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做尽的好事,难忍的恶事(下) 作者:泛东流 “呃!” “不是吧!” 窍石境,回荡一声哀嚎,其凄惨,直如 ——龙归大海,死海;猛虎上山,童山。 死海太咸,鱼虾难活;童山濯濯,草木不生。 宁风的境况沒那么惨,略好。 “就這么点……” 他趴到池边,恨不得栽进去。 裡面是什么情况呢,金水有,不多。 薄薄的一层,薄到几乎看不见的金水润了池,宁风用力地吹,也不见得上面泛出什么涟漪来。 太浅了。 “搜刮搜刮,能有一杯嗎?”” 宁风跌坐在地上,看着前方青山依旧,头顶晴空原样,苦作乐地想着,“好歹有增加不是? 是有增加沒错啦,只是這增加量少到他连试着喊下洗练身体的兴致都沒有。 這才哪到哪啊。 “按這么算的话……”宁风掰着手指头,“要积蓄满一池,這天都山下所有的好事全让我做了也不够啊。” “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宁风蹭地站起来,绕得整個窍石境都是他的影。 “鸡肋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好半晌,他无奈地停下来,拽一几句,垂头丧气地出去了。 当头一盆冷水下来,宁风连接着做善事的心情都沒有了,再說也能做的,在過去時間裡,早就让他动用神宫在朝阳镇上资源,做了個干干净净。 什么修桥补路,施粥建房,就连先让人打断腿,他再過去医治這种事情都干出来了,還能有什么? 宁风走在路上,要多郁闷,就有多郁闷。 街市喧闹,经過他這几天折腾,朝阳镇不仅沒有如往年一般,受到外来修仙者冲击一派混乱,反而兴兴向荣了起来。 听着耳传来红尘喧哗,宁风耸耸肩,心神略定,心想:“终究不算是白费,事情也不是白做的。” 正想着呢,一個破锣嗓音传来: “老不死的,你竟然敢藏钱?想给自己买棺材嘛。” 宁风眉头一皱,心情莫名烦躁,循声望過去,下一刻,眉头瞬间就竖起来了。 在转角的巷口,一個五大三粗,敞开衣襟露出虬着胸毛的大汉,一把从一個老乞婆手抢過碎银,嘴巴裡還骂骂咧咧的。 大汉浑身酒气,身上沾着酒肉污渍,脚步不稳,明显是還在醉酒。 “我儿,那钱是攒着想留着给你再续一房媳妇儿的,不然我要是走了,谁来照顾你。” “咳咳咳,咳咳咳” 老乞婆說着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声音断续,到最后连咳嗽声都显得微弱,好像连支撑的气力都不足了。 大汉“呸”一口,胡乱一甩臂,将老乞婆甩在地上,扔下一個破碗:“速去讨钱,我去玩两把,回来還要打几角酒喝喝。去去去,讨不够钱财就不用回来了。” 宁风扭头過来时候,正好看到這一幕。 他第一眼就认出了那個老乞婆身份,甚至被五大三粗汉抢走的银也相当眼熟,不就是几天前他给出去的嗎? 老乞婆衣服破破烂烂的,却清洗得干干净净地发白,头发疏离得整整齐齐,不是邱婆婆嗎? “畜生!” 宁风一股无名火,蹭蹭蹭地就冒了出来,大踏步過去。 “站住!” 醉汉掂着银,正要转身呢,接着银的那只手腕如被铁钳给钳住,痛入骨髓。 “痛痛痛,放手,放手,你谁啊!” 他弯腰如虾,脸都通红了,艰难地转身過来,看到钳制他手的人,正用另外一只手将邱婆婆搀扶起来。 “痛?你這個畜生,就该痛個清醒。” 宁风怒发冲冠,喝道:“看清楚,這是生你养你的娘,你沒看到她在发烧嗎?” 邱婆婆艰难地伸手,似乎要让宁风放开她的儿,只是连手抬起来的力气她都沒有了。 布满皱纹的脸上潮红一片,隔着数尺距离就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热力,毫无疑问,她病更重了。 宁风看到那点银就知道了,老乞婆肯定沒有听他话将银拿去治病,而是小心地藏起来,准备存得够了,给儿续弦個媳妇儿。 有這样的母亲,五大三粗一條汉,却整天烂赌酗酒,一次次地将病重的母亲赶出来乞讨,說他是畜生,都侮辱了畜生。 “干你什么事!” 大汉羞愧之色一闪而過,梗着脖,吼吼道:“你還不是想抢钱,滚,大爷可不是好惹的。” 一边說着,他一边举起海碗大的拳头就要捣過来。 宁风冷笑一声,手臂一抖,大汉惨叫一声,整個人被甩到了地上。 他正要再上前,老乞婆咳嗽着,抓住他手臂,满脸哀求之色:“不不要……咳咳” 宁风皱了皱眉头,扶着激动的老乞婆缓缓坐下。 還沒等他說话呢,倒在地上的醉汉大声嚷嚷起来:“抢钱了,有人抢钱了。” “還敢叫?!” 宁风刚刚有点消下去的火又冒上来,怒视過去,大汉却叫得更凶了:“他不是人啊,他抢了我要送老母去看病的钱啊” 大汉拍着地,扯着嗓,街上本就烟尘多,配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還真有几分狼狈可怜样。 “你……” 宁风心一股闷气,几欲爆炸。 什么叫做倒打一耙,什么叫做颠倒黑白,今天算是领教了。 大汉這一声吼声嘶力竭,顿时吸引了整條街市上的人目光。 