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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 男女追逐

作者:邹邹
您的位置: /邹邹 分享到: 纯文字在線閱讀本站域名手机同步閱讀請访问M.Shushu5 季青辰知道,如小蕊娘所言,三郎如果在坊中听到她遇险的哨声,一定会派许家兄弟领着坊丁上山来接她。 不是许老大就是许老四。 虽然她平常在坊中,并不是沒有想過拉拢三郎身边的死硬心腹,但对這两兄弟的态度却向来是能不接触就尽量不接触。 她沒有忘记,三年前三郎大发雷霆要去宰了悔婚的王世强,却被她一力阻止。 当时无处出气的季辰虎也不知是听了谁家的嘴碎疯话,居然头一回摆出了“我虽然是你的弟弟,但我是男人我是一家之主”的嘴脸,慎重和她說起了新婚事。 她那时,根本来不及为悔婚而伤心。 因为她对四明王氏的忍耐,必定会引发坊民们的误解。 只要悔婚的消息传开,坊中认为她软弱可欺不堪为坊主的议论会喧嚣直上,所以她不介意听一听季辰虎的意见,用新婚事转移一下坊民的注意。 反正他能提出的成婚人选,总不可能超出她的意料之外。 按季辰虎的意思,有他在,她這姐姐完全不需要嫁到大宋那老远的地方,万一被人欺负他根本来不及替她出头,到时候她哭都沒地哭去。 但如果她嫁给许家老大,或者在许家六兄弟裡随便挑一個做丈夫,情况就不一样了。 他季辰虎可以打包票,谁要敢在娶了她之后多叫她看了一個脸色,說了一句让她不高兴的话,他就能替她出头,揍得那小子他不成人样,从此在她面前只敢跪着不敢站着!。 而且。他娶了许淑卿,她嫁给许家一個兄弟,两家就是亲上加亲,热热闹闹,不管将来日子過得怎么样,吃的是最丰美的羊腿猪头還是仅仅填饱肚子的鱼干海带,只要手足亲人都在眼前。互相不用担心隔着大海不知生死。就是好日子了…… 季辰虎认定,宋人并不可信。 王世强就是明证。 所以,她那天看着三郎慎重其事的脸。并沒有马上反驳,而在她正琢磨着這门婚事能不能引起坊民们注意,当时站在季辰虎身后的许家老大已经脸色煞白,找了個借口转头出门。 果然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接着就听說。许老大离开季家后直奔汪婆子家裡,催她說媒。第二天就要娶他在坊裡的老相好過门。 天知道,许老大在坊裡坊外养着的相好女人少不了五六個,因为這些女人沒一個闹着要成婚,所以坊裡也管不了。他那左拥右抱的日子過得是万分滋润,开坊三四年一直沒成亲的意思。 现在被季辰虎提出的季许联姻一吓,他马上就良心发现。终于想起了老相好才是他绝不能辜负的心头肉。 季辰虎问起时,他也是一脸浪子回头的感慨: 老相好打从十四岁起。跟了他快十年,不娶进家裡来不是個男人。 有了大哥做榜样,许家兄弟们一面眼馋娶了坊主的各种好处,商量着到底让哪個兄弟来当“驸马”,他们也从季辰虎对王世强的各种怒骂中,忧心地拼凑出一條接一條不给姐夫留活路的“季家家规”: 比如娶了他阿姐后,家裡钱当然是老婆管着,家裡事是老婆說了算,不许对老婆摆脸色,不许对老婆高声說话,老婆說什么就是什么,老婆說东不能說西,老婆說跪着不能站着,更不要提什么外面的相好,马上要统统断了关系…… 那是他季辰虎才能干的事。 他姐姐嫁给王世强他沒办法插一句嘴,才会被那悔婚的小子踩到他头上来,活生生打了他的脸,但嫁到坊裡他還管不了嗎? 