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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0章 母女交心

作者:禾子歌
在跟京城距离不到一百公裡的一座小岛上,有一個很著名的度假圣地。

  沐婉晴正在這儿进行久违的度假。

  之前为了掩饰身份,她一直都在国外某個实验室裡从事工作,因为有韩君笙的从旁协助,成功避开了皇权帝的眼线。

  可今时不同往日。

  从她跟皇权家背后那個人联系以后,她的身份以及藏身地点基本上都被曝光了。

  既然藏身的地方都被发现,那继续留在那個实验室也沒意义,索性沐婉晴也不再藏着躲着了,工作了這么多年,她也应该停下来,好好享受下生活了。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皇权帝派人满世界找她,大概不会想到她就躲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韩君笙走到沐婉晴身边,在她旁边的桌子上放下一杯柠檬水,道:“很久沒见你這么闲過了。”

  “呵呵……”

  沐婉晴笑了一声。

  她摘下墨镜,露出一张精心保养,看不出岁月留下痕迹的精致面容,抬眼朝韩君笙看了眼,细眉轻挑,說:“你不是一直让我停下来好好休息嗎?我现在算听你的话了吧?”

  “呵……”

  韩君笙也笑了声。

  他双眸敛了敛,喃喃自语了一声,道:“如果真是为了我而停下就好了。”

  沐婉晴之所以停下了所有工作,只是因为她现在必须投入大量的精力在皇权家在,虽然之前也要监视皇权家的一举一动,可现在不仅要监视,還需要保护皇权瑾的安危。

  這样一来,她就沒办法再专心做研究了。

  何必呢?

  韩君笙感沐婉晴现在就是费力不讨好,她所做的一切,沒有人会感谢她,甚至皇权帝知道真相后,還会更加痛恨她。

  因为是沐婉晴阻碍了他跟皇权瑾的相认。

  就算现在她花大力气保护他的女儿,他也只会觉得是她自作自受。

  但想要劝沐婉晴收手也是不现实的。

  因为沐婉晴心中有怨恨,她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皇权帝一家不能团聚,甚至還反目成仇。

  可她又沒办法彻底狠下心。

  她希望皇权帝痛苦,却又不希望他的女儿因此死去。

  說到底。

  沐婉晴還是心软了。

  要是她的心够狠,其实彻底解决掉皇权瑾就能一劳永逸,然后出国再也不出现在皇权帝面前,她的日子会好過很多,而不像现在,始终不敢在公共场合出现。

  又怨恨又心软。

  真是矛盾至极的心理。

  “听說昨天瑾儿遇到陆家的埋伏了,是不是有這回事?”

  沐婉晴突然出声道。

  “……”

  韩君笙闻声,回過神来。

  他有些意外地看向沐婉晴,說:“是有這么一回事,不過好在沒有酿成什么大祸,被陆家的少当家给拦了下来,你是怎么知道這件事的?”

  因为沒出什么大事,韩君笙知道這件事后就决定隐瞒下来。

  谁想到她還是知道了。

  “嗤。”

  沐婉晴不禁嗤笑一声,說:“难不成你還真把我当做离开你什么都办不成的人?想要知道些消息,我還是有独属于自己的情报網的。”

  “……”

  韩君笙一听,眼神暗了暗。

  他扯动了下嘴角,苦笑說:“那照你說的,我岂不是一点用都沒有了?”

  韩君笙最大的作用就是给沐婉晴提供情报,并增派人手去执行沐婉晴下达的指令,而现在她自己竟然也养了一批人,那他的存在就沒有意义了。

  “话也不是這么說。”

  沐婉晴一眼看穿了韩君笙的顾虑,她轻笑一声,說:“谁会嫌人多?而且我要知道那些情报,還是花了不少代价的,今后要做事,需要你的地方也更多。”

  “我怎么感觉自己成工具人了?”

  韩君笙自嘲道。

  “你不是心甘情愿帮我嗎?”

