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新婚闹闹闹
在窝窝村,打猎、耕种、结婚、丧葬是四件最大的事,再也沒有其他最大的事可以同這四种事相比了。
十多天前头长就安排了,让山石牵着马去镇上买了鞭炮和几斤糖果以备今天請客,五天前打的一只野鹿剥了皮后挂在村头的一口深井裡,那口井裡一到夏天就冷吱吱的,村裡打的猎物一时吃不了就挂在井下,即使夏天也能保存一二十天之久。头长之所以沒有把野鹿分给各家各户也是留着今天用的。沒想到昨天又大了一头野猪。看来今天的婚礼的确喜庆。
天不亮,头长就叫来三四個人把野猪烫了,又叫人把井裡的野鹿提回来,因为有野猪,一次吃不了那么多的肉,头长让人将野鹿野猪各砍一半送到山森林家,另一半都存挂在井裡過几天再分。山森林是山群根的父亲,今天要当老公公了;全村人今天的伙食都安排在山群根家,這是窝窝村的规矩,当然不论是粮食還是肉都由头长分给,只有一些青菜是山群根家自己种的。
太阳一出来,各家各户也不用谁来叫,吃過早饭后,家庭之主便扛着自己的小木桌,或扛着几個长板凳来到山森林家,院子小坐不下那么多人,于是就把桌子板凳放着院外,几個人坐在一起吸着烟袋锅闲聊、打骨牌或打纸牌;女人们最忙,做饭炖肉,当然沒有什么盘子碗的那么麻烦,都是大盆菜大碗饭;最热闹的当然是小孩子们,一群小鸟似的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叫個不停。在窝窝村糖果可是稀罕物,除了過年,大人小孩都难得吃到。头长已经散過一次糖果了,小孩子包括大人每人都捡了三两個。花生地裡种的,不是很稀罕,散過两三次了,小孩子衣兜裡鼓鼓的都是捡到的花生。
于是小孩们互相对换起来,小男孩对小女孩說:“我用十個花生换你的一颗糖果,换不换?”小女孩更喜歡吃糖果,立即拒绝:“不换。”小男孩便說:“你用十個花生换我的一颗糖果中不中?”小女孩想了想同意了,小男孩却說:“十個花生都得是两個米,一個米的两個算一個。”
“好,”小女孩也同意了,从衣兜裡掏出花生放在地上数着,忽看到一颗三個米的花生,立即高兴举起来跳着叫道:“我有一個三個米的花生,這是花生王,算几個?”
几個小孩立即围過来,有的叫道:“算一個半。”另一個小孩立即反对:“三個米的花生是花生爷爷,应该算两個。”
小女孩却把三個米的花生放进衣兜裡,說:“三個米的花生我自己留着。”小男孩当然很想拥有“花生爷爷”,立即叫道:“好好,算两個。”小女孩摇摇头:“算两個我也不换。”小男孩立即大度地让步說:“算两個半行了吧?可等于五颗花生米呢。”小女孩掏出三個米的花生在手裡玩了一阵說:“好吧。”将三個米的花生给了小男孩。小男孩接過花生,把一颗糖果给了小女孩后,有将地上的花生装进衣兜裡。
小孩子们這边玩的高兴,那边的大人们也耍得不可开交,而且比小孩子们還狂野,几個男人和女人捉住山群根的父亲山森林和母亲列妮娃,用锅底黑炭灰将两人的脸抹得看不见鼻子眼睛;有的說是搽老包(包公),将来沒有闹心的家务事,有的却說是抹王八脸,老公公老婆婆从此将有被卖姓的可能,即儿媳浴老公公老婆婆之间总会有拌嘴吵闹的事发生,老公公老婆婆也就得时不时当一回“缩头王八”。其实也就是图個热闹而已。
山森林的脸早已经抹得一团黑,比非洲的黑人還黑,身穿蓝色新郎装的山群根见了說:“走這裡跑那裡的,也不把脸上的锅底灰洗一洗。”山森林满不在乎地說:“洗他做什么?洗了他们又抹,干脆不洗還好些,他们也就不抹了。”山森林說得有道理,老婆列妮娃已经洗過三次了,现在依然是满脸锅底灰,只好躲在厨房烧锅不出来。
热热闹闹,忙忙碌碌,時間過得快,头长看看手表十一点了,叫過山冬生道:“去让列大牛、山春花马上发亲。”列大牛和山春花是新娘列红霞的父母,和山群根家只隔四户人家。
山冬生叫一声“好哩”,快步去了。
头长又喊道:“松林、松林,吉晨将到,准备迎接新娘放鞭炮。”山松林应了,将缠绕在一根大竹竿上的鞭炮扛到小院外面,嘴上叼着一支自己卷的喇叭形烟用于点放鞭炮。
山森林和列妮娃已经洗去脸上的锅底灰,坐在堂屋正席等着儿子儿媳拜恩了。
半個小时后,鞭炮劈裡啪啦响起,在人们的大呼小叫中,新娘穿一身大红衣服在两位迎亲女子参扶下走进小院,山群根上前挽住新娘的右臂走进堂屋,在头长的高呼拜過天地、父母、互相拜過之后,头长還沒有說送入洞房,山冬生上前抱起新娘跑进洞房裡,人们便一窝蜂地涌进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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