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月翩跹 作者:未知 殷血歌对第一至尊的话感到有点无语,但是也仅仅是有点无语而已。 他很好奇的看着這宫妆少女,姑且称之她是少女吧?反正在殷血歌看来,這個女人的年纪比他大了一大截,如果不是殷族稚子殿的礼仪课程的话,他不介意大声称呼她一声“阿姨”! 桃腮凤眼,身材修长,前后凹凸有致,浓密的秀发在头上挽了一個重重叠叠山峦起伏的大发髻。淡紫色的宫裙很不错,身上的几件简单的首饰也很精致美丽,扑面而来的是一股世家风范,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小家碧玉或者粗狂流俗的暴发户。 這女人是真的很年轻,并不是因为修炼了什么功法保持了青春年少。 她的眼角眉梢都很水嫩,她的一举一动都带着青春少女特有的气息。 殷血歌对她的第一感觉,就是蓝天白云的绚烂春光下,坡度柔和的肥沃农田中,一株正在灿烂开放的——罂粟花!美丽,诱人,充满生命气息,却内蕴了甜美的毒汁。 手裡拎着一條手绢儿,這女人刚刚走到第一至尊身前,猛不丁的听到第一至尊的那番话,她的小脸蛋顿时微微一白。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着第一至尊,女人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了许多。 “至尊,你這般說,莫非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怎么可能有误会啊!”第一至尊一手按在殷血歌的肩膀上,声音嘹亮的大笑起来。他目光炯炯的看着這女人,大声說道:“月翩跹,你十二岁的时候就成了我的未婚妻,這么多年了,我对你還不了解么?你那颗七窍玲珑心裡想什么,嘿,瞒得過我?” “啪”的一下,第一至尊一掌拍在了月翩跹的肩膀上,然后低头向殷血歌笑了笑:“月翩跹,东方修炼界月家嫡女。月家在东方修炼界,那是很多年前就已经败落了,如今族内修为最高的,只是几個刚刚凝结金丹的老家伙而已。” 微微一顿,第一至尊的笑容突然变得很是古怪:“但是在上界,根据前几年传回来的消息,如果沒弄错的话。月家在上界,有好几位老祖成就了大罗金仙道果,嘿嘿,在仙庭出任高位啊。” 月翩跹很恬静的笑着,她娴静的看着第一至尊,柔声說道:“至尊,当着孩子,說這些做什么?” 第一至尊冷冷的看着月翩跹,语气突然变得无比阴冷:“月翩跹,我警告你。這是我第一至尊的嫡长子血歌,不是你身边的那几個被我故意调戏后,被你下令秘密处死的侍女。他若是少了一根头发,我就灭你月家满门!” 殷血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诧异的看向了第一至尊! 自己這個便宜父亲,不,殷血歌现在還不承认他是自己的父亲。這個自称第一至尊,给予了殷血歌一半血脉的男人,如今在殷血歌心裡,也不過是给了他一半血脉的男人而已。 這個恶劣的家伙,他故意调戏人家的侍女,然后那些侍女,就被月翩跹下令处死了? 殷血歌心脏微微抽搐,他下意识的对月翩跹摆出了一副防御的姿态。听第一至尊的话,他是故意去调戏月翩跹的侍女的,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但是月翩跹居然不分青红皂白,就将自己的侍女处死,她下手太狠辣无情,她秉性也太凉薄了一些。 当然,第一至尊绝对不是什么好货色,這是毫无疑问的問題。 月翩跹的脸色很难看,饶是她心机万千,是個机变百出的伶俐女人,但是面对第一至尊這种混不吝的无赖,她实实在在說不出半句话来。第一至尊的话,完全就是不给人留任何的脸面,每一句话就是朝着撕破脸的方向在努力。面对這样的混蛋,她還能說什么? 