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寄生控制,仪式开始
他几乎沒有什么属于自己的东西,攒钱从二道贩子那裡换取的萤火扫描仪已经损坏,现在唯一的财产只剩手腕上那個存储着他在矿场积累下积分的表盘。
不過穷困這件事情倒已经不是他此刻需要考虑問題的重点,如果接下来他无法活下去的话,那么他就再也不用担心什么金钱不金钱的了。
“318号,過来。”
几乎是刚刚走出联通十三号坑洞地下与地上的金属闸门,王宇就听到了远处针对他的呼喝,318号,這是指代他的称呼,也是那個埋入他脖颈的遥控爆炸项圈对应的编号,這些人可沒有兴趣去了解他的名字。
王宇现在的身份是废城无登记的非法居民,但這在废城根本算不上什么特殊的情况,半数的废城居民都是所谓的“非法”居民,本身废城所遵循的那些法律,就几乎形同虚设。
律法出于维持秩序的目的确实存在,但和为王宇植入爆炸项圈的帮派相似的组织,有的是办法绕過這些限制,而像他這种未登记身份的居民,更是他们狩猎目标裡的香饽饽。
沉默,低头,王宇顺从地向那個方向走去,声音的主人周围已经站了十数個和他差不多的矿工,看他们脖颈位置的伤疤和环状凸起,基本可以肯定這些人和他一样,都是从废城的各個区域被這個名为“海潮”的帮派狩猎過来的候补帮派成员。
帮派,废城生态的重要组成部分,大大小小的帮派分布在這個因为科技的步进而显得五光十色,喧嚣热闹的城市之中,掌控着自己地盘的商铺,工坊,住宅,或是收取费用,或是直接派遣帮派成员进行控制,以攥取导向帮派高层的金钱流。
“给他戴上。”
被帮派成员称为叔公的中年男人站立在一批经過制式手部义体改造,握持高能镇压发射装置的帮派护卫中间,抬手指向走来的王宇,口中淡漠下达指令。
“咔嗞…”
守卫走上前来,摁压钳制住王宇的肩膀,将一個金属面罩扣在他的面庞之上,内部的机械装置滑动嵌合,把嘴部,双耳双眼全部覆盖遮蔽,只留下鼻腔以供呼吸。
听觉,视觉,和說话的能力皆被剥夺,王宇感受到背部顶住他后腰的枪口,以暴力砸击的方式命令他前行,沒做无谓的反抗,王宇遵从对方的想法走向那用来运送他们這些“帮派成员”的载具。
“砰!”
来自后方的猛烈一踹,他被守卫直接踢倒,失去平衡后翻入這辆被改地面目全非,加装数层防护装甲和屏蔽涂层的重型全地形运载车的车厢内部,和其余同样被装入车厢之人的身体撞在一块。
“哐!“
金属门沉重落下锁死,运载车带着他们开出矿场,驶向海潮帮总部的位置,给王宇這些人上的金属面罩,就是为了防止這些暂时還沒有“资格”的存在知晓帮派总部的具体信息。
“叔公,這次的人是不是比之前稍微多上一些,黑市那边购买到的,用于仪式的药剂份量,应该沒有比之前多吧。”
坐在运载车后座的一名海潮帮成员探出脑袋,问向正看着手中個人终端上来自总部讯息的叔公,確認這次“入帮”流程的详细情况。
叔公将個人终端收入自己右臂的义体当中,转過脑袋,已经变为电子器械的双眼内部结构微微发光,配合其本人那种淡漠且冷酷的气质,带来相当惊人的压迫力。
吴子明吞了口口水,他父亲是海潮帮裡中上层之一,這次将其送到這位负责那些他有点无法理解领域之事物的叔公手下进行锻炼,早就听說過這位的手段和行事,真正见识到本人,他才理解叔公和他那個凶残暴虐的父亲根本就不是一种存在。
相比起父亲那种看得着的喜怒无常和危险,他更不想面对叔公這种完全无法窥见真容的阴冷未知。
“我不是很喜歡别人向我提问,既然我负责帮派中這部分的事物,那其他人就只用听从我的命令行事即可,我不主动对话和教导,就不要和我对话,明白嗎?”
