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重瞳
若不是他的年龄不到,眉宇间犹带一丝稚气,只怕天下间绝大多数女见了他都会动心。便是如此,那在郭府大门内来来往往经過的丫鬟婢女们也都忍不住要偷偷瞄上他几眼,再与同伴针对這少年彼此交头接耳說些闲话,吃吃娇笑。
那郭靖等众人听得丫鬟通传就都放下碗筷迎了出来,一出大门众人的目光便全都投在這位洒然而立的白衣少年身上,仔细打量着他的容颜气度。而众人的目光一望到這白衣少年的双目,却都有一瞬间的失神,只觉得這少年的双眼出奇的深邃迷蒙,望着他這双悠深黑瞳,一時間连郭靖這等修为都不自觉的移不开双眼,這少年的双瞳竟似有摄人心魄之效。
但郭靖毕竟是修为深厚,片刻间便已回過心神,余光往身边一扫,妻等众人的情形便都落于眼中,轻咳一声,肃声道:“你就是敦儒的孩儿吧?”他這声音并不任何的高昂尖利,但却是沉绵悠远,淡淡然在府门之前回荡,直把黄蓉等众人全由失神中拉醒過来。
听得郭靖這么一问,那在少年身后不远处静立的几位青年中便抬步走出了一人,行到白衣少年身边低声向他說了几句。后過来這位青年郭靖众人却全都识得,正是十几年前随武敦儒到過郭府的周雷,武敦儒的大弟。
微微颌。听得周雷的话。白衣少年点了点头便抬步上前至石阶三步外站定,抬手躬身向众人深施一礼,朗声道:“不错。武敦儒正是家父,晚辈武逸翰,這裡给郭大侠见礼了。”
浑身颤,沒等郭靖再說话,那一旁的武三通已是激动地不能自已,急步走下石阶武逸翰的身前颤声问道:“你是那畜……是敦儒的儿?那就是我的孙儿,我是你的祖父武三通啊!”
却是襄阳连年征战苦寒,或许是沒有時間,也或许时机不到。武修文与完颜萍成婚了十几年,却一直沒有孩儿,故此武三通直到此时见到自己的隔代血脉,至亲孙儿。在這個重嗣血脉的世界,真正亲眼看到孙儿,也难怪武三通如此激动,以致于连這孩儿的母亲是自己的切齿仇敌也都忘了,只知望着孙儿欢喜。
面容一整。武逸翰再深施一礼,恭声道:“孙儿武逸翰,這裡拜见祖父了。”說着话他又连鞠三躬,给武三通见礼。
“好孩,好孩,起来,起来……”看到孙口呼祖父给自己躬身行礼,武三通直是欢喜的不行,连忙去伸手搀扶。而武逸翰也迎上两步接住武三通的大手,低声与祖父說话。
他们祖孙在這裡欣然說话。那石阶上的郭靖却又心生感触,转头与身边的妻低声道:“這孩儿确是生地好一表人,只是被敦儒教的有些不懂礼数,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祖父,怎可只躬身施礼就完了,连头都不知道叩一個。”
嫣然一笑,黄蓉转目看了丈夫一眼,嗔声道:“靖哥你又来了,只要心意诚敬。一些虚礼不行又有何妨?你可不要再去强调這個問題,我看這孩很不简单,外表虽不似敦儒那般桀骜外露,但实际恐怕他的执倔不会比敦儒稍差多少。”
“哦?会是這样?蓉儿你从哪看出来的?”郭靖再转脸看了一眼那阶下正与武三通說话的武逸翰,又向妻问道。
也再看了武逸翰一眼,黄蓉回道:“靖哥你注意到逸翰的那双眼睛了吧?‘凤目重瞳’這四個字你也应该知道的,逸翰的這双眼睛就是凤目重瞳。据古书所载,凡有這凤目重瞳的特征之人,无一不是心性刚毅坚韧不拔之辈,都能成就一番惊天大业。千百年来關於這凤目重瞳之說无数,但真正为史书所记只有一人,就是那名传千古的……”
“项羽,是那個自吻乌江的西楚霸王对吧!”沒等黄蓉說完,郭靖已想起了這段记载,這些年来固守襄阳,郭靖也经常让黄蓉教自己读一些名将传记,项羽便也是其中之一。
点了点头,黄蓉道:“不错,正是那位西楚霸王项羽。”
齐齐抬目,郭靖黄蓉两夫妻說话的声音虽不很大,但也并不很他们身边的朱柳耶律齐等人全都能够听见,此时听得他夫妇的這一席话后,众人便又向武逸翰的双眼看去,齐齐打量這传說中的凤目重幢。
過了片刻,那朱柳第一個点了点头,徐徐道:“郭夫人所言不差,确是凤目重瞳,往日裡我只在古书中看過此种记载,真人還是平生第一次见到,看来逸翰這孩儿确不简单,不知道他将来能否真会如古书所记般有所成就?”
