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继续出发
华钧转头看向营地内的众人,一群人垂头丧气,肉眼可见的军心涣散。
這会儿所有人心裡都想着打道回府,现在想要逼他们继续上路,简直难如登天。
“可以通過中继站和安南通电话嗎?你能不能让安南亲自接电话?”华钧忽然问道。
如果他能亲自和安南通话,問題就能得到解决。
孟兆平摇了摇头:“现在生意主要是他儿子打理,安南自己沉迷于那些疯狂的人体实验,沒出事一般不会露面了,我最近也只亲眼见過他一次。”
他還有儿子?华钧差点问出口。
安南不应该有儿子,那小子早就无法自然生育了,大概率是养子之类的。
“那雷爷现在情况怎么样?”华钧轻声询问。
“雷爷昏過去了,情况不太好,虽然外装甲卸得很及时,但装甲脱落时有些可燃性的附着物,剐蹭到了身体,烧伤得很厉害,必须马上赶回去治疗。”
华钧默默点头:“最好能兵分两路,把剩下的货物集中起来,然后伤员和雷爷先回去,剩下還能正常行动的人跟我去安南那裡完成交易。”
“不可能!這绝对不可能!”孟兆平两手交叉一挥,斩钉截铁道,“安南沒你想的這么简单,那家伙就是個彻头彻尾的疯子!你沒可能完成交接的!”
說完,孟兆平似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神情顿时局促起来,连忙补救般解释道:“我……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如果我們之前听你的,就不会搞到這样。
你這次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大家能得救多亏了你,实在沒必要再冒风险。
但如果你真的有把握,大家肯定愿意继续跑這趟,前提是你要有說服大家的理由。
只要有理由,我相信這次他们一定都会信你!”
华钧瞄了瞄孟兆平,对方一脸期待,好像等待着他像白天那样說出一條條理由来。
看来狂猎袭击這件事,让自己在队伍内建立起了相当不错的信任度,只可惜這次他并沒有能說得出口的理由,任何一個有关安南的理由,都要牵扯到久远的過去,這势必暴露他關於不死的蛛丝马迹。
“你已经有办法了,对不对?”孟兆平试探着问道。
华钧:“不,我只是觉得如果能干完這一票,对帮派的损失最小,收益最大,所以想冒险试一试。”
孟兆平眼中失望一闪而過,理解地点了点头:“那我們還是回去吧,做到這地步已经够了,继续运货风险太大。”
“還有几种办法或许能說服他们,我待会试一试。”华钧随口道,心裡已经编好了三套說辞。
第一套是强调红蜈蚣迟早要和安南商议赔礼细节,现在直接去,更能证明车队是因为不可抗力导致了货物受损。
而若是将此事拖后,则可能会被怀疑是借口。
選擇继续交易,大家虽然有身体受损的风险,但综合来看一定可以为红蜈蚣节约赔礼支出,是红蜈蚣的功臣,日后必然受到重用。
第二套說辞是,用自己缴获的战利品“昆古尼尔反器材狙击枪”当做赔礼之一,這個枪械的强力程度不亚于蜘蛛-28等军用机甲,即便是安南也会动心。
第三套說辞是,自己是安南的养子,只要他能和安南见上面,一切問題都会迎刃而解。
第三套說辞,要结合自己出类拔萃的野战能力,再配合自己对狂猎這种稀有情报的了解,来诱导他们的思考方向,這样就能大大提高养子這种說法的可信度。
毕竟一個从环形城逃出来的人,单枪匹马靠一副外装甲干掉配备军用武装的劫掠小队,的确令人难以置信。
但若是加上“他是疯子安南以前精心培养的养子”這种說法,那可信度瞬间就拉高了一個层次。
這三套說辞实际上都沒有任何作用,可谓破绽百出,聪明人一眼就能识破。
但骗骗這群帮派喽啰,华钧认为已经绰绰有余,他目的很简单——先骗他们上路,见到安南再說。
等见了安南,所有問題都能解决。
而现在主要的阻力来源,還是雷爷和那几個小头目。
就在這时,半嘴跑過来說道:“雷爷醒了,要见你。”
“要见我?”华钧眼神微动,他正好想和对方谈一谈。
现在這种局面,即便是作为前接头人的孟兆平,想让车队继续前进,也必须当着众人的面拨通首领吴功的电话,让所有人亲耳听到首领在电话裡下达的命令,否则想让他们前进根本沒可能。
如果說有谁能强行继续让车队继续前进,恐怕也只有雷爷了。
华钧跟着半嘴来到雷爷疗伤的装甲车前,钻进车厢。
车厢内,老人躺在正中央,蜘蛛-28的四肢已经被折叠起来,他躯干的被烧伤处覆盖着湿润的白色纱布,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药物的味道。
当华钧上车后,半嘴在外面关上了门,车子裡只剩下他和雷爷。
“這回多亏了你,你是基因改造的再生人吧?”雷爷开门见山道。
“为什么会這么想?”华钧面不改色地反问。
“這帮被你叫做‘狂猎’的劫匪,装备虽然比不上军队,但也不是寻常帮派能凑出来的配置,最后命中我的是狙击炮,那燃烧弹沒有直接打中我,是在空中爆开的,這么精密的自动引爆技术,普通匪徒根本用不上。”
“凭感觉就能分辨出狙击炮,你当過兵?”
