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吞宝山海蟾
“所以老婆子我就去山裡给您找了份贺礼来。”
說着，
孟婆婆就打开礼盒，然后一只身披五彩，雄壮昂藏的锦鸡从礼盒裡飞出。
這只锦鸡头顶金黄羽冠，背羽浓绿，胸腹血红，双翅及尾翎青玄交替，异常美丽。
看着很像前世陆文在網上看到的红腹锦鸡。
但這只锦鸡的個头很大！
跳出来站到地上，竟然到陆文膝盖处那么高！
陆文有些诧异，本来他以为孟婆婆送来的贺礼会是太岁肉，沒想到竟然是一只华丽雄健的锦鸡。
這是山裡的什么习俗嗎？
前世倒是听說结婚迎亲时会带上一对大公鸡的……
這只锦鸡从礼盒裡放出来后就在茅屋裡自顾自溜达起来，一点也不怕生的样子。
到后面干脆跳到茅屋裡的衣架上站定，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房间，以及房间裡的陆文和孟婆婆，好像它才是這裡的主人。
陆文：“……”
孟婆婆笑道：“陆夫子，你在山裡也好久了，還沒靠山头吧？”
“靠山头？”
孟婆婆耐心讲解道：“寻常大山都有邪祟窝居，总会出来害人，虽然搬到山裡的山民会把家裡去世的老人放在村口的老火塘子裡烧了，以祖先之力护佑自己。”
“但祖先能力有限，尤其陆夫子你還是個外来户，虽然自身道行很硬，但天外有天，陆夫子你也最好跟山裡一些存在结交一番。”
喔？
有点新鲜。
在大虞王朝，玄修法门是正统。
所以即便真功难觅，但只要稍微有点见识的都知道炼体，先天是怎么個事儿，甚至能指点一下江山。
几乎人均键盘修行人。
但這种神神怪怪的事儿，倒是很少听說。
陆文虚心請教：“還請婆婆教我。”
孟婆婆：“其实很简单，陆夫子听說過「讨封」嗎？”
陆文点头。
讨封，就是有道行的精怪向人讨要封名的行为。
最出名的就是黄皮子穿一身人类衣物突然跳出来问你：“你看我像什么？”
你要說像人，那精怪道行就能更进一步。
但你从此也会被這黄皮子强抓弟马，成为出马弟子，帮助它修炼，积攒道行。
虽然出马弟子因为仙家常驻能沟通阴阳，替人消灾解难。
但出马弟子的本事并不是自己的，而是窍中仙家的，加上经常走阴串阳，积累因果下，大部分出马弟子都会五弊三缺，甚至死后无法入轮回，只能成为碑王清风，抓自家血脉后嗣成为弟马，为自己消灾解难。
跟诅咒一样。
可如果你要說它不像人，就会毁了那黄皮子多年道行。
它会记恨你，一直磨你。
但這要在现代地球……網友遇见黄皮子讨封能开心到原地爆炸。
黄皮子精：“你看我像什么？”
網友：“我看你像身高165，体重90斤，身材顶赞可纯可欲百依百顺的JK美女！”
想到前世看到的段子，陆文脸上不自觉露出笑容。
孟婆婆心底奇怪，這夫子怎么笑的這么怪？
她继续說道：“有道行的生灵向人族讨要封命，能避劫难，增道行；人也一样，可以向一些有道行的精怪，甚至天地讨要封名。”
“有山头护佑，行走山林自然更加安全。”
說白了，
就是陆文是個新来的，在赵家寨的老火塘子裡沒有陆文家的先人，庇佑不了他。
所以要想在這大山裡混，自己能打還不行。
得找個山头靠一靠。
突出一個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
随后孟婆婆就把如何讨封的仪式教给陆文，然后又叮嘱起這山林裡有哪些存在不能投靠。
因为七天女山中长有太岁肉山，所以這山裡的邪祟精怪也比别的大山更多。
其中最厉害的是一尊名为黑山老祖的邪祟。
他藏在七天女山的山脉之下，乃是真正的山中霸主。
附近一些村寨每年都要上供处子给黑山老祖，在大山裡這叫“黑山娶亲”。
除此之外，
還有红衣娘娘，白姥姥，送子老太等存在。
孟婆婆說，红衣娘娘其实是一條蛇精，白姥姥则是一只刺猬精，送子老太却是一根参天槐树。
至于陆文到底跟谁有缘，那就要看陆文的命数了。
孟婆婆最后叮嘱道：“点烛顶香后，千万不要入阴魂道，也不要起身。我送您那锦鸡虽然挂個鸡的名字，但其本身乃是凤种，尤其是這只锦鸡有怒晴之相，更胜寻常。一般邪祟它都克制得住。”
