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那就等鉴定结果出来!
活着,才有希望。
其实說出這样话的人不懂,对于一心求死的人来說活着比死难多了。因为活着的每分每秒看到的不是希望而是无尽延伸的绝望!
我在黑暗中浑浑噩噩追着我爸妈跑了很久很久,到底是在肚子爆开后第八天被一声声嘤啼唤醒。
一睁开眼,整個世界都是白的。過了会儿能分清天花板和灯,腹上的痛感传来,再而是身边医疗机械的鸣响。
“醒了!”
有人叫喊着跑出去,声音裡是藏不住的兴奋,“37号床醒了,睁眼了,手能动了。”
一阵忙乱,无数人围過来绕着我乱转。
随着眼皮被翻动,医生连连称奇,“居然醒了,真是太意外了……”
是啊,真是太意外了,我以为我已经脱离苦海到了天堂,却沒想到還身处烈狱。
我又在ICU住了两天,才转到普通病房。
然后听小护士们东一嘴西一嘴的說了无数關於我的事。
她们說我送到医院时已经命悬一线,說我内脏全部移位,在手术室裡抢救了整整一天一夜,說我全身的血液换了两遍,血库两次告急……
還說,我子宫受损严重可能再也无法受孕,可庆幸的是我肚子裡的孩子虽然還不足月却保住了。
“宝宝长的太好看了,和天使一样。”
這個孩子长什么样我无缘得见,因为她从那一堆内脏中翻出来时只有二斤九两重,现在還在保温箱中特殊护理,一周只允许家属隔着玻璃探望一次。
再有,說我有一個疼我入骨的老公。
我在ICU时,刘安每天都会去探望。我转到普通病房,他跑前跑后尽心尽力照顾……
而我……
当刘安走进病房时,我声嘶力竭的对他怒吼,“滚!”
无视腹上的剧痛,我扯掉点滴砸碎饭盒,红着眼往床下冲,拼了命的要把他赶出我所能见到的范围内。
我从沒想過我会這么恨他,就连怀疑甚至是‘证实’他想害死我时我都沒有现在這样恨他!是他带着消防人员冲开那扇门,打破了我所有计划!是他,阻碍了我的轮回路,让我的所有苦难成倍成倍增加!
“滚!”不顾胳膊上流淌的血,我把手边所有看得见扔的动的东西往他身上砸,“我不要见到你!滚出去!”
就让我在這裡自生自灭,腐烂成骨!
刘安走過来,几乎只用一只手就把我按到床上,然后熟练的叫医生喊护士,给我绑束带,检查伤口,重新输液,加了一针镇定剂。
我仰躺在床上身体轻颤,渐渐的力气全力。
医生护士走后,他前前后后把病房打扫干净。
“医生是說過你可以适当运动了,”他把病床摇起,坐在床边看着我平静的道,“可這样的运动不行,伤口会裂开。”
我闭上眼,拒绝看到刘安的脸。
“听话。”他用温热的毛巾擦在我脸上,声音裡透着温润,“医生說你還能醒過来是個奇迹,因为你求生的意愿并不强。可你到底回来了,不是嗎。”
“小乔,他们救你救的那么辛苦……做为奇迹你能不能给点面子,好好活下去让他们有点成就感。”
“来,喝些汤,大夫說你要增加营养,身体素质上去了,才会好的快。”
我如前面无数次一样扭开头,却轻易被捏开两腮,喂进半勺汤水。汤汁量少,连顶出吐掉的机会都沒有就润在舌侧滑向喉咙,两三次后,在那裡聚集成一小口。刘安轻轻一顺我脖子,喉咙下意识吞咽,一口汤汁实实在在落到胃裡……
半個多小时時間,近百口喂食,一碗汤汁全都被他喂下。
刘安拿過纸巾擦净我嘴侧,笑道,“真棒,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我們就可以出院了。”
我看着刘安,轻声道,“你放了我吧,你到底有多恨我才想到這种办法折磨我。”
刘安充耳不闻,收拾了餐具放远,掖着我被角念叨,“我租了房子,已经收拾好了。等你出院后就回那裡做月子怎么样。”
“我不会和你走!”
“等你好些了我就出去找工作,或是,我們开個店?你以前不是一直說上班太累,想开個小店当老板娘嗎?”
“刘安!你能不能醒醒!”
“我很清醒,小乔不清醒的是你。”刘安站起身道,“人都是向前看的,只有你死抓着過去不放手。你要怎样才会明白,一切都過去了,结束了。這些只是我們人生路上的一個小插曲,它過去了我們的日子還要继续!”
“继续?你告诉我怎么继续?”我看向刘安,這么多天来,头一次触碰禁区,“来,你告诉我,我父母還建在,他们都還好好的活在世上。”
這么多天来一直面孔温和的刘安表情凝滞了,不過是几秒间就红了眼眸。张张嘴想說什么,外面平地炸起一串爆竹声响。
刘安身子一震转身出了病房,关门时我清清楚楚听到哽咽。
“我恨你!”我咬牙切齿,“你拦住了我和他们团聚的唯一机会!”
