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水之祕典
蕭玥淵也不明白爲什麼一直執着於想要燕昭救下自己,年少時的承諾正如梅十七所說的那般,做不得真。
梅十七也恰在此時出現。
他的雙手乖巧的背在身後,二話不說,“啪嘰”一跪,學着梅十九的動作摟住了主上的大腿。
蕭玥淵:“.......”
梅十七抽了抽鼻子,一雙眼眶微微泛着紅,嘴裏因爲咬着一個辣椒,聲音含糊又沙啞,也成功被辣出了眼淚,可憐巴巴的說道。
“我失敗了。”
蕭玥淵的胸膛起伏几息,額角鼓起青筋,他本不是會自怨自艾的性子,但一連錯過了三次,讓他甚至懷疑起這是不是老天都在同他做對。
告訴他,終究是無緣無份。
明明過去的一切都忘了,卻第一時間接受了蕭玥清的靠近,而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示好,卻總是忽略不救。
蕭玥淵面無表情的把自己的腿從蕭十七的胳膊間抽回來,男人轉過身,無邊無際的黑夜將他的身影籠罩在暗處,他的聲音飄忽的彷彿是一場破碎的夢。
“再去。”
“罷了,我自己去。”
男人的聲音冰冷而不帶感情,梅十七驚訝的擡起頭,想勸說什麼又在觸及他目光時,將欲出口的話壓回了嗓子。
而蕭玥淵在以後的無數時間裏,都無比慶幸自己這次的“任性”。
母蠱一旦死亡,子蠱所寄宿的人也會跟着死去。
蕭玥淵感受着懷裏一點一點變冷的身軀,微僵的手甚至連替青年擦去冷汗的動作都做不到。
他在害怕。
怕自己的動作不夠小心,害怕自己一用力就會傷到懷裏羸弱的身軀。
痛苦的呻吟聲從一旁傳來,蕭玥淵瞥了一眼過去,霎時目眥欲裂。
“江柳元?”
男人不可置信的發出聲來,驀地回過頭,凌厲的視線震怒的望向屋外。
梅十七的輕功雖然極好,但比起蕭玥淵來,還是差了一個檔次。
他邁着雙腿氣喘吁吁的追趕着,好不容易趕到了驛站門口,卻發現自家主上已經翻牆進去了。
少年瞧着四下無人,因爲擔心主上安全,(實則是想悄悄跟過去看熱鬧),這纔剛到屋外頭,就被自家主上嚇人的目光定在了原地。
“梅十七。”蕭玥淵鮮少全名全姓的喊過梅十七,男人震怒的眸中夾雜着一絲微不可查的痛楚與不可置信,他沉聲說道,“你竟然會背叛我。”
這麼一大頂帽子扣下來,把梅十七嚇得夠嗆,第一反應是蕭玥淵又發病了,他在胡言亂語些什麼?
自己是絕對不可能背叛的,他是在看不起“梅”這個姓嗎?
少年從鼻息裏溢出兩聲哼哼,然後擡頭的第二眼,就聞到了滿室的血腥氣,看到了蕭玥淵懷裏面色蒼白的太子。
梅十七一愣,慌亂的上前,“發生了什麼,太子受傷了?”
“滾開!”
蕭玥淵低吼着呵斥道,隨着蕭十七的靠近,渾身上下的肌肉都緊繃了進來,如同被侵犯了領地的兇犬,緊抿的脣瓣控制不住的齜出牙尖。
“靠!主上您要大義滅親??”
五芒鏢攜着劃破的風聲襲來,梅十七的身體快過大腦,本能的向後一仰,堪堪躲過了毫無防備的一擊。
那冰冷的寒光在眼前擦過,梅十七的心跳都開始加速,心有餘悸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這和平時的小打小鬧可不同,男人剛纔那一下可是絲毫沒有留手,梅十七毫不懷疑他是想殺死自己。
蕭玥淵一擊未中,再未將多餘的目光分給站着的少年,男人低斂下目光,小心翼翼的摟緊懷裏的人兒。
男人溫熱的指尖撩開燕昭汗溼的發,昔年青澀稚嫩的孩童如今已是眉目俊朗的翩翩少年郎。
“我帶你去找祖母,不會有事的。”
蕭玥淵做了決定,抱起燕昭來到了門邊。
男人站起後,沒了遮擋,房內的場景一覽無餘。
原本一臉不忿的少年再看到房間裏倒着的小太監後,目光由不忿轉爲不解,緊接着是難以掩飾的震驚之色。
“他爲什麼還活着?”
蕭玥淵看向梅十七的目光已經如同在看一個死人,“這就要問你了。”
被懷疑的梅十七爲自己辯駁道:“我確實親手殺了他!”
