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第 207 章
一旦收到錢款會立刻註銷賬號,只留下買方想要的情報消失得無影無蹤,不管是想拉攏他的人還是想打探他消息的人都不會得到機會。
森鷗外指派給中原中也的任務就是找出這名特殊的情報員，試探他手中有沒有港口黑手黨的情報，若是能拉攏誘勸進組織自然最好,一旦發現對方過於危險不能輕易掌控且手上掌握組織大量機密情報必須立刻剷除。
不能讓組織的重要情報透露給別的組織。
同樣的任務,森鷗外在昨天已經交代太宰治,今天不過是想讓中原中也加入其中,作爲一份特殊的保險與試探。
是的、這對中原中也來說也是一份試探。
試探他會不會想辦法從情報販子手中打探港口黑手黨內部關於荒霸吐以及軍方研究所、人造神明的情報，當然這樣的話森鷗外並不會明面上說出來。
他只是提及情報販子手中可能掌握不少港口黑手黨的重要機密情報,一旦外泄後果相當嚴重,必須儘快將人控制帶回組織，同時還要防止他魚死網破，大量放出橫濱組織內部的重要情報擾亂視線、攪渾橫濱裏世界的水。
現在的橫濱租界雖然說不上特別安定，能給人以安心生活在這裏的感受,但相較於先代首領在位期間的混亂還是要安定平和許多。
只是森鷗外當初上位的手段有些不可說，部分先代派與中立派並不聽首領指揮,明裏暗裏使絆子或是連自己人的利益都要去吞,管理起來並不順心。
“我明白了，首領。”中原中也恭敬低頭示意，右手壓住寬氈帽在胸口,赭發上方還穩穩當當蹲坐着他的“黑貓帽子”,大尾巴垂落下來摻雜進捲曲的赭發像是特殊的髮飾。
“我會將情報販子帶回組織。”
熟稔掌握橫濱大大小小組織的情報販子若是直接殺死也太過暴殄天物,不說他所知道的衆多機密情報,只看他獲取情報的能力與渠道都非常值得拉攏進組織。
直接將人殺死是最下乘的辦法，也不符合森鷗外的最優解。
“太宰君昨天調查了一天，或許已經找到什麼線索，”森鷗外十指搭扣放在身前，微笑着道：“說起來這也是中也君和太宰君時隔半年的第二次合作吧？我很期待你們的表現。”
上一次中原中也和太宰治聯手調查還是荒霸吐事件，之後便是中原中也進入港口黑手黨在尾崎紅葉手下過渡新人時期，接手監控走私寶石市場的動向。
中原中也臉色變得怪異幾分，他很想反駁什麼，但首領的命令不容置喙，只好咬牙應下：“……是。”
乖巧蹲坐在中原中也頭頂的小黑貓歪歪頭、耳朵抖抖，若有所思踩踩腳下的赭發，尾巴小幅度左右晃動。
她總感覺森鷗外提起的情報販子手段，很像某個半人工智能之前在黑衣組織乾的事，通過網絡電腦入侵各國情報組織，順帶連黑衣組織的情報庫都不放過，大大方方進去遛了圈再出來摸了不少情報回來。
靠着黑市交易不能隨意探究買賣雙方的身份，大肆賣了不少重要消息和情報出去，把黑衣組織和外國的情報組織都遛了圈兩頭賺錢，還建立了特殊的賬號每個月給她打一筆零用錢。
半人工智能賺錢不去玩股市也不去搞彩票，而是駭進別人的情報資料庫撈消息和情報出來，多方賺錢多方薅羊毛。
連賣給別人的情報都是從別的組織手下薅出來，弄得那段時間黑衣組織內部氣氛相當緊張。
利佳當時在黑衣組織明面上只是普通的外圍成員，偶爾幫忙跑跑腿送送消息都能感覺琴酒、波本他們的臉色相當難看、精神繃得緊緊的。
知道fn7303做過什麼，她簡直不敢出現在他們面前，每次迫不得已跑腿都是抖如篩糠，坐立不安想送了東西立刻離開。
好在利佳在琴酒他們眼中的形象本來也是這樣膽小經不住嚇的人，竟然也沒懷疑到她和fn7303身上，險險讓利佳逃過一劫。
事後撈夠錢的fn7303也沒再做這樣事，無所不知的情報販子也從此消失在衆人視線中重新變得低調起來。
現在類似的套路在橫濱重新上演，很難說是不是fn7303重操舊業，準備開始給她搞錢。
利佳有些心神不定，尖利的貓咪指甲彈出來又縮回去勾住中原中也的頭髮，沒有人能透過黑乎乎的小貓臉看清利佳的微表情和心虛的小動作。
