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七章:击碎风暴(超大章求月票)
红发女孩将手中的药剂滴入试管,絮状的白色物质迅速在湛蓝色的液体中浮现,然后又快速溶解。
女孩摇晃了一下试管,转過身,背对着实验室角落的摄像头,缓缓走向一旁的试管架。
而伴随着她的行动,那试管中的湛蓝色液体正在一点点的化为乳白,女孩也将這试管贴近了身体。
很快,女孩走到了试管架之前,抬起手,手掌拂過摄像头的盲区,探进衣服内侧,将手中的乳白色试管替换成早已准备好的湛蓝色试管,放在了试管架上。
此刻,這试管架上,已经放了有三個湛蓝色的试管了。
然后她转過身,仿佛什么都沒有发生一般,回到了实验台之前,拿出一支新的试管。
轰——
也就在這时,巨大的机械轰鸣声从门外传来,這临时支起的建筑之外,似乎有某些机械正在启动,原本驻守在這附近的部队正在集合。
听到這些声响,女孩抬头看了一眼门口,然后收回目光,继续调制手中的药剂。
——
营地核心区域
站在浓郁的阴云和寂冷的风下,络腮胡男人注视着眼前的老人,在微微愣神之后,他缓缓笑道,“事到如今,林恩,你還在诈我?”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音调提高,“林恩,我知道你擅长谋略,但是你真的以为你现在還有其他的出路嗎?
“你想要让我以为你真的布置了后手,正有大军在外面虎视眈眈,随时准备救你。
“但是林恩,我說過了,同一個错误,我不会犯第二次。
“在你开着陆地堡垒进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派遣哨兵沿路探查了伊兰市通往這裡的所有路线。
“任何庞大的军队都无法悄无声息的通過荒野,但凡他们走過,必然会留下痕迹。
“很显然,在這片广袤的荒野上,并沒有留下任何可能来救援你的军队的痕迹。”
络腮胡男人注视着不远处的老人,“林恩,你已经沒有了任何援军,那仅剩的唯一有能力支援你的机动部队,现在正带着那帮空艇的乘客向着西边逃离。
“哪怕他们现在能回来,我也已经布置好了能应对他们的防御。
“林恩,我們都知道,這种快速机动部队,危险最大的时候,就是他们在暗处,谁也不知道的时候,一旦他们显露了身形,被摸清了底细,那么他们就不再具有任何的威慑力。”
恢弘的战机形成了巨大的包围圈,密密麻麻的机甲围成了宛如古老斗兽场的圆环。
连天空下寂冷的风,都依然无法拂动,被那密密麻麻的战争机械挡在了外面。
络腮胡男人抬起手中的软剑,看向何奥,
“林恩,来告诉我,你要怎么翻盘?
“你以为你還在伊兰市裡?你是伊兰市名义上的合法领袖,随时随地都能找到效忠你的军队,只要你能玩完王对王的决斗游戏,你就能依靠自己的支持者控制住局势?
“林恩,看看你的四周,难道你以为你可以命令我的士兵嗎?”
络腮胡男人的情绪似乎终于有些稳定下来,他注视眼前的老人,沙哑着笑道,
“林恩,我們在荒野上遇见過无数强大的异兽,也遇见過许多自命不凡的超凡者,现在,他们要么成为了秘药的材料,要么成为了被人操纵的超凡物品。”
一阵阵此起彼伏的机械运转声在那涌动的阴云下响起,无数或是漆黑阴冷、或是涌动着光辉的炮口不断调节,如同暗淡天空下伸出的尖锐的刺,对准了下方的老人。
“我承认你的個体战力很强,但是你难道以为你能在荒野上,在一支具有强大战力的二合一佣兵团手下全身而退?你以为你能在人类所能创造的强大战争兵器的围剿逃离生還?”
