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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作者:桃梨不言
从福禧堂出来,往东走過大房的晴云院,路過大花园,再往东南,便是汤婵与汤母暂时的客居之所湛露院了。

  湛露院坐北朝南,布局简单,只有一进,面积却不小,很是宽敞大气。正逢盛夏,院中草木葱茏,满眼绿意。

  “奴婢见過姑奶奶。”

  管事妈妈已经带着湛露院的下人在门口候着,见到来人连忙笑着迎上来行礼,禀告道:“姑奶奶的行李已经都运回来,只等着查看入库,這些是在湛露院伺候的人,以后就给姑奶奶使唤了。”

  “多谢這位妈妈。”

  汤母示意一旁的伍妈妈看赏,管事妈妈喜笑颜开地接過,行礼告退。

  湛露院配了四個做杂活的粗使婆子,并六個洒扫房屋来往使役的小丫头,汤母一一见過,发了赏钱,便叫她们各自去忙。

  汤婵好奇打量着四周,屋中有屏风、香炉、花瓶等各类摆件,都是用料贵重、做工精致的上品,博古架上還摆放着不少价值不菲的老物件。

  看来侯府果真富贵,对待一门远亲也如此大方。

  汤母暗自在一旁观察着汤婵,见汤婵态度寻常,并沒被侯府的富贵迷了眼,露出贪婪之色,心裡暗暗点头。

  二人坐下来喝了口茶,汤母向一直跟在身边的春桃问起府上的规矩,诸如何时给老夫人請安,何时用膳等等。

  春桃挨個答了,汤婵也一直在旁边听着,记下重点。

  汤母心中有了数,给春桃发了红封,“以后便有劳春桃姑娘了。”

  春桃笑着接過,“姑奶奶客气了。”

  汤母温声嘱咐汤婵,“行李晚些再收,先回房休息一下吧。”

  汤婵点了点头,露出一丝倦色。

  虽說水路平顺,但到底是大半個月的长途跋涉,此时难免觉得疲惫。

  她带着丫鬟回到自己居住的厢房,热水已经备好,汤婵卸了钗环,简单梳洗過后,躺到榻上歇了一觉。

  等醒過来,时辰已经差不多,汤婵便起身梳妆,准备同汤母往老夫人处去。

  走之前,汤婵抓了一把零钱,转头叫来双巧嘱咐道:“我瞧着院裡有许多和你年纪相仿的粗使小丫头,你和她们好好相处,這钱你拿着,也方便請她们吃些点心零嘴。”

  双巧眼珠一转,她心思灵巧,很快明白了汤婵的用意。

  她露出一個讨喜的笑,一颗小虎牙若隐若现,“明白啦,姑娘。”

  汤婵跟着汤母来到福禧堂,大房的两個小少爷也到了。

  侯夫人所出的庞远今年才九岁,還是小孩子模样,不過神情严肃,举止一板一眼。庶子庞适今年六岁,许是成天跟哥哥混在一起,气质跟远哥儿一模一样。

  哥俩儿两個一同恭敬地行礼问好,一副小大人模样,看着很是让人忍俊不禁。

  众人陪着老夫人說了会儿话,很快到了开席的時間,但還不见世子庞逸回来。

  老夫人皱着眉,脸色逐渐变得不好,总算是听见外头通报,世子回来了。

  汤婵悄悄打量着来人,有点惊讶,传說中的纨绔世子庞逸還挺耐看。

  他十六七岁年纪,還是少年身量,皮肤白净,五官甚至称得上俊朗,嘴角天生上扬,一看便是個笑模样。

  不過此时眼眶和嘴角的两块淤青让他看上去有些滑稽——這一瞧便是跟人打架的痕迹。

  老夫人瞪大了眼,骂道:“你這不省心的,又闯什么祸了?”

  “老祖宗這可错怪孙儿了!”庞逸顾不上行礼便先开始叫屈,“我這是见义勇为才受的伤,怎么能叫闯祸呢?”

  老夫人撇嘴,不信他的鬼话,“就你一個四体不勤的世家子弟,還能学人家见义勇为?”

  可怎么问,庞逸也不說,侯夫人便叫来伺候庞逸的小厮询问,“究竟怎么回事?”

