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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照片

作者:咸鱼卖花
江瑜喝了几杯酒,叫了一個代驾回家。

  把车停好之后司机回去,他乘着电梯进了门。

  公寓在公司附近,进门之后将身上衣服挂在衣架上,洗了個战斗澡后坐在沙发上查看邮件。

  是董事会发来的,江南那块新成立了一個分公司,這些年效益增长也快,想要从总部再拨一些人過去。

  江瑜心中其实有印象,江盛内部股东林立,彼此之间也相互争斗,其中又以一位姓丁的股东为首,這封邮件与其說是請求到不如說是要求。

  丁董事长是想把自己孙子调過去成为分公司经理,之前也给他提過,江瑜全打马虎眼糊弄過去,如今竟然聚集了几個股东請示。

  如今是十月份,再過上两個月就是元旦年会,再往前推上一年就到了江盛的股东大会。

  丁董事长按照年龄来看明年退休,一年后的股东大会就是要重洗领导班子,要么是继续连任超期服役,要么是规规矩矩退休养老,如今眼看着時間越来越近,按捺不住的想要扶持亲信上位。

  江瑜想到這裡,眸底便带着一种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只用手指点了点键盘,再想一想李家的事,东城的地,又觉得左耳内又有了轰鸣声。

  他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按压着。

  头顶灯光柔和,照在江瑜皮肤上有种莹润的意味,他整個人都看起来芝兰玉树,是顶温润的一個男人,可眉眼却是隐在暗处,像是一只蛰伏着的凶兽,细微之处才不经意间透露出野心。

  半响之后,江瑜睁开了眼。

  他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电脑上光线映得眉眼处一片沉静。

  东城的地,必须得拿下。

  谢良德今天休假。

  他是戏迷,平时工作很忙,今天才得空买了张票来剧院看。

  随行的是陈覆盎,老友的孩子,之前两家住的近,彼此之间也相互往来。

  两人都低调,买了票之后坐在座位上,台上還沒开启,此时暗红的帷幔還放下来遮住,只有舞台上灯光打着,几束亮色穿透空气形成了丁达尔效应。

  陈覆盎倒了茶水往谢良德那裡挪了挪,笑說:“今日剧院人還不少。”

  谢良德向来严肃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今天是名角登场,多少人都候着這一嗓子。”

  陈覆盎笑笑:“麒派的传人,曲目是《萧何月下追韩信》,我之前听過唱片,总觉得不得劲。”

  說起戏来谢良德也多了几分话:“麒派嗓音是云遮月,一会你就知道了這云遮月的趣,我和你爸小时候就爱听這個,除了苏三起解外,我俩第二個会来上几句的就段。”

  两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谢良德看着陈覆盎突然接了個电话,接着脸上笑意有几分腼腆:“谢叔叔,我一個朋友也在這听戏,說是想過来您看方便嗎?”

  谢良德视线在陈覆盎面上一顿,接着才道:“行啊来就来吧,咱一块听听。”

  话落也沒過多久,谢良德就见座位旁边有人過来,来人穿着一件灰色外套,很休闲的装扮,见到他了也只是笑笑,叫了一声:“谢老师。”

  因着马上就要开场的缘故,声音挺低。

  他周身打扮也十分低调,除了手腕上一块表之外也沒见别的,表也称不上名贵,普普通通的一块电子手表,大抵和手机是同一牌子。

  谢良德认得他,這是江盛的江瑜。

  他视线往陈覆盎身上一停,陈覆盎转头笑笑,装作沒事的样子。

  谢良德心下明白了。

  台上暗红色帷幔一拉,几人缓缓登场,台上老生做了几個式之后嗓音响起:我主爷起义在芒砀,拔箭斩蛇天下扬——

  谢良德视线不动声色地落在江瑜身上,而這個年轻人却稳稳当当的坐着,视线注意着台上。

  他便也目光转向台上,心中却转過一個又一個的念头。

  等最后一句唱闭,帷幔拉上换场时几人說了几句话。

  谢良德问:“江总也是戏迷?”

  江瑜說:“算不上。”他眉间带着坦荡,只笑笑道:“之前陪家中老爷子看過几场,只听過几段。”

  谢良德沉默一瞬:“江老爷子?”