一直以来,月翩跹都只认为第一至尊是個好色花心的纨绔无赖,但是今天她才知道,這家伙居然骨子裡是這么一個混账王八蛋!她想起了被自己下令秘密处置掉的那几個侍女,這個混蛋是故意调戏她们? 饶是月翩跹心机深沉,当第一至尊丝毫不留面皮的将這些话当面說清了,她依旧面皮一阵阵的红白不定,气得差点沒吐血。她想要說点什么,但是她现在能說什么呢? 殷血歌听到第一至尊对自己說话:“儿子!以后不要随便接近這個女人和她身边的人。不然我的第一個儿子莫名其妙失踪了,我会心痛好几年的。” 随后,殷血歌听到了第一至尊压低了声音,很是严厉的告诫月翩跹:“记住,因为你有仙品灵根,所以你才被三位老祖选中,成为我的未婚妻!并不是因为你月家的祖先有多厉害,我第一世家還不至于因为几個大罗金仙,就牺牲少爷我的贞操和你订婚。” “仅仅是因为你有仙品灵根,你和我的孩子,很可能拥有超凡的天赋,仅此而已。”第一至尊冷声道:“但是我第一次见你,就不喜歡你!你心机太深,用来当個床伴是很好的人选,但是贤妻良母這种事情,你做不来!” “记住一句话,我儿子少一根毛,我就灭你月家满门!”第一至尊的语气很严肃,透着一股子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意:“你月家虽然在上界实力雄厚,但是在如今的修炼界,你们月家就是一個屁!你们至今還无法和上界的老祖联系吧?我灭了你们,他们能說什么?”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而一個有点心机有些手段的女人,碰到這种混不吝的王八蛋,她還能說什么?月翩跹脸色惨白的向后倒退了几步,哆哆嗦嗦的向第一至尊屈身行了一礼。 “至尊,你怎么能這么,這么說人家!”月翩跹妙目含泪的看着第一至尊,差点就哭了出来:“我是那样的人么?” 远处传来一声巨响,一只黑色的由百万斤水浪凝成的大手重重的向下一拍,远远的能看到数十名负责巡弋四方的第一世家的修士被那只黑色大手打飞了出去。远处数十座山峰的顶部同时传来了急促的警钟声,数以千计的各色剑光遁光无量宝光纷纷冲天飞起,迅速向着那大手所在的方向冲了過去。 隔着百多裡的距离,殷血歌依旧看清了那黑色大手的模样。 他感应到了幽泉熟悉的气息,他立刻厉声呵斥道:“那是我的侍女在和人动手!谁敢伤她一根头发,我和他们不死不休!” “哗啦”一下,殷血歌肆无忌惮的张开了自己的本命蝠翼想要向幽泉的方向冲去。 但是第一至尊一只大手轻轻的往他肩膀上一拍,殷血歌就只觉得一座大山压在了自己身上,他的身体再也无法动弹分毫,任凭他调动体内所有的妖力,挣得浑身骨节发出“咔咔咔”的巨响,依旧无法摆脱第一至尊的禁锢。 第一至尊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然后他掏出了一颗拳头大小的青色宝珠向天空一丢。一张方圆百丈的大嘴从那宝珠内喷了出来,第一至尊仰天轻喝了一声,那大嘴就张开嘴,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让那小姑娘過来!那是少爷我儿子的侍女,你们一個個剑拔弩张的做什么?退回去!” 第一至尊在第一世家真的有着超出殷血歌理解之外的权威,他一声令下,漫天警钟声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些纷纷飞起的剑光遁光一個盘旋,迅速的遁回了原来的方位。 远远的几点云团飞起,几個第一世家的年长修士簇拥着浑身水波缭绕的幽泉,一路急速的向這边飞了過来。沿途再也沒人阻拦,同样沒有人东张西望的看热闹。 殷血歌都不由得骇然看向了第一至尊,這家伙以“至尊”为名,他在第一世家的地位和权势,似乎也和他的名字完全相符!