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五章:制霸南疆(二十一)十二月风暴
拒绝签署《十一月母法大纲》以后,塞利提三世做出了這样的回答,不過熟悉上层文风的人可以轻易看出,這明显是来自洛林的风格。
“我的亲亲小丈夫,你要相信,我們不喜歡這個大纲,那些乡下贵族们就更不喜歡這個大纲,所以接下来我們要做的事情,便是把這份大纲给拖着,拖到所有贵族都知道這個大纲內容,都知道准备议会真面目的时候,他们自然便只能求助于我們的支援。”
洛林說的是事实,《十一月母法大纲》尽管对于启蒙者来說已经是极其温和的法律了,但是仍然让许多贵族感到不可接受,从议会投票中尊贵同盟沒有任何一张赞成票,就可以体现出他们的态度。
前议长黎溪匿在中风之后,虽然沒有立刻去世,身体却越来越差,精神状态也越发不堪,经常口流唾沫,显而易见的虚弱让他无法在领导开明派贵族,因此开明派贵族只能自行其是,乃至于分裂了。
沃纳尔這些早期加入准备议会的开明派贵族,已经跳反并铁了心的蹲在准备议会,属于准备议会中的改良同盟。
而剩下的原开明贵族在小黎溪匿的领导下,兼并了正统派贵族的势力,组成准备议会的第二大同盟,尊贵同盟。
且随着《十一月母法大纲》的提出与传播,越来越多的贵族也认识到准备议会的“丑恶面目”,因此开始隐晦的与塞利提三世等人的势力接触。
這种行为给了洛林信心,让她觉得自己现在的策略是对的,只要再把事态给拖下去,那么阿托纳派贵族的能量就会变得更加强大,乃至可以推翻母法大纲,要是重新选举准备议会的话那是再好不過。
然而准备议会不可能让步,或者說改良同盟不可能让步,因为這是改良同盟首個通過的法案,要是首個法案都被否决了,那准备议会的威信就荡然无存。
既然双方都不准备让步与妥协,局势就這样僵持起来,時間就在僵持中拖延到12月2日才被打破,契机是从一声啼哭开始,那是一個衣服简朴妇人发出的啼哭,并不悦耳却胜在真心。
当周围的行人出于好奇去听妇人为何啼哭时,妇人伴随着抽泣声,断断续续的讲述自己這一家在這半年中的遭遇:
半年前的“六月起义”,妇人不知道什么是六月起义,总之就是半年前,城裡突然乱了,随后一群小混混在旁边纵火抢劫,尽管沒有抢到她的家裡,但是大火却烧到了她家,十多年的储蓄就這么沒了。
她的男人是一名城防军,三個月前死了,不是因为与起义者交战,而是在正常巡逻的时候突然脑袋上挨了一枪,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打的,他也就這么死了,這一点她男人的同事都可以作证。
男人死后,再加上储蓄沒了,這個家庭当即陷入了困厄之中,尽管妇人非常努力的赚钱,可是却仍旧是很难活得下去,结果原来4個孩子,到了昨天已经被冻死一個,剩下几個也是饥一阵饱一阵,饿得皮包骨头。
那几天特别冷,還沒吃的,妇人只能出去做了站街买卖,才還了高利贷并买来价格越发高昂的面包,期间为了砍价与对方争论了半天,结果等妇人回家的时候,发现自剩下的3個孩子又死了两個,說不清是饿死還是冻死的。
于是妇人将好不容易换来的面包给了最后一個孩子,结果這孩子吃這個掺了很多傻子的面包时磕到牙齿,牙龈出血然后又吃的太快,最后被堵住喉咙,居然活活给闷死了,所以妇人才在這裡嗷嗷大哭。
听到有小孩居然被闷死了,一些闲人探出脑袋去看,大胆的甚至把手伸向那孩子摸索一番,发现還真是如是,一時間大感惊奇。
妇人的遭遇实着是凄惨,其他行人虽然处境沒有像她這样悲惨,但是却好不到哪裡去,感同身受之下不由也与她一样以泪洗面,悲戚的气氛很快盖過看闲的气氛,一時間這條小巷都充满了哀苦之声。
哭到最后便是一声呐喊,不是說新政以后国家就会越来越好嗎?为什么我們的处境反而越来越糟?于是很快悲哀就成了愤怒,又在一個人的带头喊下,他们朝议会走去,想要向有知识的大人物讨要一個說法。
悲戚的妇人带头向前走,随即她喊出了自己的口号,并不华丽优美,却简洁有力,“要面包!”