梅十七的情緒極度外放,過於震驚之下,甚至沒收控制的大喊出聲。
“我不可能背叛你的,更不可能背叛令主。”
少年急匆匆的來到半死不活的江柳元身邊。
那一攤深黑色的血說明已經毒入骨髓,再無活下來的可能。
梅十七的眉頭皺着,用袖劍挑開江柳元身前的衣襟。
“當時我用劍親手刺進去的,不可能會刺偏......不信你看這傷,傷.....傷呢!?”
梅十七的語氣一頓,他清清楚楚的看到江柳元胸前的肌膚光滑一片,別說刀傷,就連紅腫都沒有。
“怎....怎麼會這樣......”
梅十七怔怔的後退兩步,跌坐在地上,望着自己的劍,猶豫的說道。
“難道他早就知道有人要殺他?所以用了替身,我殺錯了人?”
蕭玥淵沒有理會少年的喃喃自語,抱着懷中的人兒徑直往外走去。
他的面色如常,除了發顫的指尖泄露心底的情緒,任誰都不會猜到如今的男人每走一步,心底的絕望就加深了一寸。
如果不是他爲了製造這個可笑的相遇,早早就守在燕昭的身邊,就不會發生現在這一切了。
一雙錦繡長靴踏過長長的樓梯,蕭玥清的身影出現在外面,擋住了蕭玥淵的路。
蕭玥清冷冷的呵了一聲,“你竟然還敢出現。”
“讓開。”
蕭玥淵沉聲說道。
蕭玥清注意到男人懷裏的太子始終閉着眼,面色一寒,動手搶奪起來,同時不忘責問道。
“幾年不見,你倒是長進了?以爲調走了羽林衛就能明晃晃的帶走他嗎?”
隨着少年的話音落下,暗處又出現了幾道身影。
他們穿着幾乎融在夜色中的夜行衣,若是此時燕昭醒來,就會驚訝的發現,他們的穿着打扮,與那日客棧裏遇到的刺客相同。
蕭玥淵一人難敵四手,很快落於下風,這時梅十七抱着江柳元從屋裏焦急的跑出來,此時此刻,也管不了那麼多了,他對着蕭玥清喊道。
“別打了,快救他,把你的那些藥都拿出來!”
蕭玥清崩着臉,說道:“你們還殺了人?”
梅十七指着江柳元嘴角凝着的黑血:“看清楚了,他是服毒自殺!而且他給太子下了蠱毒,他死了,太子也活不成了。”
蕭玥清不太信:“殺了就殺了,還找藉口?”
梅十七隱忍着喊了一聲:“蕭玥清,腦子笨不是你的錯,識人不清放任這個小太監待在太子身邊也不是你的錯,但聽不懂人話就是在找揍了。”
少年懶得再多費口舌,身影竄出和蕭玥清纏鬥在一起。
梅十七和蕭玥清的年齡相仿,武功也不相上下,男人被十一和十二纏住正自顧不暇,一時之間倒成了對峙的僵局。
燕昭其實不算昏迷,他只是很困,困到睜不開眼睛。
他聽着耳畔爭吵的聲音,費力的睜開眼睛,而身體竟也漸漸的不再有疼痛和難受的感覺了。
燕昭伸出手指勾了勾男人的衣袖。
蕭玥淵低下頭,瑪瑙綠的眼眸便只餘一人身影,他停下動作,焦急的追問着。
“有沒有哪裏疼?堅持住,不會有事的.....”
被陌生人抱在懷裏一臉關切的問着,對燕昭來說是從未有過的體驗。
明明是第一次....或者說第二次相見,自己受了傷,他卻露出了遠比自己更痛苦的表情。
更重要的是,在看到男人的表情後,他的心竟然彷彿被揪住一般,酸澀得厲害。
然後下意識的就說道。
“我沒事,你別哭。”
奇怪....前半句很正常,後半句,自己爲什麼會讓他別哭。
蕭玥淵也明顯怔住了,他擡起手,摸了摸眼角,然後低下頭,腦袋在青年的脖頸蹭了一下,聲音悶悶道。
“我什麼時候哭過。”
“公子!”
蕭玥清站在不遠處,他因爲不敵梅十七,正被少年壓在身下,少年手裏反射着冷光的袖劍正抵住他的脖子,而少年的手....擇是在蕭玥清的身上一頓亂摸。
燕昭從蕭玥淵的懷裏掙扎出來,他撿起一根樹枝,雖然遺忘了武功招式,但是霸道的內力足以讓樹枝代替長劍,做到削鐵如泥。
梅十七連忙回身格擋,隨着“錚——”的一聲劍鳴,少年只覺喉中一陣血腥,他艱難的看着太子一臉緊張的跑向蕭玥清身側,默默把嘴裏那口血嚥了下去。
然後又沒忍住,擡起頭看了一眼蕭玥淵,只見男人低着頭,神色陰沉。
這時,太子的聲音傳了過來,因爲周遭過於安靜,太子的聲音很明顯,讓人想忽視都不行。
“他都輕薄你哪裏了,你千萬不要想不開,你的清白還在,以後還會娶侯王妃的。”
梅十七:“......?”
蕭玥清:“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