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的《伤寒论》
于禁小心避开满地的尸体,轻轻地叹息道。
夜色长长,襄阳這座古城再次恢复了宁静。除了满地的尸体,還有一地卧倒的背嵬军战士。在南国夏夜带着血腥味的空气中,這些衣衫褴褛的战士互相枕藉,在疲惫中安然睡去。他们沒有骚扰民居,甚至沒空处理那些放下武器的战俘,一天的高度紧张让他们的大多数人都无力支撑身体,在街头便堪堪沉睡。
“假仁假义。”庞德冷笑道,“還沒进城就說不许骚扰民众,這小子還真有把握。嘿,用這种办法攻下襄阳城,這個世间也只有他能办到。吕常這個蠢货居然开门揖盗,反倒给了這小子杀他全家的借口。”
于禁皱眉道:“是啊,吕常是被襄阳炮的威力吓坏了,他要是知道我军压根沒有后援,粮草也支撑不住,那襄阳炮……嘿,发射几发就无法再用的东西如何能打下這高大的襄阳城。”
庞德对于禁這句“我军”非常不满,他看着众人相互枕藉的街道上,赵昊和关银屏背靠背坐着睡得昏昏沉沉,脸上平静的表情宛如自家的儿女一般,哪有半分战斗时的凶狠和算计。庞德一时心中茫然,竟說不出半句话来。
睡了一夜,赵昊感觉身体又重新接受了自己的控制。
虽然這一夜格外艰苦,但基本還是沒有超過赵昊的算计。而且吕常還在乱战中“不明原因”挂掉,更给了自己能平稳控制襄阳城的机会。现在襄阳城已经在自己的手上,跟汉中之间的道路已经彻底打通,就算东吴按照歷史的剧本端掉江陵,他们也背靠襄阳始终对东吴保持绝对压力,让孙权做梦都不得安宁。
哼,何况老子還有系统的支持,陆逊你再强也要按照基本法。
“子玄哥,你醒了?”关银屏披着一身红衣,小鹿般蹦蹦跳跳跑到赵昊面前,全然沒有昨夜红衣杀神的模样,她修长的睫毛轻轻抖动,开心地道:“哥,昨夜一战,我军大获全胜,城内守卫大部分投降,我军只损失了三百多人。现在吕常和蒯武的府邸都被我們团团包围,就等你处置啦。”
关银屏一声“哥”叫的赵昊心裡痒痒,他赶紧定定神,笑道:“都是银屏指挥有方,我哪裡敢居功自傲?”
三百人的损伤不算小,但在冷兵器时代的攻城战中已经算是一個奇迹了,赵昊对這個数字稍有不满,但想到這是背嵬军成军后的第一次大规模作战,還是要把這個事迹大书特书,让捷报早点传到成都刘备的桌案上。
妈的,想到不久之后刘备的小舅子就要跳反,赵昊的胃裡就是一阵翻江倒海。
关银屏大胆的拉住赵昊的胳膊,道:“哥,這襄阳城城高池深,可城内着实有些残破。今早看到出门的百姓们各個面带菜色,你說我們要不要开仓放粮,好收拢一波民心啊。”
赵昊看着关银屏一脸期待的模样,知道這個妹子心地善良,收拢民心是假,赈济百姓是真。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妹子,我军不抢掠,不烧房已经算是少有的纪律严明了。這开仓一事牵连甚广,不仅会损耗太多的粮草,還会……還会让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以为我們在故意收拢民心,千万不可如此。眼下秋收将至,哥答应你,等军粮充足,就征发一下百姓给我們做事,以工代赈,你看如何?”
“太好了,我就知道子玄哥有办法!”关银屏欢喜地道,她天真的脸上洋溢着掩盖不住的青春之色,哪像一支大军的主帅。
“对了,子玄哥,我今天早晨清点俘虏,居然发现一個长得怪模怪样的人,他一抬头差点把我吓得惊叫出来,可丢人啦!”
