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究因
瞬息间,众人的目光又齐齐转到了武敦儒身上,惊异、不解、甚至是怀疑,种种复杂情绪全都蕴涵在众人的目光之中,但多的還是怀疑。虽然杨過所讲的這些事情确实非常巧合,玄铁重剑也真就与武敦儒扯上了关系,但他们還是不敢相信,难道這些巧合背后真都有武敦儒的影?
微微一笑,武敦儒笑道:“杨兄是有些想岔了吧?重剑我是知道,但也只在独孤九剑的剑谱上看到過记载,至于真正存放重剑的地点剑谱上并沒有写,故此就算想取也无从寻起。而那晚拦住芙妹,却真是個巧合,纯属无意撞见。再者杨兄一离开襄阳就得到了這柄重剑,自然都是杨兄福缘所致,与我怎能扯上关系?杨兄不要将敦儒想的這般……這般古怪,敦儒尚沒有這等神通。”
听得武敦儒這番解释后,旁观众人中有许多人便都松了口气,其中就包括了郭靖郭大侠。毕竟這些事說起来太過神异,如果武敦儒真有這等的神通,或者說是這等算无遗策,那谁人還能制得住他?他若再想干什么出格的事情,谁人還能拦得住他?所以听到他否认了這些事情,郭靖与某些人真就是松了口气,觉得武敦儒起码還是個正常人,而沒有变成有神通的人。
但郭靖和一些人是這么想,却還有一些人不是這么想。其中就包括了那黄药师父女。朱柳与李莫愁,還有一個杨過。黄药师主要是隐隐感觉不对,他觉得杨過說的這些事情确实太過巧合。且以他对杨過的了解,知道杨過不是那种捕风捉影之人,故而這些問題也绝不会是无由而出。而那黄蓉朱柳李莫愁几人,却是都早领教過武敦儒的种种异举,现在被杨過一提,他们心中早存地那些疑惑便又深了几分,都不大相信武敦儒的解释。
再說杨過,听了武敦儒解释的這些话后,杨過的神情却是沒有半点变改,仍旧是满脸肃容。凤目也仍旧是神光炯炯,眼也不眨地直看着武敦儒脸上沉静的笑容,如此默然看了他半响。
忽而一笑,杨過淡淡笑道:“也罢!既然敦儒兄定說這些事情都是巧合,不肯认下這份人情,杨過也只得相信,不再追寻。但敦儒兄总不会把绝情谷的事情也都推得一干二净吧?若沒有敦儒兄直言点明,杨過就不会念灰跳崖。也不会在寒潭之底寻得龙儿,不会再得武兄指点以白鱼蜂蜜解龙儿体内之毒。如此种种大德杨過无有片刻敢忘,都是无以回报,少這一件也算不了什么,总之对敦儒兄的大恩杨過……”
抬手一摆,武敦儒面容一整,打断了杨過的话,肃声道:“杨兄言重了,你我之间自幼相识,彼此投契也已数年。相信若是敦儒有朝一日遇到什么难事,杨兄见了也定然不会坐视不理,故此這些话就不用再說了。杨兄還是坐下,我們再饮几杯岂不甚好?”
“是呀過儿,事情已经過去那么久了,今日就不要再提了。過来坐下,继续用饭!”黄蓉在一旁接口說道。
点了点头,杨過应了一声,便回到座位之上。端起一杯酒向在座众人敬酒,道是請众人恕過半途搅场之罪,自然众人也都抬杯共饮,齐齐道是无妨。一時間众人重又举杯动筷,继续推杯换盏,言谈說笑再热闹起来,却是把适之事略過不提。
這席酒直吃了两個多时辰,在席上那小一辈众人也逐次向武敦儒与红茹二人敬酒,再加打听那慕容山庄的情形,都对武敦儒所居的那等山水胜景颇为神往。而李莫愁却也不寂寞,小龙女早早已挨着她坐了下来,同门二人在那裡低声闲谈,有下坐着的6无双不时的也插上两句,虽然6无双开始与李莫愁說话還有些不自在,但過了一会终于也能以常态相谈,算是個好的开始。
不觉间外边已暮色低沉,酒席也吃地差不多了,黄蓉看了看時間,便向坐在身边的父亲,還有隔座的一灯大师,低声言道:“爹爹,大师,外边已近亥时,我看今日就到這撤席散了吧!都回去歇息吧!”
