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八章进逼幽州
人所处的位置角度不同,看到的东西也就不尽相同。
郭嘉受张恒所托,自然明白他的想法。
但刘备可不懂。
而且张恒在徐州的位置,一直是非常特殊的。
這种特殊,不仅体现在权力层面,更是地位层面。
原本歷史上,曹操官拜丞相称魏公之后,麾下文武群臣都成了魏臣。只有夏侯惇特立独行,与曹操同为汉臣,甚至面对曹操行礼的时候,也只是微微拱手而已。
如今的刘备和张恒,也和這种情况差不多。
徐州群臣,都可以說是他刘备的臣子。
但唯独张恒,却一直是汉臣!
這点从称呼上也可以窥见一二。
所有人面对刘备时,都是尊称主公,自称为臣。
只有张恒却称呼刘备为玄德公,自称下官。
這并非君臣,而是明显上下级的关系。
這么多年来,刘备从未要求张恒改口,甚至觉得沒有任何不妥。
而且在刘备的印象中,這些年张恒也从未做過任何逾矩之举,可谓实打实的汉室忠臣。只因共同的理想,才与自己珠联璧合,清扫天下。
自己贸然称王,子毅会答应嗎?
如果子毅反对,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刘备可不想因为這点事,和张恒闹出嫌隙。
這才是刘备最大的顾虑!
受限于张恒的嘱托,郭嘉自然不敢将实情說出来。
所以当刘备表露出担忧时,他一時間竟不知该如何应对,甚至憋得非常难受。
张子毅這厮,明明坏事做尽,却在所有人心中都落了個好名声。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郭嘉心中非常郁闷,甚至有些愤怒。但该完成的任务,却是還得完成。
“主公若有顾虑,不妨让臣修书一封,试探长史的心意。”
刘备当即一摆手,训斥道:“八字還沒一撇呢,你试探什么?长史何等聪慧,你這一试探,他又岂能猜不出原委,就不怕弄巧成拙!”
我不怕,因为這事就是他指使的啊!
郭嘉很想吼出实情,却终究只能苦笑拱手。
“主公放心,此事臣自有章法,断然不会让长史怀疑。”
“此言当真?”
刘备有些不信。
子毅那家伙,小事的确迷糊,但大事却一点也不含糊。
你想骗過他的眼睛,做得到嗎?
郭嘉拱手道:“主公放心,大不了臣以运送粮草为名,亲自走一遭长史大营,以利害說之。即便长史知道,此事也与主公无关。”
“那此事便交于你了,行事务必小心谨慎。還有群臣的态度,也得一一查探。”
“遵命!”
郭嘉连忙拱手道,心中狂喜的同时,脸色却无比严肃,好似接了一個天大的任务。
沉默片刻后,刘备還是想先看看底下人的意见。
郭嘉已经把利害关系分析得十分透彻,刘备的想法倒也简单了。
若是群臣一致請求,自己便称王。
若是群臣根本沒這個心思,那便就此作罢。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刘备自然也不例外。
况且,此事也的确到了该解决的时候。
现在若强行压下去,等平定天下之后,也一定会爆发出来,而且会更尖锐。
不得不說,张恒也算有识人之明了。
今晚的這些话,由别人說出来,刘备都可能多想。
却唯独郭嘉說出来,刘备却沒有任何顾虑。
无他,因为郭嘉身份太過纯粹,背后也沒有任何利益集团。
……
两日之后,郭嘉便带着粮草北上,试探张恒的心意去了。
至于群臣的态度,压根沒必要去试探,甚至都懒得演戏。
刚刚打赢了一场大仗,正是封赏之时。刘备再进一步,他们的位置也能往上挪一挪,怎么可能有人反对!
至少身在前线的将士们,沒有一個人会反对。
与郭嘉一起上路的,却還有贾诩。
公孙瓒战死之后,灵县的公孙范也沒有了坚守的必要,直接开城投降。
贾诩便命高顺、张郃押着降卒前往南皮,刚到不過数日而已。
此时,時間已经来到了十一月初旬。
而张恒在收服了张燕之后,却是沒有停留,直接率军北上,直奔幽州去了。
至于后续的处理工作,以及黄河诸山谷之间百姓的迁徙工作,全都交给了负责后勤的诸葛亮。
這也是张恒对他的一個考验。
处理政务,可不比打仗容易,甚至可能更难。而這时代百姓的迁徙問題,更是内政环节中最复杂的一环。
诸葛亮若能做好這件事,便证明他真的拥有了治国理政的能力。
从常山到广阳并不算近,将近千裡之遥,好在路上并沒有什么阻拦,因此等郭嘉从南皮出发的时候,张恒才堪堪抵达广阳治所蓟县,成功与赵云大军完成了会师。
接下来,便是此次幽州之行的重头戏了。
张恒站在蓟县城头向东眺望,目光无比明亮。
刘虞,你准备好迎接我的到来了嗎?