他微微扬起头颅,在已经几乎停息的西风中笑道,“林恩,不得不說,你的确搅动了整個联邦,在许多年后,你的故事甚至可能会被编成戏剧和诗歌传唱,你会成为那些传奇故事的主角,”
他握住手中的软剑,白色的圆球落入了他的手心,布满笑意的脸颊死死的注视着何奥“现在,沒有人会来救你了,你也已经无路可逃。”
他微微一顿,手中软剑点进下方泥土,脸上的笑容愈加的繁茂,“很荣幸,能成为你传奇人生的谢幕人。”
“你的分析很有道理,”
何奥平静的注视着眼前的络腮胡男人,“但是有一点小小的错误。”
他将手中的酒杯缓缓举起,在暗淡的天空下,那赤红的酒液宛如流淌的鲜血,他将這酒杯送到了唇边,一饮而尽,然后看向络腮胡男人,轻声叹道,
“我不用人救,也不需要逃。”
老人注视着手中一干二净的酒杯,屈指一弹,那晶莹的酒杯飞上了天空。
“开炮!攻击!”
這一瞬间,络腮胡男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毫不犹豫的举起手,大声喊道。
与此同时,他的身影开始向后跳开,落向冲来的机甲之后。
而那穿着灰色西装的老人只是平静的注视着這一切,他抬起手中的金色手杖,缓缓抬起脚步,向前一步跃出。
无数蓄势待发的炮口在這一瞬间迸发出恐怖的力量,璀璨的光辉如同灼日一般照亮了天空。
然而這些遍布天际的澎湃光辉只是直愣愣的穿過天空,沒有击中任何东西,甚至沒有触碰到那苍老身影的衣角。
一颗破碎的弹片击中了天空中的酒杯,在灼热光辉下反射着莹莹微光的酒杯瞬间崩碎,化作流动着光彩的碎片。
火焰在夜幕中升腾而起,两台带着明显改装痕迹的炽天使机甲带着两把大剑一冲而出,毫不犹豫劈向空中的老人。
轰——
金色的流光带着两道绽放的火焰,一闪而過。
天空中的战争机器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的战机和机甲堆叠成庞大的山峦,将处在其中的身影覆盖。
而络腮胡男人已经渐渐的退到了整個围攻部队的最后。
他抬起头去,看向前方,重叠的战机甚至遮挡了他的视线,让他看不到战场最中心的模样。
但是他能依稀穿過战机之间的缝隙,捕捉到那在战场中心炸裂的火光,以及机器爆炸传来的轰鸣。
那火焰和轰鸣此起彼伏的响着,宛如急促的鼓点,又宛如迅捷的脚步。
那被围攻着的,光辉与战场的中心,被无数机械所包裹的‘猎物’,正在向着他所在的位置快速靠近。
络腮胡男人看着天空中不断靠近的机甲,再次向后退,“看你能撑到第几波。”
科佩斯矿业佣兵团有最精锐的战术小队,有最先进的武器。
所谓的B级超凡者,也是人类,也是有极限的,最开始,他或许能闪开所有的攻击,甚至对军队发起反击,能创造辉煌的战果。
但随着時間過去,他的体力会渐渐流失,他的身体会渐渐虚弱。
当第一支激光炮击中了他,那么第二支,第三支,就会紧随而至。
伤口和鲜血会覆满他的身躯,生命会一点点的从肌肤上裂开的缝隙上流逝。
直到一切都归于终点,死亡降临在這曾经不可一世的强者身上。
络腮胡男人很清楚這個流程,他已经重复過无数次类似的事情。
而在他后退的时候,一支完全由军官组成的小队也在快速的从他身后出现。
他们速度极快,身体如同幻影,甚至能与周围刚刚起步的战机一较高下。
這是科佩斯矿业佣兵团的高位超凡小队,在面对特别强大的猎物的时候,在机甲和战机将猎物的力量磨尽的时候,這支小队就会和络腮胡男人一起,狩猎血泊中的猎物,完成最后的斩杀。
看着身后不断靠近過来的小队,络腮胡男人稍微悬着的心也微微放下了一点。
“团长,我們快撑不住了,這個老家伙太强了,比我們之前所遇见過的任何超凡者都强。”
而也就在络腮胡男人即将和超凡小队会合的时候,他的对讲机裡传来了一声大喊。
他听得出,這是负责防守他這片区域的军官的声音。
他毫不犹豫的大声吼道,“撑住,你两侧的部队已经在支援你了,相信你的战友!”
