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無面
就在方纔，葉孤鴻出手前，他便已經將這不歸林大陣的守護之力調動到了身前，可是在那劍光閃現時，他依舊來不及阻擋，甚至都來不及出劍，只來的及將劍豎在身前，去當那一道劍光。
那足以抵擋煉氣後期一擊的大陣守護力量，居然連阻擋一下劍光的能力都沒有，劍光出，守護之力破，然後劍光觸及他的劍身，他感覺到一道無法匹敵的鋒銳力量襲來，頓時身體倒飛。
有着手中寶劍的阻擋，本來他是不會吐血的，但是那鋒銳的力量實在太可怕了，直接透過了劍身，傷到了他的內臟，才讓他吐血。
當然相對來說有個人比他還要悲劇一些，那就是柳萬鋒，方纔他同樣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便被倒飛的無鼻男子給撞的一起倒飛，然後撞上了一顆大樹，他被夾在了中間……
“你或許沒有高估自己，你只是對劍的認識還不夠！”葉孤鴻淡淡的說道。
“對劍的認識？”顯然他不懂，哪怕曾經年少的他很喜歡模仿葉孤鴻。
“現在，你還有阻止我麼？”葉孤鴻沒有再多說。
“當然，不過不是我，剛纔只是我想知道和你之間的差距而已！”無鼻男子道。
“哦？你還有什麼手段？”葉孤鴻似乎心情不錯。
“不是我，他說天下或許沒人能讓你改變決定，但是有樣東西應該可以！”無鼻男很堅定的說道。
“什麼東西？”
“就是它！”無鼻男子說着取出一截斷劍，一截依舊生鏽，卻依舊鋒銳無比的劍尖，然後向着葉孤鴻丟了過去。
“它……怎麼會在你們手上？哎，算了！既然如此就到此爲止吧！”葉孤鴻接過斷劍，雙眸中滿滿的都是回憶，最後卻只能化爲嘆息。
“它的價值不止於此，你收回去吧！”葉孤鴻有些不捨得將那截斷劍丟還給無鼻男。
“謝謝！”
“沒必要，如果你還要繼續修劍，那就多認識下它吧！至於你，那是一瓶化功散，要不要用你自己看着辦！”葉孤鴻說完兩句話，腳下一動身子便已經消失在了兩人的視野之中。
“你是接引人？”柳萬鋒將那瓷瓶收入懷中，看似疑惑語氣卻極爲肯定的問道。
“我叫無常，你也可以稱我爲收屍人！”無鼻青年毫無感情的說道。
“收屍人？呵呵，還真貼切呢！”柳萬鋒有些自嘲的笑笑，他現在不就是等着被收的那屍體麼！
“走吧！”無常道。
“去哪？”柳萬鋒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
“去你該去的地方！”無常的話依舊不帶一絲感情，彷彿之前與葉孤鴻交談之人不是他一般，這差距讓柳萬鋒有些難以適應。
“就這麼去？”柳萬鋒依舊有些茫然。
“你以爲呢？難道說你還認爲你能反悔？”無常看了他一眼。
“好吧！”柳萬鋒似乎欲言又止，最後只無奈的吐出兩個字來。
無常看了看那篝火，隨即伸手一揮，一股陰風乍起，將那原本正熊熊燃燒的火焰吹滅，並凍上了一層寒霜，然後在邁步離去。
柳萬鋒很傷心也很無奈的跟着無常，只是他的狀態實在不好，已經太疲憊了，幾次都差點摔倒。
“差點忘了，你已經一整天沒喫東西了！”無常行了一段路後，發現柳萬鋒落後了一大截纔開口說道。
柳萬鋒聞言心想，你現在才知道麼？我的狀態誰都看的出來吧！