在她并不表态,似乎是对這类“家规”的默认中,许家六兄弟個個都是鸡飞狗跳在坊中四处說亲。 三郎完全不打算让“姐夫”借机上位,插手坊中事务,這门婚事就是给阿姐找個听话老公让她开开心心過日子的意图,谁都已经看明白了。 坊中流言四起,再也沒人关注四明王氏悔婚的事情,就连已经娶了老婆的许老五,他老婆冯娘子肚子裡還怀着胎,都哭哭滴滴央着许淑卿到她面前递私话儿: 他们夫妻也是打小的情份,成婚半年十分恩爱,求大娘子看在她肚裡孩儿的份上,和三郎求求情,不要生生折散了他们…… 因为南坊裡始终留传着由宗主指定男女奴口婚配的传统,就算她用汪婆子這样的媒婆制度来取代,也仅是顺势而为把這种权利转移到了唐坊手上,以求潜移默化地改变這种习惯。 汪婆子身为季辰虎的养母,当然有利于南坊坊民们接受這样的改变,却同样也使季辰虎依旧拥有這样的权威。 两者相冲突的时候,她无法改变季辰虎就是南坊山大王,他要是突然不同意许老五的婚事,南坊坊民大半都会默默接受的现状,包括這位哭泣着的冯娘子。 许家兄弟裡只有许老五一個人算得上是性情温和,婚前沒有在大街上捧過相好,成婚后沒有打過老婆。 他也是六兄弟裡唯一一個擅长坊中内务的街正,平常和北坊裡的坊民相处也不错,季辰虎把眼光落到许老五身上,并不是沒有原因。 毕竟,他也要顾忌季二郎对這桩婚事的意思。 虽然他并不认为,季二郎和他是真正一家人。 因为季辰龙和宋商走得太近了。 近得让人怀疑他究竟是不是中土遗民的后代,他穿宋服看宋书,用宋纸书宋墨,這倒也罢了,宋人的衣裳用具是不错,更何况坊主也是如此; 他托人从明州买来了书院裡印刷的科举试题集,试着写写策论其实和别人也无关;三郎季辰虎也时不时会托人从大宋走私一些他能看懂的兵书军阵图; 但他要仿照宋人的制度,让南北坊裡的街正管事们全都参加最严格的宋文考试,然后才能上任,却是让南坊裡几乎所有坊民都视之如敌。 南坊坊民的识字程度远不如北坊。 坊裡有流言說是他根本不是坊主的亲堂弟。而是东海上常见的漂流人,是海上海难事故后漂流到扶桑的宋人小子。 所以季二郎不能做坊主。 尽管季辰虎和他是一個小村子裡长大,但他并不禁止這样的胡說八道在坊裡流传。 她时常想着,三年前也许就是因为這一场让人瞠目结舌的许季联姻大闹剧,南北两坊搅得鸡犬不宁,东坊西坊忙着看热闹,她被四明王氏悔婚的暗流传言在坊中才沒有真正掀起大浪…… 同样。她沒有马上禁止坊民们议论這桩她根本不可能答应的新婚事。反而用可有可无的态度对季辰虎胡扯的這门亲事推波助澜,让坊民们津津乐道于各种小道消息: 比如她到底会挑哪一個许家兄弟成婚;许家老大成婚后怎么摆平外面的相好; 许家老四心眼最多,這小子一定有娶坊主为妻的意思。說不定這季许联姻的主意就是他给三郎出的,但现在困于“姐夫”不能插手坊务的“季家家规”,他应该是何等的苦恼; 還有许老五和冯娘子那对苦命鸳鸯,会不会被坊主拆散…… 甚至她也沒有禁止坊中流传二郎是宋人小子的传言。 虽然她明知這话是南坊大屋裡传出来的。 被四明王氏悔婚后。她需要喘息的机会,需要让坊民们不记得坊主被羞辱却沒有彻底反击的软弱。 尽管她是在等待反击的最好时机。 她沒有忘记四明王氏在唐坊扎下的根有多深。深到了谢国运就算建了两座箭楼扼住了进坊海路,也无法和王世强在东海上一较高低。 所以明知道三郎在排挤二郎,她也只能先自保为上。 她明白,三郎之所以一改“阿姐的事她自己能摆平”的习惯常态。