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5章 你太逞强了
“小麟子,你想說什么?”
夏岚歌问。
司徒麟对夏岚歌笑了笑,漂亮的琥珀色双瞳中闪過一抹精明之色,說:“姐,认亲了,也不能高兴太早,很多問題還沒解决,现在你的形势可不算明朗。”
說着。
他视线一扫,落在皇权帝身上,挑眉說:“皇权先生,既然现在证实了我姐是皇权瑾的身份,那就意味着,你之前做的那個DNA鉴定的确是有误的。”
“……”
“赫家的家主沒有理由隐瞒真相,也就是說,赫家有内鬼,這個内鬼隐藏我姐真实身份的原因,你觉得是什么呢?”
“……”
“還有你皇权家突然多了這么一位继承人,你觉得那些直系的人会欢天喜地迎接我姐嗎?”
“……”
“我姐回到皇权家,处境一定会比现在糟糕得多。”
“……”
“她当初就是因为你被敌对势力牵连了,如今20年過去,你可不能重蹈覆辙,再让她受到那样的伤害。”
“……”
皇权帝听完司徒麟的话,眼神不由得在他身上多看了一眼。
不得不說。
這個青年相当的理性,哪怕在這样的氛围中,還是能准备地把握住今后行事的关键。
虽然皇权帝对于司徒麟总是找他茬儿很是不悦,但内心也不得不承认,這個小子在瑾儿身边,的确是帮上大忙了,听說這次认亲,也是他提供了关键线索。
因为司徒麟的一番话,在场的几人都从喜悦的氛围中冷静下来。
赫筝嬅有些担忧地看向夏岚歌,說:“的确,瑾儿還活在世上,肯定会妨碍不少人的利益,那些人真的能容得下瑾儿嗎?”
万一又遭遇了20年前的事该怎么办?
光是想想。
赫筝嬅当初的绝望又涌了上来。
她身体止不住地发抖,紧紧地抓住夏岚歌的手,仿佛要是松开,她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
夏岚歌注意到赫筝嬅的异样,知道她肯定又回想起之前那些不好的记忆了。
她反握住赫筝嬅的手,语调坚定地說:“妈,不会有事的,现在這么多人在我身边,我肯定不会再遇到当初那些事,你别怕……”
“瑾儿……”
赫筝嬅不安地看向夏岚歌,眉间并沒有因为她的安慰而舒展。
就算人再多又如何?
他们在明,敌人在暗。
当初瑾儿身边的守卫不森严嗎?不還是出了车祸?
只要恶意沒有消失,危险就无法彻底解除。
她甚至還是觉得,不去皇权家是不是比较好,不对,刚才皇权帝就不该公布瑾儿的真实身份,他這样做,不是让瑾儿变成众矢之的了嗎?
皇权帝看到赫筝嬅慌神的样子,神色暗了暗,立刻說道:“我不会再让20年前的事情再次上演,這次我会保护好瑾儿。”
“……”
赫筝嬅闻言,抬头看向皇权帝。
她眉间轻拧在一起,问:“你要如何保护好瑾儿?你能保证万无一失嗎?”
“……”
不等皇权帝开口,赫筝嬅就继续說道:“当初你不也說会好好保护瑾儿,结果,還是让瑾儿遭遇了那样的事,现在你凭什么就說能万无一失?”
赫筝嬅的情绪有些激动。
但這也在所难免。
毕竟她才刚找回了自己的孩子,结果夏岚歌立刻又陷入了危险之中,這让她如何淡定?
這时。
沉默的厉封爵出声道:“司徒麟說這番话,并不是想要引发你们之间的矛盾,只是希望能够从根源上解决這件事。”
“……”
厉封爵声音响起,赫筝嬅几人又看向他。
赫筝嬅问:“阿爵,你是不是有什么法子了?”