看看他对待那三位老祖的态度就知道,這家伙,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第一至尊笑吟吟的向着天空那大嘴一招手,那张大嘴化为一缕青烟,很快就凝成了一颗青色宝珠落到了他手中。他向殷血歌笑了笑,得意洋洋的将那宝珠在手心抛了抛。 “這宝贝叫做‘吞天大嘴’,名字是难听了一些,但是很有用!”第一至尊将宝珠塞回了自己袖子裡,眉开眼笑的看着殷血歌:“這雷泽太大了,我想要吩咐人半点什么事情,耗费自己的法力传音,這多累人?有了他就不同了,想要做点什么,直接吼一声就成。” 殷血歌的脸剧烈的抽搐了一下,那张大嘴一声鸣叫声传千裡,這分明是顶级灵器级的宝贝!但是這第一至尊拿這件顶级灵器做什么?就当做一件扩音器,一個传话筒。這家伙的脾性,還真是足够恶劣的。 “這玩意我到手也才几年的功夫,還沒玩够呢。”看到殷血歌不以为然的样子,第一至尊急忙赔笑:“等我多玩几年,玩腻了就送你。這宝贝可是我浪费了一條祖传的龙魂炼成的,耗费的材料,足够炼制两三件天仙器的,只可惜我炼器的手法差了点,只练成了一件地仙器而已。” 這一次,殷血歌的心脏都重重的抽了一把。這個家伙,他用炼制两三件天仙器的材料,练成了一件地仙器?而且仅仅是用来当做扩音器传话筒,你能說他不是败家子么? 不以为然的看了第一至尊一眼,殷血歌转過身,望向了已经来到数裡外,正在不断飞近的幽泉。 “发生什么事情了?幽泉?我让你在那裡等着乌木和血鹦鹉呢?” 幽泉拎着面色惨白的桃姨,驾着一片水云急速飞近。看到殷血歌平安无事的站在那裡,她顿时浅浅一笑,然后抓住了桃姨腰间的丝绦,就犹如丢垃圾一样将她狠狠的往地上一掼。她娇娇小小的身体,却不知道哪裡来的這么大的力气,這一下将桃姨身上的骨头起码摔碎了大半。 桃姨发出一声惨嚎,张口就是一道血箭喷了出来。她强行提起一口气,艰难的抬起头,浑浊的双眸死死地盯住了月翩跹,艰难的开口叫了一声:“小姐!” 月翩跹手指轻轻一弹,一道剑光激射而出,从桃姨的眉心打了进去,从她的后脑勺刺了出来。桃姨的身体一晃,不可置信的盯着月翩跹望了一眼,然后身体一歪,气息全消的倒在了地上。 月翩跹狠狠的跺了跺脚,她张手将那一道剑光收了回来,委委屈屈的低下头,可怜巴巴的向第一至尊行了一礼:“至尊,下人无知,居然冒犯了,冒犯了,冒犯了贵客,這是翩跹沒有管好下人呢。翩跹已经将這些胆大妄为的贱仆击杀,還請至尊体谅翩跹年幼,对身边人实在是管束无力呢。” 殷血歌做梦都沒想到,月翩跹居然会对桃姨突然下杀手。 虽然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毫无疑问,桃姨是月翩跹的人。這個美艳如花的女人,居然不问任何的青红皂白,不管是非对错,见面就对自己的身边人下了杀手!殷血歌只觉心头一寒,他下意识的倒退了几步,站在了幽泉的身边。 幽泉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双手拉住了殷血歌的袖子,身上长裙扩散出一片片水光,将自己和殷血歌牢牢地护在了一片水光帷幕中。她语声清脆的,却是又快又好的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一說了出来。 “幽泉很听话,沒有到处乱走。但是那個桃姨带了人想要抓走幽泉,被我三两下打哭了,就交代說是她们的小姐叫做月翩跹的,让她们想办法将我骗去偏僻的地方生擒活捉,用我来或者威胁尊主,或者引诱尊主去那些凶险的地方送死呢。” 月翩跹听到幽泉的话,她顿时着急的上前了一步想要說点什么。 但是第一至尊已经嘻嘻哈哈的一把搂住了她的肩膀,一手按在了她的嘴唇上。第一至尊很纨绔的笑着,嬉皮笑脸的对月翩跹笑道:“听這小丫头把话說完,翩跹,难道你有话說?” 月翩跹的身体骤然一僵,她抬头看着第一至尊,却骇然发现第一至尊的双眸中已经有一片紫金色的火光在燃烧。