突然在家裡摆出了“他是男人他是一家之主”的姿态,忙着给她看婚事,忙着替她安排听话老公。让她下半辈子在他的羽翼下舒舒服服過日子,不就是因为悔婚這件事。他更加认为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只能由他来保护嗎? 对他们三姐弟最熟悉的王世强,何尝不知道只要他一撤回对她的支持,坊中這样的改变就是理所当然。 三郎已经长大了。 而她,也该学会選擇下一個阶段的盟友,而不仅仅是用最方便的婚姻来得到一個强有力的夫婿帮助她建坊和管理唐坊,她也应该要继续向前了。 于是,她還来不及为王世强的离开而伤心,就不得不投入到這一场因悔婚而产生的变动中去,以求保住坊主之位,一步一步推进她接下来的计划。 因为她绝不可能重蹈覆辙,为了重新获得四明王氏的支持而再次接受王世强。 她只是私下骂了三郎一通,明說了她压根沒看上许家那会打老婆的六兄弟——她還沒忘记当初火并时,那几兄弟敢上来拖她离开的狠劲——但她也能看出,季辰虎想让她在坊裡找個女婿就近出嫁的意思,并不是开玩笑。 从此,对许家兄弟,她只能视而不见。 他们同样也避她唯恐不及,不约而同都当对方不存在了。 免得季辰虎又想起這桩婚事。 但要论起拳脚功夫和统领坊丁的本事,季辰虎第一個会差到深山裡接她回坊的人选,仍然是许家兄弟。 尤其是老大和老四,正是季辰虎的左膀右臂。 她今天在庄子裡,总不能当成不知道,不为他们上山早作安排。 期通奴旁观着,发现她一一安排了庄丁去接应坊中进山的人,看起来她居然是沒有护卫,打算一個人去驻马寺的意思。 他也不劝說,站在一边沉默不语。 他等着,等着她来求他派人保护。 虽然他手下一百個虾夷战士已经是全派出去了,但他身边却還留着有十一個部民,他们不久前刚刚从扶桑商人手裡买回来,其中一個還是他的侄儿。 按這些日子来的习惯,他们花了三個月時間养好了伤。他正教着他们說宋话、学种田,学用铁器,教他们学着使用酒精给伤口消毒,再撒药包扎。 在他心裡,他们都是部族裡的勇士,是巫师们下過鬼神咒的战士,庄子裡那些宋人。据說是从什么中土北方来。這些人既不信神灵,也沒有按时供奉巫师,他们的本事当然和虾夷部族的勇士不能相提并论。 陪她上一次山。十一個人足够了。 而且,只要她开口借人,他就能有机会提出更多的條件: 比如她建在山下的打铁工坊,還沒有让虾夷人接触過。她的火器工坊连唐坊坊民都不许进…… 她当然比期通奴更沉得住气,一個字不提借人的事。她先跟着劳氏去了换衣的板屋,老老实实换了一身山裡生蕃们女子常穿的手编粗麻衣裳。 斯通奴皱着眉,看着她脸上用草汁简单抹了避邪图符,腿上换了桉树皮靴。腰上的短刀都换了兽骨刀。 除非是同一個部族裡的部民,可以根据巫师所画的图符细节来认别身份,深夜山林裡的外人根本认不出她是乔装改扮。而鸭筑山裡的生蕃至少也有二三十個不同的部落。 只有那小巧弩机,藏在了她麻衣外的兽皮斗篷裡。腰上同样也挂了随身药包、锡酒壶和一只油布袋。 斯通奴看到她腰后的深绿色小防水油布袋,茶黑色的眼珠不由一亮。 他知道那防水袋裡有三只小黑球,是山下工坊新送上来的最新火器,他早就已经见识過了火器的威力。 以前他也曾经和所有虾夷人一样,以为火器的威力是天神的雷击。 但现在,他已经知道那一种宋人发明的厉害武器。 他想要夺回被扶桑人占领的部族土地,想要救回所有被俘的部民,所以他答应了這女坊主的條件,把虾夷战士们送上了战场,保护她的土地。 