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神的后花园
谢秋节看着自己手裡十個暖宝贴,“应该够了吧,一個可以用好几個小时。”
夏犹清一边往两人鞋裡塞发热鞋垫,一边跟他說:“那边零下三十度,很冷的,等会儿出门你先在身上贴几個。”
零下三十度。
這是個什么概念,谢秋节觉得過去哈口气都能结成霜。
于是默默往背包裡又多塞了几個救命的暖宝贴。
夏犹清将其他东西准备好,放入车裡,检查自己的相机和无人机,還有移动电源。
最后检查谢秋节,揪着他在身上贴暖宝贴,拿着护膝保暖套哄他:“宝贝,快来,裤子脱了,把护膝穿上。”
谢秋节看着两條像丝袜一样的东西,心生抗拒,瘫着脸道:“我穿了秋裤。”
而且還是加绒加厚的。
夏犹清把人抓住,“那边冷,多穿点总沒有坏处。”
“不冷。”
“屋子裡有暖气,当然不冷,你一出去到时候膝盖就疼了,先把护膝戴上。”
谢秋节又瞅两眼。
真的好像女孩子的半腿袜,他都怀疑夏犹清有某种变态想法。
“不要用奇怪的眼神看我,真的是护膝,前几天你睡不着說膝盖有点疼我才买的,到时候你去那边,气温更低,膝盖更疼。”夏犹清又好笑又无奈,“宝贝,你要是不穿那我就一個人去了,你一個人在這儿呆着行嗎,反正王眉他们都在,還有人给你解闷。”
“……”
谢秋节被他抵在角落,被搂着腰,妥协道:“我自己去厕所穿。”
“去什么厕所,男朋友干嘛用的,”夏犹清掐着他的腰将人抱起,“你哪儿我沒见過,我帮你穿。”
谢秋节身子突然腾空,小小惊呼一声,双腿顺势盘住他的腰。
谢秋节:“……”
谢秋节认命地被人扒了裤子,室内不冷,夏犹清手碰上来却显得有些凉。
露出来的两條腿竹子似的笔直,白皙修长。
其实谢秋节的腿是有肌肉的,肌肉线條恰到好处,锻炼之后多了些力量感。
“宝贝,你腿好白。”
他就知道。
谢秋节木着脸轻轻踹他,“你還穿不穿,别說骚话了。”
夏犹清笑了笑,给他戴上保暖护膝,“夸你也不许啊。”
“……不许。”
两條腿戴上护膝,一黑一白对比特别明显,肤肉细腻白皙,羊脂玉一般的漂亮,稍微用力些便能留下一個浅浅指印。
夏犹清把玩着他的小腿看了片刻,“宝贝,有兴趣穿裙子嗎,等夏天我就不用找女模特了,你一個人就可以胜任這份工作。”
谢秋节:“……”
滚。
谢秋节沒忍住,踩了他一脚。
這种力度就跟小猫挠似的,夏犹清心裡痒痒的,但還是帮他穿戴整齐了。
两人准备齐全,开车出发,驶向喀纳斯,一個被誉为神的后花园的地方。
车裡的一個小时,谢秋节觉得自己差点热昏過去,终于抵达目的地。
一下车,就有一只撞到他腿边的小狐狸,谢秋节拿着吃的喂它,小狐狸還让他摸它毛绒绒的尾巴。
他们沿着狐狸的脚印走到喀纳斯湖。
水雾缭绕,如同仙境,湖边雪蘑菇成群,湖面水汽氤氲,湖水清澈见底。
对面的雪山染上阳光,河岸的枝头挂满雾凇,冰晶被阳光照得透明。
简单的素描勾勒,泼墨般的山水画,是喀纳斯。
他们是误入仙境的记录者。
夏犹清举着相机,随手一拍都是大片。
而谢秋节是水墨画裡唯一的亮色,那张清雅漂亮的脸裹在红色围巾裡,干净透亮,眉尾的墨点仿佛融入這副画裡。
“我想拍你。”谢秋节說。
夏犹清笑了,“宝贝,你想怎么拍,需要我摆什么姿势配合。”
“不用,随便站着就行。”
以前夏犹清教過他這种相机怎么用。
谢秋节举着夏犹清的相机,镜头裡的夏犹清眼睛会笑,肆意又明亮。
背后的雪原一片白茫茫,林间稍动,似乎有风吹拂。
咔擦。
画面定格。
夏犹清朝他走過来,“宝贝,怎么样?”
谢秋节将镜头画面给他看,“你看。”
夏犹清好笑,“我是问你觉得你拍得怎么样。”
“挺好看的。”谢秋节說。
這個地方,风景本就好看,人也好看,自然是不错。
“风景好看,還是人好看?”
谢秋节睨他。
夏犹清又问:“我技术好還是你技术好?”
