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章 君臣隔阂
怀王笑了笑,问道:“唐大人做的,就是人做的事情了?”
唐宁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怀王看着他的眼睛,问道:“我是该叫你唐大人,還是……国主陛下?”
唐宁沉默了片刻,目光望向他,问道:“福王也是你的人?”
京中知道唐宁身份的人不多,安阳郡主和赵蔓不可能将這件事情告诉怀王,唯有可能听见安阳郡主和颦儿聊天內容的福王,才有可能知道這個隐秘。
然而,他沒有将這件事情告诉陈皇,而是直接告诉了怀王,這代表了什么,已经无需去猜测了。
怀王沒有承认,也沒有否认,目光望向远方,說道:“我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
“交给我們?”唐宁冷哼一声,问道:“你以为我們会中你的计?”
怀王脸上笑容依旧,问道:“這由得了你们嗎?”
唐宁当然知道由不了,因为這件事情的关键在于陈皇,方家为赵圆聚集了這么大的势力,這种行为,在陈皇眼中,已经算是背叛。
唐宁相信,经历了三個儿子接二连三的造反之后,陈皇现在最痛恨的就是背叛,他可能会因为這件事情,改变立赵圆为太子的决定,而方家和赵圆背后的势力为他的太子之路铺垫了那么多,当然不会让陈皇改变决定……
于是陈皇便站在了朝中大部分重臣的对立面,两方为了自己的利益,都不会后退一步……這正是怀王希望的。
陈皇不仅被他的四個儿子背叛了,還被他的臣子,他的朝廷背叛了。
被牵扯进這件事情中的,也有无辜的人。
本来打算默默捡便宜的润王一系,就這样被他推到了台前,不得不面对陈国权势最盛的那個人……
唐宁就是无辜的人之一。
“你真不是個东西。”唐宁看着怀王,摇头說了一句,随后脸上便露出笑容,语气一转,又道:“但是條汉子。”
唐宁以为自己够狠了,但其实怀王才狠。
最狠的报仇不是杀死对方,而是让他比死還难受的活着,他要用這种方式,让陈皇的下半辈子都在痛苦中度過,以报他生母和养母之仇。
他一定是从很久以前就在筹备這個计划,他的不争,他的低调,都是他刻意装出来的,同样是皇子,康王和端王,根本不能与他相提并论。
唐宁从内心裡钦佩怀王,若是两人的身份互换,唐宁未必有他做的這么好。
他想起一事,问道:“那几张字條,也是你写给我的吧,康王造反你知道,端王和唐家背后站的人也是你吧?”
怀王沒有开口,這已经是承认了。
唐宁对他竖起大拇指,說道:“你够狠。”
怀王看着他,微微一笑,說道:“小心点,父皇狠起来,可比我狠多了。”
唐宁双手环抱,打量了怀王几眼,问道:“你不会還有什么后手吧?”
怀王问道:“我一個将死之人,能有什么后手?”
唐宁摇了摇头,伸手扔给他一包东西,說道:“你死了太可惜了,先保住狗命再說吧。”
怀王伸手接過唐宁丢過来的东西,问道:“這是何物?”
唐宁道:“你的解药。”
怀王将那解药放在一边,问道:“我能问你一個問題嗎?”
不等唐宁答应,他便看向唐宁,问道:“黔地是不是已经落入你的手中了?”
唐宁沒有回答,但怀王已经从他的脸上得到了答案。
他看向唐宁,继续问道:“楚国长宁公主已经嫁给你了,肃慎可汗和你又是什么关系?”
唐宁看了他一眼,說道:“這是第二個問題了。”
“第一個問題你沒有回答。”怀王笑了笑,又问道:“最后一個問題,你认识西蕃公主嗎?”
……
养神殿。
陈皇坐在椅子上,低着头,面色颓然。
唐宁从殿外走进来,,躬身道:“陛下。”
陈皇抬起头,问道:“问出来了什么沒有?”
唐宁摇了摇头,說道:“他什么也沒有說。”
陈皇有些自嘲的笑笑,說道:“這么多年来,朕竟然一直都沒有发现,原来朕身边隐藏最深的,竟会是他……”
唐宁低着头,沒有再接口。
陈皇缓缓的站起身,說道:“朕最讨厌的,就是背叛,康王背叛,端王背叛,如今连怀王都背叛了朕,朕身边還有什么人能信任的?”
唐宁道:“满殿朝臣,黎民百姓都忠于陛下。”
陈皇嘲讽的一笑,說道:“他们忠的到底是谁,可不一定……”
片刻之后,他脸上的自嘲之色消失,重新看向唐宁,问道:“刚才在殿上,朕說了要立润王为太子,你也沒有什么异议嗎?”
唐宁面色平静,說道:“臣以为,立太子一事,只有陛下能够决定,陛下决定的事情,臣沒有异议。”
陈皇道:“朕想听听你的真实想法。”
事已至此,唐宁掩饰也无用,他想了想,說道:“如今京中只剩润王一位皇子,臣也觉得,陛下的决定是最合适的。”
陈皇笑了笑,說道:“虽然京中只剩润王一人,但朕,可不是只剩下润王一個儿子……”
唐宁抬起头,怎么看都觉得陈皇脸上的笑容,都透着一些森然的味道。
陈皇年轻之时,比起润王的好色有過之而无不及,他的确远不止四個儿子,但其他的皇子都沒有什么身份背景,也不被他所看重,早早的就被遣出了京师,朝臣和百姓差不多已经忘记了他们的存在。
陈皇此刻当着唐宁的面提起這件事情,用意自然就很明显了。
他是在威胁,或是敲打。
他想告诉唐宁,他不止是有润王一個皇子,润王也远远的沒有走到最后,到底立谁为太子,還是他說了算!
唐宁站在原地,默然无语,陈皇看了他一眼,說道:“沒什么事情了,你先下去吧。”
唐宁拱了拱手,說道:“陛下,平阳公主前两日身体不适,臣想再为她瞧瞧……”
陈皇面色淡漠,說道:“平阳公主身体不适,朕自会安排太医为她诊治,尚书省事务繁忙,你管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行了……”
唐宁抬起头,陈皇的视线也望過来,两人的目光对视,陈皇的眼神漠然,不带有一丝感情,唐宁眼神深邃,亦是看不出任何情绪。
两人目光交汇,都沒有开口,但无论是唐宁還是陈皇,都很清楚,自今日起,向来都沒有過任何矛盾的君臣之间,已经出现了一道深深的,难以填平的沟壑。
良久,陈皇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沉声道:“下去吧。”
唐宁躬了躬身,平静道:“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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