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妖言传 如是所說 作者:崔走召 搜小說 报错:、 列位,說句废话,咱们可都是有影子的人,如果有一天你起床忽然发现自己的影子一下子少了半截儿的话,那你会做何反应? 乌兰是只感觉到后颈冰凉嗖嗖嗖直往裡钻冷风,而墙上那少了半身的影子也跟着抖动,老一辈迷信說影子是人的魂儿灵,這影子少了半截儿是不祥之兆,恐怕是魂儿预先料到了杀身厄运所以就先跑了。而在古书之中這类的记载倒也是有的。 沒等到乌兰回過神儿来的时候,窗外的街道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踏雪之声,乌兰下意识的望去,只见一队骑兵开路,正引着一辆马车疾驰而過。 借着外面雪反光,乌兰依稀的认出了那马车的出处。 原来那马车不是别府,正是当今朝廷观天祭祀乔子目的座驾,由于乌兰家与乔府距离不算遥远,平时经常能看见乔大人坐车经過所以认得。 可這天還沒亮,乔大人要去哪儿呢?乌兰心中想到。 咱们前文书提到過‘乔子目夜观星象,王城内诞下妖胎’這一节,而他此时正是在去往王城的途中。 而乌兰哪裡知道乔子目這次进宫带来的会是什么后果。不過她心中不安却愈发强烈,因为和尚的揭语再一次的应验了。 天上出现了新的星星,半夜裡传来了马蹄的声音,墙上的影子……莫不是祸事真的要来了!? 乌兰越想越怕,她怕的不是别的,她怕的只是肚子裡未出世的孩子会遭到不测,不管怎么說,還是先躲一躲吧! 她忙起身收拾衣物细软,将衣物银钱打了個包袱后牵起了大白狗,此时雪已经停了,她推开了门,与大白狗悄悄的钻入了還未放亮的夜幕之中。 那和尚的后几句揭语說過‘佛在城北老庙中’。 城北老庙乌兰是知道的,早些年城北的后山上有一座供奉弥陀的庙宇,可近些年天灾人祸不断那裡還有人供养?庙裡的和尚早就逃荒跑了,只留下一座破庙无人问津。 那和尚究竟何人,乌兰此时来不及多想,只道他前几句预言皆中,所以现在她只想前去看個究竟,哪怕沒有事情发生也是好的,起码能解個心疑。 她多想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但世道的命运却远不是她能左右,该发生的,還是发生了。 她离城北有些距离,借着夜色走了将近一個时辰,眼见着天色已然放亮,她从赶早生意人走的官道出了城,可刚出城還沒走多远,身旁忽然传来了一声傲慢的长音:“嘿,乌兰妹子,這大早上去哪儿啊?” 乌兰转头望去,只见一辆等待入城的马车上坐着一人,此人正是三日之前在集市上羞辱和尚的那個奴隶商,名叫甄有义,是個早年逃荒到此的流民。 姬裁缝在世的时候帮還给過他不少的接济,姬裁缝沒有儿子所以把他当儿子看待,只盼他能好好做人,可哪知道他后来竟做起了奴隶贩子的勾当。 不過既然人心肉长那就会有愧疚,虽然他当了奴隶商不過碍于之前姬家的帮助,所以他对乌兰還是有些敬畏的,要不然的话三日之前他也不会這么简单的就罢手。 乌兰当时心中正是不安,于是也沒理会那甄有义,只是对着她点了点头,然后便转身朝树林的方向走去。 甄有义讨了個沒趣,便骂了一声,然后往地上吐了口涂抹赶着车进了城,可他一进城肠子都悔青了。 日出的时候,王的命令已经开始实施。乔子目已经带兵捉拿城中所有怀子的人和家畜,事关王权变动所以自然雷厉风行,全城的兵丁连同户籍官员皆动,仅用了一個时辰就已经将孕妇以及家畜们压到了王城中的广场。 乔子目明白自己做的這事实在为天理所不容,如果方法不对极有可能会导致兵变。毕竟兵丁巨贾家中也有妻儿,可如果不办,最先掉的就是自己的脑袋,所以他需要一個說法,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說法。 在广场上,人和家畜挤在一起,他们的眼中都有恐惧和不解,他们望着高高在上的乔子目,也同样再等待着一個說法。 乔子目的說法早已想好,他在台上大声的对台下的人和家畜们读出了王的旨意。