黄药师与一灯都点了点头,黄蓉又向武三通朱柳几人,武敦儒杨過等人,還有那小一辈众人,逐次询问了一遍。见众人全都回答用好了,郭靖便也站起身来,与妻一同向众人寒暄交代几句,随后众人纷纷离席,各自告辞出厅去了。
武敦儒三人是先离开大厅的,由武修文和耶律齐陪着送回了小楼。但在他们离开后,杨過夫妻与朱柳几人却在黄蓉的眼色中留了下来,還有一位黄药师,他们四人加上郭靖黄蓉夫妻二人,却沒有立时回去休息,而是又进了偏厅,品着由下人送上来清茶,各自落坐。
“郭伯母,你留我下来是不是還想究问這重剑与敦儒兄的事情?”杨過与小龙女坐在客座之上,品了一口香茶而后问到。
微微一笑,黄蓉道:“就知道瞒不過你,我确是想问這件事,想来爹爹与朱师兄怕也都在为這件事疑惑吧?”說着话黄蓉又与朱柳对视一芜
“蓉儿,這件事敦儒不是說過了嗎?都是巧合,你怎么還要追问?”郭靖在旁边接口问到。
“愚鲁,敦儒怎么說你就怎么信?杨過小友,若是沒有什么不便,你能否把你得到重剑的经過讲上一讲?”黄药师淡淡說了郭靖一句,随之与杨過說道。
点点头,杨過道:“這件事沒有什么不方便的。正好讲出来請黄岛主与几位尊长帮我琢磨琢磨。若是放在从前。我還真就沒有细想過這件事,直到今晚知道了敦儒兄所用的是独孤九剑后,我心中动了疑念。事情是在三年前。那晚我……”
当下杨過就把三年前生的事情细细說了一遍,着重讲出武敦儒适时而至,但救下杨過后却一反常态,言语间句句暗隐机锋,把自己激得一怒离去。关键在于当时杨過是州刚为武敦儒解了兄弟相争之围,又舍身救了其父其弟,且在此之前杨過与武敦儒正是彼此神交,相处颇佳之时,按理說武敦儒不该那般与杨過說话。
而后杨過愤然离开襄阳,当晚就遇见了那只大雕。随它回到独孤求败地隐居之所,几日后就寻到了剑冢,得到了重剑,自此武功大进。虽然把這些事情联想到一起有些荒诞,但实在是巧合的出奇,由不得杨過不想。待杨過把心中這些疑惑全都讲出后,厅内的几人一時間全都沉默了下来,都在想着這些事情。
過了片刻。黄药师剑眉微皱,徐徐言道:“听你讲完這些话后,我也觉得這些事情太過巧合,敦儒当晚的反应也确实太過反常,虽然把這些事情联想到一起实是有点荒诞。我想到一個問題,芙儿与敦儒如此巧合的齐在半夜出现你的房中,她会不会也知道其中因果?深一点或者說芙儿与你争执這件事情是敦儒事先安排的?”
