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谁丧良心? 作者:沈安安萧渊李怀言 萧渊眸子危险的眯起,“沈姑娘想要什么诚意?”沈安安移开视线,目光在忙的脚不沾地的沈府下人身上一一扫過,唇角一勾。“我這缺人,四皇子若是真要道谢,留下来帮帮忙如何?”“這可使不得,使不得。”李怀言挤到前面,连连摆手,“他還有一堆政务沒处理呢。”“什么政务能比民生還重要,你說是不是,四皇子?”沈安安话中尽是讽刺。萧渊头脑一沉,一种前所未有的熟悉涌上心头,好像這一幕与這些话曾发生過。“沈姑娘說的对,民生为重。”沈安安勾着唇,“如此說,四皇子是答应了?”萧渊点头,“不過……”“放心,七日之后,救命之恩一笔勾销,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沈安安转身离开了這個地方,仿佛多一刻钟都不想待。“……”不過他只会简单的活计…他方才并沒有那個意思。“七日?疯了疯了。”李怀言震惊的大吼。“闭嘴。”“闭嘴。”两道阴沉沉的视线同时射了過来,李怀言立时合上了嘴。天之骄子的四皇子亲自下场帮忙,给沈府管家都吓麻了,哪敢派什么活计,萧渊一动手,立即就会有人上前拿走,他一弯腰,地上的一粒沙子都得给搓干净。沈安安冷眼看了一会儿,淡声开口,“沈管家,你很闲嗎?”“沒,沒有,沒有。”沈管家回头对上自家姑娘阴恻恻的目光,笑不是,哭也不是。“那就去干活,四皇子金贵,你们离那么近,也不怕给他沾染上俗气。”“是。”管家一步三回头,在沈安安具有压迫性的眼神中走开了一些。其余下人也不敢再上前帮忙,只不断拿眼睛偷看。李怀言扯了扯萧渊衣袖,“你究竟怎么得罪她了?”听听那冷嘲热讽的,沒十年八年的怨气积攒都說不出口。“不知道。”萧渊骨节分明的大手浸入水中,接着洗沈安安未曾洗完的大米。“……”萧渊都下手了,李怀言自然不能干看着,不情不愿的下手帮忙。初秋的天儿,傍晚的风有了凉意。沈安安养的娇弱,忙活了一日的她坐在椅子上头晕眼花,浑身无力。“姑娘,先吃些东西补充补充体力吧。”沈安安接過,小口咬着酥糕,目光冷淡的望着前方。“别說,你這女子虽泼辣了些,但修养還是很不错的。”沈安安掀眸,看了眼坐在对面的李怀言,“你是在夸我,還是在骂我?”“当然是夸你了,瞧瞧,不愧是沈家教养出的长女,连吃东西都如此文雅美观。”沈安安顿时觉得口中的酥糕沒了味道,抬手扔进碟子裡。“全京城都知晓我养在江南,是穷乡僻壤出来的,你是在故意嘲笑我嗎?”“……”怎么說什么都错。李怀言,“什么穷乡僻壤,那些人都瞎了狗眼,江南那是什么地方,柳绿花繁,烟雨阑干,江南养出来的女子,身姿轻盈如柳,婉约如画,笑如春风拂面……”“闭嘴吧,你究竟想說什么?”“明日能不能别让他来了?”李怀言趴在桌案上,打着商量,“我给你派二十個婆子小厮,你想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给你家挑粪都成。”“他让你来的?”沈安安音调拔高,往萧渊所在的位置扫了一眼。“嘘,小声点。”李怀言苦着一张脸,“他身上還带着伤,你让他做這些,万一有個什么,你我都担待不起,你高抬贵手,让我做什么都成。”“我沈府缺那二十個打杂的?”沈安安秀眉轻挑,“若是后悔了,干不了,那就趁早离开,我又不强人所难,别說的好像我绑了人当苦力似的。”“……”李怀言默了默,有些词穷。也是,人家确实沒說不让走,可那玩意他犟啊。萧渊转身,沉冷的目光投向了抓耳挠腮的李怀言,语气冰冷,“若是不愿待,就滚。”“沒有,愿意待,愿意待。”李怀言苦哈哈起身,赶紧去帮忙。两個都是爷,他惹不起。“再多嘴多舌,就回你的国公府。”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萧渊是出尔反尔的人嗎,仗都打了,什么苦沒受過,還能怕干点活?他一半衣袖被水浸湿撩了起来,露出了结实有力的手臂。沈安安冷冷看着他,原来神祇被拉下了神坛,也与普通人沒什么区别。许是她目光太過赤裸,萧渊偏头看了過去,沈安安唇瓣一挑,立即收回了目光。“墨香,你知晓恩将仇报四個字是什么意思嗎?”???“奴婢知晓,姑娘很早之前就教過奴婢。”“嗯。”沈安安点头,手指轻敲着桌案,懒散的靠在了椅子裡,“做人,首先要学会的就是正直磊落,恩将仇报是最丧良心的一种,你以后可不能做丧良心的人。”“是,奴婢记下了。”李怀言伸长了脖子,好奇问,“你說谁恩将仇报,丧良心?”指定不是說他们,毕竟二人都快成打杂的老妈子了。沈安安冷淡的扫他一眼,沒有說话,垂头掸了掸身上灰尘,“时辰不早了,回府吧,也不知大哥伤好些沒有。”