跟厉封爵相处也有一段時間,赫筝嬅知道這人是個相当沉敛稳重的個性,如果不是有什么后路的话,他应该不会答应瑾儿跟他们相认。
因为正如司徒麟說的那样。
一旦相认。
就相当于跟瑾儿树敌了。
“我們怀疑皇权家有内鬼。”
厉封爵直言道。
“内鬼?”
“沒错。”
厉封爵语调平静地分析說:“昨天我跟司徒麟商量過,就冲着這次岚歌做DNA鉴定,却得出了完全不同的结果就能看出来,肯定是有人想要阻止你们跟她相认。”
“……”
“对方說不定還跟赫家的人有联系。”
“……”
“必须要将那個内鬼揪出来,否则岚歌的安全始终无法得到保障。”
“……”
赫筝嬅听话若有所思。
她朝皇权帝看了眼,道:“既然是皇权家出了内鬼,那你应该最清楚,到底谁最可疑吧?”
“……”
皇权帝沉默不语。
因为他想起了之前沐婉晴对他說過的话。
当初的车祸并不是她引发的,秘密布局了這一切的還另有其人,而且听她的口吻,那個人始终隐藏在皇权家,這么一藏,就是20几年。
可见对方的心机跟城府有多深。
能忍這么久。
心性就绝非等闲之辈。
而皇权家的那些亲戚们,皇权帝虽然不是過深了解,可是也找不出一個沐婉晴口中那样的人选。
从這一点也能看出,那個人非常善于伪装。
自从跟沐婉晴见面后,其实皇权帝也在秘密派人调查那個内鬼的下落,但是对方隐藏得实在太好,根本找不出马脚来,所以這件事就一直沒跟赫筝嬅提起過。
“這件事……我還需要彻查。”
皇权帝声音慢吞吞地說道。
“還需要彻查,换句话說就是還沒头绪吧?”
司徒麟直截了当地拆穿了皇权帝。
“……”
皇权帝眼皮一跳。
他有些恼怒地看向司徒麟,眼底带着一抹威胁之意,道:“混账小子,你真以为我不敢拿你怎么样了嗎?”
“你当然可以拿我怎么样。”
司徒麟戏谑一笑,說:“皇权家嘛,做什么都是随心所欲,那需要在乎别人是什么感受?”
他一边說着,一边踱着步,慢條斯理地朝着皇权帝走来,双手懒懒地插在裤袋裡,嘴角上挑,讥讽地說:“不過這么厉害的皇权家,竟然连個内鬼就揪不出来,啧啧……真是說不過去啊。”
司徒麟的“啧啧”两声简直将阴阳术发挥到了极点。
皇权帝脸色一沉。
看向司徒麟的眼神凶相毕露。
夏岚歌见這两人几乎快要撕起来了,赶紧走上前将司徒麟拽了拽,压低了声音警告說:“你也差不多行了啊,内鬼是說找就能找到的嗎?总要给人一点時間吧?”
司徒麟扫了夏岚歌一眼,反问說:“姐,你给他们時間,那些对你不利的人会给你時間嗎?”