  沐婉晴反问。

  韩君笙听后又笑了笑,他扯唇道:“說得也是。”

  沐婉晴很早以前就明确表态過她沒办法回应自己的感情,可即便如此,他還是愿意待在她的身边。

  既然是自愿的。

  那就沒必要在意是不是被当做工具了。

  “那孩子的警惕性真的不高。”

  沐婉晴忽然转变话题,拧眉不认同道:“好歹也是厉家的当家主母,多少人眼睛盯着她?结果她却一点都不注意,出门在外竟然连保镖都不带。”

  会被陆母劫持,也是因为沒带保镖造成的。

  “被人惯坏了。”

  韩君笙說。

  因为太多人保护她,所以让夏岚歌的危机意识并不高,总觉得自己的生活环境很安全。

  “說得也对。”

  沐婉晴点头,随后又叹了一声,庆幸道:“不過也真是万幸,落单的时候竟然沒被那個势力的人发现,要不然,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韩君笙摇头說:“其实說实话,想在龙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处理也不是容易的事,要是被厉家查到蛛丝马迹,說不定立刻会变成被两個大家族针对的状态。”

  “但也不能放松警惕。”

  沐婉晴說。

  那种能一直藏着野心在皇权家蛰伏20年的人,自然是個狠角色。

  瑾儿的存在对他来說想必是很扎眼的,虽然她說会阻止瑾儿跟皇权帝认亲,可真正一劳永逸的法子還是将瑾儿彻底从這個世上抹去。

  所以。

  沐婉晴也不敢全信对方会不对皇权瑾动手。

  “想办法增派人手在瑾儿身边吧。”

  沐婉晴說。

  光是厉家的人,总有出纰漏的时候。

  韩君笙一听,却不赞同,他摇头說道:“我觉得這不是個好法子,自从带你从酒店离开后,皇权帝一直沒有放弃对我們的追查,我這边的身份估计也快被查到了,到时候发现我的人在皇权瑾身边乱晃,反倒打草惊蛇。”

  而且。

  要是真這么做了。

  留在身边保护沐婉晴的人就少了。

  他们跟一直潜伏在皇权家的势力虽然是合作关系,但同时也算是对方的眼中钉,因此从某种程度来說,他们的关系也是敌对的。

  不得不提防。

  “但我总有些不放心。”

  沐婉晴蹙眉。

  感觉在瑾儿身上会出什么变故。

  因为那一方势力太安静了,自上次联系后,就沒有再闹出過什么动作来,沐婉晴担心那些人在背地裡耍什么手段。

  “你已经仁至义尽了。”

  韩君笙强调說:“你還记得你的目的是报复皇权帝嗎?這样大费周章保护他女儿算什么?”

  “……”

  “讲道理,你也不欠皇权瑾什么。”

  “……”

  “虽然你将她从皇权家带了出来,可是将她留给夏榛铭的时候也给了一大笔钱,保证她衣食无忧,更不用說還救過她两次名。”

  “……”

  “记住,是皇权家欠你的,不是你欠皇权家的!”

  好好的一個复仇,竟然被弄得像還债似的。

  关键皇权帝不会对她有一丝感激之情,甚至到现在還在派人追杀她。

  “……”

  看着韩君笙气愤不甘的模样,沐婉晴顿了下。

  接着。

  她嘴角扯开一抹笑意,說:“我刚才也只是稍微做了個提议罢了,你也太上纲上线了吧?”

  “到底是提议還是真想那么做,你心裡清楚。”

  韩君笙冷静地看了她一眼,說:“我现在是真的腾不开人手,你又想知道那個幕后主使的身份,又想去保护皇权瑾,你身边還需要人保护,這些都需要人,而且为了给自己留后路,也需要留下些人手。”

  “……”

  沐婉晴也知道韩君笙的压力很大。

  刚才她确实自以为是了。

  想了下。

  她還是打消了派人保护皇权瑾的念头,笑着道:“也罢,她那边厉家肯定会派人保护的,小心点应该也沒什么事,咱们還是专心调查幕后主使吧。”

  “是。”

  韩君笙沉沉应了声。

  他抬眼扫了沐婉晴一眼,說:“你想通了就好。”

