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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酸枣会盟

作者:未知
听了陶商的话,无论是孔伷或是许靖,都有些不太理解。 這個自我评价,倒也是沒有什么不妥,問題是……是不是太迂腐了点? ‘月旦评’若果真是如此评价陶商,陶商的名字倒是流传开了,但是不是缺了一些尿性…… 君子忠良?时值乱世,将自己评价的如此勤恳中庸,很容易被人欺负的。 “贤侄啊,我觉得這個评价,你還是再三思一下的好。” 孔伷不好出言說的過甚,毕竟君子忠良也不是什么坏事,甚至還可以說是一种值得极为推崇的精神,但有些事是他们這些士族上层私下裡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 好不容易得到了一次這么好的机会能够上月旦评,可陶商如此评价自己,实在是令孔伷感到有些……太浪费了。 陶商却固执己见,摇了摇头,坚定地道:“小侄年轻识浅,又沒做過什么惊世骇俗的事,還是不要将自己评价的太高了,以免成为众矢之的……二位前辈,這天下的虎狼之徒实在太多,身处在這漩涡中心之内,小侄能不浪就不浪,希望你们能够体谅晚辈的苦心。” 孔伷沒反应過来,许靖多少有点明白過味儿来了…… 好啊!扮猪食虎之法,這小子……真是不简单呢,真正的君子忠良肯定說不出這样的话来。 陶老头的儿子……今日一看還真不是善茬。 “這样也好。”许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陶商的观点,言道:“既然這是陶公子主动提出的要求,那许某自然无有不从,答应你便是了。” 陶商暗自松了一口,拱手称谢。 以自己目前的状态,多少還是低调一些要好,‘月旦评’是個好东西,上了它的榜单便可天下知名,其效果就跟后世的包装大公司炒作一样。 但‘月旦评’裡评价的人,终归還是掺杂着水分的,很多人都是名不符实,是因为士族彼此之间的利益才上了榜,就有如今日许靖卖陶商個人情一样,让他上了他就可以上,关键时刻一点都不拉梭子——說你是人才你就是人才,說你是废物你就是废物,想不当可不行,相当之霸气! 但陶商并不介意,暗箱操作這种事,哪個时代都有。大家一個個都是表现的大义凌然,为国为民,可谁又不拿着自己手中的资源找点猫腻,這很正常!是一种人类社会的最根本发展现象而已。 此事已经谈妥,孔伷话锋一转,又开口跟陶商說另一件事。 “贤侄,今日老夫這边得了袁术的书信,說是让咱们择日便率领轻骑,前往酸枣会盟,他与孙坚亦是择日便至,诸侯们的大部兵马则暂且驻扎原地待命。” 說到這裡,厅内的三人一时都沉默了。 诸侯各怀异志,心术不正,目前正呈现分兵把守之势,表面上看似实力强大,步步紧逼,但实则都是裹足观望不前。如今众诸侯聚于酸枣,想必应该是见至今无人进兵,故而进行会盟仪式,并定下伐董战略,以图后效。 陶商在心中一边斟酌一边道:“這会盟是必须要去的,不带重兵便不带重兵,轻骑前往倒也迅速,诸侯全体会盟酸枣,原本也出不了什么大事……世叔,袁术的话都說到這了,那你我也不必迟疑了,明日便动身吧……咱们本来实力就较弱,若是再去晚了,容易落人口实。” 孔伷转头看向许靖,许靖点头道:“陶公子之言甚善,公绪你但去无妨,阳翟這边,自有许某帮你料理诸事。” …… …… 次日,陶商回到军营后,就安排糜芳率领大部分人马留在颍川驻军,自己则是领着许褚,率领着徐州军本队的骑兵一千人,外加许褚宗族骑兵和归降的黄巾骑兵五百人,伙同孔伷的一众轻骑,星夜赶往酸枣会盟。 