好耳熟的话。
谢秋节一时沒說话。
夏犹清凑近他,笑意撩人,“怎么不說话,问你呢,谁技术好。”
谢秋节木着脸,声音毫无感情,“你技术好,你哪哪都技术好,满意沒。”
夏犹清笑意更甚。
两人徒步去观鱼台,走在雪原时仿佛画中人,从观鱼台俯视喀纳斯湖,仿佛是這個水墨世界的一抹蓝,透彻而漂亮。
夏犹清控制着无人机飞上去,所有风景尽收眼底。
月亮湾上一片白雪皑皑。
他们租了一间喀纳斯的小木屋。
谢秋节帮他支好三脚架,夏犹清调角度高度,看了看時間,准备拍一個延时摄影。
這时太阳已经落下去了,气温更低,谢秋节說话时的雾气都能在睫毛落下霜,手机也被冻关机。
“进屋去,宝贝,太冷了,你头发都结霜了。”
“再看一会儿。”谢秋节摇摇头。
然后他看见夏犹清头发两边也凝结成霜,像是两鬓斑白。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谢秋节蹲在相机旁边,一蹲下,旁边的两只猫咪趁机而上窝进他怀裡取暖。
刚才谢秋节看它们冻脚似的踩着自己尾巴取暖,就觉得很可爱。
谢秋节撸了撸毛,有点好笑,“你们干嘛不进屋啊,外面冻脚。”
夏犹清帮他稍微弄了弄头发,“宝贝,你在說自己嗎?”
明明外面冻得厉害,非得呆在屋子外。
谢秋节抬眼看他,“我說猫。”
夏犹清說:“我說你。”
夏犹清蹲在他身边,怀裡也跳进一只猫,两人就這么蹲在雪地裡。
蹲久了便把猫咪放进屋子裡,站在小木屋门前看着喀纳斯的天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话。
天边意料之外地出现晚霞,玫瑰色的晚霞染了整片天空。
喷薄的霞光,玫瑰色调的的绚丽灿烂,余晖如焰火,温暖地落在整個喀纳斯。
谢秋节抬眼看着远方,他眉尾的墨点被晚霞的绯色勾勒得无比漂亮,像极了天边的晚霞。
夏犹清牵着他的手,两人就這么望着這片极度温柔的晚霞。
如同時間静止。
良久。
谢秋节神情平静,忽然轻声问:“夏犹清,你觉得摄影是什么?”
摄影,是一個定格的瞬间。
夏犹清沒說,反而去调三脚架,保存住這個延时摄影,调快门光圈和各种参数,然后对谢秋节招手,“宝贝,過来。”
谢秋节疑惑站過去。
镜头对准他。
夏犹清摁了自动拍摄倒计时。
9……8……
夏犹清抬脚朝他走過去。
6……5……
谢秋节看见他說,“摄影,就是从時間中截取一個瞬间,這一刻,就成了永恒。”
2……1……
话音落下,夏犹清偏头吻了上来。
他们的身后是一整片绚丽璀璨的玫瑰色晚霞。
快门声响。
這一刻定格,是一瞬间,也是永恒。
這就是摄影的意义。
后来他们還在小木屋前看了星空,拍這裡明亮如碎钻的星星。
看過神仙湾的晨雾、卧龙湾碧蓝的湖水。
也牵手淋過同一场落雪。
逛完后花园,也去過白哈巴村,同哈萨克人一起生活。
在北疆生活半個多月后,临近春节,谢秋节才与夏犹清一起飞回星城,然后坐高铁回夏犹清的老家。
谢秋节在這期间一直很紧张,他其实多少有些退缩心理,聋了以后太久沒和长辈有接触了。
下了高铁站,准备换乘客车。
谢秋节站在陌生的街头,总希望這客车来得再慢一些,他有些不太敢去夏犹清家。
“别紧张宝贝,我爸又不吃人。”夏犹清拍拍他安抚,“你先看着行李,我去前面看一看。”
谢秋节心不在焉地点头。
怎么可能不紧张,谢秋节心想。
就算他爸接受夏犹清带男朋友回家,也不太接受男朋友残疾吧。
他性格這么闷,不太讨长辈喜歡,买的东西也不是卫星探测器,夏犹清他爸到时候肯定是虽然对他不太满意,又不好意思說他什么。
谢秋节正胡思乱想着,忽然感觉手裡被塞了两個热乎的玩意。
是烤红薯。
夏犹清被烤红薯烫热的手指摸了摸他耳垂,“宝贝,暖和嗎,烤红薯抱着暖手。”
谢秋节一愣,“你去哪买的?”
夏犹清說:“车站对面有一個奶奶的红薯摊,她在這儿好几年了,跟我认识,于是我把最后两個买完让她赶紧收摊回家了。”
然后夏犹清开始說這個城市的变化,說车站以前怎么怎么样。
還說上次被夏父逼来相亲,就是车站不远的饭店。
明明是陌生的地方,却在夏犹清有声有色的描述中,谢秋节好像曾经来過這個城市一般。
夏犹清在用自己的方式转移他的注意力,告诉他不用紧张。
最后他還說:“宝贝,以后你要是不想来就不来了,就這一次,让我爸他们见一见你行嗎,好歹让我把你介绍给家裡人,過完年你要是想走我立马带你走。”
谢秋节伸手抱住他,埋进夏犹清怀裡。
他闷声道:“我挺想来的,只是怕你爸不满意我,我不太讨喜。”
他其实很想来看一看夏犹清长大的地方。
“胡說什么,”夏犹清抬着他下巴,让他看着,“你可讨喜了,沒有人比你更招人喜歡了。”
谢秋节缓缓笑了,“明明你对我也有滤镜。”
夏犹清揉揉他的脑袋,“這不是滤镜,你最招我喜歡。”
客车到站,夏犹清提着行李箱,“宝贝,拿好行李,上车了。”
“嗯。”谢秋节带着行李上车,手裡捧着两個烤红薯暖手。
不紧张。
如果他爸不满意,他就先跟人說声对不起,然后带着夏犹清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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