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谁梦游?
上错竹马:萌妻来袭,第八十章谁梦游?
夜风微凉。舒夹答列
呼呼的风透過车窗吹在夏非寒脸上,吹散了他柔顺的发丝,在风中肆意飞扬。
冷漠的脸部线條在寂静无人裡柔软了一点,因为心中有所念想。
穿過繁华的城市,择路而上,奔向后桥镇的方向。不犹豫不彷徨,心所指向,就是行动方向。
何必所有举动都需要冠冕堂皇的理由,随兴随心,才更符合人的本性。
他不想战荳荳明天一大早起来拖着病怏怏的小身躯去坐两個小时的公交车,所以他现在去后桥镇等战荳荳。
原本矛盾的心此刻宁静一片。
出了城区,车速明显加快,不過并不急切。他其实只要保证明天早上五六点在战荳荳家门口等着就行了,可是既然睡不着,還不如早点去候着。
他很享受這一路的时光。迟钝也好放纵也罢,年轻,谁不一时冲动干点儿傻事?
对得起自己就好。
车子进入栖山,除了天上的一弯月牙和汽车大灯,就几乎看不见任何灯光——哦,远处山裡,透過枝叶繁茂,间或可以看到村落中人家的灯光。
山路盘绕,夏非寒降低了车速。如果可以,他甚至還想现在就下车,然后慢慢的走過去,走去战荳荳的家。
那是個小魔女,那是個讨厌鬼,那是個麻烦精,那是他会一直唾弃到底的人,這些都不会改变。
可是同样不能自欺欺人的是,他喜歡和她闹,他喜歡和她斗,他享受和她在一起的分分秒秒,哪怕是她把自己气得发疯。
正视到自己内心,便不会再那么彷徨。
远远灯光尽头,似乎有個人影从坡道上方顺势而下,下半身被远光灯笼罩。
這么晚還有人单独行夜路?只能感叹,乡下人民风彪悍,或者說,乡下风气好,路不拾遗,民风淳朴。
果然是一方山水养育一方人,只有這样的水土才能养出战荳荳這样的人。
车速略微降低,但很快,车和人還是相会了。夏非寒脑海裡正想着战荳荳,忽然余光一瞟……
车窗边一晃而過的人影怎么那么熟悉?他出现幻觉了?不对啊!
夏非寒一脚急刹车,换档拉手刹一气呵成,而后一把拉开车门跳出来,朝着车后大喊:“战荳荳!”
声音在山裡回荡,一波一波荡漾开来,传递。
已经离开有几十米的身影,顿时蛇形起来,歪歪扭扭,然后是“哎哟”一声。
战荳荳正在生闷气。什么老爹呀,无视她年幼体弱還带病,硬让她继续带队拉练,成为她晕倒中暑的罪魁祸首。知不知道她除了打预防针,好像還沒去過医院?吓死人了。
而且而且,她這個大师姐已经成为那帮熊孩子的笑柄了啊!她辛辛苦苦积累起来的威信和女侠形象,就這么全毁了啊!
生理和心理的伤害都這么大了,老爹居然一点愧疚心都沒有?每天早上五点半的拉练难道比自己闺女的终身幸福還重要嗎?她难道是垃圾堆裡捡来的?
七点直接送她去机场和夏致他们会面?到了那裡夏致哥哥就立马办登记手续了,她還道别個屁啊!
哼,万事不求人,凡事靠自己。路是人走出来的,以前沒汽车人家就不出远门了么?她也是有车一族啊。
她的无敌风火轮。
幸好放假的时候风火轮爆胎,她顺道让小姨捎回来,找山下王大爷补胎的。否则就要靠十一路了。
开车一個小时,她骑自行车最多三個小时也就到了吧?最多再不济算上晚上山路不好走,她身体虚要骑得慢一点,五個小时也够了吧?