酸枣位处延津之北,换成现代,也是在河南省的境内,自从众诸侯相约起兵讨伐董卓之日起至今,酸枣一路已是有了兖州刺史刘岱,东郡太守桥瑁,陈留太守张邈,山阳太守袁遗等人驻守在此,现如今其他的各路诸侯则是星夜纷纷赶来。 陶商和孔伷日夜兼程。他们两路抵达的时候,众诸侯大概也抵达了七八路,陶商和孔伷抵达的不算早但也不算晚。 虽然此时已是来了不少人,不過最重要的诸侯袁绍和袁术等人未至,所以大家也只是陈兵于酸枣县城四周,划地而守,静静等待。 酸枣县乃是兖州刺史刘岱和陈留太守张邈共同的管辖范围,所以各路诸侯即使到了此地,在顾念同盟之谊的情况下,也都沒有纵兵为祸,只是规规矩矩的安置兵营,颇为本分。 抵达之后,陶商随着孔伷见過了刘岱等几位诸侯,大家也只是口头上客气客气,随意的寒暄几句了事,并无多少交际。 特别是对于陶商来說,虽然他代表其父徐州刺史陶谦前来会盟,但毕竟不過是一個年仅弱冠的半大小子,连個正经的官职都沒有,刘岱、桥瑁等几個诸侯也沒有把他放在心上,随意向他咨询了几句陶谦的情况便敷衍了事,陶商倒也是乐的清闲。 刘岱做东,要安排已经抵达的各路诸侯晚上饮宴,陶商不想跟他们有太多交集,谎称身体不舒服推辞了,刘岱等人也不甚在意他。 回了自己在酸枣县西面临时驻扎的军营,安排布置了一番后,陶商闲来无事,便伙同许褚扮做客商模样,去往酸枣县中的街区逛逛,也是看看這中原小县的风土人情。 酸枣县地方不大,不似徐州的治所商户林立,热闹繁华。相反的,倒是显得极为凋零,县内主要的干道沒有青石,都是土道,道路两旁破落的房子十之五六都是紧闭着,街上的商贩稀稀零零的显得格外冷清,来往的行人都是面色匆匆,四下慌张顾盼,虽然說不上是死气沉沉,但却并无多少生气。 当年這周边曾是黄巾起义时期的一处重要战场,而现在诸侯们又都陈兵在此,很显然,這些对生活在此处的百姓们影响很大。 不過再喧闹的城市也有破落之所,再好吃的饭菜也有荤素口忌,就好似這座酸枣县城,即使因为黄巾之乱的后遗症而显得破败凋零,但它终究還是個县城,一個被称作县城的地方,就有它的闹市中心。 走到了酸枣县的东市,陶商和许褚终于发现這裡是县内较为热闹的人员集中地,人来人往,呼喝叫卖,贩夫走卒,来往之人也算颇多,终归是为這個死气沉沉的县城铺上了一层勃勃生机。 “锵锵锵锵……” 一阵响亮的锣声震动了陶商的耳膜。 陶商好奇地转過头去,只见声音发散处,却是四個光着膀子的汉子正在使劲地敲锣呐喊吸引往来人流。 陶商见状感到新奇——是卖艺的! “各位父老邻裡,且留步在此,听某一言,我等为躲家乡旱难,逃避至此,今日路经宝地,身无尺寸之物,唯有卖艺使技,博君一笑,各位父老邻裡看在我等兄弟几日都沒吃過饱饭的份上,驻步一瞧,图個乐呵!为我四兄弟几人捧個场子!某在此拜谢拜谢!” 如此一番敲打呐喊,倒還是真惹了一群人驻步而观……乱世之中闲人也多呀。 陶商和许褚也在围观众人之列,只见那四個汉子敲锣吸引完人群,放下手中锣锤,便在旁边拿起杂耍的工具。 确是一個足有百十斤重的石盘,四個汉子倒是果然有几分力气,他们站定四角,将那石盘呈对角线似的抛掷互接互传,石盘来回倒手,速度飞快,倒是挺有声势。 酸枣县的居民也不知道是生活太過沒有滋味,還是被這乱世压迫的太過悲苦,就這么一個四人传大石的破烂节目,居然把周遭的老百姓们看的喜气洋洋,高声喝彩,欢呼叫好声不断,一浪高過一浪,一浪赛過一浪,一浪一浪又一浪…… 四個人把大石盘往来传了二十轮后,累的气喘吁吁,随即将大石盘撂下。 