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我不是随随便便的 作者:未知 PART 11 结束了水上中心的游湖,姬师傅又把他们带去空中俱乐部坐直升飞机。从2000米俯瞰了整個八卦村,神灵水秀,风景如画。 因为修颉颃的一番话,宋儒儒一下就想通了整整折磨了她一天一夜的苦恼。一直以来她接受和学习的都是传统经典文化,骤然间见到八卦村的民间文化觉得不适应,事实上,反之亦然,八卦村的村民对龙门云冈石窟也一样嗤之以鼻,认为那裡的佛像残破寡淡,一点都不热闹喜庆。 姬师傅如是說:“菩萨嘛,自己都破破烂烂,怎么保佑我們发财過好日子啊。” 所以打从一开始,文王庙的意义就不是为了传播歷史与易学,而是让村民们相信自己烧了香,捐了钱,就可以幸福平安,而這种幸福感是正统文化所给予不了的。就像姬书记造假的八卦镜一样,它可以让八卦村的村民有面子,虽然作假不对,但它的出发点依旧真诚而质朴。 想明白這些让她在舒畅之余又有几分挫败感,但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叫他一声修老师,也并不委屈。 此时的修颉颃丝毫不知道宋儒儒内心的细微变化,他靠着窗向外看,侧脸的轮廓如远山一般挺拔,水墨画般的淡泊眉眼与秀美的景致融为一体。 如果不是讨厌他的话,宋儒儒应该很乐意欣赏這样的画面,可……真的是讨厌嗎?她一時間又有些糊涂了。 下直升机的时候,螺旋桨的风卷起巨大的漩涡,把宋儒儒的一头短发卷成了鸡窝,她胡乱地抓了几下,却因为看不到头顶而越抓越乱,修颉颃走上前,伸手就替她把头顶的乱发揉开,他的手掌又大又宽,指尖若有若无的划過她的头皮。 宋儒儒耳根一热,還一把将他的一根手指攥在掌心,骨节分明的手指瞬间从凉到热,她慌忙松手,低着头退后一步,“我、我自己来。” 修颉颃轻声說:“你又看不到你自己的头顶。” “我不喜歡别人的手碰我的头发。”宋儒儒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往日說话的狠厉,就连眼睛也瞪圆了,只是此刻她顶着鸡窝头,那副凶巴巴的模样反倒更加可爱。 修颉颃反问她:“那你喜歡别人的手碰你哪裡?” “只要是别人的手碰哪裡都不喜歡!” “那……脚呢?” “……” ====== 晚餐是姬书记安排的,就在酒店的中餐厅,一桌珍馐美食堪比满汉全席。除了姬书记和姬师傅,還有一堆姬姓村民,宋儒儒默默记下他们的身份和需求,有的是商场总经理,有的是村裡盖庙的包工头,還有的是剧院老板,商场老板想要生意好,包工头想要工程平安,剧院老板想投资影视。 觥筹交错间,宋儒儒一一派发自己的名片,只要1988就可以提供从星座到风水的一條龙服务。只可惜她的热情却得不到以往在微博上的一呼百应,八卦村的村民显然对目光放空的修颉颃更感兴趣,每個人都轮流上前给他敬酒,但修颉颃滴酒不沾,一一回绝。 姬经理說:“修专家,你要是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你說你要不要给我這個面子?” “不要。”修颉颃的回答毫无逻辑错误,本来姬经理给的就是選擇题嘛! 其实宋儒儒有点想不通,只是文王庙的一個赝品而已,为什么這些人对此如此关注,翻新文王庙和他们也沒什么关系吧。 姬师傅一到酒店的时候,就把修颉颃喜歡宋儒儒的事给姬书记汇报了,姬书记老谋深算,哪裡会放過這种情报。他起身敲敲杯子,把大家的注意力拽了回来,郑重其事地介绍了宋儒儒一番:“你们别看宋博士年轻,她可是咱们文王庙的学术顾问,各個殿需要如何规划和安排,都要她来指导的!” 话音刚落,之前围着修颉颃的人立刻调转方向扑向宋儒儒。 “宋博士啊,我想在我的前殿加造一個济公像,你能不能帮我想想看怎么造香火好?” “宋博士啊,我的后殿是月老祠,可是现在的年轻人啊一相亲就问钱,都不相信缘分,我可怎么办啊!” “宋博士啊,我的偏殿裡的素斋名字都太直白了,能不能帮我起点有内涵的菜名?” 宋儒儒懵逼了,我的前殿?我的后殿?我的偏殿?敢情這庙還是合资企业? 姬书记如是說:“咱们村的庙都是村民分区承包的,承包期是三年,自己规划和安排裡面的构造,香火要纳税交给村裡,所以這样自己承包自己翻新,自己赚钱自己纳税,提高了咱们村GDP又增加了就业率!” 這下宋儒儒才明白他们之前为什么对修颉颃那么积极,而对自己的一條龙服务不感兴趣了,因为他们自己就有一條龙服务啊!如果修颉颃肯在八卦镜的事上放水,那么加盖的中殿就会有极好的香火,他们缠着修颉颃便是为了打探中殿究竟值不值得承包。 姬师傅的大殿因为拥有全宇宙神佛而香火极旺,对自己的布置颇为自豪,打算秉承這個路子继续走下去。“宋博士,你就给我把那些全宇宙的神都加进去,什么太上老君、太白金星、太乙真人,统统做一個!” 不知道姬书记是对八卦镜還沒死心,還是对修颉颃沒死心,趁着众人纠缠宋儒儒时,他愁眉不展地向修颉颃诉苦:“修专家啊,你看现在沒有八卦镜了,這中殿可怎么搞啊,难道真让隔壁村的人都叫我們暴发户村?” “可那就是上個月的。”