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3章 内部矛盾
面对袁熙的提问,田豫迟疑道:“若能借着這次攻击,挑拨并州商族和南匈奴的关系,等其回城后两边必生龃龉,說不定会起内讧?”
“不過放他们一马,也许会有人会心存感激,但谁知道還他们会回到城裡后,反過头来帮南匈奴守城?”
“說到底,他们现在的立场,仍然是敌人而已。”
袁熙叹道:“我知道,但城内還有数万汉人,若是今日把這些商族家奴赶尽杀绝,将来攻城的时候,那些汉人若是觉得沒有后略,铁了心反抗,我們的人又会多死多少?”
田豫不得不承认,袁熙說的這种情况是极有可能发生的,当即道:“现在最大的問題,就是如何把握這個度。”
“若是演的太過明显,只怕会被对面看出来啊。”
袁熙想了一会,說了個办法,然后道:“這样如何?”
田豫听了,回道:“确实可以一试。”
“我去通知各位将军吧。”
张郃和赵云各领数百骑兵绕着晋阳城奔驰,他们先前数次攻打的时候,已经体会到了這座城池的麻烦,高低不平的地势,高大的城墙,宽阔的护城河,巨大的城池面积,不愧是三家分晋时,三年都沒打下的坚城。
此时赵云和张郃已经返回中军,几人正說着话,前线探子回来說城下的人不仅沒与进城,還在继续凿河,张郃听道后,怒道:“匈奴人果然是背信弃义!”
但他们现在沒有别的办法,只得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继续凿河,期望袁熙军再次回来之前,自己這些人能凿完河面回到城裡。
而晋阳从春秋战国到现今的近千年時間裡,攻城方无一例外都用了水攻,即引汾水灌城,但這种手段只有夏季汛期才好用,冬天是无法做到的。
“他說今日尔等将汉人放在城前送死,实在是卑劣,汉人不杀汉人,今日吾等暂且退去,等明日你们這些蛮子壮了胆气,我等随时候你们出城挑战!”
迎接他的却是匈奴人射出几十支箭矢,张郃见状微微冷笑,出枪将箭矢全都拨落,退回到射程之外,出声道:“匈奴鼠辈,胆小至此乎!”
直到幽州铁骑消失,城下的人们才如梦方醒,对方真就這么放過了自己這些人?
“除非你们退出十裡之外,择日再战,不然就尽管打過来好了!”
說完赵云竟然是叫上张郃,一起引兵回去了。
袁熙摇头道:“不,此时登城沒有意义,将军虽勇,但对面实打实可是有数万人。”
张郃愤愤道:“但若护城河凿开,那再无路可以到达城下了!”
此话一出,城下汉人家丁破口大骂,对面打過来,让自己這些手持铁铲的人去挡铁骑铁枪嗎?
匈奴守将本以为对方绝对不会答应,结果不過时,赵云赶了過来,說道:“吾等主公答应了!”
他心道城下快要失控了,左右谷蠡王怎么還沒有命令過来?
正在這时,有信使過来,附在他的耳边,低声說了几句话,守将听了,便上前說道:“吾等大王有命,尔等汉人奸猾,偷袭在前,如何能让人相信?”
“這明摆着是要将河面全部凿开,阻拒我們攻城!”
“郃愿领五百精兵杀回去,趁机攻上城头,为主攻夺取晋阳!”
他们本来就窝着一肚子火,先前无奈听从城头匈奴人将领号令,挡在护城河還未凿开的位置,防止幽州骑兵突围进来,這几乎是赤手空拳在赌命,如今匈奴兵還要挑衅对方,這不是明着要害死自己?
张郃却是纵马上十几步,大声喝道:“城裡的蛮子,勿要逞口舌之利,可有胆出城,和我张郃一战?”
而且对方說的如此明白,汉人不杀汉人,說明自己這些人在对方眼裡,并不是罪无可恕?
正当他们满怀庆幸的时候,结果城头上面守将一声厉喝,“還愣着做什么,赶紧凿河!”
“就你们這样的本事,也想在汉地作威作福?”
城下家丁包括几位主事人這才醒悟過来,感情左右谷蠡王方才是缓兵之计,根本就沒想着让他们入城!
要不是幽州兵临时退走,而是悍然进攻,刚才他们都要死在城下!
左右谷蠡王让他们继续凿河,摆明是要据城固守了!
城头上的南匈奴兵士见幽州骑兵不进入弓箭射程范围内,不由大声嘲笑挑衅,但這种话语落在城墙下面的汉人家奴耳朵裡面,却是愤怒异常,要知道這些挑衅的话语可能会激怒幽州骑兵,要是打起来,首当其冲倒霉的便是他们這些人。
他這话說的堂堂正正,引得城下汉人家奴心中解气,发出一片鼓噪叫好声,城头匈奴守将听了,喝道:“怎么,尔等要通敌嗎?”