为首的大汉站起身来,擦了擦额头上如雨的汗水,又拿起铜锣,‘锵锵锵锵’的一顿敲打,然后开始点头哈腰的挨個向周围的乡亲们收钱,看的陶商大摇其头。 這卖艺的水准未免太低了,拿着個破石盘子跟搬砖似的轮了几大圈,就打烊收钱了?职业素养明显有些問題,這样唬弄观众,能收上钱才怪了。 果然,铜锣扫了一圈,基本沒有人捧钱场。 大部分人都是看的时候叫的欢,要交钱了,便纷纷散开来去,左顾右盼的又忙着办自己的事去了。 不消一会,那汉子的铜锣递到了陶商的面前。 陶商寻思了一下,伸手掏了两枚五铢钱扔在裡面。 那汉子先是一喜,接着上下打量了一下陶商的穿着,陶商沒穿甲胄,便衣而来,不過穿的也是上好的面料。 汉子见他的袍衫不俗,应该很阔绰,嘿嘿一笑,舔着脸道:“這位先生,再给些吧。” 陶商听了不由感到好笑。 這小子真是蹬鼻子上脸,别人不给钱他不要,自己给钱了他還多要?真是個得了便宜顺竿爬的货。 陶商微笑着摇摇头,道:“不是我不舍得多给你掏点,只是你的表演就值這個价了,多给你了,我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那汉子闻言,笑脸一僵,接着不服气的道:“這位先生,您年纪轻轻,口气倒是不小,你可知道這磨盘子有多重?” 陶商身边,许褚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不過百十斤而已,有甚稀罕?” 那汉子斜眼看了看许褚,本想骂两句问候他娘的脏话,只是见许褚膀大腰圆,身材魁梧,只得硬生生的把话憋了回去! 汉子不屑道:“你說的倒是轻松,有本事,你耍一個?” 许褚冷笑一声,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那汉子一仰头,老气横秋:“老子姓裴,单名一個钱字。” “噗!”站在一旁的陶商闻言差点沒乐喷了,抚了抚胸口道:“你那另外那三個兄弟呢?” 裴钱一指与他搭档的另外三個汉子,朗声道:“那三個是我一母同胞的弟弟,二弟裴光,三弟裴净,四弟裴本。” 陶商目瞪口呆地盯了裴钱片刻,少许方才回過神来,赞叹道:“令尊真是才华横溢啊……单看尊兄弟這几個大名,就知道您家一定是书香门第,起名起的這么败家的……也算是令人敬佩了。” 裴钱将头一扬:“废话少說,那磨盘在那摆着,有能耐,尔等比划一下试试?” 陶商叹了口气,摇头道:“也罢,今日便教教你们,钱是怎么個挣法的……你们四個以后行走江湖,也少赔点。” 說罢,陶商走到许褚面前,两人耳语一番,接着陶商便借了裴钱手中的铜锣,走到场地中间。 “锵锵锵锵……” “走過路過不要错過,错過了你今后的日子不好過,各位父老乡亲快来看!两枚铢钱的下注,便有机会得钱一百铢!以少博大,童叟无欺!机会难得!良机莫错過!” 這一通喊下去,過不了多一会便蜂蛹站住了一大票人,裡三层外三层。 人们纷纷向场中观望,又兴奋又犹疑。 “真的假的?两钱能得一百钱?” “這什么意思啊?怎個弄法?” “哪家的公子,在這摆下噱头!” 陶商捡起一個木棍,在地上画了两個圈圈,然后伸手从钱袋内取出一块金箔,扔在其中的一個圆圈内。 场中众人不由得皆倒吸了一口凉气。 陶商一指许褚,高声道:“這汉子言自己可以举百十斤重的石盘過顶,蹲起十次!以力博财,输者赔百钱,金箔抵押为证,赢者两铢钱入囊,分文不退!” “锵锵锵锵……” 陶商又一边敲锣又一边高喊:”押注啦押注啦,赌他举不起来的,压两钱了!“ 這一下子,观众们都兴奋了,且不說两枚五铢钱的赌注不高,单就是那金箔在内,就晃的人心痒难耐。 “我来!