修颉颃坚决不松口。 “那就只能叫宋博士想办法了。”姬书记叹了口气,“反正边教授答应我派来的人一定会安排各個殿的规划。咱们中殿肯定要做得特别有歷史和文化的,只是宋博士年纪轻轻,也不知道能不能想出一個新噱头……” 修颉颃顺着姬书记叹息的目光看去,只见宋儒儒在人群的围攻下,虽然巧舌如簧却也难以招架一杯接一杯的敬酒。 姬书记趁机继续吹风,“其实民国不行的话,建国左右也可以啊,就說是咱们八卦村的老祖宗传下来的,就算不够歷史悠久,也有……” 姬书记的话還沒說完,修颉颃轰然站起,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宋儒儒身后,结实而修长的手臂越過包围她的人群,直接把宋儒儒手裡的酒杯一把夺過,仰着脖子灌进自己嘴裡。 那是一小盅辛辣的五粮液,他只觉得整個口腔和嗓子眼都像被火灼烧了一般,那股子热又顺着咽喉滑入心口,然后热浪就涌向了全身。 他像個第一次喝酒的小孩,竟被呛得猛眨了几下眼,白净的面庞瞬间飞红,就连耳垂都透着淡粉色,嗓音也因为烈酒而变得低沉沙哑。 他就站在她身后,那声音夹着酒气在她耳畔响起,仿佛有了醉人的磁性。 “我有一柄宋代的玄铁乾坤剑,我把它送给你们放在中殿,那個八卦镜是假的,不能骗人就不能放,我的玄铁剑是真的,可以放!” ====== 一小盅酒就把修颉颃放倒了,扶他回房的时候,宋儒儒问他:“你說的玄铁乾坤剑是不是你放在门口对着我门上八卦镜的那把?” “嗯。”喝醉的修颉颃连黑白分明的眼睛都泛了红,像個兔子似的。 “那你還把文物放在外面?你不怕被人偷走嗎?”宋儒儒难以置信地问說。 “我怕啊。”他软而无力地倚着她,轻轻点头,下颌就那么点在她的头顶,神色自豪地說,“所以我把它钉在门上的,這样别人拿不走!” “……”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把剑会钉得那么牢,让她误会邻居在与她死磕,這才开启了那一周的较劲。 “那钟馗像呢?”她记得他当时贴在门上的钟馗像還罩了玻璃罩子的。 “那是南宋画院的钟馗像。”他虽然醉了,但關於文物的名称和年代素来记得清楚不会有错。 “所以你放在门口的全是真文物?”宋儒儒整個人都凌乱了。 修颉颃的表情严肃又认真,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嗯,都是我的收藏,但只有石狮子不是,因为弄水泥的话会破坏文物。” “既然都是真的,那你怎么能把乾坤剑随随便便就送了?”她心疼不已,他们那点经费,哪能比得過宋代的玄铁重剑!相差几百倍有沒有! “我不是随随便便的。”他抵着她的头顶轻声說,每說一個字下巴都在她的发丝上若有如无地摩挲,又慎重地重复了一遍,“不是。” 宋儒儒的手心仿佛還留着夺酒时指尖的余温,一時間心乱如麻,只觉得他带着酒气的呼吸热热地吹在她的头顶,她低着头推开修颉颃的房门,把面如桃花的他往床上一丢,不敢又任何停留转身就走。“你早点睡吧。” 床上的修颉颃轻轻哼了一声,大概是酒精了上头,声音也变得绵软了。 “晚安。”他說。 *** 洗完头洗完澡,宋儒儒贴了张面膜躺在床上玩手机。 温惜自从知道宋儒儒和修颉颃一起去了八卦村,每天都在小秘密群裡激动地讨论。小秘密群是宋儒儒和闺蜜温惜和童小悠三個人的微信群,童小悠沒见過修颉颃,但她得到的信息却是两個极端,宋儒儒把他形容成一個耿直癌,温惜却形容他是個大可爱,說他认真的样子呆萌呆萌的。 宋儒儒沒好气地问温惜,“你学分补回来沒,都要留级了還有空八卦!” “我八卦不八卦也不影响我留不留级啊。”温惜潇洒极了,“而且我已经安排好了,等你回来我們一起去搞定那個阮教授!” “我才不去。”宋儒儒叹了口气,“来這一趟,我都快累死了。修颉颃還不按常理出牌……” “你有這么讨厌他嗎?”童小悠不解地问,她现在是蜜月期,看一切都充满了爱意。 宋儒儒倒不像一开始那么坚决了,“說讨厌也沒什么理由,只是不喜歡,他对我也一样吧。” “可他都在高铁上看了你一路,大可爱那么耿直,肯定就是喜歡你啊!”温惜激动得像在看小說似的。 “喜歡的话,总是要双方都喜歡的,一個喜歡一個不喜歡也沒用啊。”童小悠用過来人一样的口气說。 “哼……”温惜发了一個翻白眼的表情,“你以前也讨厌陆星成讨厌得要死,现在啧啧啧……” 童小悠瞬间闭嘴了。 宋儒儒翻了個身,“其实……他只是让我觉得不安。”从开始的斗法较劲,到上节目的尴尬窘迫,就连她做個小人都能被他当场抓到。忽地一個多月不见,却又忽地成了她的老师,接着毫无预兆地与她一起来八卦村,就连他一语点破她的困扰都让她措手不及。 很小的时候,她就明白這個世界充满了未知,可她仍然想拼命却有捕捉那些仅有的、可预知的定数,未知带给她的从不是惊喜。 命运分配给每個人一盒巧克力,而她从不敢去打开盒子。 =================== 唔,wuli修老师不是随随便便的人,也請大家不要随随便便地看,看完留言收藏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