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倔脾气
张宝林压低声音问道:“侄女是怎样认识這位仙长的?”“仙长”是对神仙的尊称,虽然那個道士就要成为林家的姑爷,但是张宝林仍然不敢对他有丝毫的不敬。
“那位道长无意中经過本地,见小女资质不凡,有修仙的灵根,又被小女的容貌所吸引,這才决定取小女为妻的。也是小女的造化,這种天大的好事竟然落到了我家。”林卓眯着眼睛,眼角都是笑意。
“难道你就不怕那個道士是假冒的?万一他只是打着蒹葭山的旗号行骗……”张宝林不失时机的提醒道。
“不会,不会。”林卓打断他的话,接口道,“那位道长亮明身份后,就给了我两粒仙丹,我一颗,孩儿他娘一颗。我服過之后,立刻身轻体健,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岁。你說,能拿出這样灵丹妙药的人,会是骗子么?”
张宝林点了点头,对那個道士的身份不再怀疑。他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张毅,心中一动,突然有了一個大胆的想法。
他沉吟片刻,终于字斟句酌地說道:“堂兄,你看……能不能让我家毅儿也跟着姑爷修习仙法?”第一次开口求人,张宝林话沒說完,脸倒先红了起来。
“這個……”林卓犯起难来,他扫了一眼张毅道,“不是兄弟我不帮你,只是仙人有仙人的规矩,对每個入门弟子都有严格的要求。那個道长虽然成了我家的姑爷,但门派规矩却是不能轻易改变的。”
林卓见张宝林脸色渐渐阴沉下来,一咬牙道:“你放心,虽然我不能保证侄子一定进入修仙门派,但我可以拉下老脸求姑爷一次,给侄子一個进入修仙门派的机会。至于成与不成,那就看他的造化了。”
张宝林脸上阴霾一扫而空,眼中闪烁着感激的光芒:“多谢堂兄,若是毅儿能得到仙长垂青,我定然不忘堂兄的好处。”
“唉,咱们兄弟,哪還用得着說這么见外的话。”林卓摇头苦笑。他对這位堂弟的脾气很了解,凡是他认定的事情,就一定要达到目的。
第二天,张毅终于见到了堂姐林晓音。林晓音比张毅大了七岁,十七岁的年纪,正是豆蔻芳华,瓜子脸,纤腰婷婷,身上披着一件淡薄的红纱,把姣好的身材衬托得淋漓尽致。
林晓音前面是一個二十多岁的道士,穿着一身紫色的长袍,面容俊冷。若不是事先知道,张毅无论如何也看不出他就是今天的新郎。
年青道士走进大堂,冷冷的扫了一眼在座的众人,最后目光落在张毅的身上,沉声问道:“他就是要我测试的童子?”
在整個大堂,一共只有张毅這么一個小孩子,除了他還能有谁?众人都沒想到他进来的第一句话竟然不问候岳父岳母,反而盯着一個小孩子不放,一時間全部失神,冷清清地沒人搭腔。
年青道士不去理会众人,径直走到张毅身边,一只如白葱般的大手突然抓住张毅的胳膊不放,眼睛却微微眯起。
张毅被年青道士抓得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施为。只见年青道士手掌上白光一闪,接着就松开了手掌,瞥了一眼张毅道:“灵根驳杂,火系、木系、金系三种灵根纠结在一起。這种资质连做個药童的资格都沒有,還想修仙?简直痴心妄想。”
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听得一头雾水,都不知道這個道士在說什么,只有林卓、张宝林等寥寥几人明白青年道士话中的意思。不過,尽管如此,几乎所有人都听出了年青道士话中的不屑与张狂。
张毅从小被父母百般呵护,何曾被人這般轻视過?只觉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内骨碌碌的打转,仿佛随时都可能掉下来。
张宝林面色铁青,被年青道士的话气得不轻。林卓也想不到年青道士竟然当着這么多人的面說出這番话来,看到张宝林嘴唇发抖,知道這位表弟确实生气了。如果此事不能妥善处理,他们這么多年的交情或许就要因此断送了。
林卓按住张宝林的手,低声道:“宝林暂且忍耐,此事我来处理!”