他对它们說:昨夜妖星现世于我城,妖星化作妖魔想屠我生灵。我王圣驾持宝剑除妖,奈何那妖魔狡猾负伤遁走,竟钻入了待产之人的腹中休养生息以待生产! 乔子目讲到了這裡,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起来,只见他咽了口涂抹,然后继续喊道:如让此妖随胎降生,那我城数万民众将难逃活命!吾王不忍生灵涂炭,所以老夫只好代替吾王召集城中待产百姓家禽,为了城中百姓,你们的亲属姊妹,請诸位,請开腹验身!!! 乔子目讲完后眼泪已经落了下来,而不出意外的,台下一片轰动,无数的疑问接连而起,大家哭喊着這是为什么,什么妖物這么恐怖? 乔子目大声的回答着,他說這妖怪千年难得一见,王和那妖怪搏斗已经负伤,而如果被那妖怪恢复元气的话,那城中的百姓都会死,所以。 所以請大家牺牲小我保全大我。 千百年来,统治者和被统治者之间无形的契约就是以活命为前提,果不其然,就在乔子目声泪俱下的回答下,有的人已经开始动摇了。 這是人的根性,是的,毕竟死的不是自家人,毕竟别人的死能换来自己的生。 是的,他们的死难道不是值得的么? 于是,在台下安插好的探子大声的附庸鼓动下,人民妥协了。紧接着,一声呼喊换来了无数声的呼喊,一句口号换来了无数句的口号。人绝望的哭喊和家畜痛苦的嘶鸣也被欢呼和口号淹沒。 那一天,数千孕妇和家禽被开膛破肚,那一天,英武的王再次当成圣人被捧上了天。 城中正在饮酒的王打了個哈欠,君王一直未变。 谎言一直未变,正因为這個谎言,广场之上变成了血腥的炼狱。家畜和人的血混合在了一起都是红色,成了形的胎儿来不及呼喊。血腥刺鼻有的人开始呕吐,而有的人却已经被热血冲迷了眼。 乔子目望着這一切一言不语,可高潮之后的尴尬,却让他手足无措。 因为杀了這么多的孕妇家畜,可是它们的胎衣之中藏的都是寻常之胎,除了有的是双胞胎双黄蛋外竟沒有任何的异样! 這怎么可能? 手裡沾满鲜血的人开始交头接耳,而乔子目的心中却已然明镜。 這些人,這些家畜,都杀错了。 但错杀不能說,况且百姓需要一個合理的理由,如若不然………… “一定是怀有妖胎者跑了!!”乔子目在台上大声的喊道:“這個妖怪太過狡猾,一定是跑了!大家快想想,你们的邻居中有谁家還有怀子的家畜未交或者怀孕的人!快,這是为了我們全城人的性命啊!!” 百姓们开始交头接耳,而有的官员则低下了头,沒身份地位的已经都被宰了,能留下的产妇,都是皇亲国戚杀不得的。 也不能說杀不得,起码皇亲国戚家的猪羊都送了出来,乔子目自然知道這已经是他们最大的让步了。 乔子目见台下始终沒人言语,终于坐不住了,他心一狠大声喊道:“如果有人举报,吾王赏金百两,并赐爵位一生富贵!” 台下的甄有义坐不住了。 方才他就已经在广场看热闹了,因为今晨之变,鸡飞狗跳的哪還有生意做?其实王城内很多人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的,毕竟他们家有沒孕妇,保不齐他们家明年都不会有不是么? 甄有义在刚才就想起了乌兰,但他并沒有說,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乌兰家确实对他有恩,他能有今天,可以說全是仰仗她家。 方才說人心肉长就会有惭愧,這是对的,甄有义心想我绝对不会干那忘恩负义之事,娘的我真是太心善了。 但那是刚才。 就在乔子目做出了官钱许诺后,甄有义心中這才真的动摇了,他心裡想到:娘的我心确实太善了,百两黄金那得卖多少年奴隶才能换来?還有那官爵之位,這是拼几辈子都拼不来的啊! 眼下這么容易就有了?不行不行,想想姬裁缝他对我多好,我怎么能這么害他女儿?可姬裁缝长什么样来着?算了记不起来了。他已经死了,对,他是他女儿给气死的。 对,我這么做是为他报仇!对一定是這样,我是讲义气的! 似乎人做什么事都要有個借口,甄有义小眼睛不停的转着,仿佛荣华富贵就在眼前,而就在這时,他被身旁一声叫喊震醒,那大婶满眼金光的叫道:“乔大人!我知道有個怀了野种的女人沒在這儿!