“……”
夏岚歌一顿。
司徒麟视线从她身上转移到皇权帝身上,声调冷冷道:“留给咱们的時間不多了。”
“……”
“我姐恢复身份的话,也就意味着,皇权家跟厉家即将联盟,那些人如果想动手,肯定会挑在近段時間,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
“所以,我們必须尽快揪出内鬼来。”
“……”
皇权帝虽然对司徒麟很是不满。
不過。
這小子說得的确有道理。
他现在甚至有些后悔,不该那么快将瑾儿的身份公布出去,這相当于把瑾儿当做了那些人的靶子似的。
可皇权帝心裡也清楚,如果那個内鬼真的存在,肯定也掌握了他這边的行动。
他们在医院呆了大半天,想要不惊动那边的人简直天方夜谭。
所以。
公不公布出去,其实差别不大。
相反。
现在說出去了,說不定還能成为那個人行动的枷锁。
毕竟现在动手的话,是人都会往皇权家那边的直系身上怀疑。
“内鬼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出来,在那之前,瑾儿身边确实会存在很多危险,我会加派人手留在她身边保护她。”
司徒麟见皇权帝终于干人事了,眉梢上挑,再次提醒道:“知道要保护就好,不過人也不要太多,不然会影响我姐的正常生活的。”
“……”
皇权帝闻言,不由得又在司徒麟身上多看了眼。
接着。
他又看向夏岚歌,嘴角扯开一抹苦笑,說:“瑾儿,你這位弟弟,還真不是善茬啊……”
虽然难缠。
但是见司徒麟事事都以夏岚歌为出发点,這么一想,皇权帝還蛮欣慰的。
不得不承认。
虽然這些年瑾儿流落在外,但是身边還是聚集了不少素质不错的人。
夏岚歌一听,笑着道:“小麟子很靠谱的,有他在身边,我也很安心。”
說着。
就朝司徒麟看了眼,眼底带着笑。
司徒麟也对夏岚歌回之笑容。
厉封爵在他们两人身上扫了眼,眼中并沒有多少波澜,似乎已经适应了這两姐弟的相处模式,随后他又看向皇权帝,說:“想要找出皇权家的内鬼,可以从赫家入手。”
赫家的人会隐藏真正的鉴定结果,如果說沒有跟人通气,根本說不過去。
只要留下痕迹,就能够顺藤摸瓜找出幕后主使。
說到赫家。
赫筝嬅眼神暗了暗,她低头思索道:“其实赫家本来也不算太平,从很多年以前开始,赫家就分为了对立的两派,至于跟皇权家幕后主使通气的到底是不是另一派的人,這一点還有待商榷。”
因为。
就算沒有皇权家的人出手,那些人也有下手的动机。
在DNA鉴定结果出来时,他们大概就知道瑾儿的真实身份了,而因为她体质的特殊性,瑾儿說不定也遗传了下来,要說是为了研究,而不是跟皇权家的内鬼裡应外合,這一点也說得通。
“……”
司徒麟听赫筝嬅的话,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琥珀色的双眸中闪過一抹精明之色,嘴角微挑,道:“赫女士,我记得之前我姐发烧怎么都退不了,厉氏旗下的医学技术都束手无策,结果吃了你的退烧药,就立刻恢复了。”
“……”
“這其中是不是存在着什么联系?”
“……”
“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体质遗传给我姐了?”
因为司徒麟记得之前赫家闹出過人体试验的丑闻,为了探索人体的秘密,那些科学怪人甚至不惜拿人命来做实验,而赫筝嬅明明都已经快到年過半百的年纪,模样看起来却一副不到30岁的样子。
显然。
赫筝嬅的体质相当特殊。
她身上携带的那种特定的退烧药,說不定就是根据她的体质特别研制的。
而他姐能够适应那個药,也就說明他姐說不定也是相同的体质。
延年益寿,青春永驻。
這一直都是医学研究的一個重要分支。
赫家隐藏她姐的身份,是不是也在打她特殊体质的主意?
