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天旋地转间朱榆身上大伤小伤无数,尤其当撞击树干闷响发出后,朱榆感觉自己已经听到肋骨断裂的声响,脏器受损下她直接吐出了一大口血。
不過,撞击下多少還是阻了滚动的速度,可是還未等朱榆尝试抓取藤蔓、树根自救时,她的脑袋发出剧烈的疼痛,视野一黑就陷入了昏迷。
“李大夫,最近天气变化得快,老头子這膝盖最近疼得紧,李大夫可得好好帮我瞧瞧。”
‘大夫?我获救了?掉到了坑洞沒被那些土匪发现?倒是被赤脚大夫救了下来?不,虽做土匪打扮可他们展开的合围之势井然有序可不像是野路子出生,奇怪,怎么大晚上的還有人上门看诊。’
四周漆黑一片,毫无光亮。
朱榆使唤身体缓缓起身,既然她如今沒有在九幽报道就說明救她的人目前对她并沒抱恶意,必须先查探如今的处境。
大脑高速运转,可是身体却并沒有反饋应该达成的行动,她上身前仰,身下却沒有任何反应,重心不稳之下,朱榆直接实实的摔在了地上。
“哎哟!咋回事,這娃子莫不是睡梦魇了,居然自己摔下来了。”
朱榆這时候也发现了不对劲,她使劲的想要从地上站起却发现除了臂膀之上有直觉,她居然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也使不出力来。
“肋骨断了三根,左腿骨折,脑部重创,现在感受不到疼痛,只是药力還沒有退散,你若不想弄出二次创伤最好别做多余的事情。”
是個男人,声音很好听,语速不急不缓,不過這医者对患者的医嘱裡朱榆居然听出几分怒意。
“大夫,现在是几时。”
“巳时一刻”
一直摩梭的手指终于停下:“大夫,我的眼睛……怎么了?”
朱榆无神的眼睛甚至沒有望向正确的方向。
“你的头部遭受重创,积下了淤血。”
“大夫,我還能看见嗎?”
“你若是现在想要知道,這并不是一個愉快的答案。”
沉默维持了五秒,朱榆忽然伸手在身前挥了挥,手却沒有触碰到任何人,也就在這是,之前停止的问诊又开始了。
朱榆抽抽嘴角,她是真沒想到這位医者真就只是来告知医嘱的,就连扶她這個重患上床的打算都沒有。
不過,幸好朱榆身残志坚,身体虽然使不出多少力道,但随着药力的退散到不至于像個瘫痪。
朱榆重新躺下后,她通過听患者和這個大夫的交谈中,提取了不少信息。
她如今所在,名为清平郡,自闵城被屠之后,离西梵的国界只有一個边关城防的距离。
或许是远离皇城中心,靠近西梵,這裡的民风并不過与苛责男人,男人担任医者大户人家或许看不上眼,但在民间却是受众得广,男子有個伤风头痛都会上门瞧一瞧,就是打猎受了外伤的女人有时也会到這裡应急。
虽說不苛责,可是目光注定還是会带上异色,从不少老头子說媒劝诫中就可以知道,這位姓李的大夫已经二十有五,却至今都沒有妻主。
不過,就从那些老头子嘴中身城东赌坊的二癞子、城西教坊司的打手虎三娘也知道,介绍的都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姑娘。
就连朱榆听着都给听无语了,可這個李大夫却一点火气都沒有,這养气功夫倒也是一流。
時間无声息的流逝,在民间,尤其是如今天年不佳,百姓能吃上两顿已是不错,朱榆都不知道自己多久未进食了,竟饿得有些昏沉,耳边的人声都变得模模糊糊、
“喝药了”
今日一直萦绕在耳边的男声再次出现,朱榆强打精神,费力的坐起身,伴随着胸腔剧烈的疼痛,朱榆额角的冷汗一颗颗滑落。
届时,朱榆摊开的手心被放置了一只温热的药碗。
药腥味钻入鼻尖,引得朱榆泛起呕意,朱榆并不想让鼻子多遭罪,她一口饮尽,用嗓子眼拼命的压住药液,這番动作下来,朱榆的脸竟生生被憋红,好似经历了一场大战。
苦涩的味道依旧在蚕食味蕾,不過這碗药水灌下,倒是解了几分饿感。
朱榆欲言又止,她并不确定這位李大夫還在不在,如今不清楚追击的人有沒有放弃,以她這般状态可无处可去。
“你若想留下,就留吧。”
原来人沒走。
“你身上的饰品都被這裡的东家拿走了,可以允你在這裡待三個月。”
强买强卖的买卖,被這個男子說出来居然一点也沒有违和,不過依着朱榆的身份又怎会看重身外之物,她担心的只有一個。
“你說的那個当家,是要用我的饰品卖钱?”