“不会,這個不可能,芙儿的性我清楚,她心裡藏不住话。若是這件事情真是敦儒安排她做的,那這三年来她早都露出了马脚,不会有错。”黄蓉接口說道。
“郭夫人說的不错,郭大小姐的性一向粗豪,這件事应当不是她有意而为,不然非露不可。”朱柳也在一旁附和到。
现在這偏厅之中,除了郭靖生性愚鲁,小龙女不通世故,余等几人无不是当世数一数二的睿智聪明之人。可說在武林中论头脑心机就要以這几個人为其中翘楚。可任凭他们怎么猜测,怎么你一言我一句琢磨個不停,对這件事情就是找不出半点头绪。也难怪,他们固然是聪明绝顶睿智无双,但对于换魂前知這种事情又如何猜想得到?他们又不是神仙。
“对了,還有一件事我忘记讲了,当日我在独孤前辈隐居的洞府之中,曾经现了一堆形如坟墓乱石,本以为是独孤前辈的葬骨之所。但记得我看到那乱石的时候,却现那些石块堆垒的极不整齐,且一旁還有些扒出的浮土,因洞中阴暗,故此還有茬,似不久之前有人动過。当时我以为是神雕所动,就沒有细观,现今想来或许那不是神雕所动,或许是……”杨過又再言道,但后一句他却沒有說完。
“或许是敦儒,你是觉得那堆石块或许是敦儒所动,而敦儒的独孤九剑是在那裡得到的对吧?”黄蓉接口问到。
点了点头,黄药师道:“不会错了,敦儒正是返回襄阳后显露出的独孤九剑,算算時間正好吻合,敦儒的独孤九剑应该就是在独孤前辈的石坟中所得。”
此言一出,几個人又纷纷互望一眼,彼此都点了点头,都同意了黄药师的论断,对武敦儒的武功来历也总算知道了其中一项。
但他们這么說下来是推断出了武敦儒九剑的来历,而那边郭大侠却在其中又找出了武敦儒的毛病,就见郭靖面色微沉,神情不豫,温声道:“如此說来为了這独孤九剑的剑谱,敦儒竟把独孤前辈坟茔给掘了?這种事情他也敢做,简直是不择手段了?看来我還要……”
“你還要如何?”黄药师猛然打断郭靖的话,满面冷然地看着他,神情比他還要不好,清矍的面容已经沉了下来。
见黄药师面容不豫,郭靖忙离座站起,躬身回道:“岳父大人息怒,我只是觉得敦儒竟敢去掘前人的坟茔,实在是太過妄为,所以想……”
“你想去再训斥敦儒?非是我要摆岳父的架来干涉于你,但你做事之前就不能先动动脑?敦儒的性,敦儒的武功,你现在全都知道,也都领教過了,你觉得他会任你训斥嗎?若是他不任你的训斥你怎么办?再和他动手?再来個两败俱伤?”黄药师冷冷說道。
“這……”郭靖无语那裡不知该如何回答,也无法回答。
“爹爹……”黄蓉在一旁柔声叫到,想替丈夫解围。
抬手一摆,黄药师冷冷道:“蓉儿你不要开口,今天我要好生洗洗他脑裡那些固执古板的东西。掘人坟茔是不妥,但要看是为了什么?如是为了武功秘籍,那這种事十個武林中人有九個都会去做,且這也是小节。适我在席上曾听你们說起,敦儒带過十几车弓弩来,对守襄阳城大是有用,暂不說他是出于什么念头,到底是为国为民?還是顺便带了過来?但他肯带這些东西给你,就表示他对你们還有几许香火之情,你好不要把這点仅存的香火之情都弄断了,否则真惹翻了他……你自己好生想想吧!”
被黄药师劈头盖脸的一通训斥,郭靖倒是沒觉得如何,在他想法中尊长教训小辈那是很正常的,小辈也绝不能半点顶撞,用不着难堪。但对于黄药师的這些话,郭靖倒是细细思量了一遍,细想之下觉得岳父說的也有许多道理,真要和敦儒闹翻,也不是自己所希望的,再一躬身,恭声回道:“岳父大人教训的是,是靖儿愚鲁孟浪,沒有仔细思量,請岳父大人息怒。”
“嗯!你自己能想明白好,坐下吧!”黄药师语气稍缓說道。
再应了一声,郭靖坐了下来,又在那裡静听他们說话。
但经過他们翁婿二人如此一番折腾,黄蓉杨過几人却也无心再琢磨這件事了,黄蓉道:“行了,我看這些事也猜不出個什么结果,就由它去吧!左右這些事情虽然诡异了一些,但结果還都是好的,我們就不要再做深究了。夜色深了,我們也都各自回去休息吧!”
杨過与朱柳点了点头,又說了几句,便都起身告辞,寒暄過后各自回房休息,而黄药师也由女儿陪着回去休息,自然究因一事也就此告终。手机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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