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妾来了(上)
如意着春桃和素儿给陆子谦收拾细软,自己坐在窗户边,恹恹不乐,托腮看着窗外的景致。
三月,正是春意浓。
院子裡的垂柳早已发了嫩芽,只是颜色清浅,微风吹過,才可怜巴巴的露出些许绿意。
若不是几许娇嫩的迎春花开在院子裡,這初春惨惨淡淡的绿色难免有些暗淡。
境随心转,如意见了這般景致,五分的兴趣便也去了三分,于是唤来了忙的不亦乐乎的春桃和素儿“你们两個,過来歇一会子,大少爷還有半月才启程,慢慢收拾着便是。”
素儿和春桃晓得她心裡不痛快,便一左一右搬了两個小杌子坐下,拿些笑话与如意說。
素儿口舌功夫厉害,一张小嘴說的活灵活现,引得如意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月季来的时候,如意正抱着腰枕,坐在美人榻上,笑得眼睛都不见了,不由便有些感叹。
大少爷這一去许多月,难为她還能笑得這样沒心沒肺。
月季是伺候老太太的人,从小便沉稳规矩,如今已是二十岁,在這個年代裡,实在是個老姑娘了。
還是春桃细心,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月季,忙暗中掐了素儿一把,示意她收敛些,一面起了身去接月季“月季姐姐,怎地来了也不使小丫头通报一声,這般呆站着作甚?看回头我收拾這些小妮子。”
门口打帘子的小丫头委委屈屈道“月季姐沒让我出声……”
月季笑道“我又不是甚么了不得的人物,還需得通报作甚?你既看到我了,便替我传個话给大少奶奶……”
如意收拾好略显凌乱的美人塌,扬声道“可是月季姑娘?快些进来罢,還需得传甚么话?”
月季也不矫情,低了头随春桃进了屋子。
给如意见過礼,月季便笑眯眯的开口“大少奶奶,实是老太太叫我来,請大少奶奶過去說会子话。”
如意奇道“祖母要叫我去說话,随便使個小丫头来便是了,怎能让月季姐姐来跑這一趟,可是有甚么要事?”
月季显出难做的样子,低了声道“這……大少奶奶,奴不好說,您先随奴去罢。”
如意便收拾了一番,故意磨磨蹭蹭,想激得月季催她,也好打探一番。
毕竟陆老太太一向不喜歡她,沒事是绝对不喜歡她在眼前杵着。
谁知月季只老老实实坐在一旁,老神在在,半分着急的样子都沒有。
如意只好慢慢悠悠扶着春桃的手,往松寿院去了。
……
松寿院沒有小团子的时候,一如既往安安静静。
陆老太太坐在高椅上,安静喝茶,身旁白七娘并一個丫鬟样的女子垂首立着。
如意见了礼,脸上端着一個恰到好处的微笑“不知祖母唤我何事?”
陆老太太将茶杯放在桌子上,发出‘嘭’的一声。
如意吓了一跳,不知道老太太发什么疯,心底微微有些不耐烦“儿媳正忙着给子谦打点行装,如果祖母沒有别的事,那儿媳就先告退了。”
陆老太太拿帕子抹了抹嘴“不急,先坐下,今儿叫你来,就是陪我老太太聊聊天。這人一老啊,就爱和年轻的孩子们话些家常。”
如意默,不知道這老太太又发甚么神经,于是顺了她的意思坐在下手的椅子上。
月季轻手轻脚的摆上一杯茶。
陆老太太扶着手上的佛珠,仿佛不经意的开口“孙媳,眼见着子谦就要上京赶考,這一路月余,风餐露宿,实在是辛苦,不知道你准备让哪個跟去照顾?”說着瞟了如意身后的春桃和素儿。
如意恍然,装作淡定地开口“這……孙媳還未考虑,還要问過夫君的意思。”
陆老太太道“我看你身后的春桃和素儿都不太合适,祖母给你们备了個丫头,来,快给你们大少奶奶见礼,這丫头细心懂事,子谦走之前就开了脸放在屋子裡罢,到时也好随子谦上京。”
语气之中根本沒有问询的意思,陆老太太只是通知如意而已。
如意攥着小拳头,忍着沒有說话,看那白七娘身旁一身桃色衣衫的丫头扭着水蛇腰,盈盈跪倒在自己身前。
“奴婢聂绾,拜见大少奶奶。”
如意冷哼一声“抬起脸来,给我瞧瞧。”
聂绾扬了头,将自己娇嫩的脸对着如意。
饶是如意此时心裡酸的什么似的,看见這张脸也不由得感叹一声好相貌。
不同于如意青涩的少女气息,聂绾是完全熟透的蜜桃,一双凤眼风流多媚,一颦一笑都是成熟女人的风情。
如意不动声色,端起杯来喝了口茶“一個妾罢了,還有名有姓的,我给你取個名儿,叫你绾姐儿吧”
素儿沒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
春桃忙拽了她的袖子,小声道“给我憋着。”
聂绾跪在地上,一张脸青白交加。
這朝代,只有窑子裡的姑娘才叫姐儿,如意這是摆明了侮辱她!于是一双眼就有了泪。
谁知還沒开口喊冤,如意便先拿帕子抹了泪“祖母!左不過一個妾,您既给了我,就该我做主才是,刚才這绾姐儿拿眼瞪我,真是好沒规矩,您可要教训教训她,不然我不依!”
绾姐儿目瞪口呆,這般告状,也太无赖了!
陆老太太本来今天就准备好了,若是如意闹出什么幺蛾子,她善妒的名儿也就传了出去,因此本就准备服個软,怎也要把绾姐儿塞過去。
看如意只是改個名,虽是不雅,倒是省了不少口舌,于是开口训了绾姐儿几句“大少奶奶给你赐了名儿,你便接着,甚么大不了的事,還敢拿眼瞪主子?”
绾姐儿低了头“是,奴错了,求大少奶奶原谅。”
却說這绾姐儿本来家境不错,父亲做個小官儿,却因贪污判了刑,母亲又早亡,這才辗转到陆府,陆老太太正是看中她家世清白,這才买了来。
如意点点头,站起身来对陆老太太行了礼“祖母,想来您顺心了,那孙媳就不在這惹您烦了,這便回去了。”
說罢也不等陆老太太反应,领着人便走。
绾姐儿从地上爬起来,慌慌张张给老太太行了個礼,追着如意出去了。
陆老太太气的不行,拿着拐杖敲地“瞧瞧,這是甚么态度?還反了天了!目无尊卑!我們子谦怎么娶了這样的媳妇!”
月季在一旁给老太太顺气“老太太,您别太忧心,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呐,就好好养好身体就是。”
……
這边如意冷着脸,领着三人往满堂院去。
那绾姐儿低眉顺眼的,看着乖巧的很。
如意心中有气,堵得难受,便对绾姐儿道“回去把你這一脸的脂粉洗了,我們爷受不了這种烟花气!”
绾姐儿委委屈屈的点头应了。
如意忍着气回了院子。
陆老太太不讲理她便不讲理,陆子谦還能帮着她,可她若是不占理,在這個孝道当前的时候,如意不敢冒险。
陆子谦喜歡她,爱重她,可不见得就重過了家人。
如意躺在美人塌上,揉了揉眉心。
這种妈妈和女朋友同时掉水裡的問題,自古以来最难做的便是男人了罢。
如意自问還不是個合格的妻子,但最起码不能给陆子谦添堵。
這件事,還是让陆子谦自己来处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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