“不,他在存嫁妆。”
朱榆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那我就厚颜讨饶了,多谢李大夫的收容,我叫影歌,以后叫我小影就可以了。”
“嗯”
朱榆等了会,就知道這次是真走了。
就此,朱榆正式落脚在了一家不知名的小医馆,而沒等多久,朱榆就‘见’到了那個存嫁妆的东家。
這個东家叫唐智,是這家小医馆的拥有者,不過他并不通医理,全是因为当初收留了赤脚大夫的李敬绥,见他医术了得两人就合伙开了這家医馆,這個選擇直接让他的嫁妆日益丰厚起来。
朱榆看不见唐智长什么样,他的嗓音有几分粗糙,說话间也透露着豪爽,倒是個好打交道的,在交谈中,朱榆不动声色的为自己编了一個上京赶考遇见悍匪,钱财被抢光、奴仆被杀,侥幸逃生的倒霉蛋。
当唐智询问朱榆需不需要李敬绥帮她代笔一封家书保平安的时候,朱榆拒绝了,她告诉唐智她的家族落寞,已不复当年,与族亲早断了联系,而如今父亲双亡、无夫无女,孑然一身,家书无处可寄。
倒是让性情中人的唐智一阵唏嘘,对朱榆又多了几分照顾。
在住进医馆的头三個子夜,是朱榆最为难熬的日子,断掉的骨头在重新生长,那种宛若软刀子的疼痛让她好好的享受了一把,這时,喜歡唠嗑的唐智到成了帮助朱榆分散注意力的火力军。
期间,她胸口、腿部的换药工程都是李敬绥完成的,朱榆虽然被侍者伺候惯了,可人家李大夫到底是個未出阁的男子,多少觉得不合适,曾尝试将這個工程转交给已经建立了一些交情的唐智手中。
因为从交谈中,了解到唐智已经成過婚,之前的妻主并非良配,如今攒的嫁妆是为二婚做打算,此事若是放在皇城,唐智早早已被千夫所指,而在這裡虽也有非议,却不至于被戳脊梁骨,可见清平群是真的民风开放。
可惜,最后换来的是唐智唠唠叨叨的数落,說朱榆想占他便宜,肯定想着他那笔丰厚嫁妆,脸上就差沒写上你是凤凰女的字样了。
說起来,你手中的嫁妆大头還是她添置的。
這一下,也把朱榆整无语了,最后也就像一條木板上的死鱼,任由李大夫翻滚,不過李大夫那专业的医德让朱榆也淡定了。
看来她這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這句话是从唐智那裡学来的。
這一日,又给朱榆上了新药的李敬绥走到后院打水净手,就听到唐智带着打趣的声音响起。
“你也太不上道了,這种亲密接触的时刻最容易产生爱情的火苗了,你动作轻柔点、声音温柔点,那丫头不立刻被你收拾得服服帖帖,亏你唐哥這么努力的给你小子创造机会。”
唐智在一旁絮絮叨叨半天,可李敬绥也就在一开始给了下眼尾,就沒再搭理唐智,自顾自的清洗着沾上药物的手。
“你看那丫头长得是真标志,這清平郡像她這样條件的可不多,就是身子板弱了点,可這样的刚好你小子也镇得住,最最最重要的就是有钱啊!家境虽然落寞了,但就看她那衣服的用料和那些饰品,就是我這种沒啥见识的都知道造价一定不菲。”
“感兴趣?”
唐智摸了摸下巴:“這样一個移动的金叶子宝库,我倒是真心动,可唐哥這條件人家也不一定能瞧上,但若是你出马,還有搞不定的?這样我還能在你小子這裡沾点光。”
李敬绥沒有說话,不過倾倒的水盆方向倒是对准了唐智,這段時間相处下,唐智那還不清楚李敬绥的脾性,慌忙躲闪裤脚却還是湿了大半。
唐智鼻子差点都要气歪,可是瞪着李敬绥的背影也是无可奈何,谁让人家是他的财神爷呢?
唐智虽然沒有将他眼中的金叶子宝库列为二婚目标,不過,出了名市侩的东家,又怎么能放過示好的机会呢?而当朱榆的伤情稳定,能下地之后得以表现。
唐智眼睛滴溜溜一转,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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