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愚癡”的藝人
醫生大河隆雄掏出手機激活了屏幕，看了一眼上面顯示出來的時間。
【12:10】
‘距離與那個小藝人見面還有50分鐘啊。’
大河隆雄在心中默唸。
不斷抖動的右腿，反映出了他此刻內心之中的煩躁。
‘高阪那個蠢貨，好死不死，爲什麼偏偏在昨天死掉了？’
‘明明我已經在昨天下午囑咐過他了，結果就是不聽！’
‘曽我部跟相馬也都是蠢貨，明明高阪都已經死掉了，竟然在昨天晚上還是沒有忍住！’
‘蠢人雖然好操控，但是太蠢了的話，真的是讓人火大啊...’
倘若任何一個人看到了此刻大河隆雄那面色陰沉的模樣，恐怕都會嚇一大跳。
因爲此時的大河隆雄與他在外人面前表現出來的那副時刻洋溢着成功者自信笑容的模樣簡直大相徑庭。
在一個多小時前，他親手殺害掉了自己的忠實“顧客”曽我部亮。
並且在四十分鐘前，他又殺掉了同樣是表面上與他關係甚是親近的相馬美穗。
無論是昨日死掉的高阪恆和，
還是剛剛被他殺掉的曽我部亮，以及相馬美穗。
他們三人都是日本業內頗有名氣的導演。
基本上，在這個圈子裏，
只要稍微上了年紀，並且在圈子裏面混出了名頭的人。
多多少少都會產生整形的需求。
哪怕他們並不是靠着臉來喫飯的導演也一樣。
大河隆雄便是業內最爲知名的整形外科的醫生之一。
他的做法便是爲所謂的業內大佬提供她們所需求的整形服務，並且在與其相處的過程中對其進行分析。
一旦大河隆雄發現對方的意志力並非那麼堅定，並且腦袋相對於沒有那麼聰慧的話，便會對其進行循循善誘。
只要對方沒有能夠抵擋得住誘惑，開了頭。
那對方就只會在他這裏越陷越深，最終變爲被他掌控的“忠實客戶”。
到了那個時候，無論是對方的財富還是人脈，都將會變成大河隆雄觸手可及的東西。
當然大河隆雄並不會去做殺雞取卵的事情。
他深知留着這些人繼續產生價值，要遠比起直接將對方榨乾要好得多。
原本一切事情都是順風順水。
直到昨天，高阪恆和的突然死亡，打破了大河隆雄的安穩生活。
原本大河隆雄還有着補救的機會，但是奈何晚宴的現場有着一位敏銳到有些礙事的偵探。
最終導致他並沒有能夠對高阪恆和的屍體進行二次加工。
一旦警視廳對高阪恆和的屍體進行了司法解剖，那高阪恆和的祕密就會頃刻間暴露。
在那之後，他也將會暴露在危險之中。
爲了防止這種事情發生，就必須讓作爲隱患的曽我部亮以及相馬美穗也永遠閉嘴纔行。
但僅僅殺掉他們兩人並不夠保險。
因爲風險仍舊是存在於那位長得很帥，但實際上卻是女性的偵探世良真純身上。
‘那傢伙明明不是醫生，卻是一下子就將高阪的死因鎖定在了中毒跟呼吸問題上面。’
‘那今天曽我部跟相馬的死亡，恐怕也是會立馬讓她察覺到其中的關聯。’
‘爲了混淆她的判斷，就必須讓今日的死者之中出現「干擾項」。’
而被大河隆雄選爲干擾項的，便是今天上午偶然碰見的，看起來有些愚癡的秋川空介。
至於殺害了秋川空介之後的事情，他也全部都想好了。
只要將自己僞裝成受害人，那就可以很輕易地將整起案件推到在這期間沒有不在場證明的堀田義時的身上。
大河隆雄相信以着世良真純的能力。
一定能夠調查出來堀田義時與自己當年的恩怨。
屆時。
自己當年故意令得堀田義時毀容的事情，反倒會成爲保護自己的鎧甲，化作堀田義時對自己行兇的完美動機。
並且，死在了堀田義時個人休息室內的秋川空介，
以及作爲兇器殺害了曽我部亮與相馬美穗的手槍，也將成爲把堀田義時推上絞刑架的有力證據。
至於自己受害的僞裝會不會被偵探看出端倪？
開玩笑，自己一位東京大學醫學部畢業的醫生，要是被一位外行高中生看破的話，那自己這麼多年真的都白乾了。
“還是早點開始做準備吧。”
大河隆雄輕聲說着，接着拿出了提前準備好的蠟燭，用打火機加熱後塗在了雙手指腹。
石蠟加熱融化後會在手指上面形成一層膜。
這樣子用槍，或者是抓取東西的時候便不會留下指紋。
另外用石蠟遮掩指紋相比於氰基丙烯酸酯膠（俗稱502）有一個好處就是，比較好去除。
只需要用小刀或者是指尖輕輕剮蹭，或者是再次加熱，就可以將指腹附着的蠟膜去除。
就在大河隆雄將融化後的石蠟塗在指腹，等待乾燥的時候，
門口忽然傳出來的敲門聲，卻是把他給嚇了一跳。
‘誰？！’
按大河隆雄的想法，這個時間應該沒有任何一個人會過來纔對。
倘若被人看到自己獨自呆在了堀田義時的休息室裏，那後面可又會生出一大堆的問題。
大河隆雄伸手進大衣兜裏，握住了手槍。同時站起了身，悄無聲息地接近了門口。