“如果真要有那不长眼的邪祟想要强收……用擤气功轰祂。”
陆文：“……”
沒想到看着慈祥老态的孟婆婆還有這么豪横的一面。
跟孟婆婆道谢后，陆文等到天黑，就关起房门，并叮嘱赵二爷看住自己茅屋周围，不要让闲杂人等靠近，然后陆文就在房间裡摆上一块太岁肉和一些鸡鸭，并在贡品上放了一個写有陆文生辰八字的纸人。
最后点烛顶香，并在心底默念：
“你收我做什么？”
時間缓缓流逝，陆文心底不停默念。
很快，
茅屋内外变得過分寂静。
陆文竟只能听到自己身上发出的种种声音……
一股莫名的恐慌从心底席卷而出。
但不等恐慌蔓延，《金刚功》心法自行运转，禅定之力犹如磨盘把种种杂念尽数碾碎。
“呼——”
陆文呼吸重新平稳下来，心头更是一片清明澄澈。
然后，陆文就忽然听到货郎打梆子的声音：“邦——邦——”
“收皮毛，收兽骨。”
“收太岁，收供品。”
“收废弃神像，收老旧供桌哩~”
听着货郎的吆喝声，陆文心底奇怪……现在可是大晚上，怎么会有货郎上门收东西？
而且……
陆文抬头，透過茅屋的窗户看到外面乌云遮月，不见月光。
可偏偏层层叠叠的乌云裡，一颗散发着不祥红光的星辰正熠熠生辉。
這個货郎他不是人！
念头刚起，那货郎的声音就停在陆文的茅屋门口。
“砰砰！”
门外的人敲门了。
陆文问道：“谁？”
门外：“我看你在卖东西，就想着過来问你卖不卖。”
卖？
你当我是什么人了？！
我，陆文，正经读书人！
陆文：“那得看你能出多少钱了。”
门外的祂一双手从门缝裡挤进来，手裡還拿着两個物件，說道：“我右戴金铃，左穿银镯。金可成仙，银能称皇。你看合不合你心意？”
陆文：“……”
门外那個存在一双手竟然跟橡皮泥一样，是硬生生从门缝裡挤进来的。
而那双手肤色殷红，上面长满黑硬的杂毛和诡异的肉疙瘩，看着格外渗人。
而在见到对方那双手后，陆文体内浩然正气勃然而动，仿佛大河怒啸，汹涌浩荡，迫不及待想斩了外面那位。
陆文张口吹灭一支谢绝烛：“好意心领，可惜你我无缘。”门外那位存在倒也沒有纠缠，转身离去，又重新敲起梆子：“邦——邦——”
“收皮毛……”
声音渐远，陆文重新等待起来。
很快，茅屋窗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陆文抬眼一看，竟然是一條两米多长，生有六翅的巨大蜈蚣从茅屋墙上蜿蜒而来。
茅屋内，正闭目养神的怒晴锦鸡陡然睁眼！
大胆毒物！
竟敢在你坤爷面前放肆！
但還不等怒晴锦鸡出手，空气裡陡然刺出几根白色尖刺，钉在那只大蜈蚣身上。
六翅蜈蚣吃痛，当即发出嘶鸣掉头逃走。
然后，
窗外一位满头白发，面容慈祥的老太太和蔼道：“后生，可愿意跟我？”
這难不成就是孟婆婆說的白姥姥？
看着倒是不错……
但陆文体内浩然正气仍旧生出一股反感。
君子至诚，故能辨虚实。
這白姥姥在浩然正气看来不像個好东西啊。
所以陆文再次吹灭一根谢绝烛：“你我无缘。”
窗外那白发老太当即叹息一声，如烟般消散。
现在谢绝烛只剩一根，头顶线香也只剩下指头那么长一截，如果再来的陆文還不满意，吹灭谢绝烛，又或者头顶线香燃尽陆文都沒找到靠山，那這次讨封就算失败了。
失败就失败吧。
陆文其实也无所吊谓的。
就在香烛所剩不多时，一缕缕红色光雾出现在陆文茅屋内，猩红光雾缭绕中，一道颀长且曼妙的身影出现在茅屋当中。
這道身影身披一件简单的红袍，腰上系着金色丝带，勒出盈盈一握的蛮腰，在往上，红袍领口大开，露出一片胜雪肌肤和动人腴美！
衣摆晃动间更是能看到一对白蟒似的大长腿。
惹人心火躁动！
陆文不自觉抬头望去，
看到了一张双目紧闭的绝美脸庞……
那张吹弹可破的鹅蛋脸上鼻梁高挺，嘴唇饱满，看得叫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可偏偏她气质清冷犹如寒霜……
反差！
绝对的反差！
陆文愣神间，這位新来的竟然连问都不问，抬手凝出一根根细细的红线缠绕在陆文身上，竟然要直接把陆文给强收了。
咦？
這么强势的嗎？
爱了。
