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余波
“怎么?這回知道怕了?”武敦儒一笑,出言问到。
抬起头来,郭芙一脸惶恐神情向武敦儒救助道:“怎么办啊?我把杨過伤的這么重,他又一气走了,等爹爹知道了不知要气成什么样子?爹爹一定会重重责罚我的,我有点害怕,大武哥你快点帮我出個主意呀!”
面容一整微微摇头,武敦儒慢慢說道:“对于這件事情,郭大侠要责罚你大武哥也帮不上什么忙。各人有各人的秉性,各人有各人的想法,你自己要做什么事情旁人是不好置评的。拔剑砍伤杨過你自有你的理由,我也不好多說什么,我的秉性也未必就比你强到哪去。只是告诉你一句话,什么事既然做了出来,就不要怕去承担后果,无论如何总要有個分晓才是,躲是躲不過去的。”
想了一下,郭芙点了点头,回道:“明白了,我明白大武哥的意思了。总之若不是那杨過信口胡言的话,我也不会拔剑伤他,這件事又不是我一個人的错,爹爹最多就是骂我几句罢了,沒什么大不了的,你說是吧大武哥?”她最后一句话却是在问武敦儒。
武敦儒言道:“這件事情我就不再多說了,你自己想吧!這裡有点东西芙妹你转交给师娘,我就走了。”說完他自怀中拿出一包东西交到郭芙的手裡,然后转身向门外走去。
接過手裡的东西,郭芙這才反应過来,忙开口问道:“为什么要我转交?你去自己交给娘不就行了?哦..!你是說你要离开襄阳是嗎?大武哥你要去哪裡啊?”
转头一笑,武敦儒回道:“我這次回来就是想看看你们,现在人已经看到了,我也该走了。我還和别人有個约定,她還在等着我,我得赶過去了。师娘与众位尊长那裡就麻烦芙妹你替我转告一声,就說敦儒走了,不当面与他们辞行了,請他们谅解。”
“那你什么时候再回来看我們啊?”郭芙又接着问到。
此时武敦儒身形已经走的看不到了,但還是远远的留下一句话来。
“不会太久,或许用不了几個月我們就会见面的。”
杨過与武敦儒先后离去,房间裡就只剩下郭芙一個人了,她坐在那榻上仔细思量着,思量着自己一会见了娘的面该怎么解释這件事,准备想好了再去见黄蓉,至于郭靖那裡她根本就沒有想過,她虽然草包但也沒有草包到那种地步。
還沒等郭芙這裡想好怎么說,门外已经接连传来一阵脚步声,随之郭靖黄蓉便先后进了房间,而在他们之后還跟着朱子柳武三通等人,连那天竺僧也跟了进来,原来是刚才武敦儒震破窗子时那声响动把他们引過来的。
一进房间,见到室内四处喷溅的血迹,众人立时就是大惊,那郭靖大略的四处看了一眼,随之便急忙开口问道:“芙儿,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金轮法王他们又来了?你们和敌人动手了,過儿呢?他哪去了?”
见到房间裡這般情形,郭靖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金轮法王他们又来了。不過经過三日来的休养,此时他的功力却也已经恢复,即便是金轮法王来了他也不惧。
那黄蓉等人也都沒有开口,全都在看着郭芙,他们的想法和郭靖差不多,都以为是有敌来犯了。
郭芙站起身来,低着头迟疑的回答道:“不是的,金轮法王他们沒有来,杨過...杨過他....”
“你吞吐吞吐的干什么?快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郭靖心中着急,见到女儿這個模样,脸色一板就沉声喝了出来。
“杨過他...他走了。”郭芙银牙暗咬,出言回到。
眉头一皱,郭靖奇怪的问道:“走了?過儿身体還沒恢复,他为什么走了?”