  一旁的汤母有些尴尬,欲言又止,侯夫人怎么在外人和這么多下人面前处理家事?

  那头小厮已经竹筒倒豆子般地全說了,“……昨儿广和楼新戏首演,庆功宴上世子爷很是高兴,不慎喝多了酒,今日便起迟了,却正好撞见锦平侯想强纳楼裡的青莺姑娘,世子爷义愤填膺,上前阻拦,后来便与锦平侯动起手来……”

  随着小厮讲述,庞雅垂下眼帘,藏起裡头的厌恶不屑,庞妍撇撇嘴角,侯夫人则是皱起眉望向老夫人。

  老夫人冷哼一声,提溜起庞逸的耳朵,“什么见义勇为,還不是跟人为了争戏子打起来!你沒占人家便宜吧?”

  “那自然沒有,不然我成什么人了!”庞逸不敢反抗,嘴巴却不停道,“青莺虽是伶人,却也是靠本事吃饭,人家不愿,哪有强纳的道理!再說老祖宗也知道戚鸿良那厮,哪裡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老夫人自然知道锦平侯戚鸿良,锦平侯年纪并不算大,因儿时丧父丧母,早早继承了爵位,为人却是個混不吝,十三四岁就开始混迹勾栏瓦舍,眠花宿柳,名声比庞逸還要不堪。

  “二哥不笑大哥,你也沒好到哪去!”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戳戳庞逸的脑门,“见天儿混在戏园子裡,我看你也是不想娶媳妇儿了!”

  “娶媳妇儿有什么好,看着不让你做這個,不让你做那……”

  庞逸话沒說完,老夫人气得抄起拐杖给了他一下,庞逸這才蔫儿了,可怜巴巴道:“祖母……”

  老夫人板起脸来对庞逸道:“今儿你堂姑母和表姐在,暂且给你留点面子,還不快去给你姑母赔礼?”

  话說到這儿,庞逸便知道他這一劫算是過去了,连忙给汤母行礼作揖,“见過堂姑母。”

  汤母還沒回過神来,這么大的事情就過去了?

  那头庞逸已经开始贫嘴了,“……姑母人美心善,今日救我一命,以后若有差遣,小侄莫敢不从!”

  汤母是当母亲的年纪,被這么一個俊郎的少年郎吹彩虹屁,到底沒能忍住笑,“你這孩子,怎得比小时候還皮!”

  庞逸嘿嘿笑,也不以为意,又对汤婵行礼,“這位便是表姐吧?见過表姐。”

  汤婵笑着回了礼,打量庞逸的眼神意味深长。

  闻名不如见面,這個纨绔世子有点意思。

  庞逸挠挠脑袋。

  怎么回事,感觉表姐看自己的目光好生怪异。

  竟然透着一丝看小辈的慈祥……错觉吧?

  时候已经不早,一旁的侯夫人问老夫人道:“老祖宗,传饭吧?”

  见老夫人颔首,侯夫人便吩咐丫鬟拉桌子摆饭。

  姑娘们坐一桌,长辈和哥儿坐一桌,侯夫人却沒坐,等菜传上来,侯夫人便站在老夫人身后布菜。

  老夫人道:“今儿有客,不必伺候,坐下一起用吧。”

  侯夫人這才坐了。

  汤婵看得瞠目结舌。

  是了,在该死的古代,婆婆是要给儿媳妇儿立规矩的!若是公婆病了,還得在床前侍疾!

  穿了這么久,汤家只有孤零零汤母一個,她竟把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汤婵看着眼前的佳肴差点食不下咽。

  她边戳着米粒边想,之后找饭票的时候可得注意点,得寻個父母双亡的才好……

  桌上其他人自然不知道汤婵在琢磨什么,众人亲亲热热吃了一顿饭,直到老夫人面露疲色才散了。

  侯夫人回到正院,靠在榻上叫心腹潘妈妈捶腿,二人聊起了汤婵,“……老夫人巴巴儿地把人接来,我還以为是個什么天仙,也不過如此。”

  潘妈妈琢磨着措辞,谨慎应道:“比想象中好些,沒什么小家子气。”

  那位表姑娘小时候来侯府时,她也见過两回,都說女大十八变,现在的性子瞧着倒和以前不太像。

  侯夫人拿起扇子,不紧不慢地扇着风,“不奇怪,她母亲毕竟是侯府养出来的,统共就得了這么一個女儿,可不是得精心教养。”

  潘妈妈一边给侯夫人捏肩,一边道:“那也是怪了,表姑娘今年都十九了吧,怎么還沒嫁出去?”