  沐婉晴笑,“我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跟我把情况說清楚,我也是会视情况而定的。”

  “嗯。”

  韩君笙会心一笑。

  讲道理的沐婉晴還是很好說话的。

  其实她一直都是個理性的女人,只是因为遇到了皇权帝,才变得失控,丧失理性。

  沐婉晴喝了口柠檬水,然后重新戴上墨镜,她躺在靠椅上,看着前方一望无际的大海,悠悠道:“還是继续享受生活好了,這最适合我。”

  “……”

  韩君笙朝沐婉晴看了眼,眼底闪過一抹柔和之色。

  随后自己也跟着一起躺在椅子上,然后眺望远处的海景。

  ……

  另一边。

  夏岚歌对自己的身世有了猜疑后,就决定找皇权帝說出实情。

  厉封爵却不觉得她這是好主意。

  “皇权帝生性多疑,你贸然跑過去說自己可能是他女儿,他說不定反倒会觉得你是别有用心,我觉得从皇权帝入手不是好法子。”

  厉封爵给她分析說道。

  夏岚歌听后蹙眉,皇权帝的生性多疑是有目共睹的。

  沒有证据直接跑去找他,的确又被怀疑的可能,想了下,她又看向厉封爵,问道:“所以你是想从我干妈入手?”

  “……”

  厉封爵对夏岚歌口中的“干妈”字眼有些反应。

  他不禁轻笑,提醒說道:“现在還叫干妈,怕是不适合吧?”

  “……”

  夏岚歌怎么会不知道厉封爵的画外音?

  她抿了抿嘴角,莫名有些难为情,說:“现在不是還沒下定论嗎?万一不是岂不是太尴尬了?在确定之前,還是先叫干妈好了。”

  “這么多证据摆在眼前,還不敢相信?”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

  厉封爵其实也有些理解夏岚歌此刻的心理活动。

  虽然现在证据都摆在眼前了。

  但越是逼近真相的时候,心中就反而越是沒底,就跟近乡情怯一個道理。

  他轻呼了口气,认真地看向夏岚歌,說:“既然事情還沒有定论,那你暂时先别插手了,關於你跟皇权家的关系由我来调查,你等知道结果了再去找赫阿姨,如何?”

  “不……”

  夏岚歌摇了摇头。

  她眸子虽然還轻颤着,但是眼神却格外的坚定,說:“這件事,我想亲自跟她說。”

  “你确定?”

  厉封爵有些怀疑地看向夏岚歌。

  不是他不信任她。

  只是担心這個小女人事到临头结果又开始打退堂鼓。

  “嗯。”

  夏岚歌点点头。

  她双手紧紧捏了下拳,看向厉封爵說:“唯独這件事,我不想假手于人,我会跟干妈說清楚来龙去脉,你就放心让我去吧。”

  既然夏岚歌都這么說了,厉封爵自然不会阻拦。

  他眼底带着一抹温柔的神色,轻笑着說:“既然你這么有干劲儿,我当然不能阻拦你。”

  “阿爵?”

  夏岚歌眼前一亮。

  只见厉封爵肯定地点了下头,說:“行吧,這件事就让你亲自来办。”

  “嗯!”

  夏岚歌得到男人肯定的回应,脸上也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来。

  ……

  赫筝嬅昨日跟皇权帝出去吃了顿饭。

  两人在相处时,皇权帝提到過夏岚歌,說是她這些天心情可能不会很好,希望她能够多去陪陪岚歌,给她开导开导。

  這件事简直让赫筝嬅太意外了。

  要知道。

  皇权帝一直身居高位,不管做什么事都是凭着自己的喜好来办,从来就不曾考虑過别人的心情。

  结果现在他在意起了岚歌的心情。

  甚至還希望她過去开导她。

  這人是被人夺舍了嗎?

  要不然。

  怎么会說出這么体贴他人的话?