通讯器那边沒有回答,但是他身前的机群明显浓密了很多。
很显然,是两侧支援的机甲到了。
其实络腮胡男人并不介意那位老市长冲着他的方向来。
他很相信自己部下的能力,如果那個‘林恩’发了疯一样冲向他,就很容易被预判方向,然后陷入更深更强的包围圈。
就像落入蛛網陷阱的猎物,无论怎么挣扎,只会越陷越深。
而现在,他只需要等待這猎物精疲力尽就可以了。
脑海中的思绪并沒有打扰络腮胡男人身上的动作,他依旧在迅速后退。
身后不断赶来的超凡小队已经越来越近了。
最后‘猎杀’的准备,已经要齐全了。
轰——
然而就在他要和后方的超凡者小队会和的一瞬间,伴随着一声轰鸣的巨响,澎湃的火光从他身前堆叠的战机和机甲的缝隙中穿出。
滋——
伴随着一声刺耳的沙沙声,沙哑的吼叫声在络腮胡男人胸前的对讲机中传来,
“团长,這個老家伙一直在隐藏实力,我們撑不···”
对讲机裡的话语并沒有說完,就断掉了联系。
而络腮胡男人并沒有去询问那边发生了什么,因为他已经看到了结局。
在他的身前不远处,在那连绵的战机乌云下方,熊熊烈火在他的面前绽放,那灼热的机甲碎裂成了无数飞溅的铁片。
手持着金色手杖的老人越過了那澎湃的火焰,如同穿過火浪从地狱中归来的神明,出现在了络腮胡男人前方不远。
老人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他,向前一步踏出,他的步子看起来异常的缓慢,但是却在一瞬间越過了数十米的距离,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一半。
注视着那再次抬起脚步的老人,络腮胡男人深吸一口气,向后加快了速度。
“团长!”
也就在這时,身后的超凡小队瞬间冲了過来,数人结成一個阵型,将那灰色西装的老人围绕在其中。
与此同时,他们各自拿出超凡物品,袭向老人。
络腮胡男人微微松了一口气。
這些超凡者都是经過专业训练的,虽然只有C级,但是阻碍一個B级的脚步還是···
砰——
伴随着一声声急促的撕裂声,鲜血伴随着断裂的尸骸飞過了络腮胡男人的视野,那头发灰白的老人几乎沒有任何停顿,瞬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寂冷的风拂過纷乱的战火,沾染着各色光辉的鲜血铸就的雨滴在老人身后簌簌的落下。
金色的手杖杵进松软的泥地,冰凉的微风拂過那沾满血迹的灰白发缕。
络腮胡男人想過无数种老人可能突破包围的方法,但是唯独沒有想象過眼前的场面——以绝对的,不可置疑的暴力,击溃了包围圈裡最精锐强大的部队,以最困难的方法,杀穿了包围圈,碾碎了一切敌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老人低下头来,注视着眼前的络腮胡男人,语气平静而沙哑,“科佩斯佣兵团的普通士兵可以投降,接受伊兰市的庇佑,军官和所有涉及此次空艇事件的人,都要接受审判。”
“审判谁?审判我嗎?”