敲門聲仍舊在不斷傳來，隨即還傳出了試圖開門的聲音。
由於堀田義時的個人休息室被自己反鎖，所以外面那人自然沒辦法打開房門。
大河隆雄沒有迴應的打算，在接近了門口之後準備通過貓眼確認外面的身影。
而後，就從門外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堀田先生您好，是大河先生叫我來這裏的。”
聽到上午見過的藝人秋川空介的聲音，大河隆雄頓時鬆了一口氣。
他在從貓眼確認了外面只有秋川空介一人之後，這纔打開了門。
“秋川君啊，你怎麼來這麼早，不是約好了一點鐘嗎？我剛剛不小心睡着了。”
大河隆雄以着笑臉相迎。
在將秋川空介迎進來之後，趕忙關上了門。
接着藉着說話的聲音，悄悄將房門反鎖。
“堀田先生不在嗎？怎麼只有大河先生一人呢？”
“堀田估計一點左右回來吧，現在應該是去喫飯了吧。”
“啊！那我是不是來得太早了一些呢？”
秋川空介露出了一副惶恐的模樣。
“沒事沒事，稍微等一下就好了。”
大河隆雄與秋川空介聊着天，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於是問道：
“話說秋川君怎麼今天來這麼早呢？”
“我原本準備去看曽我部導演的電影，結果那邊電影卻是不知道爲什麼被突然叫停了，所以我就提前溜了。”
“這樣啊...那你過來這邊你那個經紀人小姐知道嗎？”
“啊，我忘記了跟她說呢。”
大河隆雄瞧着秋川空介這一幅剛剛纔想起來的模樣，心中也是感到有些好笑。
“明明說好了一點鐘過來，結果卻是自己提前四十多分鐘跑來了，而且還沒有知會別人。”
“那這不是一個白白給我創造不在場證明的機會嗎？”
原本在大河隆雄的想法中，案發現場的第一發現人應該是由秋川空介的經紀人板倉美咲擔任。
但現在秋川空介提前到來，那自己反倒可以利用與他一點鐘見面的約定，來爲自己創造出不在場證明。
這樣子反而比起一點鐘再與秋川空介見面要更加穩妥。
大河隆雄看着面前低頭看着手機，好似是正想要去聯繫經紀人的秋川空介。
他又一次伸手到了大衣口袋裏，握住了裏面的手槍。
秋川空介與曽我部亮以及相馬美穗有着決定性的不同，那就是他不需要自己“開兩槍”。
只要一槍斃命，那便足矣。
做出了決定的大河隆雄聽着隔壁放映廳傳來的電影的轟鳴。
然後在轟鳴聲音忽然變得高昂的一刻，一把從兜中掏出了手槍，直接對準了秋川空介的眉心，接着扣下了扳機。
然而。
熟悉的槍聲卻是並沒有響起。
秋川空介腦袋出現血洞向後倒去的一幕也並未出現。
這並非是出現了啞彈。
而是自己甚至連扳機都沒有完全地扣下去。
大河隆雄看到。
此刻自己手槍的滑套竟是被秋川空介的右手虎口按住，而他右手的食指則是插進了自己手槍的扳機後方。
完全卡死了自己想要向着後方扣動的扳機。
而那原本還在面前低頭看手機的，身材消瘦的藝人秋川空介，
此刻正在用着他那雙充滿了戲謔的湛藍色眸子盯着自己。
這一幕令得大河隆雄只感覺有着一顆炸彈在自己的腦袋裏面突然炸響。
他瞬間反應了過來。
若非面前的秋川空介對自己的手槍熟悉到了不能夠再熟悉的地步。
又怎麼可能在自己掏出手槍的一瞬間，就判斷出自己手槍的扳機是那種足以插進手指阻斷開火的類型？
可面前的秋川空介明明只是一個看起來好像還未成年的藝人。
又怎麼可能做到這種程度？
這種強烈的反差感瞬間化爲寒意一下子襲上了大河隆雄的心頭。
也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看到了自己面前的秋川空介那張清秀的面頰露出了一副極爲驚悚的模樣，看向了自己的後方。
大河隆雄下意識回頭望去。
然而他的身後除了空無一人的房間，根本沒有其他的東西。
倏地，大河隆雄就感受到了自己被人伸手繞住了脖子，頸動脈被人給猛地壓住。
強烈的恐懼瞬間席捲大河隆雄全身。
這一幕對於身爲醫生的大河隆雄來說簡直再熟悉不過。
這便是醫生口中的“頸動脈竇反射”。
哪怕是在面對身體素質相差巨大的對手的時候，最多也僅需五秒鐘便可以令得對方半身癱瘓。
“怎...怎麼可能！？”
大河隆雄瞪着眼睛，發出了最後的聲音。
接着上半身一下子癱軟了下去。
只可惜，
他直到最後都沒有想明白爲何秋川空介的形象會在短時間內發生如此巨大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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