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好奇心真的有毒
于休休在唐绪宁的指引下,四处走走,看看,和他沒什么交流。今天她的话很少,不同寻常。唐绪宁瞄她几眼,看她走到照片墙边饶有兴趣地欣赏他的旅行照,不耐烦地挪开视线,把情绪投向窗外。
“你刚才是不是躲在窗户后面瞧我?”
唐绪宁听到她似笑非笑的声音,猛地回头,撞见她脸上的戏谑,一时语塞。
于休休眨了眨眼,“你這人杀气很重,老远我都感觉到了。”
唐绪宁脸色一变,于休休又扩大了笑容,“王者什么段位啊,有空咱俩练练?”
唐绪宁被他說得心脏忽上忽下,喉头像塞了团棉花,尤其她又无知又无畏的蠢样子,让他十分来气。凭什么他要为了這么一個愚蠢的女人赔上一生的幸福?就因为她爸当年在乡下救過他爸?唐绪宁那口气堵在喉咙裡,吐不出,又咽不下。
于休休看着他一脸扭曲又不敢发作的样子,有点想笑,“你是不是特想和我解除這父母包办的恋爱关系?”
唐绪宁眼中出现某种狂热的火焰,随即,又黯淡下来,“沒有包办,我喜歡你!”
哧!于休休踩着高跟鞋走到他的身边,抬抬眉梢观察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若嘲若讽,若戏若笑,偏偏语气還很无辜,“就你這一副吃了臭鸡蛋的倒霉样儿,是喜歡?”
唐绪宁:……
于休休:“說老实话。”
唐绪宁意外一怔,“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于休休看着他,飞扬着眉梢,露出一個神秘莫测的微笑。
女孩子的笑容无害单纯,眼睛清澈无垢,整個人干净得像一张白纸,让唐绪宁有种晨曦初起时看满园花开的心动错觉。他一個晃神,于休休抄起桌上的一個瓷瓶摆件,突然手滑。
砰的一声。
于休休低呼,“哎呀,不好意思!”
那是一個明代官窑青花瓶,造型独特,瓷质细腻,保存十分完好,是唐绪宁的心头好。一看宝贝碎在地上,他额头青筋暴涨,沒法再压着情绪。
“于休休,你他妈神经病啊~”
“斯文扫地,斯文扫地,像!太像了!简直是一模一样……”于休休指着他的脸啧啧有声,像個妖精似的眼裡闪着笑光,一脸欠揍的阴坏。
唐绪宁胸口堆积的愤怒如决堤的洪水,破口大骂,难听的话一句接一句。
楼下的双方父母听到声音跑了上来。
“怎么了怎么了?”
于家洲赶紧冲上去告状,“我姐打烂一個花瓶,绪宁哥生气,指着她鼻子骂我們是不知羞耻的暴发户,沒见识的泥腿子,仗着一点恩情死皮赖脸……他還顺便问候了一下我妈!”
于休休配合的红着眼圈,望着于大壮,“爸,我們赔他们钱。”
气氛一度尴尬。
于大壮搓了搓手,“赔赔赔,多少钱都赔。”
于休休:“我還要跟他分手!”
“分分分……”于大壮话沒說完,就被唐文骥截住了。
“老于!”他看着那花瓶的尸体,眉头跳了跳,凝重地摆摆手,“打烂個花瓶,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绪宁,给休休道歉,看你把小姑娘给吓得,脸都白了!這是你对待女朋友的态度?”
于休休咬着下唇,“唐叔叔,是我不好,你别怪唐绪宁。這個花瓶,我們一定要赔的……”
“你少在那儿假惺惺的装可怜。”唐绪宁的胃火再次冲入喉咙,嗓子都喊劈了:“爸,于休休是故意的。這女人心眼儿又坏又毒!她……”
唐文骥:“够了!”
——
从唐家出来,于大壮一直盘算着给唐家赔花瓶的事。于休休托着腮坐在苗芮身边,沉默了许久,突然问:“爸,你說唐家该不会看上咱们家钱了吧?”
“瞎說八道。”于大壮痛心疾首地看她一眼,“你咋会有這种想法?你是对自己的美貌沒有信心,還是对你爸的财产太有信心?”
于休休:……
“你们看不出来唐绪宁很讨厌我嗎?”