森鷗外和愛麗絲不熟悉利佳也不熟悉貓的習性，中原中也只以爲她是不習慣暴露在陌生敞亮的環境，纔會頻頻出現這樣的小動作。
“利佳不怕，”中原中也擡手越過頭頂，試探着摸索貓咪的位置，安撫道：“我現在把帽子戴回去。”
只要戴上寬氈帽遮擋住外面的光線和愛麗絲不時看過來的眼神，利佳緊張不安的情緒自然會放鬆很多。
不管怎麼說貓都是不習慣被人注視觀察的動物，對利佳來說第一次見面的人總是盯着她看，她只能呆在中原中也頭頂躲都沒地方躲，會害怕也是很正常的事。
“……咪。”利佳心虛弱弱應聲，她不知道fn7303還在不在中原中也的手機裏能不能聽見外面的聲音，但她感覺事情好像變得有些不妙。
離開事務所頂層的房間，中原中也乾脆戴上寬氈帽重新將他害羞膽小的黑貓保護起來，重力盈盈一閃而過，不餘下絲毫痕跡。
他現在準備去找太宰治，雖然私心對那樣的傢伙並沒有好感，但中原中也清楚什麼叫大局爲重，首領指派的任務優先於他的個人喜好。
即便討厭太宰治，他也會忍住這股厭惡的感覺，耐下心合作調查任務中的情報販子。
出現在橫濱的情報販子最棘手的地方是沒有在任何位置出現過，連想知道他的外貌行蹤都沒辦法打探，只能上黑市蹲等對方的存在或是找出之前購買情報的人“友好詢問”。
這是中原中也能想到的正常調查方式，以太宰治的腦子或許還能想到從別的地方入手，雖然中原中也討厭太宰治，但他不否認對方的腦子很靈活。
太宰治提前一天調查或許已經獲得什麼重要的情報。
執行任務之前，先共享情報再行動，事情也會變得容易入手許多。
……
中原中也以爲他能忍住太宰治糟糕的性格。
至少在任務期間，好好合作完成首領的任務，有什麼恩怨事後再一一報復回去。
但他發現自己錯了，大錯特錯那種。
“太、宰——！！！”中原中也憤怒捏緊雙拳，撲上去要搶回太宰治手裏的寬氈帽和懵懵被一起撈走的小黑貓利佳。
太宰治託着手裏略顯陳舊的寬氈帽，饒有興致看着裏面的藍眼睛小黑貓，笑吟吟道：“好久不見，可愛的小姐。”
他完全沒有要理會憤怒的中原中也，甚至悠哉躲過重力的攻擊，不緊不慢道：“看來你這半年時間都沒怎麼長大，是兇巴巴的小矮人沒有好好照顧你嗎？”
俊秀的面容配合着溫柔纏綿的聲音，本應該是非常容易討女性喜歡的組合，但利佳完全感覺不到太宰治的善意，只縮着身體警惕又害怕看着他。
這個少年給她的感覺非常危險，明明身上不帶什麼殺氣和血腥味，偏偏讓她覺得毛髮都差點被嚇得蓬鬆豎起來變成黑貓球球。
利佳一點點縮着身體，藍盈盈的眼睛直直盯着他又害怕又不敢挪開視線。
她怕自己轉頭看向中原中也的時候，這個少年又會突然抓住她，用異能無效化將她變回人類。
“真是可憐，”太宰治眸光黑沉幾分，嘴角彎起的笑意絲毫不落：“明明是人類卻只能以貓咪的形態生活，仰仗依賴別人的供養照顧長大，沒有一點自由和選擇的機會。”
利佳想壓住耳朵不去聽他的話，可那隻濃稠深沉的鳶眸直直盯着她的時候，讓她連反抗與拒絕的心思都升不起來。
“你說，這麼辛苦活着到底是爲了什麼呢？”
中原中也毫不客氣劈手奪回他的貓咪和帽子：“能活着誰會去死啊豬頭！別給利佳灌輸你那些奇奇怪怪的自殺言論。”
毛茸茸的小黑貓幾乎要炸成一團毛球，身體努力往邊緣躲避弓起來，只差發出威脅警告的哈氣聲和低嗚聲。
他小心翼翼撈出利佳，手指笨拙溫柔撫過她炸開成蒲公英的毛髮：“不怕不怕，我在這裏。”
小黑貓被自殺愛好者太宰治的精神污染嚇得不輕，手指穿過蓬鬆豎起來的毛髮能摸到溫熱的小身體在微微顫抖，中原中也一將她抱出來，利佳迫不及待爬上他領口鑽進去死死貼住散發着健壯生命力的脖頸。
“咪、咪唔。”她弱弱小聲叫喚，似委屈似可憐的模樣讓中原中也準備抱她下來換個位置的動作停住，改爲擡手罩住利佳的身體用手指摸摸她的腦袋安撫。
連生氣憤怒找太宰治算賬都來不及，中原中也正忙着安撫他膽小的貓貓，一天連續被嚇到兩次，確實有些爲難利佳了。