  而且被体贴的那個人在一個多月前還是被他憎恶怀疑的对象。

  不過赫筝嬅并沒有将這些事跟皇权帝說,虽然皇权帝的举动让她惊异,可是赫筝嬅惊异的同时也是欣慰的,毕竟皇权帝懂得替别人着想,在她看来是好事。

  当然。

  她也问過那個男人,为什么岚歌心情会不好。

  结果一问出口,皇权帝就跟哑巴了似的。

  整個人脸色都是黑黑的。

  這下。

  赫筝嬅就明白了,原来得罪了岚歌的人就是皇权帝自個儿。

  估计是岚歌還在跟他置气,所以才会想着让她過去劝。

  但這件事本身也让赫筝嬅很是意外,因为岚歌在她印象中一直是個很听话懂事的好孩子,而且也很懂分寸,她怎么就跟皇权帝置气了呢?

  以她的性子,不应该的啊。

  赫筝嬅发现,自从跟岚歌相遇以后,不管是她還是皇权帝,甚至是岚歌,各自的相处模式都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她也不知道這個改变好不好,但有一点她心裡清楚。

  這样的日子她并不讨厌。

  既然知道岚歌心情不好,赫筝嬅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理。

  她准备听皇权帝的,今天就去找岚歌联系下,顺便带着孩子出去逛逛。

  正好今天又是周末。

  岚歌工作应该也不会很忙。

  就在赫筝嬅准备给夏岚歌打电话联系她出来时,谁想,手机却先一步响了起来。

  赫筝嬅定眼一看。

  发现来电显示不是别人,正是夏岚歌。

  岚歌?

  看到夏岚歌的名字,赫筝嬅双眼亮了亮,紧接着,她就接通了电话,出声招呼道:“岚歌?”

  “干妈……”

  夏岚歌的声音从手机中响起。

  赫筝嬅笑了笑,說:“這不就巧了嗎?我本来還打算给你打电话来着,沒想到你倒是先给我打過来了。”

  “欸?”

  夏岚歌一听,不禁愣了下,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也沒什么重要的事。”

  赫筝嬅声音温柔,淡淡笑着說:“這不是周末了嗎?想着好几天沒跟你還有孩子见過面了,所以想趁着周末的時間跟你们玩玩,你有時間嗎?”

  “有……”

  夏岚歌本来也打算越赫筝嬅出来谈事情。

  既然对方先开口了。

  那正好。

  她定了定心神,让快速起伏的情绪平静下来,随后对赫筝嬅笑着道:“那我們今天就在外面见面吧。”

  “好,地点你来定。”

  “嗯。”

  夏岚歌跟赫筝嬅报了個地名后,两人挂了电话。

  赫筝嬅起身,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准备出门去找夏岚歌。

  她收拾好以后,就朝卧室门的方向走去。

  结果。

  手還沒来得及放在门把手上。

  敲门上响了起来。

  “母亲。”

  皇权凛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

  听到皇权凛的声音,赫筝嬅不由得愣了下,接着,她就打开门,只见皇权凛站在门口,笑盈盈地看着她,說:“母亲,今天周末我沒什么事,我看今儿的天气也不错,咱们要不要出去走走?”

  “……”

  赫筝嬅一听,人就顿了下。

  “嗯?”

  看到她有些怪异的反应,皇权凛眼皮不禁跳了一下,心中顿时涌现出一抹不祥的预感。

  她努力扯出笑容,问:“母亲,你怎么這個反应?不想出门嗎?”

  “不是……”

  赫筝嬅摇头。

  她看了皇权凛一眼,想了下,最后還是直言說:“我已经跟岚歌约好出去见面了,咱们改天再一起出门,怎么样?”

  “……”

  此话一出。

  皇权凛顿时安静了下来。

  她不动声色地咬了咬嘴唇,手一点点的收拢力道,挤出笑容說:“原来是跟岚歌约好了啊?這不是更好嗎?反正都是出去玩,咱们一起不就行了?”