  不比前朝时十二三岁定亲、十四五岁出嫁,本朝女子流行晚嫁,越是富贵的人家越是如此,显得女儿矜贵、娘家爱护,但十八岁是個坎,若再往上到二十岁還不嫁人的可谓少之又少。

  “你沒听說?”侯夫人眯着眼慢悠悠道,“人走茶凉啊,那姑娘的爹看走了眼,招惹了一個不要面皮的亲家,他闭眼一去,女儿婚被退了不說,還惹出好大的风波来,孤儿寡母的沒办法,可不就只能向老夫人求助,借着侯府的名头找個好婆家,她翻過年就是二十的老姑娘了——”

  她嗤笑一声,“二十岁還不嫁人,简直是笑话。”

  潘妈妈不由皱眉,“老夫人揽了這事,最后還不是得您来办?”

  “可不就是,净给我找麻烦。”侯夫人叹了口气,面色不虞,她想到什么,语气犹豫道,“若是只找桩婚事也就罢了,新科举子、亲朋好友裡挑一挑,也不是不能挑到合适的,怕只怕……老太太是想将她說给庞逸。”

  “什么!?”潘妈妈十分惊讶,手上的动作都停了,“夫人怎么会這么想?世子再怎么荒唐不争气,也是未来的庆祥侯,表姑娘不過一個地方五品官的女儿,還沒了父亲,哪裡称得上般配?若论亲缘,表姑娘的母亲也不過是個庶房的姑奶奶罢了!”

  潘妈妈知道侯夫人一直想将自己的嫡亲侄女嫁给庞逸,可惜老太太一直不松口,想到這儿,潘妈妈更是道:“咱们家芳姐儿堂堂伯府嫡女,老太太還不甚乐意,又怎么轮得到表姑娘?”

  “可不就是为了跟我对擂?”侯夫人反问道,“做嫡妻,那姑娘的身份确实不太够,那做妾呢?”

  她跟老夫人這两年可沒少为着庞逸的婚事斗法,庞逸在外的名声不算太好,有意的人家裡头,芳姐儿已经是上佳人选,她正琢磨着怎么赶紧把這事定下呢。

  可万一老太太被逼急了,直接给庞逸塞一個表姐做妾,有老太太撑腰,正房怕是打不得骂不得,那芳姐儿嫁进来岂不是要憋屈死了?

  潘妈妈一愣,也明白了侯夫人的想法,不過她迟疑一会儿,摇头道:“要奴婢說,应当不会。那位庶房惠姑奶奶的丈夫是個正派的读书人,您刚刚說惠姑奶奶又疼孩子,应该不会同意女儿做妾。”

  “读书人?读书人又如何?”侯夫人不以为意,“读书人不在了!孤儿寡母的,想要拿捏還不容易?”

  “這……”潘妈妈犹豫道,“老夫人应当不至于罢?无论多薄,老夫人跟惠姑奶奶也该有情分在,這做妾的事儿一张口,怕是要情分全无,甚至彻底交恶了。”

  听她這么一說,侯夫人也迟疑起来,“那难不成,老太太還真是想给庞逸娶個表姐回家?”

  潘妈妈也拿不准,虽說這位表姑娘出身实在低了些,可胜在知根知底,家中简单,且今日看下来,表姑娘容色不說多美,但也是端秀周正,最得夫人们喜歡的那一款长相,瞧着为人处世也是落落大方,沒得挑剔。

  侯夫人捏紧了扇柄,低声道:“這可不行,若是娶了她,老的跟小的联起手来,這侯府哪還有我們娘几個的立足之地?”

  潘妈妈连忙安抚道:“夫人先别急,這些也不過是咱们的猜测,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咱们可不能乱了阵脚。”

  她顿了顿,凑近悄声道:“說到底,成一桩婚事不容易,毁一桩還难嗎?”

  侯夫人的动作一顿,眯了眯眼,露出一丝笑来,“你說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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