司徒麟不得不往這方面联想。
“……”
赫筝嬅意外地看向司徒麟。
必须承认。
這個青年有着非同一般的敏锐特性,能够利用碎片化的信息进行整合,而且猜测也非常准确,几乎說得八九不离十。
如今关系到瑾儿的生命安全,赫筝嬅也不打算再隐瞒什么了。
她闭了闭眼,点头承认道:“你說得沒错,我的体质的确很特殊,按照我大哥的說法就是,我体内的细胞活性是常人的数倍,也是這個原因,我的容貌才能一直维持在年轻的状态。”
“……”
“而且受伤也可以更快恢复,這個特性有着很大的价值,一旦被开发,甚至有可能改变医学史。”
“……”
司徒麟听完,双眼眯了眯,道:“所以你们相当于是唐僧肉的体质吧?這样一来,被盯上的可就不止是我姐,小宝小贝也有危险。”
“按道理是這样。”
赫筝嬅点头。
但接着,她又說道:“不過,我觉得赫家還沒那么大胆子对你们动手。”
“……”
“說白了,赫家能拥有显赫的地位,只是因为在医学上有着卓越的贡献,以及在人体的抗衰老上有很大成就,所以被各大家族追捧。”
“……”
“但是赫家在别的方面的硬实力并沒有多少,他们是沒办法对皇权家還有厉家的人动手的。”
“……”
“其实,我的身体每過五年就会有一次免疫自我调控,表现出来的征兆就是发烧,這段時間是研究的最佳时期,正好又遇到了我跟我丈夫争执,他们才敢对我动手。”
“……”
“我会跑来龙国,目的之一是见瑾儿,其二,其实就是想要躲避赫家另一方势力的追捕。”
“……”
赫筝嬅說完后。
司徒麟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他摸了摸下巴,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所以赫家也就是只纸老虎嘛……”
“……”
赫筝嬅听司徒麟這么說,眼皮不自觉地跳了下。
虽然对他的說辞有一点点看法,不過仔细一想好像也沒什么不对,于是回应道:“算是吧,所以我现在也不是很清楚,赫家目前到底是哪方势力在左右局面。”
“……”
司徒麟看向赫筝嬅,笑了声,說:“赫女士,你是真的不清楚嗎?”
“……”
赫筝嬅一听,再次看向司徒麟,蹙眉问道:“你這话是什么意思?”
司徒麟笑了笑,一针见血地說:“你们赫家尽是出些科学狂人,甚至为了做实验连自己的亲人都可以拿来当素材。”
“……”
“偏偏现在赫家的家主又是反对這些的。”
“……”
“而你们又分别有皇权家跟厉家庇佑。”
“……”
“你說,那些人如果想要对你们下手,是不是应该寻求强有力的后援呢?”
“……”
赫筝嬅似乎意识到司徒麟想要表达什么,她沉思了下,随后才慢慢說道:“你想說,为了能利用我們做实验,赫家那群人跟皇权家的内鬼合作了?”
“這不是你告诉我的答案嗎?”
司徒麟笑着摊手,說:“赫家本身沒有什么力量,家裡几乎都是搞学术的,想要获取珍惜的实验素材,自然需要凭借外力的帮助。”
而皇权家的内鬼就是看中了這一点,才跟赫家的某些人达成了合作。
合作的條件大概就是,赫家帮他们隐瞒他姐的真实身份,而他们在扳倒了皇权家以后,会扶持他们登上赫家家主的宝座,或者是将赫筝嬅或者他姐送给他们当实验素材。
這么一想。
關於赫家那群人的行为动机就搞清楚了。
“那么……”
赫筝嬅敛了敛眸。
司徒麟眼底精光闪烁,替她回答道:“所以往赫家方面调查是正确的,他们肯定跟皇权家的内鬼有联系,只要往他们身上查,就有机会查出内鬼的身份。”
“……”
赫筝嬅对此无话可說。
皇权帝也认同司徒麟的看法,說:“那就从赫家开始调查吧。”
“但光是调查赫家還不够。”
忽然。
厉封爵出声說道。
众人视线又集中在他身上。
只见厉封爵沉着一张脸,冷静說道:“对方既然能在皇权家隐藏這么久,想必不会轻易露出马脚,毕竟岚歌的身份曝光,大家几乎都会想到赫家的鉴定有問題,我估计对方不一定用真实身份在赫家面前露面。”
“沒错。”
司徒麟說:“赫家只是调查的一個方向,关键還是要从皇权家的内部调查。”
說到這儿。
司徒麟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摸着下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琥珀色的双瞳中满是算计的神色。
那個内鬼做事阴险苟且,肯定不会轻易露面,他不露面,也就意味着,他一定会叫其他人来完成他的命令,至于会是哪些人呢?