  “……”

  赫筝嬅一听,再次噤声。

  如果不是還有开解岚歌這一茬,赫筝嬅也不是不能同意皇权凛跟着。

  现在她去见岚歌是有目的的,再带上凛儿就不太适合了。

  毕竟不是单纯的出去玩。

  于是赫筝嬅回绝說:“凛儿,還是下次吧,這次我都跟岚歌约好了一起见面,结果又把你给带上,這不太好。”

  “……”

  皇权凛见赫筝嬅拒绝,心中越发不甘。

  总觉得赫筝嬅现在也是偏心夏岚歌。

  昨天因为首饰的事情,皇权凛气得胸口一直发闷,又因为去厉家的时候被阮小宝怼了,整個晚上都沒能睡好觉,气得心肝儿疼。

  结果。

  今天她好不容易调整好了状态来找赫筝嬅,希望陪她出去玩玩,她却拒绝了。

  原因還是为了去见夏岚歌!

  夏岚歌!

  夏岚歌!!

  怎么這些天整天谈论的都是夏岚歌!

  不過是個义女罢了,难不成還真把她当自己亲生女儿一样对待了?

  皇权凛心中有气发不出,她紧紧地盯着赫筝嬅看了眼,眉眼间带着一丝委屈,說:“有什么不好的?之前母亲不也带我去见過岚歌了嗎?现在咱们都算是一家人了,沒道理把我撇一边吧?”

  “……”

  “還是說,母亲是担心我会对岚歌不利?”

  “……”

  “难道在你眼中,我就是那样容不得他人的人嗎?”

  “……”

  赫筝嬅见皇权凛眼泪都出来了,到底是相处了20几年的孩子,說不心软是假的。

  虽然很为难。

  但她還是妥协下来,有些无奈地說:“真是,以前你不是這么爱撒娇的孩子,怎么最近总是這样?”

  以前皇权凛很懂事,沒什么事让她操心的。

  可最近。

  皇权凛跟以前的她相比,真是快变成两個人了。

  “……”

  皇权凛听了赫筝嬅的话以后,不禁扯了扯嘴角,她有些委屈又有些苦涩,說:“母亲,我为什么变成這样,你难道一点自觉都沒有?”

  “……”

  “最近我总是患得患失,感觉你跟父亲随时都会把我撇下了。”

  “……”

  “我……我只是不想失去你们。”

  說着。

  皇权凛就垂下头,一副伤心落寞的样子。

  “……”

  赫筝嬅看到她這個反应,忍不住蹙眉,道:“你怎么会這么想呢?我跟你父亲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抛下你,你永远都是我們的女儿,不会改变。”

  “我知道……”

  皇权凛笑了笑。

  她看向赫筝嬅,眼中带着点点盈盈地泪光,說:“我当然知道母亲不会抛下我,只是,我害怕……尤其是你拒绝我的时候,我心裡慌得要死……”

  “我什么时候拒绝你了?”

  赫筝嬅一阵纳闷。

  皇权凛委屈地看向她,說:“就刚才呀,我想要加入你跟岚歌之间,你都不答应……”

  “……”

  赫筝嬅一听,倍感头疼。

  她不禁抬手扶额,给皇权凛解释道:“你真的误会了,我之所以這次不让你過去,是因为岚歌心情不好,我想去陪陪她,你跟她不是很熟,過去的话,她反而不自然。”

  “心情不好?”

  皇权凛闻言,想起昨天去厉家的事情。

  确实。

  那個女人情绪看起来很是低落,像是遇到了什么事似的。

  不過她能遇到什么事?

  她可是厉家的当家主母,而且還有她父亲撑腰,现在几乎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有什么好不开心的?

  皇权凛感觉夏岚歌根本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我也不清楚。”

  赫筝嬅摇头。

  虽然皇权帝跟她說了岚歌心情不好的事,却沒有說他是怎么惹了岚歌不开心,问了他也不說,但总感觉,如果不是遇到了什么大事,岚歌应该不会发那么大脾气。

  “……”

  皇权凛眼底闪過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

  因为在皇权家长大,所以在识人方面,皇权凛也是信手拈来。

  对于夏岚歌這個人,她自认自己還是有些了解的。

  夏岚歌很会装。

  总是给人一种豁达明朗的印象,這也就意味着,她不是個爱生气的人,就算生气,也不可能气很久,只要气消了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但从昨天开始生气,直到今天還沒气消,甚至還要她母亲過去开解。

  這就让人有些匪夷所思了。

  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让她這么失态?

