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2章 生死麪前
許小苒臉色有些發僵，好幾秒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對不起，我得走了……”
這句話像是打開了一個開關，讓她找到了現實，她突地掙開了霍錦川的手，抹了把臉，扭頭快步朝天台的門跑去。
白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追過來問，“咋了咋了，你惹她生氣了？”
霍錦川搖頭，表情凝重，語氣沒了平時的玩笑，“她這樣走我不放心，我去追她，你們好好玩。”
說完他也走了，其他人面面相覷。
白葡哪還能玩的起來，趕緊跟陸兆和說了一下，讓他幫忙查一下情況。
能影響許小苒的，不過就那幾件事，只是今天日期特殊，哪怕是陸兆和，也沒法那麼快得到準確回信。
白葡想一起跟過去，被陸兆和攔下了。
他們都看得出來，剛纔小苒並沒有完全答應霍錦川的求婚。
陸兆和道，“讓他們獨自相處，也許會好一些。”
白葡皺眉苦臉的，也有些糾結。
許小苒的性格，這是比她還擰巴，怪她不夠了解她，剛纔竟然也跟着起鬨。
會不會在那個時候，她很爲難？
天台上還有很多人，老的少的三三兩兩的一起。
梁念娣欣慰的看着女兒和白然然以及王建成的兒子佳佳玩的開心，她收回目光，過來找白葡。
陸兆和見狀，自然的往旁邊退了退。
梁念娣衝他感激的笑了下，之後像白葡一樣，席地而坐在她身旁，“小葡。”
她喚了一聲，微微一笑，“我現在的生活已經基本平穩，逐漸開始適應了，給我個機會，我請你喫飯吧！”
她的措辭，簡潔而帶着拘謹，好似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她也反覆想了很多遍。
白葡從煩心事中脫離開來，對上她誠摯的目光。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後腦勺，“你不用這樣，我沒做什麼。我們是朋友嘛，只是認識的方式有些特殊，至於喫飯，朋友之間喫飯當然是想喫就喫，隨時都可以。”
梁念娣脣角弧度溫柔，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東西，“這是樂樂拜託我送給你的禮物，是她畫的一幅畫，希望你喜歡。”
白葡頗有些驚訝的拿過來展開。
畫紙被塗上了淺藍的天空，和更深一個層次的海水。
水面上，有一隻大大的鯨魚，正噴着水柱。
有小魚圍繞它，海水泛着漣漪，遠處礁石和天空連成一線，光線撲灑過的海灘像鋪了一層金子。
是簡單的兒童簡畫，但形狀色彩構圖都到位，有種撲面而來的溫柔與力量感，看的人由心感到舒服。
白葡很驚喜，“她很有天賦，謝謝，我真的很喜歡！”
梁念娣的笑容變得有些靦腆，小聲向她解釋，她帶着樂樂的時候，孩子還小，不過兩歲的功夫，就遭遇了意外分開兩地。
當時的樂樂還無法有記憶，她長大後對媽媽的印象可以說是零，在孩子的認知裏就像是從來沒見過媽媽。
只是羅煒給她說了一個動聽的故事，講述了所有媽媽的不得已。
於是樂樂從沒有怨恨過媽媽，她幻想着媽媽是在孤獨的打着一隻可惡的怪獸。
她要戰勝，才能來見她。
於是一直期待着這一天的到來，沒想到她真的等到了。
在大人的解釋下，她知道是白葡阿姨幫了很大的忙，她才能這麼快的見到媽媽。
所以她畫了這幅畫。
白葡就像是那隻力量龐大卻溫柔善良的鯨魚，她幫助一旁的小魚重新找回了家園。
畫面這麼溫暖，是因爲白葡在她心中，就是這樣溫暖的人。
聽了這個解釋，白葡差點都淚奔了，還有點羞愧。