赫家的那群科学狂人是棋子之一。
筹码就是赫筝嬅還有他姐。
另外。
在皇权家内部,肯定還会安插棋子替他做事。
那想要操纵皇权家内部的人,那肯定也要跟那人利益一致,或者是她姐的回归影响最大的人。
而且。
那個人還要是能够接近他们的人。
這样的人选范围就缩小了。
一個答案在司徒麟的脑海中呼之欲出。
就在這时。
忽然皇权帝的一個下属走了进来,对皇权帝汇报說:“家主,凛小姐来了。”
“……”
此话一出。
众人的注意又被拉了過去。
“凛儿?”
皇权帝微微蹙眉,喃喃自语道:“她怎么来了?”
赫筝嬅则說:“你不是在皇权家的公共频道發佈了瑾儿的消息嗎?那孩子大概是得知了消息,所以就赶過来了吧。“
皇权家其他人离得远沒办法。
但皇权凛就在這么近的地方,得知夏岚歌是皇权瑾的身份,于情于理也该過来。
皇权帝也沒再多想,轻叹了一声,对下属說道:“让她进来吧。”
“是。”
下属应下,然后慢慢退了出去。
很快。
皇权凛就走了进来。
她看到屋内這么多人還微微愣了下,接着,便保持着微笑走過来,道:“父亲,母亲,我刚才得到消息,說找到了瑾姐姐,所以這就過来了。”
“凛儿。”
赫筝嬅率先跟皇权凛打招呼,对她招手道:“這儿,岚歌就是瑾儿哦,是不是很意外?”
“……”
皇权凛视线一转,落到夏岚歌身上。
她慢慢朝赫筝嬅走過去,笑着道:“的确挺意外的,沒想到岚歌竟然就是瑾姐姐,真是太有缘分了,简直可以說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說着。
她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来,对夏岚歌道:“瑾姐姐,真高兴你能跟父亲母亲相认,你不知道這些年来他们有多思念你,真的太好了,你能回到他们身边。”
“……”
因为皇权凛也算是半個熟人了。
所以听她說這番话,夏岚歌還挺不适应的,她最后還是笑了笑,道:“我也很高兴,能够跟他们相认。”
“嗯。”
皇权凛点点头,說:“皇权家其他人得知你還活着,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但愿吧。”
夏岚歌笑。
皇权家的人尤其是直系的得知她還活在世上,到底有几個人真心为她感到高兴,夏岚歌不清楚。
不過。
将她视作眼中钉的应该不少。
皇权凛跟夏岚歌聊完,又看向皇权帝,笑着问道:“父亲,既然认回了瑾姐姐,那什么时候带瑾姐姐会皇权家跟其他人见见面呢?這样的大喜事,应该尽快办理才是呢。”
“瑾儿才跟我們相认,应该還有很多不适应的地方,让她先缓缓吧。”
皇权帝淡声道。
“也好。”
皇权凛点头,又看向夏岚歌,双眼发光地說:“瑾姐姐,你能回来我真的很高兴,到时候回了皇权家,咱们再慢慢叙旧吧。”
“好啊。”
夏岚歌回应道。
皇权凛面上的笑容不变,她的视线又在厉封爵跟司徒麟身上转悠了两圈,像是才看到他们似的,转身打招呼道:“瞧我,光顾着瑾姐姐,竟然把厉总放一边了,還請不要见怪。”
厉封爵视线静静地在皇权凛身上凝了一眼,随后還是出于客套,淡声回应道:“无碍。”
“呵呵……”
皇权凛笑了笑。
她目光又转向司徒麟,眨了眨眼,友好笑道:“你是司徒先生吧?咱们昨天在瑾姐姐家门口才见過面,你還记得我嗎?”