“不會再讓太宰把你搶走了，”他微微側過頭留出位置給利佳，任由她像流體一樣埋頭栽進領口裏，大尾巴緊緊捲住他的脖頸，低聲哄道：“不怕不怕，等下我幫你教訓那傢伙。”
不斷重複的低語慢慢安撫住慌亂害怕的黑貓球球，太宰治臉上空洞的笑容一點點落下來，低低切了聲：“被帽子喫掉腦子的小矮人，你不會是忘記黑貓可以變成人類女孩子吧？”
他不從利佳的存在可能是打探情報消息來離間他們的感情，因爲黑貓早在中原中也加入港口黑手黨之前已經跟着他，這話說了也沒用。
但還有另外的話，更能讓這位前任羊之王在意。
“隨便對女孩子摟摟抱抱親親，摸遍人家全身還裝着主寵情深，其實是在偷樂佔利佳便宜吧？”這樣的話比什麼黑貓不值得中原中也信任，更能打擊捉弄他。
中原中也側頭扶住黑貓的動作僵住，溫柔低垂眉眼的神情一點點開始染紅變得彆扭起來，他差點像只炸毛的貓一樣跳起來：“誰知道上次是不是你動了什麼手腳！”
他養了一年的貓，突然告訴他不是貓，可能是被異能變成貓咪的女孩子。
這怎麼能讓正直純情的少年輕易接受，別說他們平時親暱摸摸抱抱親親的動作，光是洗澡睡覺工作出任務都貼身不離，將黑貓的形象換成記憶裏模糊只隱約記得有雙漂亮藍眸的少女，瞬間讓中原中也臉頰全身開始發燙。
太宰治不懷好意，慢悠悠笑道：“中也真的覺得異能無效化可以把一隻普通的黑貓變成人類嗎？”
他要是真能做到這種事，人間失格就要改名叫貓間失格——失去做貓的資格。
中原中也臉色變換幾變，比起太宰治的話窩在他頸側的小黑貓開始一點點團起身體將自己努力縮得更小的動作，纔是真正讓中原中也心慌不已的信號。
不、不是吧？
利佳真的是人類女孩子變成貓咪嗎？太宰治說的話都是真的嗎？
既然她是人類爲什麼不告訴他，這又不是什麼不能說的事。
中原中也心慌得厲害，壓住頸側毛茸茸的手微微用力，他不敢在這時候輕易鬆手，擔心利佳會像上次一樣落地飛快找角落躲起來遠遠避開他。
但不鬆手任由小黑貓呆在他的頸窩又覺得非常不恰當，貓咪身體暖烘烘的溫度不斷隔着毛髮傳遞過來，燙得中原中也手足無措。
而對面的太宰治繃帶遮擋住一隻眼睛，剩下的一隻鳶眸落在他掌心下遮擋住黑貓的位置，看熱鬧不嫌事大拱火：“怎麼了？不是不相信我的異能力嗎？”
“到底黑貓能不能變成女孩子，只要再用人間失格試一次就知道了吧？”
聽似溫和商量的話語，不着痕跡逼着中原中也做出選擇。
不管怎麼說利佳身份不明是事實，放任身份不明、疑似是異能者的黑貓進入頂層首領所在的房間是中原中也的失職。
他不可能自欺欺人蓋住自己的耳朵，掩耳盜鈴不去探究利佳的身份，只把她當做是單純的貓咪飼養。
“……我拒絕，”摒棄一切雜亂的想法，赤紅髮燙的臉頰溫度降下來，中原中也冷靜擡眸看向對面的少年：“我不會讓你對利佳用人間失格。”
頸側害怕得瑟瑟發抖的貓咪慢慢止住身體抖動，小心怯怯擡起頭悄悄豎起摺疊下來的耳朵，以利佳現在的角度其實看不清中原中也的神情。
但他說的每一句話，她都聽得一清二楚。
“我們貼身相處一年時間，論可疑不值得港口黑手黨信任，我這個前任敵對組織的人比利佳更加危險，”中原中也收回壓住領口的手，將寬氈帽重新戴回去：“她是我的人，輪不到你來多嘴插手我們的事。”
他答應會好好保護利佳。
現在她被太宰治逼得只能躲在他頸窩發抖，即便受到懷疑也沒辦法張口解釋，只能逃避躲在他身上等待或許會受到拋棄的審判。
若是這時候他還不出面保護她，還有誰能保護他心愛的貓咪。
其實中原中也已經不記得半年前見過一面的少女長什麼樣，他向來不會去記這些過去的事，但少女當時痛苦捂住胸口縮起身體的模樣還隱約留在他記憶中。
如果變成人類是這麼讓利佳痛苦的事，他寧願她永遠當一隻快快樂樂的小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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