“給你！”無常取出一隻荷葉包裹着的燒雞，一壺子酒丟給柳萬鋒，然後靠在一顆大樹上，將劍拔出來拿在眼前，不斷的細細打量着：“我該如何去認識你呢？”他很迷茫，很不解，劍法劍招什麼的他了解過學過的，就是精通的都有不少，可是認識手中的劍，他卻不懂。
柳萬鋒接過燒雞和酒瓶，猛灌了兩口，正努力的啃着燒雞，聽到無常的話後，不由的插了句嘴：“你應該聽說過人劍合一吧！”
“人劍合一？自然聽說過，據說那種境界極爲可怕！”無常說道，不過這次他卻不再是毫無感情的了，而是有着一種嚮往之意。
“可怕？那只是對於用劍之人來說而已，剛纔你應該也看到了，他沒有拔劍！”柳萬鋒迅速的啃了幾口燒雞，然後喝口酒迅速吞下，才繼續說道。
“我記得你也是一個用劍之人！”無常忽然說道。
“不，我不是用劍之人，我是修劍之人，雖然不是那麼純粹！”柳萬鋒肯等的說道。
“有什麼區別？”
“區別很大，以前我也不懂，但這些年來，我明白了許多，用劍、馭劍、御劍，然後才能人劍合一，而人劍合一隻是修劍的開始，修劍之人心中唯有劍，其他一切外物都入不了眼，你手段再多，我只一劍，破盡萬法！”柳萬鋒有些老氣橫秋的說。
“那你看來我屬於哪一個級別？”無常依舊只是看着自己的劍，話語也恢復了平淡。
“你應該是馭劍，駕馭手中的劍，他依舊只是你殺人的工具而已！”柳萬鋒此刻已經啃下了大半隻燒雞，就連骨頭都沒吐過。
“難道你不是？”
“當然，對我來說不是，葉孤鴻自然也不是，他現在的境界我也只是偶爾在古籍上看到過，似乎屬於無的境界！對我們來說，劍不再是工具，它和我們是一體的，我強，則它強，它強則我更強！至於更簡答恰當的比喻我卻想不出來！”柳萬鋒很認真。
“修劍，用劍？”無常似乎依舊疑惑，但是他的雙眸卻變得越來越明亮了起來。
其實他本就不是什麼愚笨之人，只是在劍這條道上他一直在模仿，卻從未考慮過自己模仿的是什麼，後來他成了無常，接觸的過招的劍客就更少了，所以才一直停留着，但是他的煉氣修爲卻突飛猛進，枯骨尊爲此還提醒過他控制自己的精純度！
“喫完了？走吧！”無常收起寶劍，再次出發！
這次柳萬鋒跟的很緊，哪怕無常已經加快了步伐。
數個時辰之後，他們來到一座山谷前，一座空曠的山谷前，空曠到除了山谷口有着一顆巨大的槐樹，槐樹下有塊巨石外，其他什麼也沒有，有的只是淡淡的迷霧。
來到這裏後，無常讓柳萬鋒坐在那巨石上休息了大約一個半時辰左右，纔開口道：“時辰到了，我們走吧！”
此刻差不多已經是寅時二刻左右了，兩人邁步進入山谷之中，在這山谷裏他們七彎八拐的走了大約兩個時辰左右，其間無常不止一次拿出一個羅盤模樣的法器進行確認，然後才繼續上路，每一次前進之後，那迷霧都會變得濃郁幾分。
終於天色漸漸亮了起來，柳萬鋒的心情不由的又好了許多。
“快到了！跟緊！”無常忽然說了一句，身形陡然加快。
柳萬鋒也急忙加速跟上，他忽然發現自己不施展身法速度也並不慢，居然勉強可以跟的上現在無常的速度，好像他的身體在這一天兩夜間發生了某種特殊的變化一般。
兩人前進的速度很快，忽然迷霧散去，前方碧空如洗，遠山若畫，一片美好景色。
無常依舊在自顧自的前進，但是柳萬鋒卻停了下來，看着無常的身影，他卻沒有膽量跟上去。
