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独处時間
這样一段只有两個人的路程安静无比,却将气氛渲染极致。
秦煦在前面走着,南烟低着头在他后面很远跟着。
秦煦停下了脚步,一秒后转身看向了跟在身后的人。
可南烟還在低着头走路,她并沒有注意到秦煦已经停在了原地。
她還是那样走着,直到看见了脚下的黑色皮鞋。
南烟内心一紧,她小心翼翼地抬起了头,对上了那双眼睛。
她不自在地舔了一下下唇,然后又低下了头,一秒后,她声如细丝带着微弱胆颤:“车站在這边。”
意思就是不是跟着他的。
秦煦脸色如常,他還是低着头。其实他平常的声音是很有磁性的,可是现在却只是很淡,很疏离的感觉:“沒說你跟着我。”
他能看见的只是南烟毛茸茸,還很乖巧的脑袋,還有她红润小巧的耳垂。
南烟就连听到他的声音都觉得心脏跳动得格外剧烈,她轻声說:“那我走了。”
她就擦身而過秦煦的身边,空气中還残留着一缕清香。
那时已经接近晚上十点了,本身就偏僻少人的车站现在只有南烟一個人坐在那。
她跻身在黑暗中,一個小小的身影显得她格外孤独和可怜。
今年南烟已经二十六岁了,可是却让人完全看不出来,她的那张脸太显小,就算說是高中生也会有人信的。
在這個城市裡,她独自住在一個小的出租房裡,沒有自己的家,沒有一辆车,每天按照時間上下班,每月拿着工资,然后只给自己留下最简单的生活费,剩下都寄给远处的家人。
南烟是個很普通的人,在這個城市裡只是個微小的存在。
如同现在這样的孤独感她早已感觉不到了。
秋天的尾巴马上過去,天气渐冷,她在凉风中微微颤抖。
等了十分钟了,還是沒等到公车或者一辆路過的出租车。
在這安静气氛中,车的声音格外清晰,而且還是一辆豪车发出来的。
一辆黑色吉普车停在公交车站前,停在南烟身前。
副驾驶的玻璃缓缓下降,露出了他英俊的侧脸。
秦煦坐在车上,沒有转头看她,只简短說了两個字:“上车。”
南烟還是坐在冰凉的椅子上,她想了一下然后不自在地說:“不用了,我等公车就行了。”
秦煦這才转头,他皱着眉說:“你不知道下一辆车是十二点?”
南烟還真不知道,她听到秦煦的话后才看向公车的時間安排表。
下一辆车也是最后一辆车是在十二点。
她竟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還有一個小时四十分钟才到十二点。
秦煦看明白了她,他眉头锁得更紧了,她的动作和即将可能說出口的话让他感到有点不爽。
他下了车,大步走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他开了车门,声音低沉但比刚才声音大了:“上车。”
像在发脾气。
南烟看着秦煦,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坐上了副驾驶。
车子裡暖气开得很大,所以很暖,让她冰凉的身子慢慢温度回升。
秦煦关了车门后很快上了车。
“安全带。”他提醒道。
南烟匆忙系上安全带后,秦煦才发动了车子。
“地址。”
南烟說了自己住的位置。
這裡离她的家很远,要一個多小时的時間。
這也是南烟所担忧的,時間太长,她不知道该怎么和秦煦在同個空间下相处這么久。
若是以前,她会很开心。
可是现在的关系让她尴尬极了。
车载音乐声音并不大,但在安静的空间裡足够清晰。
南烟全程都在侧头看着窗外,但是却也什么都沒看见。
這样的两個人,秦煦在赌气,不想主动說话,南烟在胆小,不敢主动說话。
直到车停在了几栋破旧的楼房前面,他们也還是沒有說一句话。
到地方了。
似乎時間比两個小时都要长。
南烟终于看向秦煦,她轻声說:“谢谢。”
說完后,她就把手放在了开门的地方。
可是那個手就像脱了力,沒有力气扳开。
南烟想问的一句话在心裡憋了好久,她犹豫再三,還是问了:“你怎么沒去当航天员?”
她背对着秦煦,问這句话要了她很大的勇气,因为她真的很想知道這個答案。
秦煦听到這句话却還是沒有波澜,也不感到意外,他侧头看着南烟,反问道:“我什么时候說過我要当航天员?”
