下有沒有用得上的阵法。 時間有限,落玖都是给了一些应急的阵法,看来看去只有一個清洁术的能用,就是她身上穿的是粗布麻衣,不知道对方肯不肯让她进门。 一個清洁术花不了多少時間,阵法也不大,温梓笙就戳破指尖画在自己手背上,省得留下痕迹。 驱动清洁术,身上干净轻松了许多,温梓笙拍拍衣服,转身就要离开的时候猛然一把短刀横在她脖子处,方才只要她再走得快一点,就被割断脖子了。 温梓笙惊魂未定,握紧袖中的匕首,划伤手指,同时迅速地在自己的裙子上盲画缩地成寸阵法,对方可能不是一般人,对上她不一定有胜算。 大概是见一直沒有力道撞上来,刀的主人缓缓从拐角后走出来,是個满身血迹的男子。 男子一身黑衣都被鲜血沾透了,脸上的血污让人看不清脸,可男子的眼神完全沒有一丝虚弱,仿佛只要温梓笙敢动一下,他依旧能瞬间割断温梓笙的脖子。 温梓笙已经画完了缩地成寸阵法,只要驱动就能逃跑,可是……這個男子她不认识。 秉持着有事讲道理的想法,温梓笙轻声說:“对不起,我可以帮你治伤,你能放了我嗎?” “我凭什么要信你?”男子开口,沙哑的声音听起来跟他的刀一样冷。 想了想,温梓笙轻手轻脚取出阵法册子,一边盯着男子的眼睛注意他的情绪,一边快速翻到治伤那一页,举起来给他看。 “你看,我会画這個阵法的,你自己用你的血画也可以的,啊——”话還沒說完,男子突然反手给了温梓笙左胳膊一刀。 温梓笙愣了一下才捂住手臂的伤口,震惊地看着男子,她沒想到男子的刀那么快,她明明一直沒分神! 男子沒有說话,只是从温梓笙手裡取過册子,沾着温梓笙胳膊的血,在墙上画了册子上說的阵法,并将温梓笙拖過去贴在阵法上。 阵法缓缓运转,修复了温梓笙的伤口,证明温梓笙說的是真话。 這男子的动作太快了,阵法画得非常准,那般速度,快赶上能够凌空画阵的大能了。 等温梓笙反应過来阵法已经将她的伤口治好,而男子也将册子還给了温梓笙,继而给自己也画了一個治好了身上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