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假千金(11)
“明天在這边的事情就结束了。”
镜头裡,周瑾坐在晨光笼罩的露台上,身上披着一件薄薄的针织披肩。谢敏行身后却是纽约灯火通明的夜色。
周瑾含笑道:“看来事情很顺利。之前你說可能要一周才行。”
谢敏行在外向来是沉稳而冷峻的形象,在妻子面前却丝毫不掩温柔:“因为想快点回国见你和朝朝。”
“朝朝還說,這次让她去接你呢。”
谢敏行想起自家女儿,自然欣然应允。
他一年中见到朝笙的时候不多,随着年龄的增长,女儿也不像童年时候那样依赖他。但无论如何,谢敏行作为父亲的在意却未曾少過。
“朝朝懂事了。”
以前虽然乖巧,性子却总定不下来,不過他与周瑾对此并不觉得是什么大問題,谢周两家有累世的财富和傲视整個江岛市的权力,家中小孩贪玩又如何呢,总归是有能力让她任性下去的。
“說起来,上次去言家时朝朝见到言乔了,两人還和小时候一样要好,言老太太和我提起過小时候的婚约玩笑,觉得他们二人现在看倒更般配了。”
谢敏行若有所思:“你是怎么看的呢。”
周瑾并未立刻回答,而是给丈夫发了一张照片過来,那时候她在宴会厅的二楼,低头看到言乔邀請朝笙跳舞,青年俊秀,少女皎灼,两人步入舞池,白衣翻飞在璀璨的灯光下,谁都不能說不登对。于是她心念一动,拍下来這张照片作为纪念。
那一瞬间她才感觉,自己的掌珠已经十九岁,亭亭玉立,顾盼生辉,少时的美丽化作更为动人的容光,在社交场上,会是男孩们眼裡的意中人。
谢敏行看到照片,不由得也会心一笑:“我明白了。其实老言也和我提過结亲的事情——言家這些年在江岛市风头很盛,但在海外却還才刚起步,而我們正相反,在江岛市已不如从前上心,大半资产都在国外。他确实动了结成儿女亲家的心,我亦觉得,可行。”
“不過无论如何,也要问问朝朝的意思。”周瑾点点头,复又补充。
朝笙并不知道谢家父母的谈话,她此刻在琴房和大提琴较劲。
谢敏行快回江岛市了,通常每到這個时候,谢朝笙会收敛自己往日的作派,甚至不去酒吧。她畏惧這位父亲远胜過敬爱,尽管在谢敏行眼中她是他与周瑾唯一的孩子,但谢朝笙无法控制自己联想许赫,父亲這個身份被简单而粗暴的剥离成两個人,她面对谢敏行便无法向面对周瑾那般自然。
自从知晓自己的身世之后,谢朝笙纵然知道這個秘密会永远掩盖下去,也忍不住在意起自己与谢敏行和周瑾的不同。那把因为嫉妒而被她厌弃的大提琴被她重新拾起,居然练了下来。
她想更像周瑾一点,遗憾的是她毫无天分可言。
這么多年下来,仅仅也只是学会了周瑾拉琴时的模样,曲声出来的时候,是会让周瑾都叹息遗憾的普通。
朝笙抱着大提琴,一如往常抬起了手臂。
她循着记忆,一曲《爱的礼赞》流淌而出。
朝笙惊讶的发觉自己似乎对這首曲子很熟悉,不是来自原主的肌肉记忆,是来自她空白而不清的回忆。她默不作声的演奏,小白对她的想法一无所知,在那儿赞叹:“朝朝,你的大提琴拉得很好诶。”
朝笙长睫微垂,手臂轻轻一抖,原本渐入佳境的乐声骤然断去,在一旁安静等待的许云暮骤然抬头,看了過来。
少女似是有些烦躁的松开琴弓,她望向许云暮,随意道:“许云暮,你過来。”
“還会拉《爱的礼赞》嗎?”她仰脸,乌黑微卷的长发轻轻在肩上颤动。
许云暮下意识的摇头,在可以的时候,对于喜怒无常的大小姐,他向来敬而远之。
朝笙却抓住了他的手,道:“你再拉一次。”许云暮低头看着落在手腕上那只雪白的手,感受到她掌心微凉的温度。她脸上是他一直以来熟悉的胡搅蛮缠,他本该厌烦,可手腕上柔软的触感格外明显。许云暮几乎是慌张的把手抽了出来。
朝笙仿佛沒有看到他微红的耳尖,意兴索然地重新提起琴弓:“沒意思。”
琴房外的敲门声解救了许云暮,是家裡女佣的声音:“小姐,夫人找您。”
他走過去,拉开了门:“請夫人稍等一下。”
朝笙极轻地哼了声,并沒有怪他自作主张。
周瑾坐在露台上等她。见到女儿走了過来,她不由得露出温柔的神情来:“练琴辛苦嗎?”
朝笙从身后抱住周瑾,撒娇道:“不辛苦,只是做不到和妈妈一样好。”
周瑾握住朝笙的手,拉着她坐下。朝笙看着她神情微微郑重,问道:“妈妈,是有什么事情嗎?”
“是有個事情要和你說——上次去言爷爷家裡不是又看到了他家阿乔嗎。朝朝,你觉得阿乔怎么样。”
朝笙转過身,从露台往下看,许云暮正经過,往温室那儿走了過去。除开照顾朝笙,他剩下的時間都给了那儿的鸢尾。
她声音娇而懒,无所谓道:“還好吧,言乔人挺有意思。”
“那如果和他订婚,你愿意嗎?”
這是這些庞大而富有的家族中常见的事情,婚姻经由父辈的筛选,以家世作为第一前提,从而缔结更加紧密的联系。
她沉默了一瞬,周瑾以为她要拒绝了。然而朝笙只是把头轻轻靠在了周瑾的肩上,问道:“爸爸也是這么想的嗎?”
周瑾知道女儿自从长大后对于自己的父亲有些太過敬畏,却還是点了点头。
朝笙看着许云暮的背影远去,他的好感度在她最近這些有意无意的靠近中,达到了60,他好似终于意识到他们的身份除了主仆外還有男女之差。毕竟一开始這個人就像一只温吞的小狗,总是可以克制而容忍地接受她的刁难,根本察觉不到她蓄意的靠近并非只是捉弄。
于是她温声告诉周瑾:“我要考虑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