這位应该就是孟婆婆說的红衣娘娘……沒想到這位的显化皮囊竟然這么好看。
虽然体内的浩然正气仍旧略有抵触，但抵触的感觉不是那么强烈。
比之前那收山货的好多了。
那就便宜祂了吧。
這位红衣娘娘虽然不是绝配，但也算的上是良配。
嗯，良配是陆文自己這么觉着的。
毕竟這世上哪有那么多天造地设的绝配？
差不多够用就成了。
可就在這时，陆文茅屋裡闪出一片金光，金光裡“唰”地弹出一根巨大猩红的舌头，舌头如利刃般干脆利落的切断所有红线，然后卷住陆文猛地一拉！
“嗡~”
霎時間陆文只觉得头一晕，眼一花，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茅屋内，被截胡的红衣娘娘咬牙切齿：“老蛤蟆！”
“你已取死有道！”
……
陆文再醒過来时，就发现自己正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庙裡。
這座庙宇红墙金瓦，珊瑚做树，明珠做灯，门扉之上镶嵌有金、银、琉璃、珊瑚、琥珀、砗磲、玛瑙等等宝物，宝物散发的珠光宝气竟如云霭般在這庙裡飘荡着。
陆文抬头看向四周，庙裡大门紧闭，显然是出不去的。
再抬头看，朗朗夜空中，唯有一轮巨大金黄的明月洒下片片金辉。
而那轮金月上的轮廓阴影……
隐隐构成一尊巨大的三足金蟾趴在那轮明月上。
“好险好险。”
瓮瓮巨响从庙宇大殿裡传出。
陆文循着声音来到大殿，看到大殿中间的供台上果然供着一尊大如山丘的金蟾。
這尊金蟾生有三足，通体金光，满背珍宝，双肩之处长有山河灵纹，端坐在一座金元宝堆积而成的金山上，看着气势非凡！
陆文拱手說道：“在下陆文，敢问阁下尊讳？”
供台之上的金蟾口吐人言，瓮瓮作响：“我乃吞宝山海蟾，修的是金蟾道，潜居在這七天女山中。今日正吐纳山海之息时，恰好看你在拜山讨封，于是就循着香烛過去了。還好我到的及时，不然你就要被那條红皮蛇接去了。”
陆文好奇道：“喔？那條红皮蛇不是善类？”
吞宝山海蟾：“嗯……蛇精好盘善战，因果颇重，非是良选。”
陆文稍微感应了下，灵台中的浩然正气這会儿巍然不动。
显然金蟾沒說谎。
陆文又问道：“那你能给我什么？”
金山之上，金蟾微微俯身，一双明珠似的的眼睛熠熠生辉，仿佛要把陆文看透一般。
半晌后，金蟾忽然“噫”了一声！
那张蛤蟆脸上竟然人性化的出现震惊神情。
金蟾很快收拾好心情，然后语气变得恭敬了许多：“阁下命理奇特，运道非凡……我是受不得阁下供奉的，阁下若是愿意，你我可结成同舟道友，共度苦海。”
說完，
金蟾那镶嵌有无数珍宝背上飞起一抹宝光，落在陆文面前：
“此乃黄金瞳，可辨宝察珍，亦能望气观星，不管你我是否能结成同舟道友，這只黄金瞳都送您了。”
陆文：“……”
不愧是吞宝三足金蟾啊！
主打一個壕气！
陆文笑眯眯接纳：“阁下客气了！能与道友同舟共济，是我的福分。”
這特么不就相当于多了個“黄金律”的外挂嗎！
有金蟾在手，往后赶山搜宝那是无往不利啊！
至于女人？
呵，
祖师爷說得好，你不应该去追一匹烈马，你应该用追烈马的時間种一片草场。
這样当烈马想草的时候，就会来找你了。
金蟾也满心欢喜：“甚好！甚好！往后你便是我這山海金蟾庙裡的「观宝道人」，与我并肩！”
瓮瓮声落，陆文身上就幻化出一件金织长袍，长袍之上点缀珍宝，华丽异常！
腰间更是多了一面令牌，上书：
「观宝道人」！
陆文這幅皮囊生得好看，這么一身华服穿上后竟然不显俗气，反而格外雍容。
吞宝山海蟾又說道：“有封命在身，往后种种邪术就无法通過你的姓名样貌加害于你了。”
陆文很开心，拱手道：“多谢道友！”
就在陆文和金蟾相谈甚欢时，這座金碧辉煌的山海金蟾庙忽然“轰隆隆”晃动起来！
一道充满杀气，清越冷漠的声音在金蟾庙外响起：
“老蛤蟆，你死时已到。”
陆文：“……”
金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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