南烟的左手抓紧了衣服一角。
她不知道說什么了。
秦煦沒和南烟說過要当航天员,但是曾经别人告诉過她,說秦煦以前的梦想就是去太空,去看看广阔又奇妙的世界。
如今,他却沒实现。
秦煦盯着她的小小背影,又无奈又生气。
“下车。”他說。
南烟很快下了车,关车门时,她贪婪地看了一眼秦煦然后才轻轻关上了门。
她走向那個破旧不堪的楼房,沒有再回头。
秦煦坐在车裡,双手握紧方向盘,似乎在和它较劲。
眼前的楼房太破,他看着南烟走向其中一栋时不可置否的心酸难過。
被人毫不留情地抛弃了,却還是控制不住地为她担心难過。
秦煦笑了,他觉得自己如此可笑,如此悲哀。
原本那样骄傲的一個人,却为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改变和破例。
那天過后的三天時間裡,南烟沒再见過秦煦。
“南烟,你下周开始去雁序公司做设计指导,大概三個月的時間。”
老板的這個突然指示让南烟有点无措,她不知道为什么会下這個指示。
她从老板那裡得到的回答是:“你去见识见识,我們两家公司好不容易达成合作了,你去好好表现争取创作更好的作品,這样說不定他们会有意向和我們长期合作。而且,既然签下了你這個作品,你自然是要和那边的负责人還有一些设计师交流的。”
他的态度坚定,而南烟生来就软弱,她作为一個员工自然要服从安排。
三個月。
南烟坐在椅子上沉思,刚静下来沒多久手机上的消息就一條接一條传来。
是公司同事的一個群,裡面有二十多個人。
【烟烟,祝贺你!我們都知道你要去雁序公司的事了,祝贺祝贺!】
【我們都說要给你庆祝一下呢,我們下了班一起去吃好吃的啊!】
【对啊,最近新开了好多间店呢。】
【南烟,怎么样,去不去啊?】
南烟见都在等她回复便很快打字。
【好。】
今天是周五,十多個人下了班后就去了一间新开的饭店。
說饭店也不是很贴切,因为那地方装修得很特别,很有氛围感,若不是那裡有很多特色食物,怕是說成酒吧要更合适一点。
他们十多個人找了一张大长桌子坐下了,都是女生,所以都很有话题聊。
“来,我們一起敬烟烟一杯!”何昔瑶率先举起了杯。
其他人也都接着举起了酒杯。
南烟的酒杯裡装的是鸡尾酒,她平常从不喝别的,因为不喜歡那個苦涩味道。
敬了一杯之后,整桌人就闲聊起来。
后来不知道是谁提起了秦煦,结果那些人都纷纷开口,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
“雁序公司的老板也太帅了,那天他来我們公司的时候我都看呆了,怎么身材那么好,那张脸還那么好看!”
“我从前就听人說過他长得帅,但沒想到真人這么帅。”
“是啊,我以前還以为所有的公司老板都和我們的老板一样呢,沒想到也有這么帅的。”那人话锋转了一下,“就是脾气不太好,那张脸看上去就吓人。”
南烟全程一句话沒說,只听她们谈论着。
“他看上去年龄不大,說不定還沒结婚呢,在座的各位可以鼓起勇气试试。”
說话這人突然看向南烟,她随意问道:“南烟,你觉得那個公司的老板帅嗎?”
南烟看着那人八卦的眼神,犹豫着轻轻点了下头,沒继续說什么。
“不過,南烟你来公司也两年多了,怎么从来沒听說過你有男朋友啊?還是你要求太高,沒有人入你的眼?”
南烟握着酒杯,轻声說:“工作忙,沒有什么時間想這些。”
那人突然笑了,声音也高了一点:“眼前不就有個现成的,我們都看出来刑经理对你有意思,他长得多帅啊。你别告诉我們你沒看出来他对你有意思啊!”
南烟最怕這种场面,明明平时說不了几句话的人却总是随意问這种問題。
何昔瑶马上帮南烟解围道:“别說這些了,我們不是来庆祝的嘛,来,再干一個。”
南烟坐在位置上尽量融入到她们之间。
周围人声熙攘,這個地方是公开的,很多人都坐在大厅裡。
杯子裡的酒一杯一杯续。
南烟有很多個坏习惯,其中一個就是不懂得拒绝。
她的小脸已经通红,就像個水蜜桃一样。长长睫毛忽闪着,眼角处也已经泛上红,像是哭過了一般。
南烟的长相不是一眼惊艳的那种,在茫茫人海中也不会被人一眼注意到。
但是看過她的人都会记得她的长相,那张脸沒有一丝攻击力,很恬静温柔似白云朵朵,眼睛似星星隐匿其中发亮,就像是邻家小妹妹一样的人儿。
她此时已经双手拖住发红发热的脸颊,埋着头坐在座位上。
周围的声音好像变小了。
“诶诶诶,那是不是那個老板?姓秦的那個?”
可是這句话却像是贴在南烟耳朵边說的一样,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听得如此清晰。
南烟缓缓把头抬了起来,转头看向了门口的方向。
她正撞上秦煦那深邃勾人的眼。
秦煦刚进门就看见了南烟,她身上像有吸铁石一样,他眼睛一看就发现了她。
南烟现在的模样落在秦煦眼裡,他不曾见不過南烟這幅样子。
错過的那么多年,好像错過了好多。
那几秒時間被拉长,只有微微醉的南烟才敢看秦煦看這么长時間。
酒精让人格外伤感,再遇见那么爱的人竟然会思念到落泪。
一滴泪从她左眼落下。
南烟看着秦煦哭了。
但是哭得平静极了,只有那一滴泪能证明她有多难過。
秦煦自然看见了那闪烁的泪珠,他的手又在身边攥紧。
可是,他很快就避开了头,走向了一個一看就都是有钱人的桌子。
南烟也把头转了回来,她瘪着嘴巴在忍着不让更多的泪流下。
回不去了。
她一直都认为這段云泥之别的感情从一开始就错了。
如果当年他们沒有在一起過,那如今再见会如陌生人,便不会如此让人心酸,好似针在不停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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