她现在出发還能先到小姨家洗個澡换件漂亮衣服呢。
唔,其实她喊小姨来接是更好的,但是被老爹气坏了,脾气也犟起来。0留了個纸條,等老爹老妈准时九点回房间睡觉,她就骑着风火轮出发。
平时对她来說這么点儿路途還是可以接受的,但是等到真的上路了,她才发现自己還是想得太简单了。
山路啊,不断的上坡和下坡。她只是住在山裡,可不是山顶呀,经常是先爬坡一段,然后才能享受直下云霄的畅快。而這几天发烧,她沒睡好沒吃好,体力下降的有些厉害,虚呀。
吭哧吭哧,骑着骑着,就好像老黄牛耕田了。
還好,晚上的山路沒什么人,随便她骑到马路中间歪歪扭扭各种形象。
呜呜呜,加油加油,等過了這两座山,平路就好了……战荳荳不停给自己打气,脑袋裡有点晕乎乎的。
這样的夜晚,這样的独行,這样的环境,這样的气氛,很奇怪呀,好像這一切只是自己做梦做出来的一样,有点虚假不真实。
战荳荳胡思乱想着,耳畔刮過的山风裡,好像听见有人在叫她。
“战荳荳!”
呃?难道自己真的是在梦游?不会吧?
战荳荳狐疑的四下张望,沒什么人啊,难道见鬼了?……呃,刚才好像开過去一個车?可是反光,天又黑,她也沒看清楚……
“战荳荳!”第二次喊声,這次清晰多了,而且声音听着也有点熟悉啊。
战荳荳又回头,可是這段刚好下坡,车速快路又黑,一個不小心,车轮就蹭上了路牙,亏得她反射神经還算比较健全,一個急刹车,两脚点地,勉强停住身体,不過车倒人歪還是免不了了。
“夏非寒?”战荳荳不假思索的喊出来,喊完才发现這個名字出现的多么不可思议。
她自从那天晚上之后,就再沒跟他說過一句话——呃,這個反之也是成立的。
他怎么在這個時間這個地点出现在她面前?
难道她真的做梦了?
战荳荳下意识的掐了自己一下大腿,酸痛的感觉立马传遍全身,“哎呦”脱口而出。
“要不要紧?”果然是夏非寒,穿透夜色,跑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遮住月光,将她小小的身体笼罩。
战荳荳呆呆的坐在地上,忘了起来:“夏非寒,你怎么在這裡?”
“要不要紧?”两個人還是进行不了太完整的对话,答非所问。
“你梦游還是我梦游?”战荳荳還是觉得面前這個场面很诡异。
真是啰嗦。夏非寒懒得跟她說话,双手托着她腋下把她一拎一抱,整個人就起来了。
可能是因为還沒反应過来,也可能是因为最近拥抱太多已经习惯,反正,对于夏非寒忽然的怀抱,战荳荳沒有表现出强烈的反抗,她還是有点跟不上节奏,又捏了一下夏非寒的脸颊:“痛不痛?”
“你干嘛?”夏非寒這细皮嫩肉的怎么禁得起她的大力金刚,当下就吃痛的叫了出来,作为回报的,大掌很不客气的刷上了她的屁股。
“啊哟!好疼!真的不是做梦!”战荳荳终于清醒過来:“唉,你怎么在這裡啊?”
“啰嗦。”夏非寒抱着她直接往车裡走。
“唉你這人多說两句话会死啊,知不知道别人问你话你不回答很不礼貌?……哎哎哎,我车我车!”战荳荳挥舞着小爪子使劲儿指着被落在马路边上的风火轮。
……麻烦。夏非寒调整了一下,把她扛在肩膀上改成单手抱,然后回头,捞起她的风火轮,拎在手裡。
要是换成别人,肯定会觉得此时又霸道又威猛又柔情的夏非寒帅呆了酷毙了,可這是战荳荳呀……
“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刚才抱着也就算了,她现在是被当成沙包一样扛着唉,把她当“东西”对待啊:“我自己有手有脚又不是残疾人,我会走的啦!”