我追不上他们了,我跑的那么累追的那么辛苦,可我追不上他们了!我为什么沒有死死抱住我爸的脖子不松手,为什么转過头去看我妈一眼!
人最悲伤的事就是沒有眼泪,我憋到胸痛却只能大笑不能大哭。
我他妈的是不是畜生,是不是!我父母不在了,可我却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两個小时后,刘安微红着眼圈回到病房,如前面的对话争执沒有发生一样
少食多餐,他继续给我喂汤。
一碗鸡汤喂完,我出声,“我們离婚吧。”
“他妈的說离婚的是你說不离婚的也是你,反反复复沒個准话。赵乔你真当我是死人对這件事情一点意见也沒有?”
“這次准了,我們离婚吧。”我看着刘安道,“签了字你滚出我视线。”
“我不签。”他双手一抱,看着我道,“有本事你按着我签,不過就你现在的力气,别說按着我签字,我按着你签卖身契你也沒反抗能力。”
“你本来就要和我离婚了你记得嗎?半個月前你来找我谈离婚!”
当时我脑子是怎么抽的为什么不和他直接把字签了!
“是啊。”刘安扭头看向窗外,轻声长叹,“当时我是真的想和你离婚,我想不明白那么刚烈的你为什么会在所有事情结束后還平静的住在那橦别墅裡,每天作息如常,吃喝如常。我和你面对面相迎你沒认出我来,我跟在你身后,听见你卑微的求一個人,要得知周朗的消息……当时我想,离婚吧,也许是不错的選擇。然后,”刘安转過头来看我,“你结结实实给我上了一课,告诉我什么叫鱼死網破。”
“你知道当我冲进屋子看到血泊裡的你时是什么感受嗎?”刘安站起来,俯视我,“我觉得我就是他妈的一個傻逼。如果你真的爱上周朗了,为什么還会卧底给他下套!我为什么脑子一懵忽略了你所有不正常举动,我天天算着你的预产期给你做各种营养餐却独独忘记了你肚子上有一道疤,我不知道你每多吃一口都是负担!赵乔你当着我的面自杀,我還当你吃的很开心很欢快!撑破你肚子的每一口东西,都是我亲手做出来的,亲手做出来的!你看,你看我的手,上面全是血,你的!全是你的血!你到底是在报复我還是在报复他!你說!”
刘安的手在我眼前乱晃,上面伤痕累累,出血点全是手背关节上。
“你想离婚?做梦!”刘安放下手,嗤笑出声,“我還等着几十年后拿你遗产呢。”
我闭上眼,不再看他。
我从来沒有想過报复或是伤害刘安。
人失去的越多就越想多吸取一些暖,我吃他做的东西,只是想在离开這個世界前,最后再感受一下他对我的好。
可那是我沒死成前的想法,而现在……
在刘安說听话,低下头轻轻吻在我唇上时,我对他笑了,“真的要亲下来?你知道我這张嘴给周朗做過什么嗎?”
刘安顿住,脸色骤变。
“有点涩,還有点腥。不知道你的是什么样的,如果你不介意我們可以试试,我觉得我技术现在挺好的,如果你不满意我可以调整摸索。我从C变D了,你要不要试下手感?”
刘安起身,转身摔门就走!
我泄掉了全身力气,看着门口疯笑出声。
对,沒错,就這样摔门就走,别他妈管我!你原来捧在手心裡去疼的那個赵乔已经死了,請认清现实,现在躺在這裡這個人他妈的从裡到外脏透了!
沒了刘安,我的世界安静了。
下午三点,护士急色匆匆的跑进来问我我老公去哪了。
“我沒老公。”我平静的对她道。
“哎呀,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夫妻就别闹脾气了!”护士焦急的道,“快点给他打电话。”
“我真沒老公。”
“快点,你宝宝急性心衰,要马上进手术室,快点让你老公来签字!”
我宝宝?不,那不是我孩子,那是周朗的孽种。
“沒人签字,不用抢救,让她去死。”
“我签,我在。”刘安从外面大步走进来,对护士道,“我老婆产后抑郁,什么事和我說。”
“你快去十三楼手术室,现在孩子已经在手术室。”护士急匆匆的扔下一叠单据,“還有,這些要马上缴下钱,我去准备东西。”
护士急匆匆跑出去,刘安走過来,“不怪你,你是受伤者。”
我看着跑出去的护士愣愣出神,好一会反应過来刘安在說什么。然后回他,“我自愿的。”
“赵乔,挑唆杀人也是犯法,如果你真那么想我去杀了周朗沒問題,可现在你最好闭嘴,我要去给孩子签字。”
“又不是你的,你积极什么呢?便宜爹很好当?”
刘安咬牙切齿,翻出一张单据放在我眼前,“看清楚,孩子是A型血!你是O型,我是A型,孩子很大机率是我的!”
“也,也许,他也是A型。”
“那就等鉴定结果出来!可现在,我要她坚强活下去!還有你,也给我坚强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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