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夜氏(四)
傍晚,蒲野公司大楼,大雨将下未下。
甜美明亮的女声和木吉他的弹奏声从蒲野奈奈的声乐练习室传来,声音的音调从低到高,再从高到低。
其实进入义体时代后歌手沒有必要再吊嗓子了——声带质量不行或者唱坏了也就是换條声带的事,锻炼自己的原生声带纯粹是浪费時間。但蒲野奈奈就是喜歡在忙碌的工作之余一展歌喉,這样既可以舒缓压力,又能够帮助她保持乐感。
螓首微抬,她在宽敞明亮的练习室内踱步走动,肩膀松弛。
【来电:汤米】
【哥哥?】蒲野奈奈的脚步变得轻快起来。
【奈奈,你那边一切都還好嗎?】汤米的声音中充满了关切。
【還好呀,怎么了?】她的手指微微拨弄琴弦。
【沒什么。】那边停顿一下,【你们公司最近的业务记录可以查到嗎?】
【可以呀,在網络上就可以查到。】
【唔我指的是隐秘一点的那种。】
【呃】女声优的手指在琴弦上摩挲着,她平时不怎么参与公司的事务,对這方面的了解仅仅停留于表面,只知道自己的父亲大事小事一手抓。
【沒关系的,查不到也无所谓。】
或许父亲的计算机裡面会有他要的记录?
【不不,可以查到的,過一会我再打给你吧~】蒲野奈奈连忙說道。
【谢了,奈奈。】
【哥哥客气啦~】她的嘴角翘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已挂断】
“呼~”蒲野奈奈呼出一口气,平复一下自己有些波澜的心境,但想想即将要干的事她的脸颊又因兴奋而微微发红。
蒲野朔办公室的门前。
蒲野奈奈抓着蒲野朔的身份识别卡往门禁器上一刷——刚刚她趁蒲野朔在开会,偷偷摸走了他的身份识别卡。
“嘀~即将进行虹膜扫描,我們将自动识别您的身份。”门边扫描器上的扬声孔响起。
小手一拍额头,自己怎么把這回事给忘了?
正当她在门前踌躇不定时,旁边走来一個中年男人。
“蒲野小姐,您是要进去嗎?”来者问道。
她看向男人,只记得他好像是家族中的一位长辈,具体的名字却记不清了。
“是的,我有個东西落在裡面了,父亲在开会,我想等他开完会再进去。”蒲野奈奈的眼神飘忽不定,她准备开溜了。
“不用。”中年男人拿出自己的卡往门禁器上一刷。
“诶?”她的眸子微微睁大,门居然打开了。
但父亲的门怎么会被他刷开?
“小姐請进吧,我還有事要忙,先离开了。”
“嗯嗯,谢谢。”蒲野奈奈眼睛眯起,看着他走远。
完事后跟父亲說一声吧。她暗暗想着。
办公室非常整洁,装有分离芯片的小盒子被分類陈列在一排排的白色橱柜裡,角落的数据中心闪烁着黄色的微光,蒲野朔的计算机与办公桌在房间的后部。
蒲野奈奈闪身进去,轻轻把门关上,然后走到蒲野朔的计算机前。她打开主机,翻阅着裡面的业务记录,找到“机密”這一项,随后输入了访问請求。
“請输入密碼。”
父亲的生日?她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跳动。
“密碼错误。”显示器上跳出一串红色的字。
自己的生日?
“密碼错误。”
蒲野奈奈暴躁地挠挠头,把整齐的头发弄得一团糟。
妈妈的生日?
“系统已锁定,請联系总部管理员。”
“为什么啊?!”蒲野奈奈抬起手就要砸桌子,但一想到自己正在“秘密”行动,悬空的手又停了下来。
這次潜入行动简直糟透了,但這不能怪她嘛,毕竟事出突然,她几乎沒做什么准备。
房间的灯沒有被打开,黑暗中显示屏的光照亮了她鼓起的红润两颊。
忽然,屏幕的內容一阵闪烁,一串绿色的字跳出。
“允许访问。”
“哈?”她情不自禁地发出了诧异的声音。
难道附近有人在盯着她?蒲野奈奈顿感毛骨悚然,她四下扫视,却什么也沒发现。
算了,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吧。
点进“机密”,蒲野奈奈的眼睛随着文件的上下滑动而移动。
“有了!”她找到汤米所需要的情报,然后将分离芯片插入主机,迅速下载到裡面去。
哥哥得到這些情报,应该会很高兴吧。她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但一想到那個奇怪的中年男人,笑意又渐渐隐去。
“轰!”楼下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蒲野奈奈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旁边的桌台才沒有因剧烈的摇晃而摔倒。
发生什么了?