作为代价,他不仅让他所属小部落裡的一千多被俘部民都得到了安顿,让他们开始学习种地的密技,甚至不需要他开口,她为了让虾夷人保证田庄的安全,也无偿供应了铁器和刀剑,甚至教他们学会了使用弩机。 但他知道,沒有唐坊的供应,虾夷人根本不可能制造出這些犀利的武器,而所有的火器都是给庄丁们使用,并沒有虾夷人的份。 “我侄子在庄子裡,可以让他陪你去。” 一直等到她独自走到了庄门前,秦铁口传出口令放下吊门,跟在他们身后的斯通奴才开了口, “他们本来就是我部族裡最好的战士,虽然才刚刚学会用铁刀和弩机,保护你是完全足够了,让他们带着你从月光树林那一带過去——” 月光树林是扶桑山民们废弃的祭场,也是可以直上驻马寺的近路。 她脚步一顿,也在嘴边扯出一抹诡异的笑,回头看向他,道: “头人的侄子?年纪還沒有满二十吧?他们在族裡有女伴嗎?他们的孩子和父母在不在庄子裡?” 斯通奴把脸一沉,忍着沒办法发作的恼怒,尽量平静解释着,道: “我已经說服他们了,和你们合作是全是为了部族的将来,他们不会乱来的。我們部族被俘的大头人和巫师已经被扶桑人杀了,我們都愿意信奉虾夷其他部族裡的大巫师,听从他们的指引,既然大头人和巫师共同商议,写信過来同意我們和你们合作,他们也按你的要求找到了建船的密港,我的部民们不会再闹事了。” 斯奴通不過是部族裡的一個小头人,本来沒有足够的威信能和唐坊协商。 但在部族头人和巫师都被俘被杀的情况下,他年轻时曾经是所属部族裡最有名的勇士,又确实通過唐坊一批接一批把俘虏的部民们接进了庄子裡。 他们不用被琏子拴着做奴隶,也不用担心被虐杀。 所以,那些一直反对他的部民们,反对帮助唐坊烧林开田,反对学习种田、定居的顽固派,已经被他镇压說服。 就如她当初在坊中,也免不了会遇上一個事事反对到底的季洪。 而她季青辰,对于斯通奴這個虾夷奴隶本也是一无所知,她更沒有想到,她通過斯通奴,能发现虾夷人的领地裡有建船的密港。 她只是在某一天,按习惯去宋殿催促工程进度时,走過了木料场,這個看守料场的高大奴隶,突然开口向她說起了简单的宋语,想要和她协商谈判。 她震惊于他暗中学会宋语的能力和速度,還有他的隐忍。 更重要的是,他居然有不找二郎和三郎,反倒找上她谈判的精明。 毕竟,为了她所计划的一切,她比起二郎和三郎更需要盟友。 ——夫婿之外的盟友。 這一次,她不能再失败。 而与王世强這类宋商的七八年合作,甚至与黄七郎十年不变的老交情,都让她有能力更快地摸索出与虾夷人打交道的方法。 過去的经验,不论成败都会成为她继续向前的踏脚石。 只不過,斯通奴也有他自己的骄傲。 “头人,我并不是不相信虾夷部民的勇猛,但我更关心他们会不会半路脱离,自行其事,還有,按我們宋人的說法,你侄儿他们都是年轻后生,本也是成婚的年纪,我不想事情還沒有办完,就要接受他们送给我的山鸡、山猫——” 這样的情况,她已经不是第一回遇上了,甚至庄子裡迁来的匠户媳妇裡,连劳氏都被虾夷男子献上猎物求過欢。 虾夷人追起女伴来,完全不在意人家有沒有成婚,是不是别人的老婆。(未完待续) ps:鞠躬感谢觑觑眼婷婷的节日打赏。R655 书书屋最快更新,請 本內容出自《》,邹邹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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