“芙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和過儿起了争执?這房间的血迹是過儿的嗎?你就不要再隐瞒了,快如实回话。”黄蓉在一边问到。
把心一横,郭芙猛然把头抬起,脸色发白大声說道:“是的,是我和杨過吵起来了,他不但侮辱我還打了我一耳光,我就一剑把他砍伤了。”
“你和過儿吵架了?還拔剑砍伤了他?這大半夜的你跑到過儿房间来吵什么架?他伤的重不重?你给我快点讲。”一听郭芙這么說,郭靖心中大急,沉声喝到。
“算了靖哥,先不要问的這么多了,眼下我們還是先出去找過儿,他身子虚弱又受了新伤,怕還沒走的太远,我們快去追追看。”黄蓉說到。
“对,现在先去找過儿。芙儿,你在這裡等我,等我回来還有话问你。”郭靖急忙站起身形,留下一句话便出了房门,纵身跃上屋顶疾速远去,追寻杨過去了。而朱子柳等人也都纷纷跟出,四下裡寻找杨過,房间裡只剩下郭芙与那天竺僧,两個人相顾无语。
如此约過了一刻钟的時間,那黄蓉才第一個转了回来,进屋刚刚坐下還沒开口,郭靖与朱子柳等人也都陆续回来了。此时天时已交二更,外边一片漆黑,在這等情况下想要寻找到杨過的踪迹确是非常困难,几個人回来后彼此相互看了看,都摇了摇头,杨過到底是沒有找到。
见众人都沒有追到杨過,郭靖又转過头来看着郭芙言道:“芙儿你现在就讲讲吧!你为什么会大半夜来過儿的房间与他争执,又为什么会砍伤他?”
郭芙此时已经横下心来,也沒有隐瞒,当下便把事情說了一遍,她的话倒是沒有遮掩,该怎么就是怎么全都說了,其中并无虚言。
待到郭芙說完,那武三通第一個就跳脚大骂道:“那两個小畜生,连累了杨兄弟一次還不够,现在又累的杨兄弟被你...你砍伤,我...我...”他我了两声,却我不下去了,這句狠话到底是沒有說出来。
郭靖這次倒是沒有大怒,只是脸色沉的可怕,缓缓问道:“原来是因为這個芙儿你就拔剑砍伤了過儿是嗎?好..很好,這件事在找到過儿之前我先不与你计较,一切等见到過儿再說。不過听你话中的意思,那前几日裡敦儒說的也不是实话了?他们兄弟两個在骗我了是嗎?”
听到郭靖如此一问,郭芙顿时便闭口不言,她哪裡還敢回话?替那武家兄弟惹祸。
见郭芙已被吓不再言声,黄蓉便在一旁安抚郭靖言道:“算了靖哥,那件事情已经過去了几天,我看就不要再追究了,過去的就算了。”
猛然一掌拍在旁边的桌子上,郭靖怒声喝道:“不行,他们竟敢如此欺瞒于我,這样下去還能得了?敦儒走了我拿他无法,可修文也被他带成這個样子,绝对不能就這么算了。”
“娘..!大武哥走的时候還留下了一包东西,让我转交给你,在這...”郭芙忽然想起一事,忙开口說到,在榻边拿起武敦儒交给她的东西递黄蓉。
這是一個四方的小布包,黄蓉接在手掂了掂,只觉分量颇重,再打开一看,见裡放着厚厚一打折叠整齐的绢纸,最上面则是一封信笺。将信笺打开,裡面歪歪斜斜写了一些字迹。這些字写的极为难看,比之初学者還有不如,只是字体够大,一封信几百個字便足足写了七、八张绢纸,內容的语法格式也不大对头,但大概意思黄蓉总還是看得明白。
信笺的大意就是說武敦儒他自己走了,不当面向师娘与各位尊长辞行了,請各位尊长见谅。然后還有三件事請黄蓉帮忙。一是他们兄弟在林外相争一事請黄蓉代为转圜,說男女之情這种事只有当事人才知其中冷暖,若是为了這個做出些拙劣举动也是难免的,就請列位尊长不要再做深究了,毕竟谁都有過年轻的时候。
二就是要黄蓉转告武修文,父亲武三通就要麻烦弟弟与各位尊长多多照顾了,他自己的秉性实在不宜长時間与父亲相处,否则难免会....還請武三通多加体谅。
三是說他留下了三式剑法,請黄蓉与郭靖帮忙参详后传与武修文与郭芙,也算是自己对他们二人的一点心意。