她是裁缝店的女儿叫姬乌兰!!” 被人抢先了?!甄有义心中猛地一沉,而乔子目见了救命稻草后慌忙询问乌兰的下落,但是那妇女却也不知。 甄有义见机会還未走远,哪裡還顾得上什么道义恩情,慌忙举起了双手沙哑着嗓子喊道:“大人!我在她家住過,我知道她往哪走了!!” 他的叫喊之声十分激动,以至于再次惊飞了那只在啄食血肉的乌鸦。那只乌鸦煽动翅膀腾空而起,从甄有义的头上略過,然后飞出了皇城,北山悬崖边的树上有它的巢穴,它飞回了巢,而乌兰就站在树下。 她本是即将临盆之人,所以上山的路走得异常艰难,這会儿好容易才走到了半山腰的悬崖边,她扶着那棵树喘着粗气,身边的大白狗忽然朝着皇城的方向叫嚷了起来。 乌兰转头望去,只见城中经冒出了滚滚的黑烟,她虽然不知那时城裡焚烧尸体所致,但却也明白這事的不寻常。 见此情景,乌兰哪裡還敢拖延?于是想尽快前往山顶老庙。可哪料到她刚一转身,忽然腹中一阵剧痛传来,疼得她蹲在了地上。 她挣扎着坐起了身,想来是因为她怀胎十月今早又费力爬山所致,要說在這冰封的荒山之上诞下胎儿无疑是自杀之举,但乌兰却并未悲伤,只见她皱了皱眉头,然后一边轻轻的揉着肚子,一边慈爱的轻声言语:“孩子,沒事,你会活下去的。” 大白狗见主人倒在了地上,便慌忙上前依偎在她的身边为其取暖,而這时,城中的士兵還有自发‘除魔’的百姓已经到了山脚下。 甄有义骑着毛驴,在人群中威风的好像個大将军,他指着那山叫道:“妖妇就在這山上!上啊!咱们抓住她!” 搜山开始了,乌兰的時間越来越少,大白狗开始警惕的叫嚷,它似乎也在催促主人危险降至快些起行。 乌兰咬紧了牙站起了身,为了腹中的胎儿,她承受了难以想象的痛苦,羊水就要破了,汗水已经浸湿了她的衣服,冷风一吹刮刀似的冰冷。 她艰难的朝着山顶走去,而搜山的人群,已经近在崖尺之间。 她多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平安无事,但是命运,却在這裡与她开了一個冰冷的玩笑。 就在即将能看到那破庙的时候那群正义的王城百姓已经发现了她。 “妖女在這裡!!”一人像发现宝藏似的大声吼叫,那叫声极具感染力,一声尚未平息,更多的声音已经开始响起。 乌兰受到了惊吓,她本能的朝前跑去,却被草丛中钻出的甄有义狠狠的拉住,甄有义一脚踢开了扑上来的大白狗一边气喘吁吁的叫道:“我抓住她了,我抓住她了!” 转眼间,人群迅速集结在了那裡围了個水泄不通,而人群中的乌兰望着那些满目杀意的人,边挣扎边大声的叫道:“放开我,你们想干什么?!” “妖女,你差点害了全城的人!”人群分开,乔子目气喘吁吁的走了出来,此刻见到乌兰,他這一颗心才稍稍的安定了下来。 這個最初引发洪流的人,此刻却依然被洪流淹沒而只能随波而行,乌兰是他最后的稻草。 就在乌兰還沒有琢磨明白‘妖女’這两個字的含义之时,情绪早已被煽动到顶点的百姓们已经开始了咒骂。 “妖女,杀了她,杀了這個妖女!” “都是因为她我的女儿才会死的,她是妖怪,她是妖怪!!” “一定是她,她肚子裡的孩子一定是魔种!如若不然的话她怎么說不出孩子的父亲是谁?!” “对,把她的肚子破开!把她的肠子拽出来!” 壮年的男人不住唾骂,上了岁数的妇女骂声中带着哭腔,而他们有不少人都曾是乌兰的邻居。 乌兰死命的挣扎,她含着眼泪叫喊道:“你们怎么了?我,我不是什么妖女,甄有义,你放开我!” “放开?”甄有义嘿嘿一笑:“乌兰妹子对不住了,我是为了全城人的安危才這么对你的,你身怀妖胎罪无可恕,你可知全城有多少同胞因为你而死?他们以前待你多好,难道你就沒有半点愧疚么?” 是啊,他们以前待你多好。你的愧疚被狗吃了? 围观的百姓们轰然叫好,他们大声的咒骂着乌兰的无义,誓要将其诛杀方解心头之恨,乔子目见时机已到,便圆瞪着眼睛指着乌兰喝道:“妖妇,你勾结妖物怀有妖胎,如不除你天理不容,来呀,给我挖出妖胎扬灰挫骨!” 百姓们再次叫好,而受到了惊吓的乌兰刚想說些什么,但却沒想到她一张口,忽然惨叫了起来,身旁的甄有义浑身一颤,大声的喊道:“坏了!