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振聋发聩
刘备听到這话，微微皱起眉头，却沒有說什么。关羽似乎有些心动，却犹豫了一下，抱拳道：“大人乃是英雄豪杰，关某若能投效麾下，乃是关某的福气。……”
“然，关某此刻已经答应了刘使君，要帮他一道去救援青州。待這件事情结束之后，关某定来大人麾下，为大人效命。”
刘闲听到他這样一番话，又是高兴，又有些担忧。
高兴的是关羽已经答应投效自己了，而担忧的却是他還要跟刘备去青州，這一路上夜长梦多，保不准关羽会被刘备给拐跑了去。
关羽见刘闲面露沉思之色，也不知他在想什么，抱拳道：“大人，关某有一個不情之請，還請大人能够应允。”
刘闲回過神来，笑道：“你說吧，只要我做得到，一定答应你。”
关羽道：“此去青州，就关某和刘使君两人实在有些人单力薄，太守大人又不愿借兵，因此关某想請大人借百名壮士，关某感激不尽。”
刘闲沉吟起来，他倒是不担心关羽，然而刘备那個大耳贼却让他不能不有所警惕，借人给他，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吧？
关羽见刘闲沉吟沒有說话，以为刘闲不愿意，心裡微感失望，抱拳道：“看来关某的請求令大人为难了，既如此，关某告退。”
刘闲忙道：“云长误会了。我只是在想，一百人只怕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所以我决定给你五百官兵，助你救援青州。”
关羽一愣，随即感动不已，抱拳拜道：“大人豪迈高义，关某佩服！”
刘闲笑道：“云长不用跟我客气。這就跟我回军营吧。”
刘闲领着关羽和刘备回到了城外的军营，在大帐中摆下酒宴，与关羽刘备把酒言欢。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刘备禁不住感叹道：“如今天下大乱，妖人匪贼横行，皆因皇帝身边奸佞当道蛊惑君心之故啊！”
刘闲冷冷一笑，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刘备见状，禁不住抱拳道：“大人似乎颇不认同在下所言，愿闻高论。”
刘闲喝了口酒，放下酒杯，摇头道：“我也沒什么高论，只是觉得玄德你說的并沒有說到問題的症结。”
“其实若皇帝真的贤明，又怎么可能弄得奸佞小人当道？其实啊，這些奸佞小人不過是顺着皇帝的意图行事說话罢了，简而言之就是为了讨皇帝的欢心。因此当前乱局的症结在皇帝身上，怪不得那些所谓奸佞小人。”
刘闲這话一出，典韦、张飞倒沒什么，然而刘备和关羽却悚然变色。
刘备沒好气地道：“大人此言失当了！俗话說得好，‘子不言父過，臣不言君失’，大人怎能指责皇帝陛下？”
刘闲呵呵一笑，道：“我們中国就是被這一套害的。不言君失，眼睁睁地看着皇帝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直至使得天下沸腾皇朝覆灭，就如同秦末故事一样。”
看了刘备一眼，反问道：“這究竟是在尊敬皇帝，還是在害皇帝？”
刘备一呃，說不出话来。
刘闲谈兴上来了，继续道：“其实啊，历朝历代，出现乱局乃至覆灭的根源都在皇帝自己的身上。”
“不是皇帝贤不贤明的問題，而是他们一开始的思想就错了，因此从建立皇朝开始，覆灭的命运就就在那时注定了。”
刘备紧皱眉头，沒有說话。而关羽则被引起了好奇之心，抱拳问道：“不知大人为何有此言论？”
刘闲呵呵一笑，反问道：“云长可曾想過，为何从上古传說时代开始，每個王朝都逃脱不了覆灭的命运嗎？”
关羽一呆，這才想到确实如此，数千年来，任何王朝，短则数十年，长则数百年，都是以覆灭收场，完全沒有例外。一念至此，关羽也不禁疑惑起来。
刘闲道：“因为啊，這天下明明就是天下人的天下，可是任何王朝却将天下视作自己的家业私产，以天下人之公而满足一己之私，不出問題那才叫做沒天理了。”
刘备、关羽都听得心头一震，脑海中好像一片乌云散开，一道阳光照射下来了一般。
其实刘闲說的這些在现代几乎可說是人尽皆知的道理，可是在這個时代就不同了，绝对称得上是振聋发聩。
刘闲道：“每個皇帝，有谁真正把老百姓当人？正因为将天下视作自己的家业私产，因此在皇帝眼中，百姓和猪马牛羊其实也沒有太多的分别。”
“猪马牛羊還要食其肉，而皇帝只是要百姓奉献税赋和劳力，相比于猪马牛羊，在皇帝的想象中，只怕已经够厚待百姓的了。”
“既然天下和百姓都是自己的私产，那么皇帝执政的目的自然就是为了自己，让自己享受自然就是理所应当的了。”
“在這個角度来說，叫百姓多交点钱，叫百姓多做些事情，又有什么不对的？”
“开国的皇帝，经历過乱世，知道百姓造反会多么可怕，因此会采取措施缓和与百姓的矛盾，于是便造就了所谓的盛世，百姓安居乐业。”
“可是其后代却沒有這种认识，横征暴敛骄奢淫逸，只知满足一己之私在所难免。如此，终有一日会将百姓逼到无法過活的境地，于是乎，天下大乱，造成改朝换代的战争，新的皇朝在废墟中诞生。”
刘闲叹了口气，道：“因此，君主若是无法改变天下是自己私产的认识，若不能有措施约束這一点，天下大乱不可避免，一代王朝终将走向末路！”
刘备、关羽心头震撼不已，久久說不出话来。刘备想要反驳，可是却发现根本沒有能够反驳的道理可說。
酒宴散后，刘备关羽跟随一名亲兵来到刘闲分给他们的帐篷休息。
刘备待那亲兵离去，忍不住道：“這刘闲妖言惑众，只怕有不臣之心。”
关羽皱了皱眉头，道;“关某却不這么认为！关某以为刘闲大人所言极是，皇帝将天下人之天下视作自己的私产才会造成如今的乱世！”
刘备吃了一惊，急声道：“你莫要被刘闲他蛊惑了！”
关羽不愿多言，和衣上榻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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