“是什么人长得這么丑,吓到我军主帅?待本将去砍了那厮。”
关银屏羞道:“别提啦,是一個胡人,脸上一脸血色都沒有,高鼻梁、大胡子,眼睛颜色居然是蓝色的,简直跟怪物一样,爹爹从来沒跟我說過胡人原来是长得這副模样。”
襄阳城怎么会有胡人?而且听描述,還是一副标准的欧罗巴面孔。這在后世可是抢手货,不知道有多少少女为了這一张脸倾倒,可在這個年代,這可是标准的怪物长相,难怪关银屏天不怕地不怕都被這家伙吓住。
赵昊沉吟片刻,道:“走,我去见见那個胡人。”
关银屏忙道:“一点小事而已,咱们刚打下襄阳,還有好多事沒处理呢,管那個胡人做什么?”
赵昊强压住心头的不安,展颜一笑道:“吓到我军主帅,這才是天大的大事,别的事情嘛,我自有安排。”
赵昊冲正在神游的王熙招招手,王熙愣了愣才反应過来是叫他,忙不迭跑来,道:“监军有何吩咐?”
“你代表我和银屏……不对,是关三将军去一趟吕府,让他们把吕鸾给我交出来。再去一趟蒯府,叫他们說话管用的人過来等我训示。对了,”赵昊突然想起一件事,有点紧张地道,“银屏,诸葛亮他有几個姐,有沒有嫁进蒯家的?”
关银屏瞪大了眼,迷茫地道:“沒有,诸葛叔只有一個姐姐,嫁进了庞家。”
這就好這就好。以前赵昊听野史說诸葛亮有個姐姐嫁给了蒯祺,生怕对蒯家处理不当得罪了這個名留青史的大佬,既然沒這层裙带关系,呵呵,那就由不得你们了。
安排好处理两大世家的事情,赵昊又亲自拜见于禁,让于禁协助张敢布置城防,還特别表示這是为了防止曹操知道于禁已经倒向己方,不然他甚至愿意让于禁直接接管襄阳的防御。于禁激动地浑身发抖,眼泪都快掉下来,连忙赌咒发誓自己一定好好经营,保证把襄阳做的如铁桶一般。
庞德在一边阴阳怪气地冷笑,赵昊也充分发挥废物利用的原则,叫他跟自己一起去见那個胡人。
背嵬军不久之前還是一群战俘,现在却能俘虏這么多的敌人,士兵各個士气高昂精神抖索,在赵昊的安排下,他们倒是沒有虐待這群人,而是把他们拉到襄阳城外的军寨裡严加看管,這些战俘各個瑟瑟发抖,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究竟是什么。
几個人刚要进战俘营,送信回来的王熙骑快马赶来,咕噜一下滚到众人面前,伸开双臂焦急地道:“不能进去,把他们押来的时候,我看其中不少人染了瘟疫,将军切莫冒险进去啊。”
“瘟疫?”
“是,具体說,应该是寒疟,有几個人打摆子打的厉害,都动弹不得。”王熙胀红了脸,满脸的焦急,“這寒疟发作起来,真是无药可救,我遍试古方,依然沒找到什么好办法。将军是我军之灵魂,若是染此疾,后果不堪设想。”
疟疾赵昊倒是不怕,他正色道:“银屏你稍等,我自己进去就好。”
关银屏焦急地道:“子玄哥,我就不该跟你說這件事……军中染疟,何必冒险?”
赵昊笑道:“放心,我心裡有数。嗯,庞将军也在這稍等片刻。”
庞德冷笑道:“你都不怕,我怕個甚?”
說着,他便大步朝裡走,王熙一路小跑跟在后面,见劝不住赵昊,他从袖口吃力地掏出一小卷竹简,道:“若非要进去,今天還需准备些药材才是。”
赵昊随口问道:“這是什么东西?這么重的东西你平时就随身带着?”
王熙脸一红,道:“這是我自己写的医书,還不太完善,等我老了,赵将军官拜大将军时,可要替我将此书流传于世。”
庞德毫不掩饰地哼了一声,道:“大将军?神医?你俩真是痴心妄想。”
“人沒有梦想跟你有什么区别?”赵昊接過竹简,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字迹,都是王熙一直以来行医的心得,虽然看不懂,但還是装模作样地连连点头,道:“這书叫啥,想好了我找关将军给你推广一番。”。
“嘿嘿,叫《伤寒论》,還沒写完呢……哎哟,将军你打我作甚!”
“妈的,吹牛不按基本法嗎,老子打不死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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