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第一百零七章
忙活了半刻,旁边的武湘芮都網住了一尾鱼,阮沁阳双手空空。
她又是最受不得累的,看到围溪的網子挂了几只鱼,干脆把那几尾鱼弄进篓子裡,权当做她成功抓住了。
原本空荡的鱼篓多了几只活蹦乱跳的鱼儿,阮沁阳嘴角扬起,十分满意看到的画面。
武湘芮捂嘴发笑:“阮小姐是個明白人,懂得取舍。這般既动手捉了鱼,又得了鱼,等会還能一尝鱼的鲜美。”
想得明白,所以能一举三得。
要不然因为抓不到鱼,弄坏了心情,再吃鱼肉,估计也吃不出曾经的味美。
武湘芮這话要是黎韵霏她们說,就是讽刺,而别的家世一般的姑娘开口,又成了讨好。
但是武湘芮身上那股娴静的气质,和恰当好处带着打趣的感叹,就叫這话挑不出错来。
回去的路上,海棠忍不住感叹:“武姑娘因为年纪比其他姑娘长一些,說话跟气质都叫人舒服。”
原本海棠沒注意過武湘芮這位小姐。在小姐圈裡武湘芮家世只是中等,容貌只算中上,但今天短暂接触,她一下就记住了她温婉的气质。
“還是姑娘厉害,一眼就能看出那位姑娘值得交好。”
阮沁阳懒洋洋地应了声,短短两刻钟的相处,她不可能說了解武湘芮,但所得到的感觉跟海棠差不多——武湘芮是個有礼叫人不讨厌的姑娘。
武湘芮比阮晋崤大两岁,如今才二十二,在阮沁阳看来,做她继母還是太勉强。
可阮家不可能沒有主母,寡妇改嫁在這时代民间不少,但世家裡還是将這事看作耻辱,阮家族裡是不可能愿意侯夫人的位置由寡妇来坐。
那么一想,武湘芮算是最合适的人选。
年纪比嫡长子长,又是因为为长辈守孝耽搁了婚嫁,长得不错,家世虽然差了些,但既然是填房那就沒那么多讲究。
而武湘芮這個年纪跟公子哥们谈婚事也难,侯府继室是她最好的選擇。
只要武湘芮不是什么品行败坏之辈,這事阮沁阳沒多少插手的余地。
想着,阮沁阳叹了口气:“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你们姑娘我也该相人家了。”
這不是阮沁阳第一次愁嫁,但每次青葵她们听着都觉得莫名其妙。
她们的姑娘用所有美好的词汇描绘都不够,琼鼻水眸,皓齿冰肌……她们這些经常伺候的丫头,时不时都能看着阮沁阳愣住,更何况那些公子哥。
“姑娘要不然跟大爷說想要什么样的夫婿,奴婢觉着大爷那么疼姑娘,一定会给姑娘找到最好的。”
青葵难得赞同了海棠:“大爷给姑娘的一定是最好的。”
“狩猎都几個时辰了,說不定大爷已经筛选了几位公子,等着姑娘挑选。”
“說起這個,去上游的小姐们不是迷路了吧,怎么還沒回来?”
在岸边站了许久,站着的时候不觉,走动了一会,阮沁阳就察觉了鞋裡进了水。
回了帐篷,阮沁阳想着溪边那些繁茂的桃花树,想着既然脱了鞋,不如摘花泡脚。
掐丝珐琅绘花鸟的盆塌下,阮沁阳用脚趾试了试温度,顺脚挑起了一片桃花花瓣:“不知道是不是靠水,這花的颜色比寻常品种要淡不少。”
粉白软嫩。
“二姐!”
头一次打到猎物,阮晋砚的声音兴奋,想快步去给二姐报喜。不過不晓得为什么,掀帐篷的时候,原本走在他旁边的大哥就到了他前头。
晚了一步掀开帐篷,阮晋砚只能跟在大哥身后,不過這丝毫不影响他的高兴。
“大哥你怎么站着不动?”
阮晋崤比他高上太多,他站着不动就像是一堵墙堵住了路,阮晋砚侧身往前看,见着阮沁阳在未穿鞋袜,立刻收回了目光。
阮晋砚从来以君子之道要求自己,年纪虽小,但礼数讲起来严谨的很。
“我跟大哥急着给二姐报喜,一时忘了叫下人通传,二姐莫气。”
說着,阮晋砚顶着小圆肚子,目不斜视地出了帐篷。
他出来本以为,大哥会跟他一同出来,還想与大哥检讨自己不够举止不够端方,却沒想到等了半刻,也沒见帘子掀开。
他這是要在外面继续等,還是该当做沒說之前的话倒回去?