這支喊着“要面包”的游行队伍一路向前,很快就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尤其是那些正在粮食店前,看着价格越来越高昂的面包,更是颇为感同身受,于是她们也丢下店主,喊着“要面包”而汇入游行队伍之中。
慢慢的,這支队伍变得越发庞大,各式各样的不满者都加入了队伍,他们要为自己生活這半年来的动荡讨一個理由,亦或者是纯粹的投机,還有一些城狐社鼠眨巴着狡诈的双眼跟在队伍后面,想看看有沒有什么可乘之机。
這么庞大的队伍早就惊动了城防军,只是這几個月来准备议会闹的事情已经够多了,谁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哪個议员发动的,因而不敢立刻镇压,而這些吊在后面监视游行队伍的城防军,也确保城狐社鼠暂时不敢乱动。
准备议会如今的制度与参考了大议会的模板,又有了属于自己的创新,比如准备议会每周召开一次,沒召开的时候会有常驻议员驻扎在议会以防发生紧急事务。
大议会时代,常驻议员就是上议员,然而准备议会中的常驻议员是抽签选举,沒有议长這一設置,不能连续当任,并且要进行轮换。
在游行队伍還沒来到议会前的时候,常驻议员就已经得到消息,急的团团转,季伟罗凑巧是今天的常驻议员,当他听闻這個消息以后,也来不及和其他人商议对策,便自己独自匆忙跑了出去。
“我是季伟罗!我是季伟罗!”季伟罗喊着自己的名字独自跑到游行队伍的前面,他這個名字還是有几分威慑性,从而让游行队伍暂时的停了下来。
坐在屋顶上的冷弈啧啧想到,這個世界的人就是沒经验啊,一次纯粹自发的游行,人数已经如此庞大居然還能稳定住秩序,這时候只要学习阿美利加,混在人群中随意射击,冲突早就引爆了,這效果可比现在对话要好得多。
不過冷弈并不打算亲自引导這次事件,事实上就比如冷弈在亲自刺破泡沫以后,原本为他们设计的模板是法国大革命的模板,然而因为各种條件不同的原因,這次改良运动早就已经与法国大革命有着不小的距离。
一会儿后季伟罗已经明白了游行队伍的需求,而向来胆大的他决定干脆踢开议会,事实上也沒有時間在议会讨论该怎么做,只能由自己来自行发挥,于是他对游行队伍說道:
“新政以后一切都会变好,我仍然认为這是沒有错的,可是为什么现在沒变好呢?因为新政還沒开始啊!”
此时季伟罗已经开始怀念议会,议会那裡反对者再怎么反对,至少也要让自己說完意见,而游行者队伍這裡,不是他们不想听,一是他们文化程度低,二是季伟罗說话的时候他们也在說,所以季伟罗不得不竭力增大自己的声音,导致這样說的很累。
好在季伟罗终究是较为下层出生的人,因此迅速寻找出可以让游行者听得懂的类比:“为什么新政沒开始?什么是新政?难道我們准备议会成立了就是新政嗎?你爷爷遗嘱立了就可以立刻实行嗎!”
季伟罗随即拿出了《十一月母法大纲》,将他举起来对着游行队伍挥舞:“這就是爷爷的遗嘱大纲!這份大纲要先通過才能正式立遗嘱!可是塞利提三世大人不肯通過,我們现在连遗嘱大纲都沒通過,你說现在是新政嗎!”
這回游行者们倒是听懂了,而季伟罗的话传了几番以后就变成,新政被塞利提三世反对因而沒有推行,所以现在我們過得才這么混乱。
于是游行队伍开始愤怒和喧哗,随后掉头朝王宫的方向前去,如果是過去游行者们肯定不敢這样放肆,但是六月起义和九月起义已经将帕尔森王朝的威严打落谷底,至少是在巴蒂罗斯被打落谷底,因而现在连普通平民都敢去王宫门前了。
望着远去的游行队伍,季伟罗的全身都在因为激动和嗡嗡颤抖,他知道自己做了一件会影响局势的大事,還是沒有经過准备议会同意就自己做出的私人举动,不管是否成功,自己都会随之而来面临一场风暴。
其他留守在议会的议员也看到此时的事态了,不少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人目瞪口呆的望着季伟罗,季伟罗苦笑一声,随即开始安排事情准备观察事态会往什么方向发展。
游行队伍来到王宫的城墙下,人群中满是“要面包”和“要大纲”的呼声,甚至夹杂着個别“要遗嘱”,让人啼笑皆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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