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我比你想象中更讨厌你。 作者:未知 PART88 修颉颃并不知道母亲突然叫他回家是为了什么,但孟秋少有语气冰冷的时候,他记得她会這样說话還是很早很早以前的事。那时候她悲痛愤怒,对一切都格外敏感,现在回想起来都是很模糊的记忆。因此他很肯定,母亲這样說话家裡一定是出事了。 他只能将满腹要說的话收进心裡,和宋儒儒暂时告别,“我要回家一趟,你還要走嗎?” 宋儒儒低着头說:“我還要去医院给月真师傅办出院手续呢。” “然后呢?”他追问。“還回来嗎?” 宋儒儒当即摇了摇头,可忽地又停了下来,她抬起头看着修颉颃问,“你還有事要找我嗎?” “很多事。”他說着扶住她的双肩重重地捏了一下,“等我回来,好嗎?”他怕她不同意,又补充了一句,“是朋友之间的事!” 他匆匆走进电梯,宋儒儒抬手摸上自己還发烫的双唇,喃喃了一句,“哪有朋友谈事会接吻的……” === 其实早在边舜一家进阮咸办公室的时候,温惜就猫着步子跟了過去,可她在门上趴着好一会什么也沒听见,只好讪讪地回到教室,找了個靠窗的位子守着,时时监控外面的动静。 她蹲守的神色過分认真,加上今天一早来学校学习也太過反常,沒過多久一张她趴在窗前痴痴凝望的侧颜美照就上了微博热搜,配的文字是:超模温惜疑似失恋,发奋学习,相思成疾。 好不容易盼到办公室门开,温惜计算時間他们谈了有一個多小时,也到午饭時間了。若是谈拢了肯定是要一起吃饭的,若是谈不拢那就是各自散场,她双手握成两個空心圆圈,眼贴圈,圈贴窗,屏息凝视走出来的每個人。 走在第一個的是边舜,她眉头紧蹙很深沉的样子,看不出是谈成了還是谈崩了。跟着边舜后面的是边尧,他的表情完全是震惊状态,震惊是一個中性的表情,既可能是好,也可能是坏。再然后跟着的是一对中年夫妇,温惜猜测应该是修颉颃的母亲孟秋和边舜边尧的父亲边立心了。孟秋脸色惨白,紧咬着下唇,嘴唇都被她咬得毫无血色,她全身都在轻轻颤抖,边立心在一旁搀扶着她,他一個劲在安抚孟秋,神色倒是很镇定的。 這就让温惜有些纳闷了,如果是谈成了肯定是一家子欢欢喜喜,要是沒谈成那也应该是边舜哭哭唧唧,然后一家人围着边舜安慰才是。她瞅着怎么一行四人裡孟秋是最崩溃的,仿佛被阮教授退教的人不是边舜而是孟秋,再者就算孟秋是因为边舜的缘故才這样,那边立心作为边舜的父亲也应该很焦急啊,怎么反倒他是最镇定的。 等他们一家陆续走下楼梯,温惜確認阮教授不在队伍裡,這才肯定他们是各自散场了。這就很尴尬了,竟然全家出动都沒能說服阮咸? 温惜有些崩溃,难道她要一辈子都背负愧疚感嗎? 不可能! 温惜把桌上的东西一股脑倒进她的BV菜篮子裡,拎着包就跑去阮咸的办公室,她敲门的同时就已经一把推开了门。正在收拾茶几的阮咸明显一惊,看到来的人是温惜,她迅速将一样东西藏到身后,不动声色地說,“你怎么来了?” “边舜他们来過了?”温惜的关注点都是边舜,丝毫沒有注意阮咸的小动作。 阮咸用另一只手将桌上一次性纸杯摞起,走到办公桌旁的垃圾桶丢掉,顺势打开抽屉将藏在身后的那本书收了进去,然后很是自然地走過来。“是的,他们刚走。” “你们谈得怎么样?” “我和他们道歉了,我沒有办法继续教边舜。”阮咸轻叹了一声,“很可惜,我很喜歡边舜的。” 温惜一直以来压抑的愧疚和对阮咸的怒气,在阮咸平静的语调裡彻底爆发。她把挎包往地上重重一甩,走近阮咸咄咄逼问,“你就是为了和我见面,做什么都可以是嗎?” “只要你能接受我,我做什么都可以。”阮咸丝毫沒有因为她凌厉的目光退缩,反而微微一笑,格外平和地反问她,“提出让我不要教边舜的人不是你嗎?你现在又是为了什么這么生气?” “我恶心你为我牺牲那副模样!”温惜勾起嘴角冷冷一笑,“你以为這样就是为了女儿不顾一切的伟大母亲了?你以为這样就能显示你对我的重视?你沒有能力、沒有办法的时候抛弃了我,因为那时候我是累赘,现在你有能力了,为了让自己良心安定就想来认我,那你有沒有想過你抛弃我的时候我连生存的能力都沒有?现在你有能力了,不好意思,我也有足够的能力不再需要你了。” 阮咸的笑容在脸上凝固,一点点褪去,最后连脸上的血色也一分不剩,她的声音带着轻轻的颤抖,“温惜,你就這么讨厌我?” “我比你想象中更讨厌你。”温惜咬牙切齿地說,“你为我所作的一切都让我觉得是虚情假意。” 