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 适可而止 作者:邹邹 邹邹 热门推薦: “向那边走,向上游走——” 她的眼光四扫,已经看清了两個方向,一边是刚才的来路,一边是溪水下游。 从這两個方向,她都看得到扶桑人火把点点,向他们围了過来。 眼前,似乎只有按原计划直接淌過溪水,横穿那片茅草過膝的月光树林才行, 仿佛那才是最沒有危险的方向。 背通奴果然以为林子裡只是普通的祭礼。 她看出他眼裡的意思,恨不得马上拨出刀来,直接扎在他的胳膊上,把他像赶驴子一样向上游赶過去。 “向上游走——!” 她愤怒地重复。 好在,他虽然同样愤怒,却還是依从了她的要求,他忍着气改变方向,踏水向上游疾走。 现在的她,也并不打算向他解释其中的原因。 以她对虾夷话的掌握程度,以及对他们部族不深不浅的了解,她知道他们部族也有群婚祭,但她并沒有聪明到提前记住這种祭礼的名字和举行日子。 她根本沒把握能在短時間内解释清楚,說不定還坏事,犯了他们的忌讳。 但她的腰背,确实被背通奴的手臂扼得太痛。 這小子当然也很生气。 尽管他听从了她的要求。 沒料到還只跑出十几步,一個虾夷战士就惊噫了一声。只见他停步耸鼻,努力闻着什么气味。突然间,他转头高声用虾夷话向背通奴急促喊了几句。 她一时沒听懂這几句虾夷话裡的意思,但听出了语调的怪异。 背通奴明显愣了一下,低下头来看她。 這一次,他那眼神裡那恍然大悟的歉意。她不可能不明白。 他现在明白那月光树林裡在举行什么仪式了。 “上岸,南拐,再东拐,沿着溪水走就可以绕過這座林子。” 她简单直接地下了命令, “這样你们也不会受林子裡烟药的影响。” 刚才那個虾夷战士,当然是嗅到了月光树林裡的烟药味,她知道這是扶桑山民举行群婚祭祀时一定会燃起的催情草药。 十岁那年。她也差点中了這烟药。 虽然她并沒有解释绕路的原因。也沒有說那林子裡为什么焚烧催情的烟药,背通奴却再沒有多问一句。 他直接挟着她就跳上了左岸,飞快地想要远离那祭祀树林。 他本来以为。扶桑山民和他们北海道虾夷部落一样,应该是在夏天而不是秋天举行那样奉灵的仪式。 七月,在北海道的天气已经很冷了,部族男女相会的时候還是在树屋裡比较愉快。 他原以为树林裡要举行的仪式。是扶桑人为了在报复生蕃前获得神灵的保佑。 因为他刚才闻着山风裡吹来的血腥气味,西山道那一边的生蕃部落已经开始在扶桑山民的田庄裡烧村、烧田、杀牛、杀人了…… 身为部族的男人。一定要把這些损失报复回去。 “怎么回事……” 楼云虽然已经踏上了西山道,但身边的楼春等家将,已经被混乱的生蕃人冲散了大半。 黑暗山林裡到处都是满头乱撞的生蕃人,一時間几乎都数不清/ 他们根本无法再向前。 火光中人影无数。就像是整個上百裡鸭筑山裡的部落倾巢而出,全都参加了這一次对扶桑人烧山的报复。 就连楼已他们在寨子裡引发的混乱,都无法让生蕃们停下报复的脚步了。 “他们不是已经把村子裡的耕牛杀光了?怎么還不回去——” 他已经浪费了不少時間。 一柱香的功夫前。他就无奈止步,躲在村庄边的密林裡观望。现在生蕃们早已冲进了西山道的所有扶桑田庄。搜出了所有沒能逃走的耕牛。 他实在已经沒時間等下去,所以刚才他又尝试着再冲出一次,想通過西山道。 但生蕃的人太多了。 微一沉吟,他吹了声唿哨。 他身边仅存的七八個家将,听到哨声便知道這一次想冲過山道的努力又失败了,他们马上分散开来,和他一样各自躲到了树后。 他皱眉隐藏着,看着生蕃们从燃烧的扶桑村落裡冲出来,叽哩咕噜胡喝乱骂着。 虽然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但還是能分辨出生蕃裡哪几個是头人,他们应该分属不同部族,個個头戴不同的兽形高冠,脚下堆着是刚刚杀死的四五只血淋淋牛头。 他隐约還能听到他们之间的激烈争议。 终于,有一個头戴羽冠的大头人高声厉吼了一声,挥动双手做出了一個手式。 這一次,楼云看明白了。 “大人,好象他们扑空了。” 有家将摸了過来,向他禀告。 “确实是扑空的样子……” 村裡出来反抗的扶桑人太少了。 楼云皱着眉,观察头人们商量之后的变化。 生蕃们开始散布在西山道上,一寸接一寸地翻着地皮,像是在寻找着村子裡逃出去的扶桑山民。 “分开走,在驻马寺的东侧门会合。” 东侧门是寺奴寮,那裡有泉州僧人接应他们。 在被生蕃们发现前,他当机立断,一個跳跃蹿上了树腰,决定和家将们各行其事。 他独自离开西山道,开始向北面斜斜飞逃,他并沒有掩盖突兀的身影,马上就吸引了生蕃们追逐吼叫和火把光照。 他们误以为他是逃走的扶桑人,而派人紧追了過去。 一直跟着他的楼春等七八人趁机散了开来,各自凭本事寻路向驻马寺而去。 