  “你要是非要過去的话,那我跟岚歌說說,看她答不答应好了。”

  赫筝嬅松口說。

  “……”

  皇权凛回過神来。

  她看到赫筝嬅一脸为难的模样,眼神闪烁了下,随后乖巧懂事地笑了笑,說:“既然母亲是過去开解岚歌的,那我過去的确不太适合,反正只要母亲表态不会抛下我,我也就放心了。”

  “你就是想得太多了。”

  赫筝嬅无奈道:“怎么会想到我跟你父亲要抛下你?”

  “毕竟我只是個养女嘛……”

  皇权凛敛着眸子,淡声道。

  “凛儿!”

  赫筝嬅沒想到皇权凛会主动提起這件事,她知道,這個孩子一直很在意自己不是他们亲生的這件事,所以她从不在皇权凛面前提收养的事。

  结果。

  這次她竟然自己提出来了。

  “你记住,不管你是不是收养的,你始终是我的孩子,這一点,我的态度永远不会改变。”

  赫筝嬅神色认真道。

  “母亲……”

  皇权凛眼中泪光粼粼。

  她忽然快速走上前,一下子将赫筝嬅抱住,语调感动地說:“谢谢你,母亲,這阵子我总是迷茫踌躇不定,陷入被抛弃的恐惧中难以自拔,谢谢你的肯定,要不是因为你,我肯定撑不下去的。”

  “……”

  赫筝嬅有些不理解。

  這些年来。

  皇权凛在皇权家一直都是享受着超高的待遇,也沒人那她当养女对待,为什么這個孩子总是担心自己被抛弃呢?

  或许。

  正式因为深刻意识到自己只是收养的,所以才会患得患失。

  再加上這些日子她的确注意力大部分都在岚歌身上,大概這些也让凛儿心中失衡吧?

  是她的错。

  赫筝嬅知道自己一直有些自我为中心,不太能体会身边人是什么感受。

  结果就是因为她处理不当。

  才让這個孩子痛苦。

  她想了想,随后又抬手轻轻地拍了下皇权凛的背,說:“你不要担忧那么多,我說過不会抛下你,就绝对不会抛下,等之后岚歌心情好些了,咱们在一起出去玩吧。”

  不该总是让凛儿落单。

  “嗯!”

  皇权凛一副欣喜若狂的模样,她开心地点头,对赫筝嬅說:“谢谢你,母亲。”

  “母子之间有什么好感谢的?”

  赫筝嬅失笑。

  她轻抚了下皇权凛的脸颊,颇有些感慨地說:“其实你平日裡总是听话懂事,所以我就理所应当地觉得你本该如此,但并不是那样,你也有对父母撒娇的权利。”

  “母亲……”

  皇权凛看到赫筝嬅认真的神色,心尖微微颤了下。

  只见赫筝嬅冲她笑了笑,說:“今后我会更加关注你的,你有什么心事也不要憋在心裡,要告诉我,母亲会想办法给你摆平的。”

  “……”

  赫筝嬅很少表露感情。

  大部分時間,都是皇权凛千方百计想着怎么让赫筝嬅开心,而赫筝嬅却总是冷漠的样子。

  皇权凛对此也习以为常了。

  谁料。

  赫筝嬅竟然也会对她說出這番话来,甚至還鼓励她,让她对她撒娇。

  皇权凛对赫筝嬅的感情很复杂。

  她的确怨恨赫筝嬅的偏心,也企图利用她得到更多的利益。

  不過,毕竟在一起生活了20几年,這段時間的感情是相互的,赫筝嬅将她当做女儿,她又何尝不是将赫筝嬅当做自己的亲生母亲一般对待?