“嗯。”
“怪不得,但這和我也沒什么关系吧?为什么觉得我是再生人?”
“呵呵,這种等级的部队,你一個人就能完成绕后的反包抄?而且還是在狗牙山上,我信你個鬼啊!
這年头谁身上能一点义体都沒有?他们這帮混黑道的脑子不灵光,我這老头子脑子還灵光呢,就凭你一副外装甲,能做成這事儿?”
“但也不是沒可能。”华钧开玩笑道。
“你出发前,身上還贴着电路纹身贴,现在一点不剩了,难不成是自己闲着无聊撕掉的?你要說是自己撕的,我也可以假装信一下。”雷爷发出老年人特有的轻蔑冷笑。
听到這,华钧也不再掩饰,大大方方方承认了這個误会。
既然已经开始动用這股力量,那露马甲就是迟早的事,有人笃定他基因改造者的身份再好不過,這种先入为主的错误印象往往能掩盖真正的答案。
還是那句话,在混乱区,只要脑袋不当着大家的面爆炸又复原,問題就不大。
“沒错,我就是再生人。”
雷爷得到了满意的答复,点了点头:“以前是什么部队的?”
“不想說,你退伍老兵都来混乱区了,就别问我的事了。”
“說的也对,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我听半嘴說,你好像想继续走這趟货,有把握嗎?”
“有把握,但理由不能說,我想让你帮我打個包票,让他们跟着我继续运货。”华钧說。
雷爷沉默了一阵,轻=笑道:“這次就当還你人情了。”
“多谢。”华钧转身拉开门,跳下车子。
……
凌晨3:56,车队重新上路,绝望的气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肉眼可见的紧张,在那焦虑的情绪中,隐约還带着赌博梭哈般的兴奋感。
正像华钧說的那样,若他们這次能顺利带回安南的原材料,那等于将功折罪,甚至還能变相提升红蜈蚣在混乱区的威望。
這是一次群体赌命的赌博,赌的就是华钧有办法带他们从那疯子手裡换到货!
车队后方,颠簸的车厢内,半嘴正用义手螺丝刀,拧着阿豹松懈的机械臂。
他将扭曲的钢管和零件逐一替换,不断让阿豹做出各种细腻动作,测试机械臂的灵活性和拟真系统的准确性。
“這次虽然倒霉,但其实也算走了大运。”半嘴随口說道。
阿豹眉头一皱,话锋一转:“你不觉得华钧這個人很奇怪嗎?”
半嘴头也不抬,发音器发出粗糙的声音:“那家伙很强。”
“這不是强不强的問題,他身上一点义体都沒有,就凭一個外装甲,他怎么偷了狂猎的屁股?你不觉得這事儿很离谱嗎?难道你相信一個普通人凭借外装甲就能压制一支改造人小队!?”阿豹克制着语气中渗出的怒意。
半嘴眼皮抬了一下:“但他的确救了我們,现实就是他成功了……只靠一個人。”
“不是我說……他真的很奇怪,你說他会不会是内奸啊?”阿豹认真道。
半嘴手头动作一顿,抬头盯着阿豹:“豹哥,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你不觉得很奇怪嗎?他为什么会這么了解荒原狂猎?连雷爷都沒听說過這种东西,而且他居然能這么果断就进入危险地带,普通人能做到這么轻易赌命嗎?
最最关键的是,你沒发现荒原狂猎根本沒多少伤亡嗎?看似是华钧在上面用狙击击退了对方的火力手,但我們谁都沒去狗牙山上看過,鬼知道那些火力手是死了,還是全身而退了呢?
一個身体几乎沒有义体化的人,可以混過他们的安保线,杀掉狙击手,占据狙击点位嗎?他带回来的那具纯机械化远程遥控机器人,你不是沒看到,這种东西是普通人穿了外装甲就能打過的嗎?”
半嘴停下手裡修理的活儿,沉思了片刻:“他应该是偷袭用那個机器人自己的手枪,打爆了它,虽然概率很低,但不是沒有可能。”
“我有一個可能性更高的想法——华钧其实是狂猎的间谍!”阿豹严肃地笃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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