我来!我押两子!” “我也来押!” 看着陶商在地上画的另一個圈内,五铢钱叮叮当当的砸入其中,把裴家四兄弟的眼睛都给看直了。 陶商从裴氏兄弟的杂袋裡拿出短木签做凭條,分发诸人,继续喊道:“還有沒有押的了?有沒有了?沒有了!好!开注!” 许褚眉毛一挑,大步流星的走到场地正中,也不看裴家几兄弟,伸出左手,单手扣住磨盘,似是沒有使什么力气,微一屈腿,轻轻松松的便将巨大的石磨举過头顶,右手空手一展,還颇有余瑕的伸了一個懒腰。 在场的观众一看见许褚這状态,不由得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裴家四兄弟则是目瞪口呆,一個個诧然的张大了嘴巴,几個人用双臂捧在胸前互扔的石磨盘,這汉子用一只手就举過了头顶,還似乎根本不费劲! 简直就是牛犊子成精了! 许褚举着石盘,缓缓地在场地中走了一圈,接着开始连续蹲起。 陶商在一旁慵懒地数着:“一、二、三……九、十!谢谢惠顾!” 人群中,那些押注的人各個都发出了一阵无奈的唏嘘,還有无数的叹息和不甘之声。 不過所幸二铢钱并沒有多少,大家也不過是图一個乐呵,围观者们一边议论,一边呱噪了一会便三三两两地散去。 “噫?” 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道很是夸张的惊诧之声。 陶商转头望去。 只见一個三十多岁的男子,身材矮小,黑瘦黑瘦的,散状的眉毛,鼻梁不高略有突起,额头還有点倾斜幅度,换成现代土话讲就是‘前呗儿搂后勺子’。 這小黑瘦子快步走到陶商身边,惊疑不定地上下打量着玩磨盘犹如玩布偶一样的许褚,两眼放光地道:“這是個什么招数?莫不是传說中的霸王举鼎乎?” 陶商斜眼白了他一下:“他举的那是鼎嗎?分明是磨。” 小黑瘦子恍然大悟:“霸王拉磨?” 陶商摇头:“拉這個字一般是形容‘屎’的,分明是举。” “霸王举磨!” 陶商点头道:“然也!” 小黑瘦子一脸艳羡的看向陶商,垂询道:“這位贤兄,這犹如天人般的壮士莫非是阁下的侍从乎?” 陶商闻言咧了咧嘴。 看看這词让他用的……還‘天人般’的壮士…… 陶商点了点头,道:“可以這么說吧。” “贤兄真是好福气啊。”小黑瘦子搓着双手,笑呵呵地盯着陶商,道:“我看這位贤兄是個读书人……读书人嘛,举孝廉举茂才方才是正经大事,每日与武夫厮混却是舍本求末了……我看贤兄不妨割爱,将這位豪杰让与我,如何?” 陶商听了這话,下巴差点沒惊讶地落在地上。 自打穿越回东汉之后,他還是第一次碰到這么直接、這么不要脸的人,第一次见面,话還沒說满十句,直接就问自己要人……他是怎么寻思开的口呢? “這位大哥,你在跟我开玩笑吧?我好像跟你不熟啊。”陶商犹如看怪兽一样地看着他。 那小黑瘦子极为夸张,双手抱拳施了一個大礼:“這位贤兄,在下诚意恳求……真的是求你了!這位豪杰一看便是勇力绝伦之人,在下不日间就可能会上战场为国除害!若是能得到這位豪杰的相助则必然是猛虎傅翼!届时汉室若得重兴,仁兄便是当之无愧的功臣啊!” 为国除贼?汉室重兴? 陶商斜眼上下打量了小黑瘦子几眼,嘴角一挑:“就凭你?還兴复汉室?报国除奸?你是谁啊?” 小黑瘦子一直身躯,呵呵一笑,用手卷着下颚的须子,施施然道:“不瞒仁兄,在下姓曹名操,字孟德,现代奋武将军一职,不知仁兄可曾听過曹某的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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