  她也是真心希望赫筝嬅能够开开心心的。

  “母亲,我送你下楼吧。”

  皇权凛扯动嘴角,对赫筝嬅微笑。

  “好。”

  赫筝嬅也沒拒绝。

  皇权凛给赫筝嬅安排了车子,她将人送到了别墅的大门口,直到赫筝嬅坐上车,对她說:“凛儿,我就先走了,外面凉,你回屋子吧。”

  “知道了。”

  皇权凛对赫筝嬅笑了笑,說:“等母亲走了我就回屋。”

  “你這孩子……”

  赫筝嬅一阵无奈。

  接着。

  她便收回视线,让司机开车。

  在车子发动后,她又对還站在原地的皇权凛說:“那我走了。”

  “母亲路上小心。”

  皇权凛說。

  “嗯,回去吧。”

  “是。”

  皇权凛目送着赫筝嬅的车子离去,知道再也看不到车子的影子后,皇权凛才慢慢地收回了视线。

  就在這时。

  老徐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后。

  他给她披了一件衣裳,凉凉道:“小姐,你不会因为這么点温情,就心软了吧?”

  “……”

  皇权凛回神。

  她将披在身上的衣裳拢了拢,随后回头,有些不悦地看向老徐,說:“我怎么心软了?”

  “因为夫人那些话,你不是在沾沾自喜嗎?”

  老徐一针见血道。

  虽然话不中听,却是实话。

  因为皇权凛其实是個很缺爱的人,从她被带进皇权家开始,皇权帝就告诉過她,她存在于皇权家的意义就是为了讨赫筝嬅开心。

  如果办不到,那就滚蛋。

  之前皇权凛都是在孤儿院长大,好不容易有了個家,结果听了皇权帝的话,自然对赫筝嬅是战战兢兢小心伺候。

  而赫筝嬅是個性子孤僻的人,并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感。

  给外人的感觉,就像是冷心冷情似的。

  這也让皇权凛一度以为自己并不被赫筝嬅喜爱。

  结果。

  在很久以后才知道,赫筝嬅就是這個清冷的性子,不要期待她能像寻常家庭的母亲一样对孩子照顾有加,因为她自個儿的事都顾不過来。

  赫筝嬅能容许她一直留在她身边,也就意味了她其实并不讨厌她。

  知道這些事后。

  皇权凛也才真正将赫筝嬅当母亲一般对待。

  而且這些年来,皇权凛在赫筝嬅的事情上也的确算是尽心尽力,哪怕是想要利益,但是对赫筝嬅的心也是真的。

  正是因为這份感情。

  所以在赫筝嬅跟她說了這份推心置腹的话后,皇权凛才会难得的感动。

  如果真能一直待在母亲身边的话……

  好像也不错。

  谁料。

  老徐的一番话,似乎又将她给打入了现实似的。

  她听完自然不高兴,眼皮狠狠一跳,脸都变得阴沉起来,說:“什么叫沾沾自喜?母女两交下心难道還有错了不成?老徐,我最近是不是对你太纵容了?”

  以前老徐還算個本本分分的人。

  可就在来了龙国以后,她不過是稍微在這個人面前示弱了下,结果他還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老徐看到皇权凛色厉内荏的模样,眼神暗了暗,他声调变冷,說:“小姐,你還想执迷不悟到什么地步?真以为能交心?可笑!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念头有多傻!”

  光是看皇权凛看赫筝嬅的车子时那依恋的眼神,老徐就猜到她心裡在想些什么。

  真是可笑!

  明明看起来這么精明的孩子,竟然也会在這份虚假的亲情面前栽跟头。

  “你到底什么意思?!”

  皇权凛总觉得老徐是话中有话。

  他。

  好像知道些什么。

  老徐眼神暗了暗,紧紧地盯着她看了一眼,但什么都沒說,直接就转身朝别墅走去。

  可话都說到一半了。

  皇权凛怎么可能让他轻易离开?

  “你站住!”

  她将老徐拦住,皱眉不悦,厉声道:“话說到一半就想走?老徐,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有话就给我說清楚了!這個屋子裡到底是你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

  真是反了天了!

