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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巴音布鲁克

作者:九余闲
金黄银杏散落在茶几上,最后,在谢秋节手裡成了一朵金黄色的玫瑰。

  夏犹清就坐在沙发上静静看着,這個人明明就在他眼前,夏犹清却感到一股力不从心的无能。

  银杏玫瑰在夏犹清眼前晃了晃,谢秋节沒话找话,“夏犹清,好看嗎?”

  夏犹清回過神,說:“好看。”

  谢秋节沒从他脸上看见以往的笑,那种很耀眼的笑容,他们默契地把那個不算表白的表白不当回事。

  谢秋节抿唇,低头继续做玫瑰。

  他开始反思自己或许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可他不知道自己错哪了,可能他做什么都错了。

  他不讨厌夏犹清跟他說骚话,他只是怕自己陷落地不可自拔,所以宁愿直接掐掉所有会发芽生长的瞬间。

  客厅安静,只有谢秋节卷银杏的声响。

  所有的银杏叶成了几朵金黄漂亮的玫瑰,被谢秋节用漂亮的包装纸和丝带绑好,加上一些装饰,如同一束可以送出去的浪漫。

  谢秋节看夏犹清,与他的目光撞上。

  夏犹清问:“送给我的嗎?”

  谢秋节递给他,“沒什么人可以送,你喜歡就给你吧。”

  明明是他看见银杏时,就想送给夏犹清的,可是他们之间沒有可以送花的理由。

  夏犹清接過花束,好像谢秋节把秋天送给他了,满眼金灿灿,他轻笑道:“算是定情信物嗎。”

  谢秋节一愣,夏犹清說完才反应過来。

  接着他垂下眸光說:“抱歉,习惯了,以后我尽量不說了。”

  谢秋节忽然无比难受。

  他不知道到底在折磨谁。

  夏犹清转换话题道:“以前在你家裡看见几個香薰蜡烛,也是你自己做的嗎?”

  你家裡。

  谢秋节沉默一会儿,点头,“嗯,以前颖姐生日的时候不知道送什么礼物,就做了好几個蜡烛给她,家裡那几個是试验品。”

  “挺好。”

  谢秋节不知道還要說什么,补充道:“她一直很照顾我。”

  夏犹清笑了下,“证明你一直值得有人对你好。”

  “……”

  又陷入沉默。

  夏犹清站起身,拿着相机和银杏玫瑰花,還穿着谢秋节送他的卫衣,“你忙吧,我把今天的照片修一修。”

  “……好。”

  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

  夏犹清进了房间,谢秋节呆在厨房,无神地看着烤箱,他忽然有一种感觉。

  夏犹清可能要离开他了。

  他其实早就该走了,满世界旅行,像风一样自由潇洒、无拘无束。

  夏犹清在他身边停留够久了。

  谢秋节忽然不可抑制地觉得一切都很讨厌,明明从夏犹清出现的那一刻,他就告诉自己,這個男人就是那么洒脱,明明一直告诉自己,靠太近了很危险。

  可他還是情不自禁地靠近。

  他们的关系好像远了,虽然依旧生活在同一個屋檐,夏犹清還是对他很照顾,只是夏犹清再也沒用那种明朗又故意撩人的调笑跟他說话。

  再也沒有直白又坦荡地看向他的目光。

  夏犹清开始注意他们之间的距离。

  日子也照旧過,這么過了几天,直到夏犹清說要回一趟星城。

  “我和你一起。”谢秋节說。

  夏犹清收拾着行李,“好,那你還回西安嗎?”

  谢秋节反问:“你呢?”

  夏犹清摇头,“不了,我带点厚衣服准备去新疆了,可能会在新疆呆一整個冬天,巴音布鲁克,我最初计划要去的地方,现在终于想起来了,還是该去看一看。”

  “……”

  谢秋节沒說话,房间陷入寂静。

  谢秋节不安地捏着手指,最后,他還是忍不住问出口,“我……能和你一起去嗎,我不会拖累你的。”

  夏犹清愣了一下,惊讶地看他。

  也是,夏犹清不喜歡带任何人一起旅行,他更喜歡一路上遇见新的朋友新的风景,他永远自由。

  谢秋节低声道:“……如果你嫌麻烦的话,就算了,我們之间的合约還算数嗎,我做你模特的事。”

  “一直算数。”夏犹清站起来,伸手很轻地拍了拍谢秋节肩膀,“你要想去我就带你去,還有,你永远不是拖累。不過那边很冷,路程也远,我怕你身体受不了。”

  “沒事的,我想去。”

  “好。”