這妖妇要生了!!” 原来,疲惫不堪的乌兰遭受了這般严重的惊吓之后终于坚持不住,她倒在了地上不住的抽搐,腹中的胎儿终于要降生了。 而百姓们见‘妖胎’马上就要降生,顿时惊的浑身颤抖,竟然沒人敢上前阻止,毕竟那‘妖怪’是有着屠杀全城的道行,谁知道它会不会忽然发难呢? 乔子目心想不好,于是也顾不得太多,慌忙拔剑上前想砍死乌兰,而就在這千钧一发之际。 忽然远方的树林之中射出了万点金光! 那金光就好似朝霞一般的耀眼,而被這光覆盖的人们竟都好似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动也动不了。 乔子目心中惊骇异常,他這才发现原来那树林之中還隐藏着高人,而就在這时,乌兰一声惨叫,随后林子中传来了嘤嘤的啼哭声。 妖胎诞生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而接下来的這一幕,却让他们更加的想象不到。 只见即将虚脱的乌兰颤抖着抱起了婴儿,脱掉了外套将其裹住,十分慈爱的为其擦拭着小脸儿,大白狗挣扎着跑来为其咬断了脐带。 那男婴十分健壮,大声的哭着,身体四肢,与凡人一般无二! 這就是個寻常的婴儿啊!哪裡是什么魔胎? 而就在這时,那林中飘荡起一声佛号,一名行脚僧慢步自树林中走了出来,正是那赠揭语与乌兰的那一位。 那和尚在金光中慢步走入人群,在僵住的百姓们注视下来到了乌兰的身前,他叹了口气,然后双手合十对着乌兰讲道:“和尚還是救不了你,你還有什么心事未了么?” 乌兰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孩子,虽然她也明白自己坐在血泊之中,血止不住眼看就要活不成了,但母性的光辉此时却为她带来了力量。她望了望和尚,含着眼泪对他說:“大师,我明白的,我等不到他父亲,但我相信他总会回来的,我只求你照顾好我的孩子,让他,让他活下去。” 她的嘴唇已经泛白,她說的话大家都听得很清楚,而就在那一刻,内疚开始在百姓们的心中滋生,蔓延。 甄有义开始坐立不安,他不敢再看乌兰的眼光,而事实上,乌兰却从未看過他一眼。 和尚点了点头:“你放心,這孩子我会照顾他成人的,你安心的去吧。” 乌兰含着眼泪道谢,然后从脖子上取下了一條由红线系住的鱼形玉坠,将其挂在了婴儿的脖子上。然后抱着那婴儿,满是泪水的脸贴了贴婴儿的小脸颊,婴儿刚才還在哭泣,但此时,却停了下来,他好奇的望着這個新鲜的世界,還有眼前的母亲。 母亲早已泣不成声,她对着婴儿讲道,孩子,真对不住,娘把你生到這個世界上来,却沒能陪你走下去。我的孩子,娘多想疼你,但娘却沒有時間…………你以后的日子,如果苦闷了,如果受欺负了,就,就………………。 她說道這裡,便再也說不下去,只能抱着怀裡的孩子亲了又亲,然后哼唱起了摇篮的曲子。 那曲子很轻,是迎接生命到来的轻语,也是离别前不舍的挽歌。慢慢的婴儿熟睡,乌兰擦了擦眼泪,然后怀同這個婴儿一起,安详的睡着了。 众人在稍许的愧疚中充满了疑问,這孩子不是妖胎,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這时,忽然树上传来了乌鸦的惨叫之声,树枝震动,一個乌鸦窝掉落了下来。裡面的四枚卵碎了三枚,仅剩的那枚卵开始颤抖。那卵大的惊人,竟有两個成年人的拳头般大小,只见那卵摇晃了几下后,咔嚓嚓的碎裂。 而卵中蜷缩的东西,让所有人全都惊呆了。 那卵中之物,乃是前所未见的怪物,它的头是鸟头,沒有羽毛,却有牙齿,而最恐怖的是其身体,看上去竟好像是营养不良的婴孩一般,那身体沾满了蛋液,被冷风一吹,已然开始凝固成了泡沫状的污垢。 和尚不为所动,只是抱起了乌兰怀中的婴孩转身而去,他对着怀中尚在安睡的婴孩叹道:“你既然出生在這個乱世崩溃的起点之中,就唤你为‘世生’吧。” 說罢,和尚隐入树林之中,随即,金光消散。 