  一個下属罢了。

  怎么敢对她這么說话,這样的态度?

  老徐眼神深深地看着皇权凛,随后开口,說:“小姐,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

  皇权凛一愣。

  停滞几秒。

  她眉头紧紧皱了一下,說:“我想要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這人今天是吃错药了不成?

  总感觉老徐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

  但下一秒。

  老徐就逼近她,再次重复问道:“小姐!你摸着自己的心,好好想清楚了!”

  “……”

  “你到底是打算永远寄人篱下,看别人眼色過日子,還是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厉家当家主母,让那些轻看你的人永远匍匐在你的脚下?”

  “……”

  “人不能太贪心,什么都想要,拿了一样,就必须放弃一样!”

  “……”

  “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了,你该拿定主意了!”

  “……”

  皇权凛简直觉得老徐莫名其妙。

  因为老徐靠得太近了,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目光下意识地往身边扫了一圈。

  虽然這裡屋子裡都是她的人。

  但是老徐在外面就谈论起他们之前商量的事,她总感觉老徐发疯了,不然怎么会用這种态度质问她?而且要是有异心的人将刚才的话听了去,她不就完蛋了?

  “你,你今天是有病嗎?”

  皇权凛不悦道。

  她說完,就打算转身离开,不跟老徐再纠缠什么。

  哪知。

  才刚朝前迈出两步,這次老徐反倒将她给拦了下来,硬声道:“小姐,你答案呢?你到底想要那一边?”

  “你有病啊!”

  皇权凛出声骂道。

  她愤怒地瞪向老徐,說:“你是非要看我跟皇权家撕破脸才甘心是不是?”

  明明之前老徐還劝着她不要跟皇权帝闹翻。

  因为皇权帝是她留在皇权家,稳住地位的唯一依仗。

  结果。

  到了龙国后。

  因为被皇权帝训斥,她心中委屈又难過,就在老徐面前示弱過一两次,這人竟然就嘚瑟起来了,甚至還处处管着她,给她出各种馊主意。

  现在皇权凛感觉老徐简直是居心叵测!

  這人待在她身边,该不会還有别的目的吧?

  一旦怀疑的种子生根发芽。

  信任就彻底破灭了。

  皇权凛联系着之前的种种事,总觉得老徐身上隐藏着太多的谜团。

  她不断往后退,眼神中带着警惕,說:“老徐,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是在挑拨离间嗎?非要看着我跟父亲母亲离心,這就是你的目的?”

  想起昨晚上珠宝店的人送错首饰的事。

  当时她本来就怒不可遏了。

  结果就是老徐還煽风点火,才让皇权凛的愤怒彻底被引爆。

  今天也是。

  她跟母亲才刚有些交心的迹象,结果老徐却像是坐不住了,竟然敢对着她兴师问罪。

  一般的下属能干出這种事?

  不。

  很久之前。

  她就觉得老徐一直留在她身边有目的。

  现在老徐越来越离谱的行动更是印证了她的想法,這個人绝对有猫腻!

  皇权凛眼底闪過一抹利芒。

  真正该除掉的。

  或许是這個男人才对。

  哪知。

  皇权凛才刚动了杀机,就听到老徐嗤笑一声,声音中略带调侃的意味,說:“父亲母亲?不過是被收养的关系,真以为他们会对你视如己出?”

  “……”

  “小姐,你還要天真到什么时候?”

  “……”

  收养二字狠狠刺中了皇权凛的雷区。

  养女這两個字她自己說沒問題,可要是别人敢在她面前提,她绝对会让那個人后悔。

  只见皇权凛表情瞬间暴怒。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她再也忍不住,冲上去就想对老徐动手。

  可她怎么会是老徐的对手。

  老徐一下子接住皇权凛挥在空中的手,将她拉近自己,随后便凑在皇权凛的耳边,快速低语了一句话。

  紧接着。

  就看到暴怒中的皇权凛瞳孔紧缩,像是听到了什么震惊的消息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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