齐齐点头,一時間這石阶之上寂静一片,众人全都在思量着武逸翰的凤目重瞳。其实在现代人看来,凤目重瞳无非也就是一個与常人不同的双眼特征而已,可在当时南宋的這個世界裡,凤目重瞳可就成了一個忽常人的标志,沒办法,古代讲究的就是预兆祥瑞,天生奇人等等传說,凤目重瞳就是一個典型生而不凡的個人标志。
再静了一会,黄蓉又开口笑道:“我們都楞在這裡干什么?修文萍儿,你们還不過去把逸翰接进府来,他们一路劳顿,恐怕连晚饭還沒顾得上用呢!”
应了一声,直到此时武修文夫妇方回過神来。忙下阶上前。招呼自己的亲侄儿进府,郭靖黄蓉等人也随之下阶,上前与武逸翰說话。自然宾主叔侄等众人還要见礼寒暄。這裡也就不再细表了,直等全都见礼完毕,武逸翰又說出二妹也随自己一道過来,随之又去车中把武知雅叫出来给众人见礼。
见了武知雅,這郭靖等众人不由得又是一阵心中暗赞,就见她两道柳眉弯如月,一双凤眼水蒙清莹,雅致挺拔的翘鼻,红润轻抿的樱口,還有随意挽起的一头青丝。斜插鬓边的素雅簪,端地是清雅脱尘秀美绝伦。再加上大方得体的举止,娴静温柔的谈吐,直就是一位出自世家豪门的闺秀,任谁人见了也要不自禁的赞叹不已。
见武知雅如此秀美,黄蓉心中是喜爱十分,当下上前携起她的边随着众人往府中行进。一边又柔声言道:“雅儿,前次我见你时還是你刚出世的时候,不想晃眼间你已這么大了,還出落的如此美丽,将来一定比你娘要俏丽几分。”
微微一笑,武知雅柔声道:“师祖谬赞了,师祖真的好美呢!雅儿都羡慕死了。”
呵呵一笑,黄蓉道:“小丫头倒会哄我开心,对了,你爹娘呢?他们怎么沒和你们一起来?”
“爹娘让我和大哥先来。他们要過些日過来,說是要先到终南山寻一位杨叔叔有事要办。”武知雅又柔声回到。
“哦!他们去找過儿了,会有什么事呢?算了不管他们,你和逸翰這一路赶来還沒用晚饭吧?我就叫人去准备,吃了饭先好生歇歇,待明天我們再慢慢說话。”黄蓉又說道。
“嗯!”武知雅也应了一声。
当下一行人进了大厅,自有下人去厨房准备吃食,一会的工夫的大厅中便重摆好了席宴,由武家兄妹与周雷等四大弟一同上席。加上郭府众人,說着闲话便用起晚饭来。自然在席上郭靖武三通等人還要问问武敦儒夫妇的情况,不過主要還是给武家兄妹一行人接风,闲话也沒說太多。
待用過晚饭,那武修文完颜萍便领侄儿侄女到后面去安置,所居之处還是当年武敦儒夫妇所居的妍圆,种种细节也就不再细表了。暂不說武家兄妹在郭府安顿下来,再說這日于终南后山重阳宫旧址,却有一行人穿林越河,直往后山古墓而来。
這一行人正是那武家大郎与他的三位妻,由李莫愁带路,夫妻四人穿過重阳宫旧址的一片山林,再饶過古墓前门的那片石林,不多时便到了古墓左侧的一池深潭边上,就是通往古墓的水道。
此时正值初春,距当年蒙古人在终南烧山已都過了十六個年头,山间的草木花贲早都漫山遍野的重生茂长,加上這终南后山四面高崖壁耸,寒风吹之不进,故此這山谷中都已是山青水绿,草盛花开,盈盈一派春意。
看得這等的山野春景,闻得這般地草木清香,武敦儒不由得心怀大畅,转脸对三位妻笑道:“杨兄夫妇倒会享清福,隐迹在這等出尘之所,時間长了怕就是俗骨都也都要化成了仙骨,确是個远离尘世纷扰的神仙所在,使人见了颇觉羡慕,日后我們也找到這样的所在隐居如何?”