  只要谢秋节愿意,他可以带他去任何地方。

  回星城的前一晚,深夜,谢秋节莫名醒来。

  他做了一個梦。

  在梦中他变成了一粒埋在泥土中等待破芽而出的种子,听不见外面的声音,看不见外面的阳光,他努力地吸收水分和营养,终于到了破芽的那天。

  却下了一场大雨,雨很大风也很大,将他细嫩的根茎吹地疯狂摇摆,两片新生的小叶子被风吹地不知去向。

  只剩下了嫩红的根茎。

  他還活着,根茎深深扎在泥土裡,但是他的两片叶子沒有了。

  他是一株残缺的植物。

  他就那么坐着,看着漆黑的房间,觉得可笑,再次无比清楚地认识到了,他是残缺的。

  回星城那天,谢秋节把房子打扫干净,跟何成墨說清楚离开缘由,根据小区估算着转给三七七一笔房租。

  【三七七:???】

  【三七七:房租?夏犹清给過啦。】

  【三七七:秋节,你们回去啊,不考虑把店开在這儿嗎?】

  谢秋节盯着夏犹清那三個字,好像所有的一切夏犹清都替他想清楚了,夏犹清带他散心、带他感受世界、支持他创业。

  所有的,冥冥之中夏犹清带他看了一個不一样的世界。

  【秋节:他什么时候给的。】

  【三七七:就你们搬进去那天,夏犹清嘛,虽然有时候表现特别坑我們的样子,但该给還是给,不占我們什么便宜,其实我倒不是那么在意啦。】

  【三七七:我就一個人,那么多套房子我也住不過来,你们进去添点人气也是好的。】

  【三七七:秋节,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三七七:感觉你们最近几天怪怪的,夏犹清阴森森的,我都不敢跟他說话。】

  三七七一看就是常年網上冲浪,這打字速度谢秋节压根来不及回,她又說到下一個话题。

  【三七七:他前不久還去了趟大兴善寺,竟然沒叫你一起,他明明一直黏你身边,好奇怪。】

  大兴善寺,求姻缘的地方,夏犹清去那干什么?他什么时候去的,为什么谢秋节好像都不知道。

  明明夏犹清就在他身边,這些事情,却是另一個人来告诉他。

  【秋节:沒吵架。】

  【三七七:沒吵架就好。】

  【三七七:秋节,那啥,有时候看开一点,其实人一辈子就這么长,眨眼就過去了,自己過得开心就好,别人怎么看怎么說都是其他人的事。】

  【三七七:我以前穿汉服,很多人說我花裡胡哨的,别人的眼光沒那么重要啦,這么几年過去我不是照样過得风生水起。就虽然不知道你们干嘛了,還是希望你们和以前一样啦,我就随便說說。】

  【三七七:小兔子摸头jpg】

  谢秋节看着大段的文字,心裡难受,他好像真的做错什么了。

  【秋节:上飞机了。】

  【三七七:哦哦,拜拜。】

  后来,他们穿過环抱的雪山,去了巴音布克鲁草原,只是早已错過最佳旅游時間。

  但广袤的大草原依然很美,九曲十八弯的河流,清澈晶莹的河水,沒有边际半黄半绿的草原,白鹤飞過湿地,天鹅伸长脖颈。

  一切显得既荒凉又充满生机。

  草原的风很大,空旷寂静,谢秋节裹着羽绒服望着這片草地。

  夏犹清控制着无人机飞上去,航拍整個草原,远处皑皑白雪的雪山,衬着草原,一個穿着羽绒服的男人站在草原中,镜头划過清雅漂亮的脸庞。

  沒有遇见九個太阳。

  但草原上的日落也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天边渐渐染上橙色,层次丰富,绚烂艳丽,白云替它镶上莹白的花边,九曲十八弯的河流映着橙色的光亮。

  眼裡只有温暖的橙色,远处的雪山披上橙色的彩衣,渲染了整個天空,壮观又美丽。

  谢秋节好像被整個世界拥抱。

  谢秋节下意识看向夏犹清,夏犹清拿着操控无人机的遥控,对他笑得眉眼弯弯。

  這是那天之后,夏犹清第一次像以前一样对谢秋节笑。

  谢秋节眼裡的世界渲染了颜色,又明亮起来了。

  “沒有看见九個太阳。”夏犹清收拾好无人机和相机,有些失落。

  其实這個季节是看不见九個太阳的。

  终究是错過了最恰当的時間。

  谢秋节說:“你不是說有遗憾才有期待嗎,明年還可以再来一次。”

  明年?

  夏犹清无声笑了下,明年再来就不是身边人了,沒什么意思。

  “嗯,明年再来吧。”

  他们住的酒店距离這儿不远,干脆走了回去,然后在前台碰见他们之前在草原上遇见的那個女人。

  女人模样三十岁左右,短发,黑色冲锋衣,给人的感觉很酷,看见他们于是打了招呼,“嗨,你们也住儿?看了日落就回来了?”

  谢秋节点头。

  夏犹清說:“错過最佳時間,拍不到九個太阳。”

  女人倚靠着前台笑了笑,“人生中的错過,也不全是遗憾,有时候就是错的時間遇见对的风景,小帅哥看开点。”

  夏犹清沒說话。

  老板递给女人一串钥匙,“我們這儿都是标间,天台可以去,酒你是要那种酒?”

  女人說:“不要马奶酒,随便来打啤酒吧。”

  马奶酒不醉人。

  谢秋节两人上楼,他们是昨天入住的,因为只有标间所以他俩是分开住的,本来老板建议他们直接住一间,反正都是两大男人,夏犹清果断地拒绝說不用了,分开住。

  天黑得越来越早。

  四周太陌生了,谢秋节洗完澡就那么坐在床上看手机,他看着和夏犹清的对话框,在屏幕上删删减减却什么也說不出来。

  他忽然想起老板刚才說天台可以去。

  于是裹上羽绒服走到了天台,天台上果然有人,是那個酷酷的女人。

  但不止一個,他還看见了夏犹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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