百姓们一瞬间恢复了行动能力,而就在大家惊魂未定的时候,忽然那自乌鸦卵内所生的妖怪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它的笑声就好像是老人一般,只见它望着四周的人们,猛地张开嘴巴大声笑道:“不要哭也不要闹,该来的乱终要到!逃不了也躲不掉,因果循环现世报!乱杀岂能拢人心,沒了君王散了朝。北亡将至,天下大乱。如是所說,都逃不了!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全都惊呆了,而乔子目更是說不出话来。 那怪再怪叫了三遍同样的话后,忽然呕出了一口黑血,然后绝气而亡。 只留下再场众人面面相觑,這就是妖怪?它怎么死了?不是說要杀全城的人么?怎么…………它刚才說的是什么意思? 恐怕明白這妖怪话中含义的,就只有乔子目一人了,此刻的他惊魂未定,正低头捉摸对策,而一旁,那已经回過神来的甄有义却已经凑上了近前,只见他对着乔子目堆笑道:“大人,妖胎已死,你看咱们该怎么办?” 乔子目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叫来了带队军官耳语了几句,军官点了点头。甄有义咽着涂抹說道:“大人,你看那個,我的奖励什么时候能…………” 他的话還沒說完,一旁沒走的大白狗忽然发了疯似的扑了上去,甄有义沒有防备,所以被扑倒在地,那大白狗红了眼睛死死的咬住了他的脖子,任凭甄有义如何击打都沒有用,不一会,甄有义的呼喊声减弱,竟同那狗一起直挺挺的死了。 此番這正是:金钱难买项上头,贪金忘恩把命丢。无德之人不如狗,忠义烈犬报主仇。 乔子在旁边就看着這一切但并沒有理会,過了好一会只是叹道:“如此趋炎附势不义之徒,留有何用?” “乔大人,這到底是怎么了?”在场的百姓惊呼道。 而乔子目并沒有理会他们,只是冷冷的說了一句:“看過妖怪的,一個不留。” 就在那一天,王城中死了很多的人。 除了在城中被屠杀的孕妇,還有那些跟随军队上山除妖的百姓,传說他们是被妖妇所诞下的妖胎所杀,最后那妖胎被祭祀乔子目所灭。 乔子目带回了妖胎的尸体,当天傍晚,王出现在城墙之上,涕泪朗诵祭文以安抚百姓以及死去亡魂。 事情看上去虽然圆满的過去了,日子再次回归成一湖贫瘠的清水,但殊不知再清的水中也有暗流涌动,哪怕是一個小小的涟漪也会慢慢的形成无休的涡旋。事情虽過但谣言乍起,那個谣言就是当天事情的真相。 真相就是,王为了一個预言的诞生而杀了数不過来的人。 這個谣言从何而起已经无从可查,也许是侥幸逃生的百姓,也许是良心受不了谴责的官兵。 這些谣言在观天祭祀乔子目的失踪后愈发强烈,饥寒交迫的百姓开始酝酿反抗,王朝岌岌可危。 不管谣言也好,预言也罢,也许這正是推动歷史车轮的第一脚而已。 王城的故事就說到這裡,接下来再說說那個僧人,传說当日乔子目在山上屠杀百姓的同时亲自领队去一探究竟,他沒有找到那和尚的踪迹,只是在山上的破庙之中发现了一些端倪。 那破庙之中的神像已倒,墙上菩萨的壁画早已破败不堪,但其中有一名菩萨的形象却引起了乔子目的注意。那菩萨身着袈裟背对着众人,似乎抱着一個婴孩,而菩萨的旁边,写有几行诗句,那写的是: 心如画师绘世间,五蕴丛生心且安。 既是佛陀即是善,众生向善可安然。 据說那幅壁画以前不是這样子的,而乔子目站在那画前良久,最后還是摇了摇头,三天之后,他失踪了。 谣言之中自然有這破庙一事,于是百姓们都道是菩萨显灵,一時間那庙宇之中热闹非凡,大家皆是为求菩萨而来,求菩萨与他们餐饱不愁,求菩萨与他们远离痛苦。 他们多半都看到了那墙上的诗句,可能真正明白其中含义的确始终沒有,他们拜佛,却不知道为什么而拜。 他们求佛搭救,却不明白真正能搭救自己的是谁? 也许就是他们自己。 那件事后,短暂停顿的雪再次飘落,一年年如此反复,等到明年,风会吹绿青草,然青草也会迅速枯荣。年轮记录着時間,天上的那颗星愈发耀眼,一直到我們的故事正式开始,那已经是二十年后的事情了。 相邻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