蒲野奈奈搞不清楚情况,但想到先前遭遇的危险,這肯定不是什么請客吃饭的好事。于是她拔下插在主机上的分离芯片,快步向练习室跑去,那裡放有一枝手枪。
——
十分钟前。
会议室中,椭圆形的长桌坐满了人,他们聚精会神的,视线聚焦于正在进行讲话的蒲野朔身上。
“公司這季度的盈利环比增长了十個百分点,在座的各位都有功劳。”蒲野朔停顿一下,好让坐在他身边的蒲野花梨有空做会议记录。
他用余光瞟了一眼妻子,却发现她沒有在好好做记录,反而也在偷偷地瞄着他,看到他的目光扫過来时還偷偷地笑。
真是的,明明年纪也不小了,怎么有时候還像個少女一样。要不是秘书突然生病,蒲野朔才不会让妻子過来做会议记录。
“特别是约翰逊先生,請你跟大家分享一下你的先进经验。”蒲野朔虽然仍板着個脸,但眉梢的笑意却怎么也按捺不住。
被叫到的小伙子刚要起身,旁边的一個老头却先他一步站了起来。
“宗太,我沒叫你起来。”蒲野朔的眉头皱起。
名为宗太的老头咧起嘴露出一個诡异的笑,抬手丢出一個黑红色的椭圆制品。
蒲野朔的目光被制品所吸引,他沒明白宗太丢出這么個东西是什么意思。可坐在角落,见多识广的保镖A却止不住地战栗起来——這是“深切割人员杀伤手雷”。
“先生,趴下!”保镖A猛扑過来拽住蒲野朔的衣领就往下拉,同时将手中的公文包展开。
杀伤手雷被蓝色底火推进着浮在空中不停旋转,随后光芒大作,射出21道激光。它们在密闭的空间裡以各個角度飞射,碰到墙壁后再反射,几乎覆盖了每一寸角落。
会议室霎時間变成了人间炼狱,员工们惨叫连连,激光反复穿透他们的身体,造成恐怖的伤口。除了大动脉被贯穿的人喷出了猩红的血液外,其他人被洞穿的伤口则沒有血液漏出——激光的高温直接把创口给烤糊了,反而起到了止血的效果,烤肉的味道在会议室内弥漫。
保镖A和蒲野朔两人躲在会议桌下利用公文包盾牌形成的三角形空间躲开了最危险的第一波攻击,他们幸免于难。
“扑通”蒲野花梨僵硬地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她的胸口被洞穿,毫无生机的眼眸盯着被惊呆了的蒲野朔。
“花梨!!”他扑到妻子身边,牙关紧咬,死死地攥着她正在失去温度的手。
一切都发生得這么快,蒲野朔不敢相信昨天晚上還有說有笑的妻子现在已经成了一具尸体——那個温柔的,笑起来会露出两個甜甜酒窝的妻子离开了這個罪恶的城市。
“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传来,惊醒了愣住的蒲野朔。
“晴人!下面他嗎的发生了什么事?!”蒲野朔打通了安保部的电话,他歇斯底裡地咆哮着。
【老板!他们来了!宣讲会上的蓝眼睛家伙们!】电话对面的人惊慌地喊着。
“该死!联系特遣队過来!”蒲野朔强忍悲痛,伸手取下蒲野花梨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然后往会议室外奔去,保镖A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激烈的枪声、爆炸声以及被击中后的惨叫声连绵不断,蒲野朔和保镖穿過火线,在通往他办公室的走廊裡飞奔,他们脖子上的领带和衣服的下摆上下跳动。
“我去我的办公室销毁机密文件,你别跟着我,去找奈奈,把她带到安全电梯那,裡面有联系总部的专线,然后到楼顶坐直升机离开這裡!”蒲野朔一边跑着,一边对身后的保镖A大吼道。
“先生,您.”
“别管我!销毁程序只有我才有权限启动,公司的利益高于一切!把我女儿送走,她不该死在這裡!”
“是!”保镖A脚步一顿,转身向练习室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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