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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难民区

作者:未知
天空很阴暗,铅块一样的云层遮盖着這個世界。 道路两旁的树木基本都掉光了叶子,一阵冷厉的风吹来,满地枯黄的树叶像张牙舞爪的妖魔一样飞舞着。 秦戈将双手插进风衣的口袋,微低着头快速走着,路上基本看不见太多行人,偶尔遇见一個也是行色匆匆。 這并不是一個享乐休闲放纵的时代,死亡的危机和压迫感依旧笼罩着每一個人。 那些建造于2018年以前的高楼大厦伫立在傍晚的余光裡,显得更加破旧昏暗,就像是迟暮的巨人,依稀還能看到60年前的辉煌。 在這個时代,电力是极度稀缺的,资源也是稀缺的,整個大风市能够供应电力的地方屈指可数。 自从2018年第一场末日病毒入侵事件发生后,全球各地又连续发生了多起病毒入侵事件,导致全球各国陷入了高度混乱的恐慌之中。 而最初各国政府基本对此事束手无策,因为病毒入侵无影无形,无色无味,哪怕用蘑菇弹去轰都不见效果,反而這更加增加了恐慌。 从2018年到2029年這十一年時間裡,全球的经济基本崩溃,各国政府的公信力降低到最低,根据后来的数据显示,在這段期间,病毒入侵一共发生了391次,直接间接导致的死亡人口多达十几亿。 倘若不是后来有杀毒猎人的出现,地球上的人类怕是要彻底走向沉沦。 至于何为杀毒猎人,却是人类自身在血脉方面的觉醒,因此拥有了可以和病毒宿主展开正面抗衡能力的强大人类。 通常来讲,a型血的人,在经過一些独特的锻炼或者独特的刺激后,可以有几率觉醒为拥有近战天赋的战士。 b型血的人,可以有几率觉醒为拥有远程天赋的战士。 o型血的人可以有几率觉醒为拥有魔法天赋的法师。 ab型血的则有几率觉醒为阴影职业者或者光明职业者。 至于除了以上几种血型外的其他稀少血型,目前還沒有发现能够进行血脉觉醒的個例。 最初這样的觉醒非常笼统,只是在经過与病毒展开的数十年战争之后,才逐渐发展整合出如今的一套完整的体系。 2035年左右,在对病毒的战争终于稳住阵脚后,全球各国的政府才陆续恢复了行政能力和公信力,不過代价就是整個地球只剩下了二十几個国家,很多著名的地方都变成了死地,如夏威夷,如某日落之岛,某猴子岛等等。 以华夏为例,很多富庶的城市也都变成了死城,鬼城,很多区域都变成了无人区,禁区。 不過這些年来,经過两代人的努力,到了秦戈這一代人,情况已经大为转好,至少在人类居住的城镇之中很少再出现病毒入侵事件。 但是在荒郊野外,广袤的农村,却是极其不安全的。 所以這也导致了虽然各国政府基本遏制了病毒入侵的势头,但经济却并不能恢复到2018年以前。 最简单的例子,连种植庄稼的农民都必须派出杀毒猎人和数量众多的赏金猎人来保护,各种厂矿,油田也必须派驻大量人手才能维持正常生产。 连货币都被迫采用了银本位。 整個社会都急剧退步到了蒸汽时代。 当然,秦戈也听說過,在国都,魔都,东都,西都,南都等重点大城市裡已经初步恢复到了1960年的经济水平,但那都太遥远,也许将来某一天,经济真的会好转,会重现2018年以前的繁荣富足,不過秦戈觉得,在他有生之年是等不到了。 转過几個街口,前方出现了一個破败的小区入口,在枯叶与斑斑锈蚀之间依稀可以看到‘亘大也厂’的字样。 绕开几滩粪便,又绕开一個巨大的垃圾堆,秦戈就走了进去,不远处的一排用木头搭建的房子前,站着几個头发乱糟糟,一张脸灰扑扑,裹着破毯子的女人,她们无聊的瑟缩在那裡,偶尔彼此给对方抓住一只头上的虱子,直接就扔进嘴裡,兹的一声,吃得津津有味。 当秦戈走過的时候,她们懒散麻木的目光中迅速亮起某种光彩,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掀开裹在她们身体上的毯子,露出干瘪,光秃秃的身体,同时大声喊着, “全套一枚铜币!” “全套一枚,全城特价!” 