络腮胡男人目光低沉的注视着何奥,“林恩,你只是打了個我一個措手不及,我沒有料到你隐藏了這么多实力,但是即便如此,你也不足以抵抗科佩斯佣兵团的力量,现在只是因为我的士兵還沒到齐而已。”
他看着那距离他只有半步之遥的老人,带着些许嘲讽的笑道,“你难道真的以为自己能以一己之力击溃科佩斯佣兵团不成?你哪怕杀死了我,也立刻会有副官接手我的指挥权,一切都不会结束,你最终会死在這裡,成为這阴云下的尸骸之一。”
“更何况,”
他握住了手中的白色小球,注视着何奥,“我也是B级,你未必能杀得了我。”
他抬起手,瞬息就要将白色小球抛出。
而老人只是平静的注视着他,注视着他的所有动作。
“法令:生化武器禁用”
那苍老沙哑的声音几乎在脱口而出的瞬间,就成为了這寂冷风中的法律,成为约束所有生命的规则。
络腮胡男人想要将手中的白色小球抛出,但是他的身体仿佛已经具有了自我的意志,阻止了他的动作。
而這個时候,老人已经向前伸出手去,从他手中接過了白色小球。
“林恩,你還是傲慢了,”
這一刻,络腮胡男人看着眼前的近在咫尺的老人,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抬起了手中的软剑,“你可能以为我和斯科特一样,是统帅类的超凡者,但很遗憾,我是战斗类的。”
锋利的软剑划過暗淡的空气,宛如游蛇一般飞舞在空中,带着骤烈的音爆,刺向老人的心脏。
何奥平静的注视着络腮胡男人的动作,注视着男人挥起的软剑。
他依稀从络腮胡男人动作之间感受到一丝熟悉的气息,‘传武者’的气息。
络腮胡男人的天赋序列,或许就是传武者的后续天赋序列。
但是实话說,站在何奥的角度来看,這游蛇一般的软剑,动作虽然花哨,但是技巧性其实沒有那么强,对于实力增幅也沒有那么大,大概只有3%左右。
虽然這個武技相对于普通的格斗超凡者来說,已经很不错了,但是相比较于传武者途径那恐怖的武道悟性加成来看,络腮胡男人相当于用超级计算机算了半天,只算出了個一加一等于二。
当然,或许因为悟性加成的原因,也或许是因为完全受過真正的武道熏陶,思路开阔的原因。
這個武技還是有一定的可参考性的。
虽然不足以成为一個新的武技,但是可以融合进老武技裡,对老武技进行增幅。
何奥轻轻叹息一声,向前一步,在闪過软剑的同时,手中的手杖向前一步刺出。
他沒有任何花裡胡哨的动作,只有一步平平无奇的抬起手杖,向前甩起,刺出。
重击!力量增幅20%。
抛弃掉那些花裡胡哨的动作之后,融入络腮胡男人武技思路的重击武技,在原来15%的增幅上,又增加了5%,变成了20%,增幅比络腮胡男人花裡胡哨的乱舞多得多。
噗——
金色的手杖刺穿了络腮胡男人心脏,刺穿了他唯一的能量汇集点。
赤红的鲜血顺着那手杖上玉质的纹路流淌而出。
他瞪大眼睛看着何奥,看着何奥手中的手杖。
很显然,他看到了何奥刚刚那‘平平无奇’攻击中所蕴含的力量回路,甚至看出了何奥在那一击中融入了他刚刚使用的武技的精华。
他看到了何奥将他的武技去芜存菁,刨除掉不必要的东西之后,甚至更近了一步。
他张了张嘴,鲜血从他口中溢出,仿佛最自信的东西被人当面击溃,似乎是疑惑,又似乎是茫然。
他挣扎身躯,抬起软剑,想要再次刺向何奥,但是却再也沒有力气了,那锋利的软剑如同他的身躯一般,一点点松了下去,脱离了他的手掌,落入了泥地裡。
“别紧张,很快就過去了,”
何奥缓缓抱住了他的脑袋,沙哑着說道,“最后一個問題,那個被你带进营地的女孩,现在在哪裡?”
络腮胡男人一瞬间瞪大了眼睛,他似乎不明白何奥为什么会问這個問題,也不明白何奥为什么会知道那個女孩的信息。
他张了张嘴,鲜血从口中溢出,“我不会告诉···”
“好了,我知道了,”
何奥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缓缓拔出了手杖,“谢谢。”
鲜血顺着肌肤裂开的伤口流淌而出,就如同逐渐逝去的生命。
络腮胡男人瞪大着眼睛,身体摔在地上。
在最后哪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沒有明白。
最终,他注视着落在身旁的软剑,长长的叹息一声。
彻底失去了生机。
何奥蹲下身子,盖上了他的眼皮。
传武者途径真正适合的道路,其实是对武道永无止尽的探索,当络腮胡男人走上指挥官這條路时,他其实就已经走错了。
他或许早已知道,但是无法放下权力与欲望。
散落的酒杯碎片穿過寂冷的风,落入布满残骸和鲜血的火焰中。
头发花白的老人从染血的尸骸旁经過,撑着金色的手杖,走向了那寂冷的流风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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