阮晋砚茫然了……
阮晋崤进帐第一眼瞧得自然是阮沁阳,但至于瞧得是阮沁阳的脸,還是足,他自己也有些辨不清。
仿佛一瞬他的心神就被水裡的那双玉足摄住了心魂。
粉花碧水荡出清波,双足粉妆玉砌,沾着花瓣犹如出水芙蓉。
阮晋崤觉着全身都有些热,小时他也看過她的足,脚趾玲珑可爱,像是光滑玉嫩的琉璃珠。
他当初只想着女孩子脚长這般,怪不得阮沁阳走几步就觉着累,却沒现在這种想不把目光移开的情绪。
青山碧水,鸟语绵蛮。
阮沁阳从马车上下来,伸了伸胳膊。
夏宴围起来的场地场地人来人往,一派热闹景象,阮沁阳還沒进到人群,便闻到了阵阵熏香。
经常参加這般的宴会,這番阮沁阳见怪不怪,但随后下车的阮姀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知道要上山游玩,她学過医懂得一些草药的运用,怕山中蛇虫太多,备了一些药粉在香囊裡,打算有机会送给阮沁阳示好,但万万沒想到,上山后的景象与她想象的千差万别。
倒也不是一夜之间,上山的树木被世家们移平了,山上树木依然茂盛,但到处锦缎软毯,平平无奇的青草地上還移植了许多盛放的花草。
姹紫嫣红,彩蝶起舞,华衣锦服的夫人小姐言笑晏晏,要是忽略那些华丽的帐篷,這地方就像是哪家显贵人家的后花园。
“二姐,我們是不是该早些過来。”
收了阮沁阳几次礼物,阮姀对她不想当初那般避之不及,见下马车后,场上的夫人小姐都齐齐向她们看過来,阮姀不自在地小声道。
阮沁阳轻打了個哈欠:“那么早做什么?天刚亮到处都是露水,鞋一不留意就是一脚的泥泞,现在這個時間刚好。”
再者出来玩不就是为了高兴,要是沒睡饱上山,吹着寒风与旁人家的夫人小姐社交,她可高兴不起来。
阮沁阳音调慵懒,阮姀看向她,若是旁人說這些话,可能会叫人觉得此女太懒,但是话从阮沁阳的嘴裡說出来,好像就是理所当然,她该当如此矜贵。
想着,头忍不住低了低,也不晓得府裡人怎么会說她与阮沁阳相似,她们分明就天差地别。
“沁阳来了,這位是?”
上前搭话的夫人恰好听到了阮沁阳的话,面色僵了下,大家都是家中娇养出来的女儿,就不知道阮沁阳怎么娇贵成這样,偏偏阮侯爷跟她那大哥,都觉得她這样极好。
“是我妹妹。之前身体不好在外头休养,近几日才接回家中,在家裡排行老三,唤作姀儿。”
阮沁阳大大方方地介绍了遍,阮姀回想学過的规矩,挑不出错地给几位夫人行礼。
突然冒出来一個妹妹,所有人都想着阮沁阳一定受不住,沒想到她不止带人出门,還带在身边介绍身份。
不少小姐扫過阮姀的装扮,這冒出来的侯府庶女,虽然打扮不似阮沁阳招摇惹眼,但头上的鎏金南珠珠花,脖子上玛瑙璎珞,手上和田玉玉镯,還有身上湖色梅花十二幅的湘裙,叫人看了就牙痒。
她们平日裡被阮沁阳压一头就算了,她好歹是镇江侯府的嫡女,但是阮姀不過庶女罢了,阮家到底還让不让人顺心了。
简单寒暄了几句,阮姀发现這些夫人小姐虽然对阮沁阳很客气,但眼底的欢喜却沒那么浓。
可她回想阮沁阳的语态,完全不觉有什么不对,她這不解的問題等看到了侯府的帐篷,才稍微懂了一些。
“那闪闪发光的是宝石嗎?”
阮姀嘴唇微张,心中的疑问从口中吐出,扫向青葵和海棠不变的脸色,惊觉自己见识太少,不好意思地捂住了嘴巴。
她不知道类似她的惊叹,今天已经发出许多声,她這一声并不算是丢人。
侯府孝期加上阮晋崤离开镇江,大家都快忘了阮晋崤多疼妹妹,這次阮晋崤成功的让他们回想起来。
帐篷以华锦为主,织线用了金银二线,除此之外,上面镶嵌的各色宝石。
若是些不堪用的零碎宝石,也不叫人多瞩目,偏偏帐篷用得都是些完整大颗的珠宝,沒有日光都闪闪发着光,不知道等会午日当空,会是一番多闪瞎人的景象。
黎韵霏這次赴宴也是精心打扮,但看到那座帐篷,心中的那口气,還沒发出来就溃散得不成样子。
“這怎么可能!”
听到阮沁阳到了,眼睁睁见着她走进那顶华丽至极的帐篷,黎韵霏還是不愿意相信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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