“……”
司徒麟盯着皇权凛看了两秒。
接着。
他俊朗的脸上就划過一抹十分友好纯良的笑容,甚至還有些亲切,道:“当然记得,昨天你匆匆地走過来,咱们還差点撞一起了,沒什么事吧?”
“……”
在這個屋子裡面。
司徒麟算是对皇权凛第二友善的人。
赫筝嬅是其一。
至于皇权帝态度還是冷冷淡淡,夏岚歌的态度直接被她忽视,反正在皇权凛看来,夏岚歌做什么都是在伪装,至于厉封爵,她已经不期待那個男人对她有好脸色了。
而這個司徒麟。
看起来人還蛮不错的。
至少在這么多人当中,态度是唯二让她感到舒服自在的。
因此。
皇权凛不由得多看了司徒麟一眼,也笑着說道:“昨天走的匆忙,是我冒失了,该是问沒吓到你吧?”
“我一個大男人,哪有那么容易被吓到?”
司徒麟笑。
“呵呵,也是。”
见司徒麟跟皇权凛竟然還聊上了,一旁当吃瓜群众的阮小宝不由得在司徒麟身上多看了几眼,眼中带着耐人寻味的神色。
舅舅這是在搞什么名堂?
皇权凛是個什么样的女人他会不清楚?
干嘛对她這么好?
再仔细一看司徒麟的表情,阮小宝不由自主地就打了個寒颤。
总觉得司徒麟那份笑容分外阴险。
他莫不是在给皇权凛下套吧?
因为皇权凛的到来,之前的话题自然是不能再聊下去了。
不過大方向已经有了。
从赫家入手,以及调查皇权家内部的人。
众人走出房间后。
皇权凛回头看着一直拉着夏岚歌不撒手的赫筝嬅,她的视线在两人拉着的手上停滞了两秒,接着,眼神极快地划過一抹暗色,又恢复了往日的端庄典雅。
她对赫筝嬅笑着提议道:“母亲,你跟瑾姐姐好不容易相认,肯定有很多话想說吧?要不今天就留在厉家,跟瑾姐姐好好叙叙旧?”
“嗯?”
赫筝嬅一听,心动了一下。
其实她现在的确有很多话想跟瑾儿說,只是怕现在過去不方便。
她不由得看了夏岚歌一眼,夏岚歌看出了赫筝嬅眼中的留恋,笑着道:“反正之前给你住的屋子還留着,沉心也一直在打扫,你要是愿意,今天就留下吧。”
“那好吧。”
赫筝嬅也沒怎么推辞。
反正瑾儿是她女儿,去女儿家好像也沒什么大問題。
“那我给沉心打個电话,让她把你换洗的衣物准备好。”
夏岚歌說。
“好。”
赫筝嬅点头,随后又对皇权凛笑了笑,說:“那我今天就去瑾儿家,凛儿你自己回去吧。”
“知道了。”
皇权凛善解人意地笑着。
车子就停在大门外面。
几人走到大门外后,就准备道别。
“爸,小凛,那我們先走了。”
夏岚歌說道。
“嗯。”
皇权帝视线紧紧地缩在夏岚歌身上,一直严肃的脸上带着一抹温和的笑意,說:“今晚好好陪你母亲聊聊吧,明天我再来找你们。”
“好。”
夏岚歌点头。
随后又对司徒麟道:“小麟子,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知道了,你路上小心点。”
司徒麟說。
“嗯。”
夏岚歌应下,然后就带着赫筝嬅還有孩子们上了车,厉封爵紧跟在后,对几人微微颔首后,便也坐上了车。
车门关上。
车子很快就开了出去。
司徒麟几人看着车子消失在街道的远方后,皇权帝率先收回视线,也准备离开。
皇权凛站在皇权帝的车门前,笑着给皇权帝道别,說:“父亲,你慢走。”
“……”
皇权帝沒有做声。
他的目光锁定在皇权凛身上,似乎想要从她那张自出现开始始终带着笑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视线颇为凌厉。
“……”
皇权凛被皇权帝盯得浑身不自在。
总感觉她的灵魂深处都要被窥探了一般,最后,還是她先出声,询问道:“父亲,你還有什么事嗎?”