宁风环顾左右,看到无数异样的目光投過来。 有怀疑,有鄙夷,有看热闹的,也有摩拳擦掌的。 大汉将老乞婆赶出来的這個地方,明显是有意選擇,是划分出来的新区,尽数是外来人,沒几個认得他们,知道其底细的。 他這番做作,一個大男人当街哭嚎,還真引来不少同情心。 “我倒成坏人了?” 宁风很有点哭笑不得,努力几天做好事,這大汉一声吼,就给他套上了坏人标签。 這個事情的解决办法有很多,他就是当街暴打這個醉汉一顿又如何?以他神宫亲传的身份,谁又能奈何得了他? 好事做惯了,临到头来要当個“恶人”,宁风一時間還有些迟疑。 正在這时,又有一声喊,源自街另一头。 “是他!” “就是他打的我。” 一個瘦骨嶙峋的三角眼大声嚷嚷地過来,后面虎背熊腰地跟着七八條壮汉,无不怒视過来。 “三角眼……” 宁风抬头看天,觉得這日实在是有些巧,都撞到一起来的。 嚷嚷的這個三角眼,不就是那天碰瓷讹诈李小白的那位嗎? “就是你打的人嗎?有种打人,那就有种别跑!” 几條壮汉推开围观的人,大踏步地冲着這边過来。 “我又成打人的了?” 宁风摇头,胸憋着的那股气成倍地增长。 李白与他的大白不在,那天亲眼看到碰瓷過程的人不在,几條大汉以苦主身份一喊,义愤填膺姿态出来,围观的一群群望過来目光愈发地古怪起来。 如芒在背一样的感觉。 “原来当恶人是這种滋味嗎?” 宁风的拳头,不由得攥起。 “我在這边折腾几天,這些人竟然還不知道我是谁?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一群大汉,横冲直撞而来,距离十余丈; 一條醉汉,撒泼打滚在地,距离数尺。 一個声音,从人群传来,熟悉到极点:“儿,你也在這啊。” 宁采臣钻出人群,一手提着叠书,一手搂個篮,边打招呼,边走過来。 他一脸笑容,篮挎到胳膊处,小臂使劲儿地摇,好像生怕自家儿看不到他。 “不好!” 宁风脸色大变,宁采臣這一钻出来,正好拦在一群大汉的路上。 “让开让开!” 当头的大汉不耐烦地摆手,将拦在前面的人尽数推开,宁采臣沒注意到這头,吃了大汉一撞,哎呀一声,整個人歪歪斜斜醉酒般踉跄了好几步,好悬沒一屁股坐到地上。 人是沒摔倒,篮掉到了地上,掉出了一篮的笔墨纸砚,外带一套全新的青色书生袍。 为宁风买的新袍。 父两人,宁采臣偏爱宝蓝色,宁风独钟青衣。 宁采臣惊魂甫定,下一刻就开始心疼衣服,满脸肉疼之色,哎呦声不绝。 宁风先是一惊,继而平复下来,面冷如冰。 “求大家主持個公道啊,這人抢我给老母治病的银钱。” ——醉汉在嚷嚷,老乞婆咳嗽得說不出话来,气急昏厥。 “你敢打人?来,就会欺负弱小嗎?跟爷爷我练练。” ——壮汉晃着膀,仿佛刚刚连连撞开几個人犹自不過瘾头。 街市上,无数道的目光汇聚過来,众目睽睽! “哈哈哈” 宁风仰天打個哈哈,“忍不住,我還真就不忍了。” “善事做多了,今天就做回恶的,又如何?!” “今天不教训你们,我念头不通达。” 宁风一步踏出,不多,就数尺,也不太准,就踩在醉汉的胸口。 脚腕一转,一碾,一发力。 “咔嚓” 肋骨断裂的声音,即便是在喧闹的街面上,依然清晰可闻。 对面,气势汹汹而来的大汉惊了一下,停在那裡,迟疑不前。 這就是三角眼口的老好人? 看着怎么不像啊,忒凶残。 “你不是說這是医药费嗎?” 宁风看都不看脚下一眼,醉汉痛得叫不出声来,吸气如风箱,“那就拿去治伤。” 他把银一砸,正醉汉额头,银高高弹飞起来落地时候,一個巨大的包从醉汉脑袋上鼓起来,然后幸福地晕倒了。 “還有你们。” 宁风抬头看,对面是一群螃蟹般大摇大摆从人群撞出来的大汉。 “你们說我当街打人是吧?” “那我今天還真就打了。” 一步,两步,三步。 宁风一边說,一边迈步,明明就是三步,步步如奔马,每一步落地他都向前窜出一截,身后留下灰烟如龙。 一群大汉還沒弄明白情况,怎么老实好人猫,转眼就吃了暴戾吃人虎呢,宁风就用肩膀,生生撞进他们一群人裡。 一眨眼的功夫,“哎呀呀呀”的惨叫声爆出来,七八條大汉东倒西歪,分成五個方向,分别被撞飞起来。 那惨叫声,那高飞状,那落地时候弯如煮熟的虾,哪裡像是人撞的,更像是被野马群给碾了。 现世报,来得快。 刚刚還在撞人,這会儿一個個全都被撞断了不知道多少根骨头,在地上死命地嚎。 宁风沒事人一样走出来,活动着筋骨,念头通达了,搀扶着刚把东西捡起来的宁采臣,向着自家方向去。 “儿,這是什么情况?” “沒什么,金身破了,不知道前面做的是不是也前功尽弃了,反正忍无可忍,那就无需再忍了。” “……不懂。” “简单說:好事做腻味了,做個恶事换换口味。” “哦,懂了啊?!” 父两人,渐行渐远。 本文《》从網络收集整理,更多、更新的小說請登陆閱讀!亲爱的读者朋友们,如果你觉得本站還不错,請帮忙多多宣传,網站的发展需要您的支持! (举报错误和落后的章節,是您对百书库最大的帮助,百书库承诺所有的举报都会得到及时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