阮咸沒有想到自己在温惜眼中竟然如此不堪,她本以为温惜只是一时不能接受,或是无法释怀曾经的抛弃,那么只要她努力弥补過去,或许就能得到原谅。温惜的话让她明白,原来她怎么做都毫无意义,可即便如此,她還是不会放开手,或者說,她不可能放开手,因为温惜是她的女儿,她在這個世上唯一剩下的人就只有女儿了。“那我還要怎么做你才会相信我?” “只要你不告诉我我父亲是谁,我就永远不可能相信你。”温惜决绝地說,“儒儒就是因为她妈妈现在才会如此痛苦,如果你们做不到成为一個好人,那我希望你们這辈子都不要去做母亲,不要让你们的孩子跟着你们痛苦,否则你们口口声声的爱都像是笑话。” 阮咸全身一阵阵发冷,彻骨的寒凉贯穿全身,温惜的话在她耳畔如惊雷一般震动,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是因为宋儒儒的事,温惜才会這么激动嗎?還好,以后再也不会有這样的事烦扰到温惜了…… 温惜拎起垮包转身就走,开门的时候她稍稍放慢了步子,语调冷冷地說,“你最好還是把边舜叫回来吧,否则你不但不会有女儿,连得意门生都要失去。” === 修颉颃赶到家的时候已经過了午饭時間,家中沒有半点香气,连空气都像结了冰。 他刚一开门,一直守在门口的边尧就伸手推他,想趁着孟秋還沒发现先把他推出去說几句话,可孟秋却先开了口,“来了就进来吧。” 边尧沒辙只好松开手,修颉颃好奇地问边尧,“你今天沒上班?” “我們去了音乐学院……”边尧小声說,“然后……” “是舜舜的事嗎?”修颉颃边问边走到客厅,却发现沙发上只有孟秋和边立心,边舜不在,他有些好奇地问,“舜舜呢?” “舜舜還小,就让她出去了。”边立心說着冲修颉颃使了個眼色,但边立心的眼色太复杂,修颉颃一时沒弄明白。方才边尧在门口也是欲言又止,现在边立心也冲他使眼色,看起来這件事不是和边舜有关,是和他有关啊! “怎么了?”他在沙发前坐下,看向孟秋。母亲的脸色很不好看,在這样的季节她的额头竟然出了一层细细的汗,手也止不住轻颤。 “宋儒儒……那個叫宋儒儒的女孩……”孟秋因为情绪难以自控,连說话都不顺畅了,“你還喜歡着她嗎?你和她在一起了嗎?” 修颉颃有些疑惑地眨了下眼,怎么话题的中心也不是他,而是宋儒儒嗎?“怎么了?” “我问你你還喜歡她嗎!”孟秋忽地站起身来,嗓音尖锐地叫了起来,丝毫沒有往日的优雅镇定。 修颉颃虽然对母亲的反应有些惊愕,但還是保持平定地說,“她還沒有答应做我的女朋友,但我還喜歡着她。” “好……”孟秋深吸一大口气,努力克制自己說话的情绪,“我要你从此以后不再和她有任何联系……” “为什么?” “沒有为什么!”孟秋的情绪显然崩溃過一次,稍稍平定后现在又重新激动了起来,“就是以后都不许见她!” “有话好好說,别激动,别激动……”边立心伸手将她拽回沙发上,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边继续给修颉颃递眼色,“哎呀,颉颃你先别管那么多,你就先答应你妈妈……” 可修颉颃不是那种可以不明不白就点头的人,他也清楚母亲不是无缘无故就发作的人,所以他必须问個清楚。“我怎么能不管呢?儒儒是我喜歡的女孩,我不可能不去见她的。” 边尧之前守在门口就是担心会出现這样的场面,他暗暗靠近修颉颃,掐了他一把,“你先别說了……” “你们好像都知道什么,只有我不知道,却還不许我问?!”修颉颃理清了眼下的局面,“如果是和我有关的事,就应该告诉我,而不是什么都不說,却要我违背心意遵从你们的意愿。”他少有情绪激动的时候,却在此刻语调提高,平淡的眉眼也变得锐意凌厉,散发出不容侵犯的严肃。 “违背心意?”孟秋一把甩开边立心的手,這四個字在她听来简直讽刺极了,难道說二十年前修翼的心意,二十年后修颉颃的心意,都是她在违背?都是她在破坏? 让她痛彻心扉的往事如满天迷雾扑面而来,让她无数次惊醒的噩梦重新出现在眼前,像一把把利刃插进她的胸口,這么多年她好不容易才走出過去,却沒想到早该彻底消失的一切却還近在咫尺。 “你知不知道她是谁?她就是宋佳宁的女儿!宋佳宁就是那個死都要和你爸死在一起的女人!” ==== 写到這裡,我就有了强烈的预感,我终于写最后一個环节了,我在收尾了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