抗议无效。夏非寒绝对不是外表看着的那么清瘦,只有战荳荳最明白,那是标准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无视后背上她的粉拳捶打,如果這么久還不清楚她什么时候会下死手什么时候只是虚张声势,那他也枉费了跟她斗争這么多年。
车子停在山路中央,双闪跳跃。夏非寒把车子随意的丢在地上,又让某人好好爆发了一顿他的不爱惜私有物品,然后成功把某人扔在后座上。
打开顶部蓝幽幽的改装灯光,车厢内顿时迷离起来——呃,還带着一点点高科技的诡异。
“夏非寒,你死人啦!”战荳荳捂着后脑勺,他到底懂不懂怜香惜玉啊:“贵重物品要轻拿轻放啊!”
“你說你還是自行车?”夏非寒目光就跟扫描仪似的,翻转着她的手腕手肘,膝盖脚踝,确定在刚才的“车祸”中這颗豆芽菜应该沒有丝毫外伤。
内伤?唔,刚才那個速度,应该不会有吧。看她神气活现的样子也不像。
脑震荡?……合适的话,他觉得应该可以撞一下试试看,說不定就把她這不太正常的思维撞回正常的轨道。
“你干嘛啊!菜市场挑大白菜啊!”战荳荳无语了,這拎着自己四肢到处看,哪出游戏啊?挑白菜?她原本都想說是不是想买小猪回去养,先看看是不是四肢健全五体安康……后来一想這不是在說自己猪么,急忙改口。
挑豆芽菜呢。夏非寒冷冷的看了一眼战荳荳,打掉她踢向自己的长腿,关门,然后坐上驾驶位。
“哎哎哎哎哎,我车我车,你什么脑袋什么记性啊!”后排战荳荳一看他要换挡准备开路,急忙坐直了从中间扑将過来。
!啰嗦!夏非寒握着档位的手僵硬了一下,深呼吸一口气,最后還是下车,把她的风火轮扔进后备箱——后备箱盖就此也只能半掩着了。
“破车可以扔了。”重新上车的夏非寒忍不住吐槽。
“好呀好呀,”战荳荳破天荒的眉开眼笑:“刚好你出国了,你的杜卡迪和哈雷沒人照顾,我帮你照顾着呀?”
“死滚!”简短两個字回答。夏非寒心中甚至想着,回去一定要把两個爱车锁的好好的,除了定期找人包养外,坚决不能让她染指。
“小气,”战荳荳切了一声,仰坐入后座。吓唬他一下而已,她還沒驾照呢,违反社会法律法规的事情她可不会做。唉,還是坐汽车舒服啊,刚才骑了那么长時間风火轮,整個人都感觉累趴下了。
人趴下了才知道健康的好处啊!
“哎,你去哪儿?”战荳荳忽然想起這车的方向好像是朝自己家去的。
我来接你?夏非寒說不出這种话,自己都有点不相信自己会這么做,要是說出来,肯定被她笑死——而且,她只是神经大條,又不是笨,表现的太明显,会不会被她看出自己的心思?
自己什么心思呢……自己都不知道。
“唉,夏不冷!冰山王?”战荳荳在后头用她的脚丫踹他的手——轻的,安全第一嘛:“跟你說话呢,你是沒带耳朵還是沒带嘴巴?”
虽然精神很不济,但是這几天沒人跟她斗嘴,她其实也很寂寞的哇。既然现在夏非寒主动出现還說话了,她决定也就大人不记小人過,原谅他了。
……呃,原谅他什么……原谅差点破坏了自己好事?還是原谅他在自己面前暴露癖?
