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联姻之议
糜竺猜不透,而刘枭又不断的追问,糜竺想了想,便开口說道:“世人口中的枭公子,软弱可欺,毫无主见,更不受齐王待见。在后母和刘阳的压力下,枭公子灰溜溜的离开了临淄,来到广县這穷乡僻壤担任一個县令。”
“在下今日所见,却截然不同。”
“枭公子杀伐果断,魄力十足,称得上是年轻俊杰。”
糜竺說道:“昔日,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枭公子效仿重耳,离开临淄,离开是非之地,反而是一件好事。鸟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枭公子到广县,脱出牢笼,堪称妙棋。”
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這是春秋时期的典故。
史载,晋献公膝下儿子中,有两個儿子,一個名叫申生,一個名叫重耳。晋献公出兵讨伐骊戎,俘虏了一名女子名叫骊姬。
自此后,晋献公的心思,都放在骊姬身上,疏远了膝下的儿子。
骊姬生子奚齐后,屡屡劝說晋献公,希望晋献公废掉长子申生,册立奚齐为太子。
长子申生明知危险,却不愿意离开晋国,最终受骊姬的陷害而自缢身亡。重耳知道晋国危险,便早早离开晋国,在外流亡十九年,最终在花甲之年回国执政,成为春秋五霸之一的晋文公。
糜竺借助晋文公的典故,变相的夸赞刘枭。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糜竺毫不吝啬的吹捧刘枭,总不至于犯错。
刘枭听着吹捧,神情却相当的淡然,并沒有任何的得意。他话锋一转,又问道:“我听闻,糜家有女糜氏,正值妙龄,而且是糜家主的妹妹,对嗎?”
刷!
糜竺的面色变了,而他也清楚了刘枭的意图。
在糜竺的口中,刘枭是年轻俊杰,前途不可限量,而糜竺的妹妹正值妙龄,這不就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嗎?糜竺虽然称赞刘枭,甚至对刘枭今天的表现,也颇为赞赏,但并不表明,糜竺愿意为了广县的盐铁经营权,就用的妹妹交易。
关键的是,刘枭太弱了。
如今的刘枭,即使出身好,但身处困境,远远不具备和糜家联姻的资格。
糜竺脸上的神情很快恢复,笑說道:“枭公子說笑了,舍妹虽然正值妙龄,却刁蛮任性,少不更事。以她粗鄙的脾性,怕是配不上枭公子。”
刘枭道:“我說配得上呢?”
糜竺面色再变,搭在腿上的手也不自觉的握紧。
平日裡,糜竺心思不露,喜怒不形于色。而现在刘枭咄咄逼人,更以他的妹妹作为交易,令糜竺难以保持平静。
糜竺不愿意再谈,大袖一拂,起身道:“枭公子,广县盐铁的经营权,糜家不要了。在下還有要事处理,先行告辞。”
說完,他转身就要往外走。
“且慢!”
刘枭看到糜竺要离开,很意外糜竺如此的果决。
刘枭不愿意错失机会,如今董卓已经占据洛阳,天下各州的诸侯纷纷崛起。而他如今,還只是一個小小的广县令。如果错過糜家的助力,发展肯定会滞后。
能和糜家联姻,对他的助力极大。或者說,刘枭如果能得到糜家的效力,对刘枭接下来的发展,有极大的帮助。
糜竺虽然生气,但還有风度,转身道:“枭公子還有何事?”
刘枭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很平静的說道:“糜家主是有定力的人,即使听我一言,也不会被我說动。即使如此,何不听我說完呢?”
糜竺想了想,倒也是這個道理。
他不愿意用妹妹作为交易,但也不妨碍再听一听刘枭的看法。糜竺忽然发现,他小觑了刘枭。眼前的這位齐王嫡长子,名声不显,甚至可以說名声不好,但却是一個有野心的人。
糜竺一抖衣袍,又重新回到坐席坐下。
刘枭见状,心中松了口气。
只要糜竺沒有离开,事情就有商量斡旋的余地,他就還有机会說服糜竺。
刘枭整理了脑中的思绪,郑重說道:“糜家主,要說我和糜家联姻,以我现今的情况,即使我是汉室宗亲,是齐王的嫡长子,但如今要兵沒兵,要权沒权,的确不怎么样。让糜家嫁女,是有些委屈了。”
糜竺道:“枭公子谦虚了。”
嘴上這么說,糜竺心中却想着,還算刘枭有自知之明,知道处境不妙。
刘枭继续道:“糜家主可知奇货可居的道理?”
糜竺眼中精光一闪,道:“自然知道。”
奇货可居,出自吕不韦。
和糜竺一样,吕不韦的出身也不好,同样是商人。然而,吕不韦却靠着无与伦比的眼光,靠扶持子楚,成为了秦国的一代丞相。
对糜竺這样的商人来說,吕不韦是他们最大的目标。每一個商人的心中,都有着叶薪,希望自己如吕不韦一般,能位列朝堂。
糜竺清楚刘枭的意图。
不過,他沒有接话,看刘枭怎么說。
刘枭继续道:“我的情况听简单,来說說糜家。”
“如今的糜家,家资亿万,是天下有数的大商人。以糜家在徐州的根基和实力,即使是徐州刺史陶谦,对糜家主也要礼敬三分。”
“以糜家现今的实力,将令妹嫁入陶家,也足够配得上。且不說陶谦儿子的能力如何,一旦陶家和徐家联姻,恐怕陶家会挖空了心思吞并糜家。”
“放眼徐州的其他世家,也一样如此。”
刘枭侃侃而谈,說道:“糜家是徐州的巨商,但糜家在世家面前,即使糜家有钱,但仍然沒有话语权。甚至于,糜家這般商贾之家,会遭到世家的鄙夷。”
“令妹嫁入世家,无法受到重视,恐怕连個正妻的位置都得不到,這便是糜家眼下的状况。”
“糜家找個一流世家,配不上。”
“糜家找徐州境内的世家,而对方铁定想吞并糜家。”
“如果找個普通望族,对糜家又沒有任何的助力。”
“所以我认为,糜家想再进一步,打破糜家目前的情况,从而进入官场,甚至把糜家变成士族之家,就得找有潜力的。”
刘枭拍了拍胸膛,正色道:“在下不才,能够为糜家提供這样的一個机会。给糜家一個机会,也是给我自己一個机会。”
“当然,徐州陶谦老儿,恐怕早就眼馋糜家了。换做我是陶谦,肯定会先笼络糜家主,安抚糜家主,再想办法吞并糜家。”
“最终,糜家能抵挡陶谦嗎?”
刘枭說道:“在下一番妄言,让糜家主见笑了。”
糜竺此刻,却是神色震惊。
他万万沒有想到,刘枭有這样的见解,着实厉害。他和刘枭之前沒有任何的接触,甚至此番来接触刘枭,也是临时起意。
而偏偏,刘枭却清楚知道糜家的情况,這也就意味着,刘枭在临淄的时候,表面上碌碌无为,实则一直关注着天下的变化。
否则,刘枭对糜家不会如此了解。
糜竺的心思,如果刘枭知道,肯定是笑开怀。他所說的,是根据后世歷史中的一些了解,不是本主的记忆。
刘枭问道:“糜家主,可愿意做吕不韦?”
糜竺脸上神色变化。
他意动了。
只是他心中還是犹豫,毕竟涉及到糜家接下来的走向。如果他真的選擇了刘枭,就等于定下了主从关系,糜家就再无改换门庭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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