当秦戈面无表情的走過,她们就仿佛什么事情也沒有发生一样的继续在那裡抓虱子。 這就是难民区最常见的情景。 至于什么是难民区,最典型的标志就是楼高,楼大。 或许在水电通讯等各种配套设施完好的时候,住在這种高楼大厦之中的感觉会非常宜居,但是,在经過了漫长的60年時間后,這些动辄几十层的高楼能依旧伫立而不是坍塌,這本身就是一种奇迹了,又怎么能奢求电路完好,自来水完好,下水道完好,供暖系统完好? 在病毒入侵的灾难下,连政府的公信力都一度跌入冰点,又怎敢奢求其他? 所以如今住在這些高楼裡的,真的是最底层的难民。 沒有电梯,几十层楼得爬上去。 沒有水源和食物,得几十层拎上去。 下水道早就被每一层的难民住户堵死,排泄物只能居高临下的往下扔…… 夏天的时候会被臭死,冬天的时候会被冻死。 做饭得用木柴,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全家烧死或者被邻居给烧死。 所以,這就是难民区。 秦戈的家在第三十七层,他一路快速爬上来,也就微微气喘。 楼梯左手边就是秦戈的家,原本的防盗门已经沒有了,变成一块用破烂的棉布缠绕着的木门,推开后,就是昏黑的房间,玻璃都早已打碎失踪,如今都用木板和布條堵塞着。 一盏小油灯点燃着,一個略佝偻的背影正蹲在简陋的小炉子前,小心翼翼的看着那跳跃的火苗,炉子上热着饭菜,裡面散发着一种不知是什么味道的气味。 “妈,我回来了。” 秦戈低声道,然后从风衣裡取出两個鼓鼓的牛皮水囊,大约二十斤,转身倒入房间一角的水桶裡,這是他在第三高中的洗手间裡接出来的,裡面加了漂白粉。 城裡的水都是要钱的,城外取水又太远,而且由于无人管理,很多水源都被污染了,也只有那些生活在贵族区和平民区的人才用得起這种加了漂白粉的洁净水。 “家裡的木柴也要沒了,這眼看着就要入冬,小戈,你得去猎几只山熊,换了钱储备些過冬的物资,今年的天气似乎比往年冷了许多,我担心到最冷的时候,会有暴民团。” 秦戈的母亲也不回头,只是自顾自的說着,沙哑的嗓音裡有着莫名的平静。 “我知道了。” 秦戈点头,脱下风衣,小心的挂在墙上,然后這才开始从身上那些烂布條裡取出各种物件,小刀,铁线团,夹子,钩子,飞爪,小瓶,短刀,手弩,一些弩箭,两把形状独特,枪管很粗的滑膛短枪,以及一些手工制作的子弹,還有几张黄色和红色的符纸。 這些就是秦戈作为赏金猎人的吃饭家伙,在仔细检查了一番后,他就对着另外一個黑漆漆的房间喊道:“爸,我的诛魔子弹就剩三发了,你再给我做几個。” “唔!” 房间裡传来一個浑浊的声音,然后就沒有了声息,秦戈和母亲对此也习以为常,因为他父亲的两條腿已经沒了。 不過,秦戈的父亲在沒有断掉双腿之前却是一個青铜级的杀毒猎人,秦戈的母亲也是一名职业的赏金猎人。 秦戈還记得他小的时候是住在條件好得很多的平房裡的,有窗户,有厕所,有淋浴间,有厨房,還有一张温暖的小床——后来,父亲在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丢了双腿,即便是强大如杀毒猎人,也无法让肢体再生,他们家的生活就此窘迫起来。 后来全家搬到這难民区,就全靠着母亲做赏金猎人,直到三年前她失去了一只左眼,也就是在那個时候,十四岁的秦戈就子承母业,做了一個赏金猎人,一直到现在。 不過,纵然家境如此艰难,父亲和母亲依旧坚持着让秦戈去识字,去参加杀毒猎人考核,因为,那是唯一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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