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灯火可亲
([三国]香草门庭);
入裡之后,
荀柔先送小侄子归家。
仆从拿来艾草点燃给他们前前后后熏一遍。
大兄荀悦披着氅衣在屋廊下迎接,向荀柔关切道,“今日可還顺利?怎么這样晚?阿贤今日实该驾车送你。”
荀颢乖乖领训,
“大人說的是,我思虑不周。”
“大兄对阿贤太严厉啦,”荀柔抗议道,
“他還小呢。”
荀悦微微一笑,“谁让你总对這些不经心,总得有個人细心些。”
声东击西,他哥套路真是太深了。
“大兄别再训斥我了,
方才在裡外碰见十一兄,已经被他训一顿,一事不烦二主,也不该受二训呀。”
“什么乱七八糟的,”荀悦失笑摇头,“知道你赶着回家,我也不啰嗦了。近来你常往外跑,学问恐怕有所生疏,明日你来我家,
我正与文若同参《春秋》,
你也過来一道学习。”
“明、明天我要去别庄看看。”荀柔垂死挣扎。
为了临水便利,荀家新建的别庄在潠水边,
造纸等工事都放在别庄裡,自高阳裡来去需半日光景。
“明日典君回高阳裡来,
”荀悦早有准备,“别庄事务,你直接问他就可以。”
连年灾荒,
如典韦這样桶级饭量,自然就挨不住,大概是听闻荀家這几年的名声,拖家带口前来投奔,正好荀氏别庄孤悬在外,需要守备,便請他在别庄坐镇。
具体事务,自然有荀氏族人来干,他主要就是保护别庄安全。
不過荀柔本来也不参与管理,只需问问大概情况,典韦就足够了。
荀柔還要推脱,荀悦又恰到好处开口,“此事我已同叔父說,叔父已经同意了,叔父道,他自己总忍不下心肠管教你,如今正好,都交给我——最近這段日子,若非有不得了的事,你哪也不许去,就在家老实念书。”
话都被堵住,荀柔只能垂头丧气一揖,“是,小弟明白。”
“明日卯”对上堂弟祈求的眼神,荀悦還是心软了一些,“辰时二刻過来罢。”
辰时二刻就是七点半,那他七点以前就得起床,懒觉就睡不成。
“阿叔,明日一早,我就去叫你,定不会让你迟到。”荀颢愉快的安慰他。
“叔真是谢谢你。”
领取了学习任务,荀柔扯着马,步履沉重的走出荀悦家门,转過弯,远远见到自家门前,一点暖融融的灯火。
他心裡一跳,加快步子,果然看到荀采站在门口等他。
荀采一身青衫绿裙,提着一盏风灯,站在自家门外,灯火微摇,照出如菡萏出水般清丽的容颜,如漆的眼眸探望着前方,染着担忧的神色。
“阿姊。”荀柔快步上前,离姐姐三步远一下顿住。
“這么晚!”一看见他,担忧瞬间就被怒意代替。
眼看那对细柳长眉就要竖起,荀柔连忙道,“阿姊,我好饿啊,還有饭沒有?”
“還知道晚了沒饭吃?”
“還有踏雪也饿了,”荀柔赶紧又道,“家裡還有吃的吧。”
“进来吧,”荀采无奈的瞪他一眼,转身进门,“烧好的水都要凉了,你先去洗,再到正堂来吃饭,大人等着你呢——出去用過的衣服都在哪?”
“我可以自己洗的。”总是麻烦姐姐,就不太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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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荀采也沒上前,“什么时候让你自己洗過?你自己定的许多规矩,能记得住嗎?你自己洗,我怕你得洗到天亮去——都在這裡面嗎?”
她从马上拎下医箱。
沒沒法反驳。
“是,多谢阿姊。”
洗過澡,换過衣裳,荀柔也懒得再穿袜子,哦,這会儿该叫足衣,他也懒得再穿足衣,着了木屐就来到前堂。
今夜星月暗淡,堂中也不甚明亮,父亲靠着一盏幽暗的油灯,握着竹简在看,好像根本沒注意他进来,等他堂下拜见,這才抬起头来,语气平和道,“回来啦。”
“是。”荀柔低头再行礼,感觉自己的心情也被父亲带得很静,“让父亲担忧,是儿之過。”
“谁說我在等你,”荀爽回他一句,接着又道,“我儿今日为何晚归?”
