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移营
有些事,在大汉朝你可以做,但不能說,更不能让人知道。
今天刘襄這么一闹,让他进退不得,只能命人去禀报太守张举。
這难题让太守去解决吧,反正他沒办法,他可不想背黑锅。
而他的部曲也不敢上前,瘟疫太吓人了,谁往上冲谁是傻子。
双方就在营门外对峙,一方是鲜于银和太守张举的私兵部曲,有七八百人;
一方是刘襄,一個人。
营裡的郡兵莫名其妙,不知道啥状况,不是說他们成了平叛的功臣了嗎?可是看见外面的私兵,都知道情况不妙。
至于這些郡兵为什么不支持刘襄?才见一面,听了两句话而已,谁都不是傻子。
刘襄装作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挡住了鲜于银和他后面的私兵部曲。
心中却在犯嘀咕,這事搞得场面有点大,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原本只是良心不安,想着劝一劝,后来,怎么就发展成這样了呢?
冲动了,太冲动了,脑子一热就冲出来了。這不行啊,作死的人容易死啊,前两天還劝自己要谨慎来着。
可事情已经到這一步了,怎么脱身呢?
刘襄冷静下来之后,发现忌惮他话语的只有鲜于银一個人,其他人只是被瘟疫吓住了。
必须把瘟疫的危害往大裡吹,反正汉代对瘟疫的认识有限,在大汉百姓的认知裡,瘟疫這玩意谁碰谁死,刘襄說什么就是什么。
想到這裡,刘襄拱手說道:“鲜于都尉,非是襄造次,营中瘟疫凶猛,稍微不小心,真真是倾天之祸。若有得罪之处,還望都尉海涵。”
鲜于银很厌烦,“别跟我說话,等太守决断吧。”
双方相看无言,只能默默等待。
约有半個时辰,太守派了個谒者過来,命都尉鲜于银收兵。
那谒者刘襄见過,是征召他来渔阳的李通。
李通跟鲜于银說完话,走到刘襄面前,“太守令我传话,治郡兵瘟疫诸事,由刘郎全权负责,若有差池,便斩汝头。”
“烦請谒者转奏太守,郡兵兵营无医无药,实难行事,請太守赐下人员物资,方可治疗瘟疫。”
李通点点头,低声对刘襄說道:“君之言行,吾心感佩,太守处,吾会为刘君分說,只是吾听說郡兵之中暗藏波澜,刘君定要当心。”
刘襄揖手相谢。
鲜于银带着他的私兵部曲走了,太守张举的私兵仍然有三百人左右,继续封锁街道。
局势缓解,刘襄松了一口气,郡兵兵营之中两千多病患必须尽快治疗,還有一千多尸首,必须尽快火化。
可是,能干活的只有两百人,劳力不足,柴炭不足,药物沒有,消毒所用的石灰、盐都不够。更加上军心不稳,山头林立,统属混乱,這种烂摊子,真的很难收拾。
不能陷在這個泥沼之中,束手束脚就什么都干不成。
看了看一直在远处围观的郡兵人众,他们跟刘襄不是一條心,各有各的想法。
刘襄若想在這营中做事,就必须得用他们,得拉拢他们,许给他们好处。
他们虽然也想治好疫病,但却不会齐心协力,就像待在泥坑裡的人,有人想拽他们上来的时候,他们却想着把你拽下去,短视且愚蠢。
“我想救你们,仅仅只是我的良心還沒死,我欠你们的。
但要我遵循你们的规则,那是不可能的,你们玩你们的,我做我的。
此次過后,我就不再亏欠你们了。”刘襄低声呢喃着。
刘襄决定把這些郡兵弄到渔阳大营去,打乱他们的山头,拆散他们的团体,再加上甲骑的震慑,他们才会听话,治疗瘟疫的各种措施才能顺利的执行下去。
他又看了看那些太守私兵,收敛尸首,给军营彻底消毒的任务,就靠他们了,沒劳力呀,只能拉他们当壮丁了。
刘襄继续给太守上呈文,說了移营的建议,又說了太守私兵与郡兵接触過密,必须隔离,正好用他们彻底给军营消毒,防止营中疫气扩散。
若民间有患疫病者,也一并送入渔阳大营隔离。
当然,還有就是伸手要物资,這是惯例了,每次呈文都会要物资。
太守准其便宜行事,又派了几個曹掾从事。有的带领私兵封锁道路,有的押运物资,有的征调大车。
凡是不接触瘟疫病患的任务,都有人做了。
刘襄便带人转移病患到渔阳大营,在甲骑的帮助下分轻症、重症建立隔离营地,分批消毒。又领着太守私兵收敛尸首,架柴火化。
期间多有不愿从命者,均被刘襄斩首,二十多個人头落地,便无人再敢反对。
如此三日,忙得晕头转向,方才诸事稍定。之后治疗病患,管控隔离之事,甲骑军士已经有一套熟练的方法了。
郡兵被打乱编制,分成小队隔离,不准串联,方便管理。
刘襄终于可以歇一歇喘口气了。
崔奕神秘兮兮的走了過来,還不忘左右看看,偷偷拿出一罐酒来,悄声說道:“刘君忙完了?某請刘君喝酒。”
“你哪裡寻的酒来?”刘襄有些惊奇,军中禁酒,在军营裡弄到酒,是很难的。
崔奕咧嘴笑道:“前日清理营地,在军侯处发现的,某便偷偷藏了。”
刘襄還沒喝過汉代的酒,挺好奇是個什么味道,就高兴的說道:“吾帐中還有些干果、咸鱼,正好用来佐酒。”
“忙碌多日,与刘君喝口酒解解乏。”
二人进帐,刘襄拿了些干果、咸鱼,崔奕拿出两個耳杯斟满,举杯說道:
“军中染疫,某心中凄惶,幸使刘君前来,平瘟疫,治病患,救某性命,崔某不胜感激,請刘君满饮。”
“請。”
崔奕待刘襄喝完,又倒了一杯,說道:“君只身入乱军,一日夜平定叛乱,当真豪勇,崔某佩服,再敬刘君一杯。”
刘襄举起酒杯說道:“崔兄凭一己之力震慑大军,不使营中混乱,才是真豪杰,請共饮此杯。”
“請!”
這酒的度数比刘襄想象中高一点,喝起来還有点甜。
可能是近几日实在疲惫,也可能是這具身体的酒量实在不行,喝了几杯,刘襄就感觉有点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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