“……”
被她這么一问。
皇权帝慢慢收回视线,他眸光微敛,淡声道:“沒事。”
其实皇权帝是想跟皇权凛說下,就算他认回了皇权瑾,但只要她能跟以前一样恪守本分,属于她的那一份,他不会少了她的。
但又感觉沒必要說。
因为這种事靠的是自觉,如果皇权凛真的包藏祸心,岂是他三言两语就能說明白的?
于是。
到最后。
皇权帝還是什么都沒說,便让司机开车离开了。
“……”
皇权凛望着不断远去的车辆,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淡了下去,眼底闪烁着无数复杂又挣扎的情愫,仿佛快要控制不住全部倾斜出来。
终究。
她在父亲心中什么都算不上啊。
认回了亲生女儿,也沒想過她心裡会是什么感受。
哪怕是一句形式上的安慰都沒有,在這個男人眼中,只有他的妻子跟女儿,而她不過是取悦他妻子的工具罢了。
从始至终。
這個人就沒有把她当做女儿一样看待。
心寒了。
皇权凛感觉心中某根弦仿佛断了一般,彻底地失望了。
她定在原地站了许久,都难以平复自己激愤的情绪,滔天的愤怒让她想要大喊出声。
就在這时。
老徐走了上来,低声喊道:“小姐……”
“……”
皇权凛闻声,回過神来。
她朝老徐看去,以为对方是提醒她该离开了。
哪知。
却发现老徐的视线凝在了某個方向。
“……?”
皇权凛心中带着一丝疑惑,随后循着老徐的视线看過去,结果就看到司徒麟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天使般漂亮的脸庞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那份笑容就像是带着阳光的温度,让皇权凛的心跳顿时加快了两拍。
她快速克制住自己的阴暗的情绪。
心中却在纳闷。
這人为什么還留在這儿?
就好像……是专门在等着她似的?
司徒麟见皇权凛转過身来,就迈开步,朝她走了過去,笑道:“可以跟你聊聊嗎?”
“嗯?”
皇权凛见司徒麟发出邀請,還有些意外。
她跟司徒麟沒有什么交集,唯一算得上接触的就是昨天的一面之缘。
這人想找她聊什么?
她派老徐去调查過司徒麟的背景。
這個人虽然是夏岚歌明面上的弟弟,但跟夏岚歌還有過剪不断理還乱的关系,据說六年前夏岚歌遇到飞机事故,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出在司徒麟身上。
不過六年前的事很多已经被模糊处理,所以關於一些细节問題,皇权凛并不清楚。
但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
這個人对夏岚歌的感情不一般,已经超過了一般寻常的姐弟。
就算是将司徒麟直接归于夏岚歌一派也不为過。
夏岚歌那边的人,找她能有什么好事?
皇权凛压制住了那份心乱,脸上重新挂上了端庄的微笑,說道:“当然可以,不過司徒先生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
司徒麟笑了笑。
笑容淳朴又透着丝真挚的味道。
他說:“咱们边走边聊吧,感觉這样自然些。”
“……”
老徐紧紧盯着司徒麟,眼中带着一抹警惕之色,总觉得司徒麟忽然接近皇权凛,肯定不怀好意。
偏偏這人又善于伪装。
看起来无害极了。
而皇权凛对司徒麟似乎也沒太大的警惕,两次的接触,好感都挺多了,想了下,他還是决定提醒下皇权凛,让她不要着了司徒麟的道儿。
谁料。
還不等老徐开口,皇权凛就率先发话,应下道:“行啊,顺便一起走走吧。”
司徒麟得到了皇权凛肯定的答复。
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請吧。”
司徒麟举止颇为绅士。
皇权凛還算受用,两人朝前慢慢走去。
老徐停在后面。
眼中的探究之色也更深了。
這人……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今晚天气還不错,不算太冷,也沒下雪,天上的星星也清晰可见,這对京城来說,可不是经常能遇到的事。”
司徒麟說道。
“是嗎?”