大略的意思就是這些,黄蓉看過后就把信笺递给了郭靖,郭靖看完以后又把這信笺逐次与众人传阅了一遍,便是那不识字的武三通也由朱子柳与他低声念了一遍。
待到众人都把信笺看完,一時間倒也无人再說些什么,只有那武三通一面低声咒骂着這個小畜生,一面心中又颇觉欣慰,起码他走的时候還知道自己有個老爹,倒也不是全无心肝。
而郭靖看到那第一段话后,也想起了年轻时与黄蓉的种种旧事,想起那时自己二人的荒唐事却也沒有少做,故此对武修文也沒有刚才那么生气了。
唯有黄蓉却把下面那一打绢纸打了开来,看着其中的內容,她才刚刚看了不到一页的內容,便已经“呀”的惊呼一声,转身将那绢纸递到郭靖的面前,惊异的言道:“靖哥,你来看看敦儒留下的這三式剑法,還有朱武几位师兄,你们也都過来看看。”
原本似這类绝学,不得当事人同意一众旁人都不会主动去看,只是這室内众人全可說是武敦儒的至亲长辈,无须避嫌。且武敦儒又明言要郭靖黄蓉参详后代传给郭芙与武修文,其实也是变相的传给了郭靖夫妻,故此黄蓉倒也可以做主。
這几個人也沒有故做姿态,都行到郭靖的身边,齐齐看向绢纸上的內容,朱子柳轻声开口念道:“破剑式:少阴趋少阳、或以柔居阴、以刚居阳、为当位、以柔居阴、以刚居阴、为不当位。亦有以刚柔之爻互居阴阳之位、为刚柔得中者剑招至此变化万千,无有穷尽,凭此一剑当可破尽天下剑法,故名之破剑式。“
他這一路念了下来,這破剑一式的口诀竟有一百余字,全都是以周易六十四卦的名词来表现方位,至最后几句时還把剑式的由来解释了一下,看上去口气极大。在這破剑式之后,又有破刀式与破箭式两招剑法,每一式下面都有一百多字的口诀,最后几句都是解释剑式的由来,语气全都是出自一辙,只是把破与式中间那個字换了一下而已。
合计五百多字的口诀,口诀旁边還有几個图形示例,共是三式剑法。剑法的口诀相互之间并不连贯,读起来也为颇为艰涩撅口,不過在场几人全是些武学上的大行家,這周易方位早已是滚瓜烂熟,一看之下脑中已经按着口诀所示在拟试這三招剑法了。”
郭靖自看完了那招破剑式后,便闭上双目,在脑海中沉思细想,直想了约一盏茶的時間,他才睁开双眼,吐了一口长气,徐徐說道:“单以剑法而论,這式剑法实已达到用剑之颠峰极致,我再想不出有哪路剑法能凌驾在它之上,名曰破剑倒并非虚夸。且這這還有破刀与破箭两式,料想這两式也不会弱于那破剑式。這才不過区区几個月的時間,敦儒他从哪裡寻来许多的這等武林绝学?实在是令人琢磨不透。”
点了点头,朱子柳在一旁接過话来言道:“郭大侠所言确实,前几日我与敦儒联手战那金轮法王之时,就曾见他以一路剑法迎敌,当时敦儒对那剑法使的颇为生疏,似乎刚刚学得不久,但出剑时已是极尽精妙,此时想来应该就是与這三式同出一脉了。他竟身怀如此惊世奇技,难怪会发下那等重誓,不把一阳....”說到這裡朱子柳一阵苦笑,不再接着往下說了。
“行了,先不要去想敦儒如何了,他现在古古怪怪的,我們是猜他不透了。与其去猜想敦儒的事情,還不如想想過儿能去哪裡为好。還有修文,你也进来吧,进来看看敦儒给你留下了何等绝学。”黄蓉在旁边說到。
随着黄蓉這两句话,就见从那门外走进一個人来,却正是武修文。观他低首垂头,神情发涩的那副模样,看来也是在为他自己几天前的作为而感觉羞愧。
郭靖看了他一眼,随之言道:“修文你....”
接下来便是郭靖对武修文的一通說教,所幸是看過武敦儒留下的那封信笺后,郭靖此时的心中倒也沒有那么生气了,故此說起话来倒也神情缓和,语气也不是如何严厉,众人便在這屋中說起话来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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