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9章 天下为棋 作者:庄不周 为了方便您下次閱讀,收藏我的书城網_精品小說免費閱讀或点此 正文 彭城,武原。 战鼓声一阵紧似一阵,随着强弩校尉的怒喝,弓弩手们射出一阵又一阵的箭雨,箭矢带着凄厉的啸声,跃上天空,又呼啸而落,射向城头的守军。 城墙上已经钉满了箭矢,就像长出了一层羽毛似的,已干的血迹上流淌着新鲜的血迹,一层盖着一层。一具具尸体倒在城下,燃烧的云梯、攻城车、望楼比比皆是,烟雾缭绕,让人无法顺畅的呼吸。一架云梯倒下去,云梯上的士卒惊呼着落地,另一架云梯又架了起来,一队士卒举着盾牌,在弓弩手的掩护下冲過填好的护河城,爬上云梯。 城头的守军喊叫着,将一种黑色的液体倒了下来,云梯上的士卒還沒反应過来就被淋了一头一脸,紧接着,一枝火把扔了下来,落在黑色的液体上,“嘭”的一声,火焰窜起三尺多高,黑烟弥漫,士卒和云梯一起烧了起来,士卒发出凄厉的惨叫,跳下云梯,向不远处的护城河跑去,可是他沒有跑到护城河就倒在了地上就被箭射中,倒在了地上。 刘和站在指挥台上,看着被黑烟笼罩的城墙,有些焦灼。 “友若,這究竟是什么东西?” 荀谌缓缓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也沒见過這样的武器,也许是南阳木学堂搞出来的新玩意吧。” 刘和转头看了荀谌一眼,对他的漫不经心很不满。他接到袁谭的命令,要求他发兵攻击彭城、东海,夹击孙策。他本来不愿意,却又不能不有所表示,所以主动进攻武原。原本以为武原只是一個县城,守城的又是陶应,应该不难攻打,沒想到连攻数日,损失近千人,就是拿不下武原。 其中最让他头疼的就是這种黑色的液体,比常用的油膏粘稠,却更容易着火,沾上就擦不掉,烧得皮肉都化了,還有一股极其难闻的味道。将士们都怕了這东西,厌战情绪很浓。 他有点怀疑荀谌在坑他。 有时候想想,他觉得很悲哀。說起来天下大乱,群雄并起,可是有谁注意到汝颍人在其中的作用?尤其是颍川人,他们虽然沒有割据一方的诸侯,但每一個有实力的诸侯背后都站在至少一個颍川人,连朝廷都不例外。与其說是群雄逐鹿,不如說是颍川人在以天下为棋。荀家就是一個典型,东南西北,四方诸侯中都有荀家人。 等安定下来,要另外找一些东海人做谋士,不能让颍川人控制局面。 刘和心裡想着,脸上却不露声色。“友若,今天打下来,我們的损失可能会超過两千人,士气低落,如果沒有好的办法,就不能再打了。” 荀谌眨眨眼睛。“那就不打了。等等淳于将军的消息再說。如果他能拿下朐县,我們就向北突击,配合袁显思拿下琅琊也是一样的。” 刘和沒吭声,在心裡骂了几句。配合袁谭攻击孙策和配合袁熙攻击陶谦可不是一回事。孙策很强,一时半会的拿不下。正因为拿不下,袁谭才需要他的策应,他才有机会经营下邳、广陵。如果配合袁熙攻陶谦,陶谦很可能立刻会死,袁熙进入徐州,徐州還有他什么事?最多给他一郡,让他做個太守。 当然,对荀谌沒什么影响,說不定更好。听說袁绍有意废长立幼,和袁谭走得太近并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袁兖州怎么办?总不能看着孙策夺取山阳。” “不会的。”荀谌站了起来,背着手,打量着远处的战场。過了一会儿,他转過身,静静地看着刘和。“有我們,沒我們,孙策都取不了山阳,他迟早要退回来,区别只在于从哪儿退。将军如果能攻到湖陆,切断孙策的退路,那孙策就只能取道睢阳或者冒险穿過大泽。如果将军无法切断孙策后路,孙策的损失就会小一点,随时可能报复袁使君,袁使君就会更需要将军的配合。這個道理……并不复杂吧?” 刘和眨着眼睛。沒等他反应過来,荀谌下了指挥台,带着随从,径直向大营去了。刘和想了想,如梦初醒,一拍栏杆,喝道:“鸣金,收兵!” 传令兵立刻摇动令旗,清脆的铜锣声响了起来,传向四面八方,喧器的战场一下子静了很多。双方的战鼓声迅速停息,远去的城楼上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荀谌沒有回头,嘴角挑起,轻屑的笑容一闪而沒。 “貉子!” 武原城头,陶应咧着嘴,脸被烟薰得发,却衬得牙齿更白。他一面从亲卫手中接過布,用力擦脸,一边笑着:“這石脂就是好用,可惜就是少了点。如果能再多一些,我将整個护河城灌满了,刘和更傻眼。嘿嘿,你们這些败家子,能不能省着点用,敌人都鸣金收兵了,你们還倒?” 陶应一边喊着,一边赶上前去,拦住正准备将石脂往外倾倒的士卒,心疼极了。“你们以为這不要钱啊?很贵的,比你们家做菜用的油脂還贵呢。” 那几個士卒回過神来,连忙小心翼翼的将石脂倒回桶裡,又将盖子盖好。 王朗赶了過来,用手指在额头上刮了一下,看着厚厚的黑泥,叹了一口气。這种石脂好是好,就是黑烟特别大,還特别油腻,不管用多少皂角都沒法洗干净,而且洗下来的水和墨差不多。 “将军,這石脂多少钱一桶?” 陶应转头看看王朗。“一千。” 王朗倒吸一口凉气。這木桶并不大,也就是一石左右,居然要两千钱?每斤的价格一百二十钱,而油脂最贵的时候不過七八十钱,正常情况下不到二十钱。 “将军,你买了多少?哪来的钱?” 陶应摆摆手。“你别嫌贵,人家還不愿卖呢。要不是我卖面子,搬出和讨逆将军一起攻萧县的故事,徐绲连一桶都不肯让给我,他准备用来守彭城的。”他捏了捏鼻子,看着指端的黑泥,又叹了一口气。“钱的事以后再說,能守住东海才有机会還钱,如果东海丢了,我們父子连命都沒了,這钱也就不用還了。噫,景兴兄,你有沒有注意到一個情况?” “什么情况?” “淳于琼哪儿去了?郯县和彭城都安静得很,淳于琼是在一旁看着,還是去了别的地方?” 王朗脸色有点红,不過他脸上蒙着轻纱,而且轻纱已经被黑烟染黑,看不過他的脸色。可是他眼神中的慌乱却掩饰不住,陶应看得清楚,顿时疑云一闪。不過他的注意力随即又回到淳于琼的去向上。他仔细想了想,忽然一拍大腿。 “坏了,淳于琼不会是去朐县了吧?” 搜索一下最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