抿唇一笑,红茹接口笑道:“這话也就是說說而已,我可不信,真要把你拘束在這等远离人烟的所在,怕是不用十天半月就会把你拘的团团乱转。”
点了点头,李莫愁笑道:“妹妹這话說的不错,以他的那個性,怎么肯待在這种地方?也就是随口說說罢了,不要管他胡說,我們姐妹還是先套上衣服,准备下潭吧!”
红茹与耶律燕齐应了一声,随之拿出早都准备好的水绸衣物,便准备套在外间,好方便下水。還沒等他们套上衣物,忽而自后面却传来一個清亮的声音招呼道:“前面可是武大哥嗎?”
武敦儒四人转头看去,就见自南边林中正远远走過来两個女。经過十几年的苦修,武敦儒一身九阳真气已在三年前過了后一关,终得大成,目力自是极为锐利,尚相隔二十余丈外,這两個女是何人便已看清,再转头对莫愁三人道了声是程姑娘与6姑娘,夫妻四人便转身往那两個女迎去。
待双方彼此迎近,就见這两個女同着湖绿绸衫,肩上同挎着弹弓,背后同背长剑,头上青丝同用月白帕松松挽起,一個是鹅蛋儿脸,看上去温柔娴静,一個是瓜儿脸,看上去慧敏精明,手中還都提着一些山鸡野兔等野味,似刚刚行猎归来,却不正是那程英与6无双姐妹還有何人?
程6姐妹二人为何会出现在這终南山中?却還要从十三年前武敦儒和杨過地一席倾谈說起。当年在那慕容山庄,杨過夫妻与黄蓉等人一同来到山庄之后,過了不几日程英与6无双便也应约到了,一行人众人在山庄直住了個把多月,也在太湖好生游玩了個尽兴。
直到一個月后,黄蓉等人要返回襄阳,杨過夫妇也要返回绝情谷继续驱毒疗伤,临走的头一晚上武敦儒把杨過邀到湖边单独倾谈了一回。当时武敦儒的第一句话便是向杨過請教,问他听沒听說過“一见杨過,便误终身。”這八個字?而现在听到了心中又有些什么感想?
那杨過是何等聪明之人?一听到武敦儒如此向自己询问,话中的用意哪還有不知的道理?但杨過早已誓终身与小龙女相守,虽明知自己对一些女确有所亏欠,却也无计可施。便苦笑着向武敦儒反问,问武敦儒此事该如何解决?
当下武敦儒就给杨過出了一個主意,道是杨過大可与小龙女继续终身相守,矢志不二。但与其看着那几位姑娘为情所困孤苦一生,倒不如把她们邀到身边,比临而居引为友朋,左右那几位姑娘也都不是看重那些虚礼名分之人,也都不是看重……之人,只要让她们心有所慰,只要让她们时时可以见到杨大哥,想来她们也都会心满意足,否则……
听武敦儒出了這么個主意,杨過一時間還真有些拿不定主意,直到武敦儒又点出了公孙绿萼当年甘为情死,程英与6无双一往深情,杨過想了再想终于决定就依這個办法来,這也是此时程6二女出现在终南山的由来。手机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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