……
刘虞准备好了嗎?
当然沒有。
不仅沒准备好,甚至他根本沒做任何准备。
這几年以来,刘虞的日子并不好過。
本来他這個幽州牧当得好好的,谁知道却遇到了公孙瓒這么個不听话的下属。
刘虞对待胡人的政策,一向是剿抚并用,正如当年的凉州三明对待羌族一样。
坦白来說,在硬实力不足的情况下,這才是最好的策略。
因为刘虞明白,草原上的异族是杀不尽的。
正如野草一般,就算你今天将他们屠戮一空,来日還会再冒出一批。
周朝时的戎狄,秦朝以及西汉时的匈奴,甚至东汉时的鲜卑,哪個不曾是中原的心腹大患,哪個不曾遭遇過灭顶之灾?
可杀干净了嗎?
戎狄沒了,匈奴来了。匈奴沒了,乌桓和羌族又来了,如此生生不息,循环往复。
既然杀不绝,那就索性使其为我所用。
于是刘虞善待异族,广施教化,开启互市政策,以安胡人之心。
坦白来說,刘虞干得的确不错,以至于他在异族心中有着极高的威望。
毫不客气地說,刘虞一声令下,就能调集数万乌桓大军为他所用。
本来這一切都很和谐,直到公孙瓒来了,事情也就变了。
相比于刘虞的怀柔宽仁,公孙瓒则是坚定的主战派,主张对胡人执行灭绝政策。
這直接挑战了刘虞的底线,因为战端一开,自己苦心精英多年的局面将毁于一旦。
你公孙瓒有本事,就把胡人全杀了,我也省得怀柔了。
可你杀得完嗎?
明知不可为,却偏要行事,是为不智!
于是在中平五年,刘虞再次出任幽州牧时,他和公孙瓒的关系就一直不好。
公孙瓒在幽州的声望,自然比不上刘虞,却也不愿受刘虞的气,于是便引兵南下,参与中原之争。
杀星公孙瓒走了,对于整個幽州而言,都是一件好事,刘虞也能继续推行他的教化政策。
可惜好景不长,這种安定日子過了沒几年之后,徐州便进入蛰伏期。
占据了小半個冀州的公孙瓒却不甘寂寞,既然南边打不动,他便再度把目光放在了北边。
期间更是亲率大军北上,扬言要占领整個幽州。
刘虞治理州政的水平不错,但军事层面嘛,那可真是背带裤给篮球开门——菜到家了。
坐拥着整個幽州资源的他,却在公孙瓒手下连两個月也沒能撑過,便被打得望风逃窜。连治广阳都丢了,只得退守渔阳。
公孙瓒本来還想乘胜追击,一举拿下幽州,但這时候徐州已经开始有动作了。
他只得被迫罢兵,南下抵挡徐州大军。
在听闻袁绍公孙瓒和徐州打起来之后,刘虞是非常高兴的。
刘玄德,千万别给我面子,往死裡揍公孙瓒這狗东西!
若非上次一战,刘虞麾下死伤惨重,他都想派出一支兵马与刘备来個裡外夹击。
這半年以来,但凡听到徐州战胜的消息,刘虞都忍不住拍手称快。
等到徐州大获全胜之后,自己就能重返广阳,幽州也就彻底安定下来了。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刘备大军全面胜利的這一天。
然后……刘虞就发现了事情并不简单。
彼时刘虞正打算派人前往南皮,向刘备表示庆贺时。却忽然收到消息,徐州大军向北而来,已经进入了幽州地界,并且进驻了广阳郡。
听到這個消息后,刘虞彻底懵了。
這是什么意思?
刘备拿了整個冀州還不過瘾,居然還要打我幽州的主意?
懵圈之后,却是极致的愤怒。
刘玄德,你我同为宗室,又一向井水不犯河水,這次的事情必须给我一個解释!
盛怒之下,刘虞当即派出了麾下将领鲜于辅,领军进抵蓟县城下,想问徐州军讨一個說法。
可等鲜于辅传来消息后,刘虞顿时怒气全消,反而被一股巨大的恐惧吞噬。
因为鲜于辅传来的军报中有一句话——蓟县城中的徐州大军,不少于十五万!
本以为是守得云开见月明,谁知却是消灭了恶狼,迎来了猛虎。
自己连公孙瓒都打不過,又如何是徐州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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