至于大人为何故意逃向了北面,楼春也明白: 因为北山道有唐坊的火鸦枪隔空放响,所以那個方向的生蕃比较少,大人引开他们的注意后也更容易脱身。 在山林裡。根本不需要担心楼云。 山风吹起了处处烧焦的气味。 北山道的月光树林边缘,背通奴就像被狼撵着的巨型兔子一样,挟着她向上游飞蹿而去,祭祀烟药的气味虽然夹在山风裡吹来,他们也能彻底避开。 后面暂时看不到追兵,但她還是敏锐地听到了一些說话声。 說话的并不是扶桑人,而是她身后的十個虾夷战士。自从发现了烟药的怪异后。她身后那些虾夷战士们开始一边跑着。一边低声地议论起来。 她能听到他们悄悄的笑声,還有不时落到她湿透麻衣上的眼光。 這些眼光透出怪异,悄悄停留在她的腰、腿和胸上…… 這是男人看女人的眼光。 她并不陌生也不害怕。這一世她从十岁时进寺开始,她就要每天独自面对這种让人极不舒服的目光。 尽管有老宋僧们的庇护,再加上她会写汉字会算帐目,沒事就在僧官们面前拍马屁。任谁看她,都觉得她就是一個随时会告黑状的厉害小女孩。 所以在寺中。不至于真的有人敢欺负她,但她毕竟就是一個无依无靠的小寺奴。 只不過,比起寺奴寮裡那些长相清秀的小男孩子,她已经是很幸运了。 他们时不时会被僧官们看中。用热水洗澡后,被寺奴头目带到僧房裡去守夜…… 就算不提驻马寺裡的生活,她后来在村子裡走私收粮时。也会经常被男人盯着看。 扶桑山民定居开田的時間并不太长,本质与山裡生番的区别并不大。虾夷人当然也好不到哪裡去。 她只要能确保他们不会有行动,其余的她不能要求太高。 卟卟卟三声连响,她一抬手,连发的铁箭贴着他们的头皮飞擦了過去,把正嘻笑偷窥的虾夷战士们惊得发怒怪叫。 连一直沒有出声的背通奴也皱了眉头,低头看向了被挟着的她。 這时,他的眼神反而真正沉静了下来。 似乎在质问她出手的原因。 然而随着她的铁箭射入,附近巨树树冠上,半边巨大藤網忽啦啦掉下了一地,两名肩膀中箭受伤的隐藏山民从树上重重摔倒在地,狼狈而逃。 虾夷人们的怒叫声一滞。 敌人已经如此靠近,他们却沒有发现,实在是太丢人。 她淡淡瞥了背通奴一眼,逼得他铁青着脸,站住脚,回過头去暴怒地向同伴大吼了几句。 凭着本能,這一回她听懂了他带着浓重北海道口音的虾夷话。 “闭嘴!虾夷女人才是天下最好看,最强壮,最能生出勇士的女人!我們和她们在一起,才不会废物得需要烟药!” 落难的虾夷战士们显然很有部族认同感,瞬间转移了话题焦点,也把她的突然袭击丢在了脑后。 他们开始拼命吹嘘自己在部族裡遇上的虾夷女人。 這些天下最好的女人如何地会梳头,如何地会洗脸,如何地保养牙齿不会腐蚀变黑,如何地巧手剥下整张兽皮、做出好看的兽皮裙; 她们如何聪明,在春天能寻找到有盐味的植物,结果子的树林,在冬天她们会加固不让野兽攻击的寨子,她们如何地三年连生三個孩子,還能聪明地把孩子们都养活,不让他们被恶灵侵害; 只要再過四年五年六年,她们将来一定可以培养出更多的虾夷勇士…… 直到他们的高声吹捧吸引了一拨接一拨扶桑山民的攻击,逼得他们狼狈而逃,连背通奴都沒办法挟死肉一样挟着她轻松赶路。 “往那裡去。” 她一仰头,伸手向他们指出了高处荒岭上飘浮的一星火光。 那是姬墨离开时。他与她约定的暗号。 等他按计划带人巩固了北山道守备亭,到达驻马寺后,他会用夜风筝升起的一星火光。 只要他们能顺利上山,进入空明老禅师的佛斋,除了为她先敬上一柱香,還要亲眼看着她所有的书信焚化在大师的肉身前。 山中如此混乱,她本来并不需要今晚一定进寺,一定請虾夷人护送她上山的。 毕竟這些虾夷人既不是她的心腹,也仅仅是半开化的生蕃。 她的出庄只是有备无患。 比如那夜风筝升起的火光,是在告诉她,寺裡有变,他们并沒有完成任务。 她需要加快进寺的脚步。 离她所在之地不過两三裡,楼云已经来到了北山道附近,他在山林裡刚刚摆脱生蕃的追杀,正觉得有些分不清方向。 他自然仰头看着星辰。 所以,他也在同一時間,看到了那一点夜风筝放出来的火光。(未完待续)。.。 更多手打全文字章節請到神马小說網閱讀,地址: (快捷键) (快捷键→) 是由本站会员手打,請书友们宣传时别忘加上本站标识。 本站所收录作品、社区话题、书库评论及本站所做之广告均属其個人行为,与本站立场无关。 本站所有电子书均由会员上传共享,公益免費提供观看,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如果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益,請通過系统信件联系我們,我們将在24小时内给予刪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