皇权凛闻言,视线也朝天上看去。
的确。
繁星闪烁。
這样的景象,从来了龙国以后,好像還是第一次遇到。
不過之前到底有沒有這样的景象她也不太清楚,因为在司徒麟提起這件事前,她从未注意過這些事。
太多的欲望遮蔽了她的眼。
让皇权凛已经沒有心思再管這些景色。
她歪头朝司徒麟看去。
从她這個角度,只能看到司徒麟的侧脸,他的相貌十分立体,五官较为深邃,每一处都透着精雕细刻的精致,這样的外貌虽然不常见。
但对皇权凛来說,也不是独一无二。
她在皇权家见過的青年才俊太多,比如厉封爵的面容,就是俊美得无可挑剔。
可司徒麟最引人注目的并不是他的容貌,而是他的气质。
太干净了。
好像一点杂质都沒有。
看着是那么的纯粹。
虽然老徐调查說他的家族背景是不可能养出那么纯粹干净的人,可是在见到司徒麟后,還是会不由自主地觉得他就是那种不谙世事,干净美好的存在。
說他是天使,真的一点都不为過。
“今天发生的事,对你来說,应该打击不小吧?”
司徒麟突然发声。
“!!”
皇权凛听到声音,猛地回過神来。
她眨了下眼,脸上挤出笑容来,說:“怎么会呢?瑾姐姐一直是我母亲心中的一道心病,如今她能跟母亲相认,算是圆了母亲一直以来的期盼,這是大喜事啊。”
“对皇权夫人来說是喜事,对你来說,可不一定。”
司徒麟慢條斯理道。
“……”
皇权凛闻言,心中一滞。
她神色顿时警惕了几分,视线紧紧地凝在司徒麟身上,询问道:“你這话是什么意思?”
“本来是只属于自己的宠爱,今后却要分给另一人一半,我觉得,按正常人的情况来說,心裡肯定不会太好受。”
司徒麟說。
“……”
皇权凛听完司徒麟的话,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她摸不清司徒麟有什么打算,为什么要对自己說這番话,可他是夏岚歌那边的人。
說這番话,莫非是想要诈她?
毕竟她对夏岚歌来說也是個威胁,他该不会是想要引她說出不利于夏岚歌的话,然后再从中挑拨吧?
虽然司徒麟长了一张十分纯良无害的脸。
但皇权凛的理智告诉自己。
這個人能从一個私生子坐稳司徒家家主的位置,不可能多善良。
所以。
果然是想要诈他的话吧?
皇权凛分析了一下司徒麟的操作后,心渐渐地就冷了下去,她重新带上伪装的笑,說:“我不太清楚寻常人会是什么反应,不過我从小留在母亲身边,知道她是個善良又可怜的人。”
“……”
“瑾姐姐回来,看到她能那么高兴,我是由衷地替她感到高兴,除此之外,沒有别的想法。”
论表面功夫,皇权凛自认不会输给任何人。
“……”
司徒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琥珀色的双瞳在月光下,显得妖异无比。
不過。
对视并沒有持续多久。
司徒麟轻叹了一声,說:“何必要自欺欺人呢?”
“!!”
皇权凛一听,情绪顿时被刺激了,她立刻辩解說:“我沒有自欺欺……”
哪知。
這次话還沒說完。
司徒麟忽然抬起手,在她的眉心轻叹了一下,语调带着一抹无奈,說:“你太逞强了,這样对你可不是好事哦……”
“……”
皇权凛双眼一点点地睁大。
她紧紧地盯着司徒麟,好像心弦被什么东西莫名地拨动了一下,心湖再难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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