荀柔于是将今日在王家遇见的事告诉父亲。
知道太平道开始在颍川活动越发频繁,他心就提被起,只是在兄长和侄儿面前,不敢表现出来。
他不记得太平道黄巾起事具体時間,但還记得那句口号: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明年就是甲子,但且不說他只是未冠童子,位卑言轻,說话不顶用,实际上,任何时代都不缺聪明人,朝堂之上,灵帝最敬重的老师杨赐,還有汉宗室刘陶等好几位重臣,都曾向天子表达過对太平道的警惕,甚至不止意见,杨赐還曾经上书献策,如何对其温和的风化,避免成势。
但灵帝他不听啊。
甚至還认为他们危言耸听,甚至贬斥了好几位士大夫。
至于地方上
田仲将食几和食案搬上来,一碗粟米饭,一碟腌菜,一碟肉脯,一碗汤,都冒着热气,食物香气一下子将就将胃口打开,他這时候才感觉自己的确是饿了。
“你先吃饭,”父亲又将竹简拿起来,“吃過再說。”
荀柔站起来,从架子上再取下两盏黄铜灯台,执勺添了灯油,又用火石点燃。
“夜裡看书颇费眼力,父亲总是忘记多点几盏灯。”
荀爽唇角翘了翘,口是心非的伸手拨开儿子,“何必浪费,行了,去吧,快去吃饭。”
荀柔端起碗来,吃得飞快,荀爽也不看竹简了,就着灯望着。
就這般吃饭不顾礼仪,也只让人觉得天然俊美,這儿子生得好,父亲自然该高兴,但生得太好了,也不免添些担忧。
“父亲?”荀柔扒完饭,一抬头就看见亲爹对着他发呆。
“从明日起,你就去仲豫那读书,”荀爽道,“文太守再派车架来,我替你回绝了。”
荀柔愣了一愣,才意识到大兄之前的话,原来是应在這裡。
“是,”他连忙放下碗筷,坐正回答,“我方才送阿贤回去,仲豫大兄已经告诉我了。”
“你年纪尚小,亲事還不必着急,文太守家千金与你并不合适。”荀爽担心儿子不愿意。
“文家千金和我沒关系,一点关系都沒有。”荀柔连忙摇头,松了一大口气。
文太守,已是杨彪之后第三任太守了。
杨彪在颍川太守任上只做了一年多,荀柔都沒来得及看到他流口水的儿子杨修,表现出三国第一聪明人的风采,就转到隔壁南阳郡当太守去了。
表面上不過平迁,毕竟南阳也是不错的地方。实际上,则是他在颍川刷功绩,刷得人眼红,被后台比他還硬的家伙挤走。
這個背景靠山很硬的家伙,叫何进。
何进其实原本只是個杀猪匠,但他有個非常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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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异母妹妹,這個何妹妹在灵帝三千后宫之中,杀出一條血路,并生下灵帝的长子。
于是,何进只陪灵帝听了两天课,就晋升杨赐的学生,看中颍川就挤掉杨赐的亲儿子,成了颍川太守。
何进当颍川太守后,态度倒是很好,对本地士族十分尊敬,曾亲自到高阳裡来拜见诸荀。
他本人能力才华,虽然都不如杨彪,但对荀柔修建陂塘的建议,全然接受,两年時間在颍川修筑不少工事,因为也是为了政绩嘛,所以也沒太欺压百姓。
两年以后,何妃成了何皇后,何进成了皇帝大舅子,升官进京了,颍川迎来了第三任太守。
太守姓文,本人文化程度很高,熟读六经,兼通诸子,好黄老之学,最喜歡开会。
是的,沒错,就是开会。
他经常召集颍川士族名士到太守府,共同研讨学术,发生疫病或者天灾,也会召集士族学子,集思广益讨论,然后
然后,循环以上步骤。
這位看上去很勤勉的太守,就是看上去很勤勉,其实除了宴会啥都沒干。
开始荀柔還向他进言,结果很快发现,他就算当场作出傻瓜攻略,太守也不会行动。只会在一個月后,在派车到高阳裡,再接他去阳翟,再开同样的会,再在会上表示颍川人民艰苦,希望大家提出意见建议,帮忙改善。
沒错,颍川人民真是太艰苦了,竟然碰到您這样一個太守。
他每次冒着“枪林弹雨”进阳翟城,难道就是为了坐着跟他开会?
然后,每次会后,文太守大摆宴席,招待“辛苦献策”的英才,這到宴席,荀柔经常被cue,点名作诗作赋,以展现神童风采。
让他感觉自己就是伤仲永故事裡那個仲永,被太守“日扳环谒于邑人”,关键是,人家仲永是被亲爹展示,怎么說那也是亲爹,文太守跟他荀柔有什么关系?
這样的太守,荀柔就算努力尝试,請他稍微留意一下太平道,当然一点用处都沒有。
最近,麻烦更大,荀柔更衣出来,竟然在花园裡偶遇了,大他两岁的文家千金,然后太守向家裡透露了想要结亲的意思。
救命!
他除了不想成亲,对文女郎本人沒有任何意见,但对文女郎的爹,有很大的意见!
能听见亲爹這一句话,荀柔觉得他又活過来了,“多谢大人。”
荀爽看着如释重负的儿子,不由莞尔一笑,“有时觉得你长大了,有时候又觉得你還小,哎,出门在外,谨身慎行,知道嗎?”
“是。”
【柔少有巧思,见简牍不便,左伯纸贵,以竹、枯草为纸二种。其竹纸洁白如雪,莹润如玉,为士人所贵,称荀氏玉纸。草纸虽质地软烂,然价贱,百姓亦能为,广行于民间,大有化于风气。光和中,灾异连年,百姓穷困,十室九空,颍阴中人独以纸富,得免。又悯农事辛劳,为龙骨水车、曲辕犁并起陂塘。又尝行医乡裡,救人病厄。颍川全郡仰之仁德,呼为公子。其郡中称公子者,即柔也。
又少有姿仪,音容兼美,与从兄彧并称“连璧”,每行市中,观者如堵。】
作者有话要說:感谢在2021-04-15
21:15:47~2021-0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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