于大壮嘿嘿一笑,“当年我還剪過你妈辫子呢。年轻人表达感情的方式不同。”
“她妈妈也讨厌我!”
“那是她嫉妒你妈比她好看。”
“她家亲戚也讨厌我,连她家保姆都說我配不上唐绪宁,還說什么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对对对!你是鲜花,他是牛粪!”
求生欲這么强?于休休偷偷捏一把苗芮的胳膊,“我不管,這恋爱我不谈了。合作有风险,我宣布单方面解约,及时止损!”
苗芮看了女儿一眼,“這次我支持休休。欺负暴发户沒文化,看不懂他们的眼色呢?哼!惯得它。”
她一发话,于大壮赶紧转了风向:“是是是,你妈說得对,惯得什么毛病?暴发户是好惹的嗎?看我怎么收拾他!”
——
当天下午,唐家就收到了于家送去的花瓶,大的,小的,整整174個,装了满满两车。
于大壮在电话裡說:“唉唉唉呀,同款的买不到了,我也不知道你们喜歡啥样的。我們家是暴发户嘛,也沒有审美眼光,就让人每個款式挑了一個。老唐啊,合意的你留着,不合意就砸了吧。”
那是一堆仿古瓶,花裡胡哨的。
唐绪宁看着就来气,“一家子奇葩,說他们是暴发户還蹬鼻子上脸了?”
“挺好挺好。暴发户就要有暴发户的样子嘛。”于家人正在准备一周后的公司周年庆,现场方案设计得那叫一個金碧辉煌,财大气粗。
他们心态好,明知道别人当面夸背后嘲,說他们暴发户爱装逼,但从来不往心裡去。于家人的逻辑是:骂你的人一般都不如你,比你强的人,一般都懒得理你,不会骂你。
何必计较?
不過,亲家虽然做不成,于大壮对唐文骥還是很推崇的,說他高风亮节,不同流俗,大义灭亲,把仅会的几個成语都用了,然后高高兴兴地给他派了請柬。
于休休闷着头沒作声,過了好一会儿,說:“老于,我要去你公司上班。”
吓?
苗芮:“你去上班干啥?跟妈在家做米虫不好嗎?”
“不好!”于休休撸一把头发,疲惫地往沙发上一躺,“从今天起,于休休小姐要争做祖国四好青年。”
夫妇俩对视一眼,于大壮脸都白了,“完了!這孩子气糊涂了。”
——
周年庆那天,大禹建筑公司十分热闹。红地毯、彩虹桥鲜艳夺目,花篮摆了老远,相当气派。
于休休跟着爸妈进门,一群小伙子围過来“师父师娘师妹”地叫。這些全是于大壮的徒弟,凑在一堆足有二十来個,看得苗芮直急眼,“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
苗芮心裡清楚,這些大小伙子個個龙精虎猛的年龄,他们家休休又生得好看,娇滴滴的小姑娘往男人堆裡一放就像羊儿入了狼窝,谁都想凑上来流着哈喇子啃两口,她的宝贝女儿不能便宜了這帮浑小子。
今天来的人很多,有大禹的合作伙伴,也有于大壮和苗芮的老朋友。他们忙着应酬,于休休无所事事,挂着相机慢悠悠走出门。
天清气朗,阳光正好。
街边停放着一辆黑色汽车,一個男人坐在后座,仰视着大禹建筑的楼面。他的脸深刻而冷漠,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对周围的热闹视若无睹。
到处都是动的,只有他是静的。
于休休的心突然欢快起来,像有一簇簇野草在疯长——怎么有人可以寡淡到這個地步還這么迷人?
“颜狗福利。”于休休佯装拍摄开业典礼的现场,想偷拍一张小哥哥的盛世美颜。
然而相机刚抬起,他就看了過来。
目光凉凉的,像盛了一季凉风的荒原,萧疏又锐利。他盯着她,似乎在她脸上寻找着什么。于休休突然心跳加速,学過美术的人对美的感知更为敏锐。這個角度看他,沦陷。
這是什么神仙颜值啊?
于休休双脚不自觉地朝他走過去。
“嗨,我是一個摄影爱好者,可不可以請你……”
他面无表情地升上车窗。
于休休:……
汽车徐徐开远。于休休耸耸肩膀,正准备转身回去,突然看到那辆车在前方调头,直接驶入大禹建筑公司的停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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