她顿时吓得浑身发冷,再也不敢有丝毫的动弹,哪裡還敢說一個字出来? “這個桃姨为人還是很好的,她被幽泉打哭后,突然大彻大悟,想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呢。”幽泉眯着眼睛,很天真很无邪的看着月翩跹:“她說了很多和她家小姐月翩跹有关的事情,比如說月翩跹好几次想要对一個叫做第一至尊的男人下‘合欢散’‘春风酒’之类的药物。” 第一至尊的脸开始急速的抽搐,月翩跹的脸已经变得和死人沒什么两样。 殷血歌则是抿着嘴,冷冷的看着第一至尊和月翩跹。 “桃姨還给我說啊,那個月翩跹不是一個好人。她除了好多次想要‘迷奸’那個叫做第一至尊的男人,凡是和第一至尊說過话,私下裡相处過的侍女,她都想办法将人家给杀死了。而且她還有個很不好的毛病,那些侍女和第一至尊說說话而已,她可是连人家的亲属都全部杀死了。” “灭门啊!”殷血歌感慨了一声:“真是好手段!” 第一至尊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他在一旁解释道:“那些侍女,咳咳,還有她们的家人,咳咳,我都想办法把她们给救了過来。几個幻术和替身术就能做到的事情,咳咳,我可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 殷血歌的神色微微缓和了一点,他看了看第一至尊,琢磨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第一至尊如蒙大赦的笑了,他得意的挺起了胸膛,大声吹嘘起来:“我第一至尊可不是那种为达成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我只是想要试试月翩跹的心地如何,我怎么可能牺牲那些无辜的侍女呢?而且她们一個個生得娇嫩甜美的,我宠爱都還来不及,怎么舍得她们去死?” 殷血歌的脸色再次变得很古怪,于是第一至尊飞快的闭上了嘴。 月翩跹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幽泉依旧瞪大了天真纯洁清澈无瑕的双眼,语气轻快柔和的笑着:“桃姨還說,月翩跹一心一意想要成为第一世家的少夫人,她還制定了一整套的计划,那就是只要她正式和第一至尊完婚了,就要借助第一世家的力量,壮大月家自身的实力。” 月翩跹紧张得厉声嘶吼:“小贱婢胡說八道!” 第一至尊一把捂住了月翩跹的小嘴,他笑看着幽泉连连点头:“小丫头真不错,继续說。” 幽泉眯了眯眼睛,扭头看向了殷血歌:“那位叫做月翩跹的小姐,她還计划只要自己生下第一世家的嫡长子后,就暗算第一世家的天地人三位老祖,害死第一至尊,然后操控自己的儿子,接掌整個第一世家的家业。尊主,這些东西太吓人了,我能說么?” 能說么? 這三個字可圈可点。 殷血歌轻轻的抚摸着幽泉的小脸蛋,柔声說道:“幽泉,以后這些别人的隐私,不好的东西,我們能不提,就不提了。可怜這桃姨,她好容易迷途知返,却被人给杀了。真是,真是,這天地人三位老祖,很容易就能害死么?” 幽泉立刻笑了笑:“月家已经和他们上界的一位先祖联系上了,那位先祖赐下了一件‘幽若裂心桩’,說是地仙都能轻松击杀。尊主,什么是地仙呀?” 木殿的大门突然开启,第一天第一地第一人三位老祖悄无声息的闪身来到了众人身边。 月翩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身体抽搐着,几乎失去了所有的神智。 殷血歌向三位老祖欠了欠身,淡然道:“三位老祖都听到了?嗯,麻烦将我的两位属下放出来,好么?” 摸了摸肚皮,殷血歌笑了笑:“我有点饿了,第一世家,管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