呃,后者,好像是自己造成的吧?人家又不知道她会在洗澡的时候进去……
战荳荳心虚,缩回了一点脚,然后看向窗外,這一看,又跳将起来:“不是吧,你真去我家?你知不知道我骑了有四十分钟的山路才好不容易才到這儿的啊!”什么事儿最可恨?就是发现自己辛辛苦苦做的事情最后都是无用功……
“回去睡觉!明天早上我会负责把你送到的。”夏非寒实在受不了她啰嗦。
“谁要你送啊!我……咦,夏非寒,你是来接我的啊?”战荳荳的脑袋终于转到了這個問題,就如夏非寒预料的一样,她的表情显示出了极度的怀疑。
夏非寒的脸色有点尴尬,幸好,她在身后,看不到。既然无法回答她的問題,他就拒绝回答。
“是不是夏致哥哥叫你来接我的?”战荳荳沒想到某人会那么好心,所以正努力把功劳划给别人:“也不对啊,夏致哥哥要是這么想,早就自己来接了……呃,不是我爸电话给你的吧?……夏非寒!你快老实交代!否则你的黑车我绝对不坐!谁知道這月黑风高夜,你是不是要把我拐走了杀人灭口!哼哼,你是要出国了所以想永绝后患?……”
夏非寒瀑布汗,握着方向盘的手上青筋爆出,要有多大的自制能力,才能在此刻控制住脾气……他真的很想捏死她!
每次都是這样,他想好好的,心平气和的,淡定的,跟她沟通,她却总有办法把他气得发疯。
“死滚!给我闭嘴!再啰嗦把你扔出去!”三分钟之后,在某人的喋喋不休裡,夏非寒终于忍不住暴怒出口。
他现在可以给自己的行为定性了,這么三更半夜开大老远的车来接一個自己讨厌的人,那就是一個标准傻瓜的举动。
谁他么說要相信直觉的?以为人人都是预言家嗎?冲动是魔鬼!要相信理性的分析!要相信自己這么久以来形成的判断!
他和战荳荳,就是天生的冤家!注定要這么吵吵嚷嚷不和睦的過一辈子!
幸好,這是最后一次了,明天就可以彻底和她告别了。四年,至少四年時間,等回来的时候,应该会有很大变化了吧?
“吼!這么凶?果然是恶人!”战荳荳换了個姿势,气势明显弱了几分,嘟嘟囔囔。识时务者为俊杰嘛,汽车這么舒服,她才不要下车。
山路平稳,透過全景天窗,可以看到天空裡繁密的明星。躺在后座上,仰望星空,感受着身体似乎在一点一点的攀爬升高,這种感觉很奇特。
手可摘星辰?战荳荳伸开手,微闭上眼睛,虚空抓了一把,轻声笑了出来。
一会儿闹一会儿笑,果然是脑袋脱线。只要她安静下来,夏非寒就懒得去管她。
“非寒哥哥?”战荳荳忽然轻声叫,一般她有求于他,才会换成這個称呼。
這很平常,至少以前,她就经常這么干,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這一声“非寒哥哥”,夏非寒的整個身体都有点僵硬。
“非寒哥哥!你让一下嘛。”
脑海裡浮现出清晰的画面,她的声音听起来依旧那么虚幻。
她看着他笑,沒有狡黠只有灵动;她睁着明亮的大眼睛,巧笑倩兮的看着他:“非寒哥哥你赖皮……”
……
谁說绮梦无痕?那一番假象的刻骨缠绵,早就刻进他的心裡。
夏非寒有点恍惚。
“非寒哥哥,我們去山顶看星星怎么样?”战荳荳谄媚着一张小脸,凑到中间。
栖山上有座庙宇,据說很灵验的,還属于国家5A级风景区呢,只是平时自己嫌弃它远,从来沒去過。
夏致哥哥明天就要走了呢,她忽然好想去许個愿。都說心诚则灵,她虽然不迷信,但是也想给自己多個心理安慰。
夏非寒的脸有点烧,不敢回头看战荳荳,打开车窗,让夜风清醒自己的思维。
“在山顶看比在我家后院看风光好几百倍哟。”战荳荳继续忽悠他,她知道夏非寒属于科学思想熏陶下的唯物主义,不信佛道那些。
“烦死了。”她的人烦,他的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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