“两位大人說了,只有你们把河面都凿开,方可入城!”
袁熙摇头道:“不急,今日先回去。”
众人一路回了营帐,袁熙单独将赵云张郃和田豫叫道帐中,說道:“晋阳本来就是個绞肉的地方,偏生我們现在兵力宝贵,无需浪费在這种地方,便只能用计。”
“你们保证外松内紧,时刻做好攻城的准备。”
divclass=contentadv众人這才明白袁熙早有主意,当下各自领命而去。
此时北面数百裡的五原城中,吕玲绮正斜靠在榻上,一旁杜夫人却是正在给孩子喂奶。
吕玲绮颇不好意思,对杜夫人道:“這种事情還要劳烦你,真是丢脸。”
彼时吕玲绮有孕的消息传到蓟城,杜夫人向甄宓提出并州太远,吕玲绮身边沒有可靠的女子,自告奋勇来五原照料吕玲绮。
甄宓觉得确实相比其他人,還是杜夫人更为可靠,于是承诺自己亲自照料杜夫人女儿,让杜夫人带了几名稳婆婢女,直往五原赶来。
杜夫人赶到五原的时候,吕玲绮已经快要临盆,袁熙一直在晋阳打仗,无法回来,她们的到来很是及时,在众人的照料下,不久吕玲绮便诞下了一子。
众人固然是欣喜异常,但吕玲绮长期征战,身体沒调养好,出现了乳水不规律的情况,杜夫人此时還在哺乳期,便又负责了乳娘的角色。
杜夫人笑道:“和我客气做什么,现在女眷之中,就咱们两個是并州人,同乡帮忙也是理所当然的。”
吕玲绮坐起身子,出声道:“姐姐的家人,寻到了沒有?”
杜夫人摇摇头,“這两年一直托人找,但是再三確認,家乡那边已经是成了一片白地,也不知人是逃了,還是都去世了。”
“妾也想开了,這种世道无时无刻都有人死去,能保住自己性命都已经不易,也不强求太多了。”
吕玲绮默然,兵灾面前,无论武艺高低,富贵与否,谁也不說能保住家族,,吕布已经位极人臣,尚且无法全身而退,更何况杜夫人這种家族了。
她叹息道:“只能盼望夫君早点平定并州,让胡汉边民能重建家乡了。”
随即她恚怒道:“這太原郡南匈奴也太不识好歹,竟然如此顽固!”
“相比之下,并州北五郡的南匈奴部民便老实的多。”
杜夫人笑道:“确实,左贤王去卑也是北五郡出身,其麾下部民就很倾向于汉廷。”
“其实這也正常,越是遍地的部民,越是偏向大汉,反而是境内一些的,心思想法很是复杂。”
杜夫人的意思,吕玲绮其实也明白,并州北五郡的南匈奴边民,一面受到关外鲜卑部落的侵扰,一面還要受到南匈奴王庭的盘剥,自然是希望有人能够解救他们。
所以袁熙一开始打北五郡时,遭受的抵抗并不激烈,毕竟边地部民都很穷困,谁让他们吃饱饭,他们就满意了。
但到了打晋阳的时候,情况便不一样了,那边都是南匈奴王庭贵人,本就和并州商族豪富勾结,聚敛了大量财产,過得如同土皇帝一般,自然不甘心屈居人下,所以反抗异常顽固。
袁熙也是看准了這点,所以才来個斩草除根,他甚至沒有去让名义上的单于呼厨泉去劝降,而是将其闲置了起来。
這是因为呼厨泉真要去劝降,說不定左右谷蠡王還真有可能借坡下驴,但這样一来,无形会增长呼厨泉的威望,所以袁熙思虑再三,還是决定亲手将晋阳打下来。
吕玲绮望着南面,出声道:“夫君走的路,比别人要艰难很多呢。”
“有时候,我真觉得還是曹操的办法痛快,一路砍杀過去,看谁不爽就杀他全家。”
杜夫人掩口笑道:“要夫君是這种杀人狂魔,只怕你我也不会是现在的样子吧。”
“而且這样做后患也大,看看现在兖州冀州成了什么样子,那便過的很不好啊。”
两人虽然在并州,但是也时常得到了一些消息,兖州不說了,已经几乎被抽干,冀州刚被曹操打下来,便拉了很多壮丁,导致很多百姓纷纷北逃幽州,甚至還要跑去黑山避难的。
吕玲绮咬牙切齿道:“话虽如此,曹操此人是真的难缠。”
“這人行事不择手段,反应又快,夫君曾說過,论战略眼光,曹操至今在天下是独一档的存在,要压制他可不是件容易事情。”
“但愿夫君能尽早攻克晋阳,打通并州,到时候冀州三面受敌,看曹操如何应付!”
正說话间,有婢女說张辽過来了,吕玲绮让婢女搬出屏风,挡在自己床前,然后命人請张辽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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