叔公的声音依然淡漠,但吴子明已经满脸冷汗,他感知到什么无形的滑腻冰冷之物划過他的面庞,随后锋锐的触感便迅速将其取代,不知来自何处的锋锐尖牙……
“是。”
顺从而胆怯的回答,這就是那些和“异常”相联系之人所具有的东西嗎,這种未知的恐惧感……
在遭受威胁的时候,吴子明正常的反应应该是立刻将腰间的重型手枪掏出顶在对方的脑门上,暴怒质问对方想不想和他玩命,但现在,他一点也提不起這种勇气。
“以你父亲的性格和行事,大概也不会提醒你我個人的习惯,我不和你计较,但你之后必须记住。”
顶在吴子明脖颈处的锋锐利齿褪去,叔公转過脑袋,看向车窗之外那由破旧崭新共存的灯具与广告牌构成的,废城五光十色的景物,口中则继续說着。
“赐福?诅咒?或者說标记,谁知道呢,反正都是一种意思而已,帮派需要的,只是提升這些“预备成员“的价值,他们就是消耗品而已,我們无法对有身份登记的废城居民這么做,但,這些沒有身份的存在,不受任何律法保护,审判庭的人也无法插手进行管束。”
“那些从黑市购买到的材料的作用,就是让這些“预备成员”可以触碰沟通到那些宏伟且不可探知的存在,至于对方是会给予力量,還是随手灭杀,又或者不给予任何回应,都不是我們应该考虑的。”
“那些材料保证的,只是进行仪式者沟通過后会不会被另一些东西注意到,不過若是仪式成功,那些伟大存在自会给予庇护,若不成功,无价值的家伙也沒必要活着。”
叔公给予了一定的解释,让吴子明了解到大致的過程,而运载车也在這個過程中抵达了目的地,一片处于废城郊区的荒废建筑群,破败倒塌的建筑甚至已经有些顽强的植物攀爬而上,哪怕這裡的环境完全不足以支撑他们继续生长。
运载车直接驶入其中,穿行在废墟之间,直到进入某栋整体结构還算完好却失去了大门的建筑内部,停车,叔公走向其中一面墙壁,而护卫们则迅速开始将车上的人押解下来。
叔公的电子眼对准墙壁的某個位置,与内部隐藏的识别设施互相校准后,通往地下的门扉开启,吴子明沉默着跟随对方走入其内,身后是押解着那批“预备成员”的护卫们。
“呼,呼,呼……”
王宇的呼吸有些沉重,被帮派护卫押解着跟随其余之人一起前进的他已经清晰认知到接下来将会面临之事,接触潜藏在這個世界秩序之下的混沌阴影,然后要么死去,要么获得某种并不稳定的力量,而死去的概率,高到可怕。
“希望我的能力可以有效果吧。”
于心中自语,王宇拨弄着那位于虚无之处的百面骰,以此缓慢驱散那种死亡威胁与未知之物一同到来的恐惧感。
前进在某一刻停止,头部用于封闭听觉,视觉能力的面罩被取下,王宇终于可以看见周围的情况,而某個事物的存在几乎立刻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王宇他们這群“预备成员”所处的位置是一处完全封闭的房间,持枪的帮派护卫在取下他们的面罩后便从唯一的出口处离开,留下這些倒霉鬼呆在房间内部。
這些人的目光和王宇一样,都被位于房间一侧的那個东西所吸引,难以理解且扭曲可憎,几乎仅仅是看见就让人从生理上感到不适。
一团血肉糊在墙壁之上,内裡還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翻腾着,生长蔓延的有机血肉像根系般刺入墙壁内部,不知道从何处汲取着营养,当然這仅仅是让人觉得恶心和难以理解,那位于這血肉温床之上的存在才真正的让人感到恐惧。
那是一個女人?不,完全无法称之为人了,只是人形的肉块而已,在這团血肉之上,有着一块增生的物质,它有着类似人类女性的外壳,但各种人类特有的特征都被血肉以模糊的方式填充取代。
在对方脑袋的位置,有着一個巨大的半圆形血肉器官存在,将其面庞从双眼往上的区域完全覆盖,而若王宇沒有看错,那個巨大血肉器官之上带着数量极多的的缝隙与孔洞,一些蠕虫样的生物正通過這些孔洞与缝隙爬进爬出。
似乎是终于注意到這些进入它所在房间之中的人们,由血肉糅合成的女性将手中的人类扔到地上,对王宇他们张开了双臂,好像在示意他们過去,进入它的怀抱。
被其扔下的尸体砸在地面之上,脑门上的天灵盖已经不翼而飞,颅骨中的脑浆和血液流了一地,死状难以言喻的可怖。
王宇刚才可是亲眼看着那具尸体的脑壳爆开,一只蠕虫从其中蹿出,爬进那血肉女性头部巨大的增生器官之内。
“该死的,這是什么东西。”
王宇弓着身子,随时准备逃跑,来自本能的提醒,面前這让人作呕的血肉聚合物,极其危险。
“放我出去!”
目睹了刚才那一幕的其中一名“预备成员”心态完全崩溃,嘶吼着冲向房间的出口处,死命砸击着门扉,试图逃出這裡,但這自然是无用功。
被押解到這裡的家伙大多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但若是以如此骇人的状态死去,精神崩溃倒也属于正常情况。
“不用试着逃离,刚才你们所看到的尸体死亡的原因是他背叛了帮派,和你们脖子内的爆炸项圈沒有区别,這只是用来保证你们在仪式成功后不会背叛帮派而已。”
房间内响起叔公的声音,此刻的他正透過单向玻璃,和身旁直起鸡皮疙瘩的吴子明一起看向房间内的情形。
“不要浪费時間了,走過去便是,虫母会为你们植入她的子嗣。”
叔公淡淡地說着,沒有用威胁的话术,仅仅做着陈述。
叔公话语落下的同时,之前那個精神崩溃,疯狂敲打着出口门扉,试图逃脱的家伙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在王宇他们的注视之下转過身子,缓缓走向虫母所在的位置。
对方的面容已经完全陷入呆滞,双眼翻白,口中還带出一些花白的沫子,很显然,這家伙失去意识了。
“精神干涉?”