因爲在他面前的竟是一道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那圖畫般的遠山雖然就在眼前，卻已無路可走。
他擡腳將一塊石頭踢下懸崖，卻連一丁點回聲都沒有聽見。
懸崖下雲霧繚繞，好似一片白雲組成的長河，其他的什麼也看不到，就是這懸崖是否有對岸都看不出來，更不要提什麼山莊了。
可是無常就在他前方，彷彿臨空踏着白雲前進，什麼人能踏着雲霧前進，除了修爲高深的修士，那就只有幽靈鬼魂了吧！
這一刻他居然有些懷疑這無常究竟是人是鬼了，雖然之前一路上他明明知道對方是人！
他功法特殊，也有短暫的凌空能力，但是現在他的靈力依舊不曾恢復，他豈敢去輕易嘗試？
柳萬鋒站在懸崖邊，認真的觀察了好久，卻一直不曾注意到在他身旁不遠處立着一塊天然石柱，石柱上刻着一行腥紅的好似鮮血寫成的字“懸崖邊，白雲裏，奈何橋，千萬莫回頭，回頭魂散骨難收！”
柳萬鋒是心中非常糾結，他好幾次想要開口叫住無常，卻都沒開口，當他開口時，對方已經消失在遠方的漫漫雲海之中了！
他只能再次觀察起這裏的一切來，然後看到了那石柱，看到了那一行血字，他並沒有感到恐懼，反而安心了不少，奈何橋，既然有橋，那應該跌不死，無常已經過去了，他總要試試，要是錯了，反正他體內的靈力也足以讓他回到懸崖上了。
再次來到無常衝出懸崖的那個地方，他深吸了一口氣，向前邁出了一步。
頓時一股怪異的感覺傳來，他似乎踏中了什麼東西，但是又好像沒有踏中，他想要低頭去看一看，卻又想起那石柱上的話語，低頭去看，他也會同時看到身後，差不多也就等於回頭了。
他不知道那話只是玩笑的警告，還是確有其事，他不敢去賭，不敢去嘗試，哪怕自信自己可以回去，畢竟命只有一條，他不想死。
慢慢的他感覺腳下的東西似乎在蠕動，又好似在便薄，他只得咬牙繼續前進，一步兩步，似乎一切如常，目視前方，將所有的雜念拋開，他加快了步伐。
就在他以爲自己就這麼輕易的前進的時候，他聽到了一個聲音，一個久違了的曾經無數次出現在他夢裏的聲音，那是他母親的聲音。
“孩子，別過去，別再往前走了，回來吧！”
柳萬鋒止住了腳步，他多麼想要回頭再去看一眼，哪怕一眼也好，雖然當年母親的肉都被他吃了不少，但是母親臉頰上那最嫩最好的肉，他卻一點都沒有動過。
喫母親的肉，是爲了活下去，只因爲母親說要他活下去，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
沒有喫母親臉上的肉，那是因爲他覺得看到母親的臉，就能感覺到母親依舊守護在自己身邊！
但是現在母親在身後喊自己，自己要回頭嗎？
不，絕對不能，回頭也許就死了，真的死了，那樣纔對不起母親，母親早就死了，她不可能出現的，絕不可能！
柳萬鋒再次邁開了步伐，此時他的步伐越來越快，越來越堅定，不論身後傳來什麼樣的呼喚，什麼樣的聲音他都沒有理會！
忽然前方的白雲間出現了一個人，一個渾身漆黑的人。
青天之上有白雲朵朵，深淵之下則是一片雲海，白雲之間是淡淡的白霧，這個人就站在白雲之間白霧之中，就像是凌空站在那裏的，身影有些朦朧，隱約有種除塵的縹緲之感。
什麼人能凌空站在白雲裏?