管家早准备好了马车,沈安安利落上车,连個招呼都沒打就离开了。马车离开,沈管家连忙跑向了粥棚,“四皇子,李公子,时辰不早了,剩下的活计交给老奴就成。”“我家姑娘因公子受罚心情不好,殿下千万别介意。”“……”???若是沒记错,沈长赫好像是萧渊下令打的,所以丧良心是骂萧渊。李怀言嘴角抽了抽,讪笑着抬头。萧渊已经抬步离开了粥棚。“萧渊,我绝对不是故意的。”那姑娘,句句都是坑。男人背影冷冽森然,带着十足的戾气,上了马车。经验告诉李怀言,這個时候千万不要凑上去,于是,他及时止住步子,讪讪的摸了摸鼻子,看着马车远去。沈安安回了府就直接去了松竹院,沈长赫正在看卷宗,瞧见她愣了一会儿。“身子好些了嗎?”“好多了,你衣裳…”沈长赫目光落在了她满是泥土的裙摆上。“哦,人手不够,就帮了会儿忙,不打紧。”“怎么不派人回府中调人。”沈长赫拧着眉,“那些活计,你如何做的来。”“很简单的,就唰唰洗洗之类的。”沈安安走過去在他对面坐下,扫了眼他手中卷宗,状若无意的說,“今日南华街聚集了很多流民,還有些身有残疾,老弱妇孺的。”“嗯。”“后来突然来了一队官兵,打着维持秩序的名义,把那些流民赶走了。”沈长赫手一顿,合上卷宗,看向了沈安安。“我让人给他们发放了食物,那些官差不是很高兴。”“安安。”沈长赫张唇,被沈安安打断了,“大哥,這是不是就是你们常說的圆滑,从大势所趋,与光同尘?”沈长赫垂眸,沒有說话。“时辰不早了,大哥早些休息吧,我過几日再来看你,好好养伤。”“安安。”沈长赫叫住了她,“你所瞧见的,只是官场和百态的冰山一角,比之惨烈不公的事比比皆是,沒有能力时,要懂得独善其身。”“大哥放心,安安明白。”她回头粲然一笑,艳若桃李。回了海棠园,墨染已备好了浴汤,玫瑰花瓣的香味混合着热气上涌,令人身心放松,困意上涌。如玉般光滑细腻的肌肤沉在水裡,只露出了圆润瓷白的双肩和纤长的手臂。沈安安将半個身子压在浴桶边沿,柔美明艳的小脸枕着双臂,眼眸半阖。墨香给她擦拭发上的水渍,“姑娘,你還沒用饭呢,且忍一忍,吃了饭再睡。”“不想吃。”沈安安呓语一般。墨香快速给她理顺青丝,拿毯子披在她身上,扶去了床榻上。沈安安一骨碌滚进裡面,顺势抱起软枕,将脸埋进了裡面。“姑娘,還要涂雪肤膏呢。”沈安安皱眉,翻個身子平躺着不动,冰凉带着淡淡香气的雪肤膏在她身上推开,配上墨香轻柔的手法,凉凉的,很是舒服。“姑娘,奴婢给你盛些汤来,您多少喝一些,补充补充体力,光干活不吃饭怎么成。”“嗯。”她闭着眼睛点头。墨香收了雪肤膏,洗干净手上残留,盛了一碗鸡汤,撇去上面的油,一勺勺喂给沈安安。连哄带劝的,好歹是喝了小半碗。沈安安身子往被子裡沉去,“若是我娘来了,你就說我累坏了,刚睡着。”“是。”灭了烛火,放下幔帐,墨香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刚合上房门,果然见沈夫人带着丫鬟走了进来,“夫人。”沈夫人看了眼黑了的屋子,“姑娘睡下了?”“是,姑娘今日累坏了,连饭都沒吃几口。”闻言,沈夫人也舍不得打扰,粗略问了几句就离开了。次日,沈安安起了個大早,沈夫人却比她還早。正要用饭,小丫鬟来报,沈夫人来了,沈安安叹了口气,小脸立时带了几分萎靡。沈夫人走进来,立时心疼的问,“怎么无精打采的,是不是昨夜沒休息好?不行今日就让管家去,你留在家裡歇一歇。”沈安安,“既是做善事,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你這孩子。”沈夫人在她身旁坐下,“听管家說,你還亲自下手帮忙了?”“嗯,帮了点小忙。”“安安心善。”沈夫人一脸欣慰的摸了摸她的头。沈安安放下勺子起身,“时辰不早了,我该走了,等回来再和娘說话。”“你等等。”沈夫人拉住她。管家禀报,不会只报喜不报忧,只会事无巨细。“听說,你让四皇子留在粥棚打杂?”沈安安面无表情的說,“四皇子以民生为重,心甘情愿帮助流民,一尽绵薄之力,女儿哪有那面子让他留下。”沈夫人歪头仔细看着女儿,试图看出撒谎的痕迹。“堂堂皇子,会心甘情愿打杂,娘不信。”“那娘以为女儿能有什么本事可以使唤动万人之上的四皇子?”說的也是。沈夫人松开手,语重心长的叮嘱,“你既是不喜歡,就别同他有太多羁绊,免的最后牵扯不清,皇家人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娘放心,女儿自有主意。”宽慰了几句,沈安安就快步离府了。 :https://www.biziqu.cc。:https://m.biziqu.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