张宝林冷哼一声:“你最好给我個交代。毅儿纵然修不了仙术,也不能任人凌辱。”读书人讲究的乃是气节,凡是涉及到尊严的事情,他们都不会妥协。這次年青道士已经碰触了张宝林的底线,难怪他会如此气愤。
林卓给林晓音使了個眼色,林晓音会意,快步走到林卓旁边。林卓给她耳语了一阵,由于他们的声音特别小,别人也听不清楚。而那個年青道士就像一根木柱一般,直挺挺地立在大堂中央,颇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张毅紧了紧拳头,刚才年青道士的话他一字不落地听在耳中,那些话就像一個個尖锥刺在他的心中。“修仙?凭什么我不可以?我一定要证明我也一样能修仙。”他昨天已经听父亲讲過一点關於修仙的事情,尽管不多,但也能了解了一個大概。
林晓音走到年青道士身边,哀求道:“在蒹葭山我举目无亲,能不能让我這個表弟给我做個伴儿。”
青年道士眉头高高皱起,就像在思考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一样。他眼光闪烁,让人难以捉摸。過了片刻,青年道士似乎想通了,才点头道:“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收下他吧!我們修仙之人沒有太多的礼数,那些成亲的礼节到此作罢。”年青道士仿佛在說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全然不顾林晓音面色苍白。成亲,对于一個女孩子来說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而青年道士却显得毫不在乎,這怎能不令林晓音感到心寒。
不過事情既然都已经到了這個份上,即使想要毁亲也来不及了。青年道士又重新走到张毅面前,冰冷地說道:“你叫什么名字?”
“张毅。”张毅也用同样简洁而冰冷的语气回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倔强。
青年道士瞳孔陡然收紧,迸射出一道寒芒,令张毅全身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哆嗦,低下了头。
年青道士对张毅的表现非常满意,收回目光,以一种淡淡的语气說道:“记好了,今后你就是我王松的弟子了。明天和我一起回蒹葭山。”
說完這些话,王松再也沒有看周围的人一眼,仿佛那些人都是蝼蚁一般,多看一眼都是浪费時間。王松昂首阔步走出大堂,留下一干人等目瞪口呆。
這也许是最离奇的一场婚礼,新郎独自走了,从头到尾都沒有进行一项成亲的仪式。大堂内的气氛十分尴尬,林卓更觉得老脸无光,不過总不能让在座的這么多亲朋好友干坐着,于是他站起来道:“姑爷性格古怪了一点,請各位见谅。大家尽管尽情吃喝,不醉不归。”
众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谁吆喝一声要行酒令,周围轰然应诺,气氛這才开始热闹起来。
喜娘已经将林晓音带了下去,林卓紧皱着眉头,显然对今天“姑爷”的表现极为不满。還有一人似乎更加忧心,他就是张宝林。
让张毅拜在王松门下本是他临时起意做下的决定,可现在他却隐隐有了一点懊悔之意。他能够看出,道士王松不但不喜歡张毅,甚至還有一点反感,让自己儿子拜在這样一個人门下不知是祸是福。
张宝林夹起一筷子藕片,举到嘴边只觉难以下咽。他放下筷子,叹了口气对张毅道:“是我不该异想天开让你修仙,你若是不愿意,我這就去找姓王的道士,无论如何也要解除你们的师徒关系。”
张毅心中一颤,张口就要答应,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說不出口。王松的话一直在他耳边徘徊:“你连做個药童的资格都沒有,還想修仙?简直痴心妄想。”
张毅心想:“你說我不配修仙,我偏要修成仙让所有人看看。”
张毅决心已下,坚定地对张宝林道:“爹,我要去蒹葭山,用事实证明:我一定可以修成仙的。”
“你這孩子,也跟你爹一样的倔脾气。”张氏摇了摇头,心中充满无奈。
“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這才是我张家的孩子。”张宝林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不過他话锋一转,语重心长的道,“你师父既然不喜歡你,到了蒹葭山之后,一定要时刻小心,万事只能靠自己。我看那王松道士似乎对林家侄女一点感情也无,不知道为什么要娶她,似乎不是好事。”
這一点在座的众人沒有看不出来的,但或许只有张宝林這样的“书呆子”才敢說出口。周围的宾客听到這话,立刻斜身而坐,椅子往外挪了一点,好像在对人說:“我不认识這对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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