她扁了扁嘴，“這真是我今年收到過最喜歡的禮物，但我沒有那麼好，你住院那麼多天，我也沒去看望過你幾次呢。”
梁念娣笑了，“我知道你也有事，何況你人雖然沒來，但是流水一樣的康復補品，營養液，包括我那個很細心的護工，都是你幫忙找來的，沒有你我哪能恢復的那樣好？你瞧瞧，現在疤都開始掉了。”
她又道，“你還送了我修復疤痕的藥膏，醫生也說那個很有用，等我的傷口好了就開始用，你有心了。”
白葡將畫小心的折起來放到口袋裏，頰邊擠出兩個小酒窩，“那就這麼說定了，我倆是朋友，誰都別那麼客氣。”
她伸出一隻手去。
友誼的力量是那麼柔軟而振奮人心，梁念娣回以笑容，握住她的手，“一言爲定。”
就在這時，陸兆和的手機收到了回電。
他看過來一眼，白葡就get到了，不等她開口，梁念娣主動道，“是不是許小姐的事有消息了？你快去吧，我也擔心着呢。”
在白葡來之前，她們在這待了幾個小時，許小苒又是自來熟的性格，該熟悉的都熟悉了。
白葡點點頭，連忙爬起來。
陸兆和剛接完電話，直言道，“許成忠病倒了，在大街上犯病被人送到了醫院，差點沒搶救過來，警察通知的許小苒。”
難怪，不管怎麼樣也是親生父親，白葡當即下了決定，“不論有什麼淵源，只要小苒想救，我們就盡力幫她找好的醫生。”
陸兆和收了手機，點頭，“嗯。”
……
許小苒腳步很快，甚至忘了電梯這回事，是霍錦川硬是抓住了她的胳膊，將人拖出了樓道塞進電梯裏。
等到下樓的時間，他聲音沙啞，“是不是姓許的事？”
許小苒眼眶有點紅，不是多難過，茫然無措更多點。
她似是不知道怎麼應對這種情況，點了點頭。
霍錦川抿脣，果然又是他！
至今還能夠影響許小苒的，也就那幾個人。
一路到了醫院，警察還在那兒，問了一些問題，也解釋了一下。
許小苒這才知道，許成忠的手機裏，緊急聯繫人就她一個。
只是他存的那個號碼，她之前在濱城時和他聯繫用，回來港城就會換一個，所以第一時間沒聯繫上，醫院報警後，警察才找到了她。
明明是親生女兒，結果手機裏連個正確的聯繫方式都沒有，真是可悲又可恨。
許小苒聽到他們說，許成忠是清晨的時候發了病，倒在了街邊，因爲太早了，硬是兩個多小時後才被清潔工發現喊了救護車。
這天氣又冷，他穿的不多，但凡再多幾個小時，人可能直接就凍沒了。
至於他的病，原以爲是這些年胡吃海喝，留下的一些富貴病。
結果醫生告訴她，是肝癌末期。
幸運的是，他這次搶救回來了。
只是癌症，還是末期。
許小苒身形僵了一下，如果不是霍錦川一直扶着她，她可能已經靠着牆滑坐下去。
等旁人都走了，許小苒才擡眸，抓着霍錦川的胳膊，像是握緊最後一絲力量，“我應該感覺到大仇得報，感覺到慶幸，但是爲什麼，我並沒有開心。我要的是他後悔，對我媽說句對不起。也許是他死不悔改……連老天爺也看不下去了……”
話音到最後，有些哽咽。
霍錦川將人攬過來，拍着她的肩，“或許生死麪前，旁的都不算大事。我知道，不論怎麼說你對他沒有到狠心不管的程度，既然心情複雜，那就盡力而爲，別讓以後後悔。至於他和阿姨之間的帳，就由他下去後，阿姨親自跟他算吧。”
許小苒咬着牙關，忍着眼睛的酸澀。
在她僅有的童年記憶裏，好像也曾有過父親寬大的臂膀，他揹着她，或是讓她騎在他肩頭。
他曾陪她玩鬧過，她的家曾溫馨愉悅過。
然後突然開始，被一張張歇斯底里的臉取代，爭鬧，紛亂，窒息，她的家毀的徹底，連帶着父親曾和善過的臉，也早已模糊看不清面目。
許小苒的心情崩潰良久。
直到醫生宣佈，許成忠醒了，她可以進去探望一下。
她擡着一雙微腫的眼睛，去洗了把臉，然後，走去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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