  江瑜這时道:“是外公。”他笑笑說:“家母姓黎,单名一個华。”

  谢良德又沉默下来,江瑜也不再說话。

  一场戏散去,桌上茶水也倒尽了,散场的时候陈覆盎說:“谢叔叔,咱们一起去吃個饭?”

  外面日头正烈,剧院现场开着空调,一出门被那灼阳一晒就觉得热气扑面而来,江瑜在陈覆盎旁边站着,开口道:“现在也是饭点了,谢老师要是不嫌弃咱们一起吃個便饭?”

  他视线越過车水马龙的景象,对着谢良德笑笑:“我之前也和陈覆盎去那家吃過几次,味道還行。”

  谢良德本欲拒绝,但跟着对方视线看去后沉默了,那是家普通的菜馆,就小区居民楼底下的餐馆,装修简单质朴,平时消费者也就是小区附近的居民,一百块钱能点三個素菜那种。

  這种情况下拒绝就有点拿腔作势了。

  谢良德想了想,到底還是答应了。

  三個人从天桥上穿過,此时也是到饭点,餐馆内也零零散散坐满,三個人找了個角落隐蔽处坐下,点菜的服务员站在旁边,一边拿着手机点单一边還得分神注意着未结账的几桌。

  江瑜将菜单递過去:“谢老师,您看看您想吃什么?”

  他叫這個老师其实很合理,中规中矩的,既不刻意亲近也不疏远,三人行必有我师,无论如何都挑不出错。

  谢良德道:“你们点就好,我都行。”

  江瑜视线看向旁边的陈覆盎:“你呢,想吃什么?”

  陈覆盎:“宫保鸡丁,再来個......”他微微沉吟:“卤牛肉。”

  江瑜看着,又加了一道炒菌和小炒菜,都是清淡的,又添了一道小吊梨汤。

  三個男人,四個菜一個汤算不上多。

  陈覆盎问:“谢叔叔,您喝酒嗎?”

  谢良德說自己开车過来喝不了酒,三個人便都沒有点酒水,只有一搭沒一搭地喝着送来的柠檬水。

  谢良德此时却开口:“你爷爷和外公身体可好?”

  江瑜将杯子微微移远些,笑說:“两位老爷子身子骨都還不错。”

  谢良德点了点头:“那就好,老人家身体健康比什么都强。”

  江瑜执起水壶添了些水,七分满的时候收手:“可不是。”他又笑笑,给谢良德那裡续了一点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两周后外公寿诞,今年一過便是七十又六了。”

  谢良德垂眼,抿了一口水。

  說话期间菜也陆陆续续地上来,几個人吃完了饭后谢良德率先开口說要回去,江瑜和陈覆盎两人起身送了送。

  高架桥上依旧是车水马龙,远处是隐隐若现的红绿灯指示牌,江瑜和陈覆盎等车辆消失之后两人找個了地方坐着,陈覆盎笑着转头:“我总是对你佩服得厉害。”

  他是法官,也自认见识了不少人,唯独对眼前的人拿捏人心佩服得厉害。

  长袖善舞,八面玲珑,更关键是永远会把握好一個度,到底是大家族裡出来的,自小耳濡目染之下生的心思。

  江瑜无奈:“别打趣我了。”

  两人又說了几句话,吃了一顿饭之后散开。

  江瑜今天中午事情不多,回到办公室休息室内午休。

  他正睡得半迷半醒,就听到几声电话铃响起,拿過手机一看,江瑜又立马清醒過来。

  他干脆从那张小床上坐起来,拿着手机开口:“晏少?”

  那边也是带着笑意,嗓音一如既往地华丽:“我沒打扰到江总吧?”

  江瑜将手机从左手换到右手上:“怎么会?晏少给我打电话,我高兴還来不及。”

  他声音很清,此时却是带着一点不明显的沙哑,听着有种懒洋洋地劲,晏沉几乎能想象到江瑜說话的样子。

  他才醒来,正躺在柔软床铺上,听见這话闭上眼睛。

  晏沉压着喘了一口气,突然开口:“江少。”

  他嗓音中带着笑意,气音很低,听起来有种不明显地暗哑:“给我发张照片。”

  那边似乎沉默一秒,接着开口,声音中带着讶异,细听起来還有点迷茫:“晏少要我照片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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