王宇看向那张开双臂的虫母,明白了些东西,外面之人所說的不用逃离所指的,就是這個吧。
那個试图逃离者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走至虫母的身前,被对方以双手抱起,带着一种怪异的温柔,仿佛真的是母亲在拥抱自己的婴孩般。
自虫母头部增生的器官之中,一條蠕虫顺着虫母的躯体攀爬至那個家伙的脑袋上,随后遵循着虫母的引导钻入耳洞,很快,失去意识的躯体猛然弹动一下,手臂脖颈青筋暴起,然后又沉寂下去。
“啪嗒。”
温柔地将這生死不明的家伙和之前那脑袋爆裂的尸体放在一块,虫母再一次向王宇他们张开了双臂,示意他们過去。
“如果說這植入脑海中的寄生虫用处和爆炸项圈一致,那目的就只会是控制我們,而不是将我們杀死,而就算我可以死命抵抗精神干涉,估计也只会被外面的护卫击毙,沒有必要抵抗。”
王宇的面色发白,对于让一只虫子钻入自己的脑子,哪怕知道不会死,也绝对不是什么可以接受的事,但恐惧抵触的同时,思路却很清晰,這是必须接受的……
“嘿嘿嘿,让我来让我来!”
刚打算早死早超生直接上去的王宇,却被身边另一個“预备成员”的叫喊声打断,此刻才有空抽出心神注意身边之人的他发觉,這個兴奋叫嚷着的家伙他认识。
浑身都是伤疤,脸上尽是淤青红肿,头发几乎被撕扯干净,前行时的步伐也一瘸一拐的,叫喊的声音相当癫狂,好像对其而言脑子裡被塞入寄生虫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一般。
這是十三号矿场的那個疯子,一個极其怪异的家伙,痛苦和伤口对其而言就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享受,平时在矿场裡外经常疯狂挑衅别的矿工,试着让其他人暴怒,而去殴打自己。
這家伙似乎信仰着什么“受难者”,以痛苦为乐,而他身上好像也确实有着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哪怕牙齿被打光,骨头被砸断,血液喷洒一地,他也总能活下去,在一段時間后再次挑衅其它矿工。
而哪怕知道這家伙的挑衅是故意的,殴打他就是浪费時間,矿工们却依然抑制不住面对其时的那种无名怒火,不受控制地痛欧对方,王宇倒是還算幸运,只是知道对方的存在,而沒有遭遇過這家伙。
注视着那個疯子被虫母植入寄生虫然后失去意识,王宇深吸一口气,走向了对他张开双臂的虫母,比起直接面对,他更讨厌等待的過程。
被虫母的手臂温柔托起,王宇甚至能透過对方那种精神干涉的能力感知到它的“母爱”,而对方手臂的触感也的确温暖且柔软,仿佛母亲的怀抱。
可王宇只感到恶心,這东西的那份“母爱”实际上只针对从对方头部增生器官中爬出的蠕虫,而他们這些让蠕虫钻进大脑的人类,仅仅是“育儿床”罢了。
咬紧牙关对抗着身躯的本能,耳朵已经能感受到一條湿漉滑腻的东西在往深处钻去,恶心和恐惧共同出现于王宇的情绪之内,這种面对刺向眼球的针而不眨眼的反直觉行为,几乎耗尽他的力量。
“狗…屎…!”
以无名的怒火强行压抑住进行抵抗的冲动,随着耳膜边缘的一阵钻心疼痛,王宇知道,那只蠕虫成功进入了大脑。
在蠕虫进入大脑之后,王宇倒是无法再感知到那东西,人类大脑這被颅骨保护的器官,实际上并沒有敏感的触觉,不過很快的,他的眼前就开始出现了花花绿绿的迷幻错乱画面,视觉触觉味觉等一系列感知器官也变得失去效果。
在其大脑中蠕动穿行的虫豸,正寻找起适合的接入位置,溶解开大脑外层的血肉,然后将自己口器表面那密密麻麻的细丝和王宇的神经接驳在一起,最终将身体也塞进大脑分层结构的缝隙之内。
寄生完成的最终时刻,王宇那错乱的感官也完全失序,随着脑海中炸起的一声爆鸣,艰难维持的意识彻底陷入无尽的黑沉,身躯在他自己无法知晓的情况下猛然弹动,一行鲜血从鼻腔内部流泻而出。
不知陷入昏阙多久,当意识复苏,王宇艰难睁开自己双眸之时,一只手在他還沒反应過来的情况下,掰开王宇的嘴巴,将一瓶腥臭粘稠,带着强烈刺鼻气息的液体灌入了他的喉咙当中。
“呕!”
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脖子,试图干呕却发觉那些液体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再看向四周的景象,王宇這才意识到,仪式,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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