仙人，還是鬼魂？不，不是，都不是，他應該也是山莊裏的人，哦，不，是骸骨！
正快速而堅定的前進的柳萬鋒先是一驚，隨即恢復了平靜。
是啊，來了這裏的不都已經“死”去了，既然自己來了，那麼骸骨也好鬼魂也罷，自己也將是其中的一員，那又有什麼可怕的呢！
他沒有再去在意，依舊保持着速度繼續前進，原本該與那人越來越近的，可是他忽然發現那人似乎也在一動，而且一動的速度並不比自己慢多少，哪怕他一直收在後退，但是他的腳卻似乎沒有任何動作，就好像是御風而行一般，又似乎死在爲自己引路。
柳萬鋒不知道爲什麼，似乎想要看清那人的面目，又好似不甘自己前行卻不如對方後退來的迅速，頓時那不多的靈力運轉了幾分，身形陡然加快，而那身影居然也同時加快了速度，但他依舊不曾轉身，依舊保持着御風後退的樣子。
而柳萬鋒心中卻變得驚駭萬分，因爲隨着他運轉部分靈力加速，他居然感覺腳下的承載之外也發生了變化，變得有些滑膩的感覺，還有些柔軟，好似隨時都會破損消失一般，不得已他的速度再次降了下來。
收斂靈力，腳下頓時變得穩固了不少，但不知道是不是出於對他的懲罰，那種滑膩的感覺依然存在，他就好似踩在一條身體堅硬的鼻涕蟲身上在前進一般，隨時都有種會滑落下去的感覺。
這原本沒什麼，畢竟對於一個從武者一步步達到煉氣士境界的人來說，平衡那是最基本的的功夫！
但是老天似乎都在和他開玩笑，就在他收斂了靈力繼續前進的時候，這雲霧間忽然颳起了一陣大風，差點讓他腳下一滑，還好他的肉身似乎有了不錯的變化，迅速的穩住了身形，但是這風似乎不甘心，風向居然不斷的便換起來。
柳萬鋒心中罵娘不已，但是面色上卻十分沉靜，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不斷的前進着，甚至都沒有去關注前方那黑色的人影早已經站定了身子在等他。
忽然，風力猛然一大，柳萬鋒頓時感覺身體不穩，幾乎被吹的瞟了起來，心中想着難道我終究還是逃不出這一劫麼。
卻發現自己跌落在了堅硬的地面上，因爲一時失神，居然差點沒能站穩，當再次回過神來時，他才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另一座懸崖上了，只是這裏一直被白霧籠罩，看起來有些縹緲。
“啪”柳萬鋒感覺前方一道影子向着自己飛來，下意識的伸手接了下來，卻發現那東西飛來的力道極大，居然震的他退後了半步。
“帶上，記住在這裏，你不再是你，你的代號自己想一個吧，別太容易讓人猜出來就好！”柳萬鋒還未站穩，對面有傳來了一個淡漠到有些冰冷的聲音。
他不知道自己該取個什麼樣的代號，以前的名號不行麼？但是既然對方說了必然是這裏的規矩，不由的又想起那無常就自己的時候似乎取出了一截斷劍：“那就叫斷劍吧！”
“斷劍，不錯！”
“嗖”
有一道灰影飛來，柳萬鋒再次接下，此刻他手中拿着兩樣動，一張青銅面具，一塊蒼白的令牌，面具是一張骷髏臉，似乎並沒有什麼特色，令牌一面刻着“斷劍”二字，另一面則是一副圖案，看起來極爲模糊，隱約感覺那畫的應該是一座白骨堆砌的建築。
“帶上面具，跟我來，這兩樣是你的身份證明！”黑衣人說道。
柳萬鋒當即帶上了面具，將令牌掛在腰間，疾步上前道：“道友如何稱呼，在下柳萬鋒！”
“唰！”
那黑衣人猛然轉過腦袋盯向柳萬鋒，那眼神極爲冰冷！
柳萬鋒頓時有種被毒蛇盯住的感覺，同時腳下一軟，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並不是因爲害怕對方的眼神，而是他看到了對方的臉，那是一張沒有任何輪廓的臉，比無常還要可怕的多，他的臉好似被人給徹底削去一般，別說鼻子，就連嘴脣都沒有，臉頰上滿滿的都是溝壑，那顯然不是原版的皮膚，而是傷疤！
沒有親眼見過他的人，絕無法想像那是張什麼樣的臉。
柳萬鋒不懂，什麼樣的仇恨才能讓一個人將他毀容成這樣，又沒有讓他死去！
“我叫無面，還有記住在這裏不要輕易透露自己的任何信息，也不要去打探任何人的信息！這是警告，也是規矩！”黑衣人冷冷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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